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永世酌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素光同
宁瑟尤其自觉,不仅解开变声手链,还将身上盔甲一并脱了,甚至把衣领拉开几分,摆出严阵以待的架势。
清岑却移开了目光。
宁瑟睁大双眼看他,那张易容的面具被他扔在了桌上,她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你一句话都不说,让我有点紧张。”
“方才不是说,你是第一次见我么。”清岑依然没看她,语声平静如常:“我很少和不熟的人说话。”
宁瑟闻言简直惊呆,心想他表现得这样冷淡,是不是还在和她生气呢。
她已经让他揭了面具,现在又安静地坐在他的床上,他有时间和她冷战,不如对她做点别的事情啊。
宁瑟甚感惋惜。
“我没想到你一眼就能认出我。”宁瑟低头看着地面,同他推心置腹道:“我从凤凰宫溜出来,路上还遇到了凶残的魔怪,好不容易混到这里,只是想偷看你一眼,没有别的企图。”
她搓了搓手,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直言不讳道:“现在被你识破了,我反而变得更贪心,除了想抱着你以外,还想亲你一下。”
若是放在平常,清岑大抵会让她如愿以偿,然而这一次,他却岔开话题道:“明天一早,我派人送你回凤凰宫。”
宁瑟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过了半晌方才接道:“你才刚见到我,就要赶我走吗?”
她的双眼一霎暗淡,手里握着今日新得的军牌,心头涌上几分酸涩,其中滋味很不好受。
清岑低头看她,没有回答她的问话。
宁瑟也不出声,眼中泛起泪光,她这一次是真的难过,可能过不了多久,眼泪就要掉下来。
她努力往好的方面想,清岑担心她在战场上的安危,正如她牵挂他一样,送她返回凤凰宫,的确是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
但他为什么一句好话也不和她说,见面没多久就要赶她走?
在泪水掉下来之前,清岑俯身吻了她的脸,宁瑟立刻环住他的脖子,并且没有撒手的意思。
宁瑟抱得很紧,清岑也没有怨言,她心下略一思索,干脆将他整个放倒在床上。
清岑并不想惹哭她,所以她将他推倒在床,他不但没有反抗,还非常地配合。
宁瑟果然不再难过,脱了外衣趴在他怀中,安静地像一只睡着的雏鸟。
清岑抬手搂住她的腰,平躺在床上同她道:“这一个月以来,天兵总是战捷。”
话中一顿,又道:“魔族积怒已久,反攻就在近日。”
他的手摸上她的脸颊,不轻不重捏了一把,“我不能让你有事。”
我不能让你有事。
这话让宁瑟一愣。
“可我不是弱不禁风的花朵。”宁瑟想了想,如实道:“我今天得到了一块新的军牌,往后职位会比天兵高一级。”
清岑嗯了一声,冷冷淡淡地应话:“明日就撤了你的军牌。”
“你不能仗着自己仙阶高,就对我做这种事。”宁瑟攥着他的衣领,据理力争道:“我今天还碰到了萧若,他是我的手下败将,也能为军营出一份力,为什么我不可以?”
清岑握住她的手,在她仰脸之际,低头用吻封住她的唇。
宁瑟一下来了兴致,回应地十分热烈,手指勾开他的衣领,往里摸了几把。
肌理分明的胸膛,手感一如既往的好。
和清岑争论的问题,也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清岑却扶住她的肩,即刻收手道:“今晚你睡床,我睡地上。”
“为什么?”宁瑟惊讶至极道:“你不想我吗?”
清岑已经打算起身,并且顺手拉好了她的衣领,在他即将离开的那一刻,宁瑟抱住他的手道:“你不要走啊,我们继续好不好?”
