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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书白
“我害过你吗?我对你做过什么吗?”他温言细语:“我只是拒绝过你一次,可我后来做得还不够好吗?我去昆阳前等了你一天,我去到昆阳后为了你拼命回来。我为了谁冒着被姚勇杀了的险投靠卫家,我为了谁独身奔赴凤陵,我又是为了谁为在卫家和赵月之间保持中立,卫大夫人,”他猛地提声,他抬手猛地按到楚瑜旁边的墙上,怒道:“你怕我做什么?!”
“顾楚生,”那人的温度让楚瑜微微颤抖,这个夜晚的顾楚生,让楚瑜的记忆疯狂翻涌出来,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平静道:“你冷静一点。”
“你投靠卫家,是因为你需要卫韫的帮助,让你走到金部主事的位置。”
上辈子他也是投靠卫家,只是这辈子更早一点。
“你来凤陵,是为了避开卫韫和赵月的斗争。你的确有为了我的存在,可是顾楚生,你我之间,我说的很清楚,非常清楚。”
楚瑜抬眼看他,慢慢开口:“你站在卫韫和赵月之间,也不是为了我,而是因为,你是赵月的恩人,你也曾帮我卫家,你不站队,以卫韫和赵月的性子,谁都不会为难你。顾楚生,你算计得清清楚楚,何必将所有原由都推给我?”
顾楚生没说话,他急促喘息着,他看着楚瑜,沙哑出声:“你怎么能这么想?”
酒气扑面而来,楚瑜皱了皱眉头,她听他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就这么想我?这么多年了,是石头心也该化了。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同我说我哪里不好?我守着你等着你,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可你怎么能喜欢别人?!”
楚瑜微微一愣,顾楚生捏着她的下巴,提高了声音:“他公孙澜算得上什么东西,和我抢人?!楚瑜你给我听明白,”他一字一句,咬牙出声:“你是我的人,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哪一辈子,你都是我顾楚生的妻子。”
“你不能离开我……”他的手微微颤抖,楚瑜抬眼看他。
“放手。”她平静开口:“这里动手,谁都不好看。”
顾楚生没说话,他慢慢笑了。
“你要对我动手?是打算打我还是杀了我?”他眼里带着狼一般的疯狂,在楚瑜反应过来之前,他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一手猛地抱紧她,低头就亲了下去!
楚瑜猛地挣扎起来,顾楚生的唇吻在她柔软的唇上。
二十五年。
顾楚生眼泪落下来,再一次这样亲吻他,于他而言,已经足足二十五年。
只是这份温柔甚至没来得及到人心里,顾楚生就感觉身边风凌厉而来,随后他脸上一阵剧痛,整个人便被人抓着砸到了地上!
随后一个清朗的青年音暴怒而起,带着完全不属于华京的北方音调——
“顾楚生我草你大爷!”





山河枕 第99章
第99章
这一声暴喝响起来, 全场都惊呆了, 卫韫抓着顾楚生的头就往地下砸, 楚瑜最先反应过来, 赶忙去抓住暴怒中的卫韫, 焦急道:“停下!公孙先生你放手!”
说着, 楚瑜就将卫韫拉扯着站了起来, 卫韫还不停手,拼命挣扎着去踹顾楚生,楚瑜心急抬手拦他, 两人这样一退一进,卫韫便觉得人就仿佛是撞到了自己怀里一样,他这才僵住了身子, 老实了。
这时赵月也带着人进来了, 宫人们赶忙上去扶起顾楚生,顾楚生的头被砸出血来, 他拿着帕子捂住额头, 抬头看向卫韫, 喘息着道:“公孙澜你什么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
长公主从后面走出来, 冷眼看了三人一眼,随后勾起嘴角:“哟, 这可热闹了。”
说着, 顾楚生被宫人搀扶起来, 勉强朝着赵月和长公主行了礼。
卫韫楚瑜在一旁同时行礼,赵月皱着眉头看了三人一眼, 目光在楚瑜凌乱的头发和鲜红的唇上扫过,愣了愣神,他似乎是觉得有些尴尬,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终于只是摆了摆手道:“罢了,先带下去让太医看看。”
“陛下,”卫韫冷声开口:“就这么算了?”
听到这话,赵月被卫韫气笑了:“怎么,你还要追究什么不成?”