她说:“结束之后,我会自愿返回凤凰宫。”
清岑侧目看她,见她衣衫不整,娇颜绯红,眼中映满灯色,缭乱的青丝披散在肩头,他的心中倏然一动。
宁瑟发觉有戏,赶忙补了一句:“我一定会说话算数的。”
话音落罢,清岑复又吻上她。
身下的竹床有些硬,不像梧桐木床贴合宁瑟的心意,临到午夜时,她极轻地道了一声:“床不舒服……”
清岑吻了吻她的脸,哑声隐忍道:“乖,很快就结束了。”
语毕力道更重,整张竹床都吱哑作响。
宁瑟攀紧他的肩膀,还想对他说些什么,然而快意流遍四肢百骸,她的脑中渐渐一片空白。
一刻钟后,*终于停歇。
宁瑟缓了一会神,呼吸尚未平定,还觉得又累又困,要不是这张床不舒服,她下一刻就能睡着。
清岑披衣而起,抬手给她盖好被子,坐到了一旁的木椅上。
军帐重在防寒御雪,装饰总是格外素简,竹床边立了一架粗布屏风,不远处还有一张圆桌,两把平淡无奇的木椅,和一方半人高的长柜。
虽然朴素节俭,却十分整洁干净。
清岑静坐片刻,凭空抽出一张地图,直接铺在圆桌上。
地图上共有魔城三十六座,清岑挨个打量完,心想至少还要两年九个月,才能打道回府迎娶宁瑟。
好在对神仙而言,三年的时间根本算不了什么。
倾永世酌墨 第33章 雪霰
天色尚未大亮,守夜的侍卫悉数退下,早起的兵将开始巡视军营。
苍茫大雪覆满了荒野,遥望远处崇山峻岭,犹自素裹一层银妆,雪光清寒如薄烟,衬得天色愈发冷冽。
宁瑟睡得不太好,裹着被子嘤咛一阵,就被清岑抱进了怀里。
她懵懵懂懂地贴紧他,说了几句无意识的梦话,神思游离在梦境之中,仍然将他的衣摆攥得很紧。
睡到后来,她半梦半醒,轻声呢喃道:“我不会回去的……”
清岑静默片刻,低声接了一句:“你答应过我,今天自愿回凤凰宫。”
宁瑟没有回答,她甚至根本没听见他的话,也不知道现在是何时何地,只知道清岑正抱着她,即便身下没有梧桐木床,她也出奇的安静。
她睡着以后,当真能称得上乖巧,既不闹人,也没再嘤咛出声。
账外风刮落雪,天际不见朝阳,徒有熹微的晨光。
当下正值漫长的黎明,侍卫捧着一沓密信战报,在帐外默然伫立半晌,分外恭敬地通传道:“殿下,今日的密信……”
若是搁在平常,清岑大抵会让他送进来,然而今时今日,他却说了一句:“放在门口。”
侍卫闻言脸上一怔,双手先是僵硬一瞬,继而颤抖了两下。
他缓慢蹲下.身子,刚要松开手时,忽有流风卷过帐门,将那些密信和战报托进了门内。
这名侍卫自小在陌凉云洲长大,追随清岑时日已久,也懂得审时度势的道理,然而门开的那一瞬,他还是忍不住向里偷瞟了一眼。
心想无论看到什么景象,也要努力保持镇定。
昨晚那士兵随殿下入帐,至今一夜未出,实在让他忐忑不安。
他默默在心中掂量几分,兴许那刀疤脸只是和他们殿下谈论了一晚上的军机要务,聊到深夜还没回去,干脆直接睡在了地上。
可惜事与愿违,那侍卫往门内偷瞟时,只瞧见摊放在地的盔甲。
他心中大惊,仍然不敢吱声,缓缓站起来以后,神思都有些恍惚。
过了不下半刻钟,这名侍卫总算回神,对着帐门毕恭毕敬行了一个礼,就准备转身离去。
因那些密信战报入门时,带进来一阵冷风,宁瑟微感不适,就在床榻上翻了个身,还把被子踹掉一半,接着便打了一个喷嚏。
这个喷嚏,也将她整个人打醒了。
清醒后的宁瑟扶床坐起,看着挡在面前的屏风,若有所思一阵后,出声问了一句:“我的衣服呢?”
门外的侍卫即将离开,却听到了姑娘的声音,那声音清脆低软,仿佛凤鸣天籁一般,简直好听极了。
他实在想不通昨晚发生了什么,更不敢揣测清岑的身边究竟有什么,快步离开营账后,整个人都是懵的。
冷风仍在呼啸,朝阳微露白光,映出飞雪落满山头。
账中却是一片沉静。
清岑把叠好的衣服递到宁瑟手上,那衣服乃是由云棉软缎裁成,质地格外柔软,也很能抵御风寒。
宁瑟欢欣雀跃地接过,而后捧着衣服钻进被子里,打算将整套换上。
清岑拿起一沓密信,刚刚拆开第一封,宁瑟就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双眼雪亮地盯着他:“我睡觉的时候,你一直抱着我吗?”
在魔城的眼线尚不充足,内应也没有几个,传回来的密信总是屈指可数,信上内容也大同小异,清岑一目十行地扫过,淡淡应了她的话:“倘若不抱你,你似乎睡不着。”
宁瑟深以为然地点头,凑近了几分又道:“你离我越近,我睡得越好。”
言罢,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人影两相交叠,映上床边屏风,隐约有点画屏香暖的意思。
此刻氛围万般旖旎,清岑却视而不见,缓声同她道:“午时风雪转小,我送你上车。”
宁瑟怔了一怔,低头默不作声。
她方才换好衣服,浓密的长发从肩头垂落,更衬得雪肤白嫩如凝脂,脖子上却还有几道吻痕。
“我昨晚是说要自愿返回凤凰宫。”她半跪在床榻上,因为没什么底气,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但是我没说什么时候回去啊……”
话音落罢,账内安静更胜以往。
宁瑟不敢抬头,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门外的风雪呼啸声。
思索片刻后,她觉得方才那番话,实在有些无耻,还有些蛮不讲理,说不定清岑已经生了气,此刻再不愿同她讲话。
想到这里,宁瑟心底陡然生出一阵寒意,激得她浑身一抖,不由自主将被子裹紧,还不忘给清岑盖上一半,生怕他盖不到被子会着凉。
清岑握上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扯进怀里。
宁瑟猝不及防,猛地跌入他怀中,脸贴在他的心口,脑中什么也想不到,只觉得他的心跳沉缓有力,听得她心下渐臻安定。
“魔族的反攻就在三日后,附近的魔城将会倾巢出动。”清岑手握战报和密信,话里没有半分不耐烦的意思,似乎打算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若是执意待在这里,无人能保证你的安危。”
宁瑟静了一阵,忽然出声道:“十几万年前天界爆发魔乱,我父王奕和仙帝作为一只上了年纪的老凤凰,都能从战场上平安无事地回来,你也可以相信我啊。”
清岑没有应声,不为所动地拆开战报,仿佛没听见她的话。
“而且我已经拿到军牌了,现在跑掉实在可惜。”宁瑟话语一顿,斟酌片刻,又接着道:“你想守卫天界安宁,我也有同样的愿望,即便你把我赶走了,再过三天我还会回来。”
说完这番话,她从床榻上爬了起来,下床后先是捡起了盔甲,继而拿走了易.容面具。
约莫半刻钟后,宁瑟重新扮成了刀疤脸,因她不太想用这张假脸面对清岑,所以甚至没回头看他一眼。
蛮荒北漠日出很迟,朝阳初现之际,圭表已过卯时。
宁瑟从乾坤袋里翻出变声手链,低头将它系在手腕上,预备出门之际,她听见清岑道了一句:“我送你回凤凰宫,你意下如何?”
“不要。”宁瑟道:“我会继续留在这里,像所有的天兵一样。”
话音落罢,她大步跨出帐门,深吸一口气后,抬头遥望雪山远景。
大漠升起寥落孤烟,雪光也是白茫茫一片。
不远处站着几名侍卫,无一例外地偷瞥了她一眼,眼神极其复杂,似乎欲言又止。
宁瑟被他们的目光看得一愣,忽然觉得很心虚,暗想是不是要和他们解释一番,以免玷污了清岑的威名。
然而她刚迈出一步,就后知后觉地想到,她还要解释什么,昨晚确实发生了不可告人的事,并且持续到今天早上才停止。
宁瑟脸面一红,抬脚正要跑掉,身后却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清岑站在她的身后,从容牵过她的手,语声也依旧平静:“你把腰带落在了床上。”
言罢,好心将那腰带递给她。
这还不算完,宁瑟接了腰带后,他拉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
虽说宁瑟的手还是白嫩得很,但她此时毕竟顶着一张粗糙的脸,就这样清岑还能对她动情,宁瑟自己都觉得十分佩服。
不远处,站了几个巡查的侍卫,眼见这一幕,呼吸都凝滞在心口,手上的长剑也接二连三地,“咣当”摔落在了地上。
宁瑟猛地转过头,以为自己会和他们对视,然而那些侍卫不敢再看她,已经纷纷低下了头。
“你既然要留在这里,我不会拦你。”清岑道。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似要离开,徒留下一脸呆相的宁瑟。
宁瑟默默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赞叹他就算背影都这么好看,难以用三言两语描述,总之十分惹人遐思。
过了没多久,风雪渐渐转小,宁瑟扯了一个挡雪的结界,缓慢踱步回到自己所在的军营。
清岑账外的侍卫,口风都非常的紧,没人透露昨晚他们看到了什么,更没人敢说今早又目睹了什么。
等到宁瑟返回天兵的营账,才发现萧若抱剑站在路边,仍然端着一副不易近人的表情,而兵长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盔甲上落了一层轻白的细雪。
“你昨晚去哪里了,怎么一夜未归?”兵长瞧见宁瑟,快步走了过来,“倘若再有下次,必当按照军法处置。”
宁瑟心想,这种问题如何回答呢,毕竟事实的真相太让人难以启齿了。
兵长的身侧除了萧若外,还站了一个银发白袍的男子,嘴唇没什么血色,但因眉眼生得好,面容也称得上清俊。
宁瑟过了好半会才注意到这个人,忍不住开口问道:“敢问兵长,这位是谁?”