“他……”
话没说完,卫韫就被楚瑜拉住,楚瑜微微欠了欠身道:“陛下安排得极是,妾身这就带着公孙大人退下。”
卫韫皱起眉头,带着些不满,他挣扎着还要说什么,楚瑜一把捏住卫韫的手腕,拖着他就往顾楚生面前走去。
顾楚生冷眼看着他们走到自己面前,目光落到楚瑜拖着卫韫的手上。
“顾大人,”楚瑜神色平静:“我不知道您是听了什么消息,但是有一点我是要同您说清楚的。”
“得您厚爱,妾身十分感激。一直以来,妾身也只是以朋友身份与大人相处,侯爷不在四年,大人多有照顾,妾身也只以为,这份照顾,是因为侯爷与顾大人乃好友。”
因为赵月在,这份好友说得委婉,然而在场人都明白,楚瑜的意思,不是好友,而是盟友。
一如上辈子顾楚生和卫韫,卫韫给顾楚生他要的支撑,顾楚生给卫韫朝堂的便利。
顾楚生颤着唇,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楚瑜神色平静:“大人您当年说的话,我拒绝过一次。如今若大人还是执意,那妾身还得说一次。”
“妾身喜欢一个人,喜欢得执着。放弃了,也绝不会回头。”
顾楚生看着她,泪在眼里打着转。
“妾身这辈子,会喜欢上别人,会嫁给别人,这个人不是公孙先生,也会是其他人,顾大人,”楚瑜轻轻叹息:“这世间好姑娘很多,您不必执着。”
“我不信……”顾楚生沙哑开口,楚瑜轻轻笑开:“我与公孙先生如今情投意合……”
“我不信!”顾楚生猛地提高了声音:“他是谁,他哪里来的东西,你同他见过几面?!他算什么!”
楚瑜没说话,她就静静看着他,神色温柔中带着些许怜悯,顾楚生在她的目光下,慢慢冷静下来。
他呆呆看着面前的人,他们两牵着手,站在他身前。
他们两都穿着素白色的长衫,连衣角压印的花纹都一模一样,卫韫的身高刚好高出楚瑜一个头来,两人肩并肩站在一起,衣袖交缠在一起,看上去有种别样的般配。
好像天定姻缘,旁人就拆不得、散不开。
楚瑜见他冷静一笑,行了个礼道:“顾大人,希望下次见面,您能放下。”
说完,她便转过身去,牵着卫韫的手往回走去。
卫韫的心跳的飞快。哪怕他知道楚瑜如今只是借着他拒绝顾楚生,可他仍旧有种诡异的幸福萦绕在心头。
他小心翼翼伸出手,将楚瑜的手包裹在中间。楚瑜微微一愣,但后面顾楚生正瞧着,她也没敢挣扎,只是狠狠瞪了卫韫一眼,以示警告。
卫韫抿紧了唇,瞧着那人的眼神,觉得猫儿抓在心上一样。他低头轻笑,握着对方的手,慢慢悠悠往前走。一面走,一面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顾楚生,瞧见对方那冷漠中带着压抑不住的阴郁的眼神,卫韫忍不住勾起嘴角,回头拉着楚瑜,大声道:“走,媳妇儿回家!”
顾楚生骤然垮了脸,长公主没忍住笑出声来,赵月有些无奈,摇着头将手搭在长公主肩头,小声道:“克制一些,别笑了。”
而楚瑜静静观察着卫韫的动作,没有说话。
等走出顾楚生的视线,卫韫还在高兴,拉着楚瑜的手往外走着,就听楚瑜含着笑道:“公孙先生,还没过瘾呢?”
卫韫僵住动作,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那一番举动,和谋士公孙澜的差别实在太大。他忙收了手,朝着楚瑜行了个礼道:“方才冒犯夫人了,还望夫人见谅。”
楚瑜没说话,她握着自己的手,轻轻转着关节,同卫韫慢慢往外走:“我今日才想起来,公孙先生作为谋士,我以为本该是我等保护的对象,却不想是个高手。”
“三脚猫功夫,算不上高手。”
卫韫不知道怎么,就觉得自己有些心虚。他跟在楚瑜身后,心里拼命思索着楚瑜如今是想问什么。
“顾楚生的武艺我还是清楚的,他的确武艺不精,但也绝对不会被一个三脚猫功夫的人按着打。更重要的是,咱们初见之时,公孙先生便让妾身觉得武艺非凡,妾身对先生的身世十分好奇,所以专门让人去查了一下。妾身惊讶发现,按着消息,您似乎只在幼时随便学过一两年剑术防身?”