“是我们这个兵营里,新上任的玄术师。”兵长侧头看向宁瑟,过了片刻又说:“他名为贺连,是天乾山的弟子,为人老实本分,也很好相处。”
宁瑟轻抽了一口气,觉得这位玄术师,显然和“老实本分”没什么关系,也绝非一副好相处的样子。
蛮荒北漠遍布魔城,而魔族惯用玄术来护城,因而每个军营里,多少都需要几位玄术师。
此番参战的天兵共有七万余人,共计二十余个军营,宁瑟所在大营,乃是编号第二十一位,许是因为排在末尾,出战前都没招满玄术师。
萧若微挑眉梢,凝目打量贺连,眸光深沉几分道:“我在天乾山待了一千年,从未听说有这号人。”
“啧,你这个人呐,一看就是个榆木脑袋。”贺连抬手掏了掏耳朵,将耳垢弹飞以后,陈述事实般说道:“我从天乾山出师,也有一千多年了,你不认识我,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萧若冷冷望向他,目光足以冰冻三尺寒潭。
宁瑟哈哈干笑一声,企图缓和气氛:“英雄不问出处!既然大家都是来和魔族打仗的,从哪个山头出来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萧若听了这话,仿佛根本没听进心里去,反而问道:“不知你是从哪里出师的?”
宁瑟沉思了半晌,还是答道:“昆仑之巅。”
此话一出,兵长看她的目光变得格外热切,接着便轻叹一声道:“难怪你的身手那般好,原来是昆仑之巅的高徒。”
贺连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手中银杖也扛上了肩头,“哪里的学徒都有好有坏,比如我们天乾山,除了有我这种善良热心的好弟子外,不也有萧兄那样的傻孩子么。”
萧若刚要回话,却被兵长一把按住。
宁瑟心知定是因为玄术师不好找,兵长才让萧若退让容忍。
她默默叹了一口气,却见贺连眯着眼眸打量她,过了片刻忽然说:“哪来的小美人,生得可真漂亮。”
倾永世酌墨 第34章 槐安
贺连所说的话,让宁瑟着实一惊。
她楞然抬头看着他,只觉得脸上面皮快要绷不住了,但因萧若和兵长都还在场,她不得不扯出一个笑,而后语气笃定道:“你肯定是在说笑吧,我这张脸哪里能看啊。”
说完这句话,宁瑟仍然觉得心虚,于是向后退了一步,装作有事的样子,“我忽然想起来,我应该去校场观摩天兵晨练。”
因为贺连方才夸宁瑟是小美人,兵长看贺连的目光就变得有些复杂,但考虑到玄术师多半是不正常的,兵长的心中也就释然了几分。
“你的确应该去校场转一圈,昨日我向副将军推荐你,她也说了想同你见一面。”兵长抬头望了望天色,接着道了一句:“副将军就在校场,你想去就赶紧。”
贺连闻言,伸手给宁瑟指了个方向。
仿佛当真面对一个花容月貌的美人,贺连的语气也变得格外热枕:“校场在东南角,你可别跑错地方了。”
宁瑟没有应声,一溜烟跑了很远。
时值卯时一刻,半轮红日遥挂山头,此刻雪景也染上绯色。
东南角的校场里,宁瑟从墙后探出半个头,眼见满场天兵都在温习军阵,练习相互之间如何配合,作为一个无事可做的闲人,她不是很敢直接踏进场内。
然而环视一圈以后,她出乎意料地瞧见了清岑。
即便校场内站满了人,也数他最为出众。
因着风雪没有先前盛大,校场上挡雪的结界也解开了,浅淡的日光飘洒一地,照得长剑和铠甲都有些晃眼。
清岑提剑站在校场东侧的位置,身后还有几个身穿铁甲的副将军,宁瑟不太清楚兵长大人提到的副将军是其中的哪一个,粗略瞧过他们一眼后,还是紧紧盯住了清岑。
就这么远远地望着他,宁瑟也觉得甚是满足。
然而短短半刻钟后,便有一个侍卫朝她走了过来,并且在离她三步远的位置停下。
“殿下请您移步。”那侍卫虽没看她,语调却极为客气:“几位副将军也在等您。”
宁瑟听了这话,立时抬起头,复又往清岑那边望。
校场中央都是布阵的天兵,倘若想走到清岑那里,应该像方才那名侍卫一样,从边缘的小道绕过去。
然而宁瑟一心想跑快点,脚下就走出了一条直线,从她目前所站的位置,横穿校场中央残暴的军阵,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双手背后立到了清岑面前,并且仰脸将他望着,快得像是一阵山巅流风。
一旁的副将们都有些傻眼。
宁瑟的父亲奕和仙帝,乃是天界赫赫有名的上古战将,在杀伐果决的铁血战场上,他无师自通了诸多仙法,等到日后成家立业,又将这些仙法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自己的孩子。
宁瑟那招横穿军阵的移形换影,就是她爹奕和仙帝的首创,在场副将没有一个见识过,一时都被她的深藏不露所镇住。
因着许多目光聚集在了自己身上,宁瑟的感觉有些微妙,没过多久她便迅速反应过来,极其恭敬地开口道:“属下参见天君殿下……”
她原本想把副将军的名字也添上,奈何一个都不认识,于是只好笼统概括道:“和诸位副将军。”
话音未落,校场中传来某个天兵的惊呼声,军阵内随即甩出一个流光火球,沿着边缘擦过后,猛地冲向了东侧。
正是宁瑟所在的位置。
她微侧过脸,瞧见火光越来越近,心里非但不害怕,还觉得很有趣。
毕竟凤凰一族,最擅长的就是控火了。
然而宁瑟伸手以后,却惊讶地发现火球不受她控制,正要拿出看家本领,忽有冷冽的劲风一霎扫过,那熊熊烈烈的火团就整个熄灭了。
宁瑟楞然转头,发现出手的人乃是清岑。
尽管周围有不少副将在场,清岑依旧十分坦然地与她对视。
宁瑟瞧他一阵,有些不好意思道:“多谢殿下出手相助。”
许是今早梳头梳得不走心,她发髻上的木簪有些歪,眼看就要掉下来。
清岑虽没应她的话,却从容地伸出手来,将她发髻上的那根木簪,给原原本本地扶正了。
一旁的副将们更加吃惊,张大嘴目睹这一切,只觉得下巴快要掉下来。
其中一位副将军忍不住叫道:“殿、殿下……”
清岑侧目看他一眼,忽而同他道:“你呈递的折子上说,这军阵稳定的很。”
那副将军心知清岑指的是方才火球飞溅的事,心中立时一紧,急忙解释道:“因为北漠连月飞雪,魔城之内多出若干雪怪,倘若不用火阵,怕是没多少胜算。”
话中顿了片刻,又补充道:“此次参战的二十四个军营内,唯独我们第七军营的士兵不太精通火阵,但依照参将大人的意思,要在三个月内拿下四座魔城,我们第七军营乃是后备军力,必须尽快研习……”
这位副将军的话尚未说完,清岑又看向另一个红甲副将,那红甲副将心神领会,即刻接话道:“殿下没问你为何要练习火阵,只问你为何不在折子上说实话。”
宁瑟听得有些懵,站得离清岑更近,甚至快要靠上他的衣袖,他也没什么反应。
仿佛早已习惯一般。
倘若换了别人站得离他这么近,指不定要遭受什么。
第七军营的副将军见状,先是愣了一愣,而后言辞恳切道:“先前预演的时候,士兵们只出了一次错,属下觉得练好火阵乃是迟早的事,为了让殿下宽心,就急急报上了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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