公孙澜的武艺是不高的,顶多就比普通人强上那么一点,所以一直以来伪装着公孙澜的时候,卫韫很少动手。
如今楚瑜这么问,卫韫心里不由得有些慌乱,感觉冷汗涔涔。
两人走到马车前,楚瑜瞧了卫韫一眼,知晓他如今心虚,便冷着声道:“这一路你好好想想,回家的时候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我饶不了你!”
说完,楚瑜便径直上了马车,卫韫见她进了马车,抬手拍在自己脑门上。
失算了。
楚瑜进了马车后,晚月给她递了茶。楚瑜抬起手来,同晚月道:“将侯爷最新的回信给我看一眼。”
晚月有些奇怪,却还是从旁边抽屉里,将卫韫昨夜到的书信交给了楚瑜。
书信话里话外都是让楚瑜倚重公孙澜,又将楚瑜的问题回答了一些。楚瑜翻看着信件,嗅了嗅上面的香,随后抬头问向长月:“上次让你查的纸张之事,你查完了吗?”
“查好了。”
长月赶忙道:“这纸张是七香阁的,咱们府里也用这种纸。”
“哦?我怎么没用到?”
楚瑜有些奇怪,长月笑了笑:“咱们府里其实有三种纸,一种是最普通的纸张,是我们下人用的。另外两种,分别是七香阁的‘凌云’和‘邀月’,‘邀月’的味道更女气,所以供给府中女眷用,这‘凌云’则是男眷用的。”
楚瑜思索着,再嗅了嗅味道:“那七香阁有几个分店?”
“就一家。”
“一家?”楚瑜抬头看向长月,长月点点头:“他的纸都产得不多,只供华京贵族。”
听到这话,楚瑜内心定了下来,她瞧着纸张,冷笑了一声,没有多话。
过了一会儿,终于到了门口,楚瑜卷了帘子出来,就看见卫韫恭敬立在旁边。楚瑜从卫韫身边走过,淡道:“跟我来。”
卫韫面上一派淡定,内心却早就是翻天覆地了。他硬着头皮跟在楚瑜后面,思索着等一会儿该说些什么。
楚瑜这个态度,明显是知道他是谁了,就等着他去自首。但是他实在不知道该去怎么自首。
他本来想着,带着面具,顶着公孙澜的身份,胡作非为一段时间,等回去之后,把所有锅都推在公孙澜身上。可如今楚瑜已经知道他是卫韫,之前的事情要怎么解释?
没了这层面具,所有事,他想起来都觉得尴尬。
他心乱如麻,不敢面对,不敢抬头,就跟在楚瑜后面,到了楚瑜房中,楚瑜坐到正上方斜塌上,抬手道:“坐。”
卫韫“扑通”一下,就跪坐在地上,腰挺得笔直,手颇有些紧张放在双膝上,低头看着地面,仿佛是跪在楚瑜面前一般。
楚瑜将鞭子从袖子里掏出来,静静瞧着他:“面具摘了。”
卫韫果断抬手,将面具摘了,放在一边,继续低着头。
楚瑜皱起眉头,看着那火烧伤的疤痕,不满道:“还有一层。”
卫韫犹豫了一下,楚瑜低头叹了口气:“你长大了,我也管不了你。去了四年,在边境当了四年侯爷,早就将府里的人忘得干干净净,哪里还记得嫂嫂……”
“我摘。”卫韫怕了楚瑜,赶忙抬手,止住她接下来的话:“我摘。”
说着,卫韫抬手去拉扯着黏在脸上的缝。他心跳得飞快,楚瑜静静瞧着,也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对方的动作,自己竟然也有些紧张。
时隔四年,终于要见到这个人,无端端竟是有些近乡情怯之感。
可她面上依旧故作镇定,看着卫韫将面具一点点撕下来,放在一边,然后一直低着头,没敢抬头。
楚瑜站起身来,停在他面前,平静道:“为什么不抬头?”
卫韫实话实说,低声道:“没脸。”
楚瑜被这话逗笑了,从他打顾楚生开始,她就觉得,这脾气实在是不像一个谋士书生,倒是像极了当年那个无法无天的小侯爷。
楚瑜抿了唇,克制住自己的笑意,板着脸道:“知道没脸,还敢这样戏弄我?”
卫韫没说话,似是知道错了。
楚瑜瞧着他,觉得像个孩子一般。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开口:“你也十九了,明年就要加冠,怎么还像一个孩子一般?这样作弄嫂嫂,你可是觉得开心了?”
卫韫抿着唇,他听着楚瑜的话,无力感又涌了上来。
又是这样。
在她心里,他大概一辈子都是个孩子。
可是他早已不是了。
如果说四年前他还可以说是不知自己心意的少年,可如今他看过了四年大好山河,他见过千千万万人来人往,他在这湍急的世间浮沉漂泊,最后却仍旧牢记着那个人,这样的他——应当算的上是个男人了。
他不甘心她的语气,但一切到了唇齿间,他又无能无力。他不敢说,不能说,只能低着头,用头发遮住自己的情绪。
楚瑜见他不答话,她蹲下身子,平视着他:“罢了,就算觉得丢脸,也该抬头,让我瞧瞧,我们小七长成什么样了?”
卫韫依旧低头不动,楚瑜用鞭子抬起他下巴。
一张清俊的猛地撞入她的视线。
他瘦了许多,五官立体,棱角分明,退去了少年那点可爱的圆润,干净利落的线条,让他已然完全是青年的模样。
他生得俊美,刚好介于阴阳之间平衡的那一点。增一分太柔,削一点过刚。他眼角眉梢都带着好颜色,丹凤眼静静瞧着你,就感觉那眼角之间似乎蕴含着些许数不清道不明的风流情谊,让人心砰砰直跳。然而这样的颜色并不会让他显得妖艳阴柔,他整张脸看起来带着一股华京难有的坚毅英气,整个人如亭亭修竹,美韧且刚。
楚瑜瞧着那张脸,猛地仿佛是回到了上辈子。她出华京去,他站在马车外同她交谈。
那时候他其实还比如今要英俊一些,带着成熟男子的气息,又冷又孤独。然而那主要也是气质上的改变,如今五官上与那时候,已经是完全差不多了。
楚瑜呆呆看着他,或许是时间久了些,卫韫被她看的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声道:“嫂嫂……”
楚瑜猛地回神,呐呐将鞭子收了回来。她站起身来,退了一步,平复了一会儿心情,这才笑起来。
“四年不见,变化这样大,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楚瑜叹了口气,神色温和:“小七,你一人在外,怕是受苦了吧?”
卫韫跪在地上,在外风霜雪雨,他没觉得有半分难过委屈,可听着楚瑜这一句话,他竟然就觉得自己仿若一个孩子一般,那一人独行的孤独和四年不见的思念混杂在一起,让他觉得万分委屈。
他沙哑了声音,仰头瞧着她。
他想求她往前走一点,这样他就可以伸出手,抱着她,将额头抵在她腹间,说一声,是啊,好苦。
可是他不能这样做,他只能静静瞧着她,慢慢笑起来。
“男儿在外,怎能言苦?”
楚瑜没说话,她凝视着他,听他道:“除思念成熬成苦汁倾灌,再无他苦。”
“行军不苦?”
“不苦。”
“厮杀不苦?”
“不苦。”
千不苦,万不苦,唯此相思苦。




山河枕 第100章
第100章
听到这话, 楚瑜叹了口气, 她张了张口, 想说什么, 最后也只是道:“起来吧, 去梳洗一下, 婆婆不是个沉得住气的, 你回来的事儿也别让她知道。”
“嗯。”卫韫低着头,闷闷发声,倒也没动。楚瑜笑了:“这样跪着做什么, 我也不计较你了,去休息吧。”
卫韫还是不动,他捏着拳头, 楚瑜瞧着他的动作, 知晓他有话要说,慢慢道:“你想说什么?”
“这些年……嫂嫂和顾楚生……”
“那是我的事。”
楚瑜声音冷下来, 她盯着卫韫, 也就这么一瞬间, 卫韫顿时觉得, 楚瑜与他之间仿佛是隔着一条长河,一座高山, 她在山顶冷冷俯瞰着他, 他以为自己接近她了, 却始终没有。
他觉得无数血液奔涌在脑中,填塞在心里, 他站起身来,整个人绷紧了,似乎是要将什么极其重要的话说出来。
楚瑜静静看着他,神色平静里带了几许悲悯,她似乎什么都知道,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卫韫急切出声:“嫂嫂,我……”
“你也累了吧。”楚瑜打断他,温和道:“下去吧,去歇息一下。”
“我……”
“你去了四年,”她瞧着他,轻轻笑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遇到心仪之人,你也到了要娶妻的年纪了,你哥哥们这个年纪,有些孩子都有了。”
“嫂嫂!”卫韫打断她,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么多,为什么总要抢着他的话,他只觉得,他必须要将这些话说出口来,如果今夜不说,此时不说,他或许就再也没有了勇气,将这话说出口来。
于是他开口出声:“我喜欢……”
“卫韫,”楚瑜淡淡出声,她瞧着窗户外面,月亮高悬于天际,她声音平和又温柔:“你不在的四年,我想过很多次你的模样,我想你必然长大了,应当十分英俊,或许有许多姑娘喜欢你,我身为你的长嫂,应当为你物色几个喜欢的姑娘。”
卫韫愣在原地,他呆呆看着楚瑜。
楚瑜面色温柔又庄重,如同庙宇中神像菩萨,让人不敢上前亵渎半分。她遥遥坐在前方,抬眼看着明月,慢慢道:“我也想过你的未来。你应当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万民爱戴众人敬仰,你是北境的脊梁,是大楚的傲骨。你会娶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同她一起,光耀卫家门楣。你不会有任何污点,”
她终于转过头来,声音平静又肯定:“也不能有任何污点。”
说着,她慢慢笑了:“我想到这样的你,就觉得,你哥哥若是活着看到,必然会很高兴。我也没有辜负他,好好将你教养成人,未曾让卫家蒙羞。”
卫韫没说话,他静静看着她。
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准备,就准备着再见的时候,他能坦荡从容将话说出口来。
这些话可能在此刻说急切了些,也不该在这时候说。
他等了四年,盼了四年,纵使他与顾楚生有君子之约,可顾楚生破了戒,他为什么不能?
他不甘心看着顾楚生为所欲为自己苦苦相思,他想站到和顾楚生同样的位置去,将内心的话说出口来,然而这一刻,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是他的长嫂。
他从未有一刻钟,如此清晰的认知到这件事。
所有人说什么骂什么,都没有让他退缩,唯独此刻面对她,听着她说着这些,他方觉得长嫂二字,如同刀扎一般疼。
他捏着拳头,声音沙哑:“这些年,你对我这么好,就是为了我哥哥?”
楚瑜没说话,她静静看着他,卫韫身子微微颤抖:“如果你不是我嫂子,你没有嫁到卫家,是不是我卫韫于你而言,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算?”
“也不是,”楚瑜声音平淡,卫韫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而后他就听那人缓缓道:“哪怕没有嫁给卫家,我仍旧敬重卫家风骨,也会敬仰你。”
“只是敬仰?”卫韫声音都打着颤。楚瑜轻笑:“那还能有什么呢?”
卫韫没说话,他看着楚瑜,听楚瑜开口:“小七,我们应该感激,我嫁到卫家来,我遇到你。”
“你成为我家人,我是你嫂子,你是我小叔,我弟弟。我陪伴你,你保护我,我们共同撑起卫家,互相依靠,互相扶持,互相祝福。”
“如果我不嫁过来,”楚瑜叹了口气:“你我之间,除了敬仰,还能有什么呢?”
不能有喜欢吗?
卫韫盯着她,差点问出口来。
他们之间,如果不曾以这样的方式相遇,就不能喜欢上对方吗?
然而不需要回答,卫韫却也知道,不能。
这份感情不是骤然出现的好感,不是突然心跳加速的一见钟情。
这份喜欢,是埋藏在心底的种子,他们一点一点浇灌,悄无声息发芽。他没有在第一次相见喜欢他,他没有在她一身嫁衣追来时心动,他也不是在他背着满门回家被她含笑扶起时悸动,更不是因为她一场剑舞钟情。
他对她的感情,是在时光里慢慢积累,发酵,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如此漫长、如此缠绵,说出来时,都让人觉得缓慢得无奈。
他盯着她,楚瑜在他的目光下,轻笑着道:“你怎么了呢?”
她似乎对一切都不明白,叹息出声:“小七,你让我越来越不明白,你到底要做什么了。”
卫韫没说话,他的心一点一点凉了下来。
他慢慢冷静下来,看着平静从容的楚瑜,明白自己那句话,怕是不能说出口了。
说出口来,或许这个人连嫂子都不是,连最后那一点关爱都不会再有。
他调整着自己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恭敬道:“方才有些太累了,是小七无礼,还望嫂嫂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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