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魏如春
阿苒从小与父亲相依为命,在这方面没有受到多少的教育。她本人对名节倒也不太看重,可真葬送在此,她也是不愿的。毕竟何意和谢澜曦不一样,后者是她认定的姑爷,因认定而喜欢,因喜欢而心甘情愿。但对何意,她既不喜欢,也不心甘情愿。
就在这时,何意忽然猛地将她推开,单手撑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阿苒只道是麻醉终于发作了,连滚带爬的躲到不远处的山石边上,赶紧深深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她之前不敢反抗,就是怕太过剧烈的动作,让自己也吸入过多的麻醉剂。没想到何意竟然没有倒下,而是当着她的面盘腿调息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发现了异常,想要调息排毒?
阿苒一脸狐疑的观察着何意的状况,一面半躲半藏在山石后面将衣裤皮靴勉强穿了起来。她将匕首插进靴子里,捡起地上的长剑,小心翼翼的绕过灌木丛,注视着青年的身影。
何意那冰雪般的脸上忽然涌起一阵血红,他的脸色一会红一会白,头顶上冒出袅袅蒸汽。阿苒再傻也明白过来,对方现在就是那黑衣人口中描述过的内力暴走的景象。
内力暴走的后果有两个,要么敛息不稳走火入魔,要么收服dong乱顺利进阶。不管是哪一种,现在都是刺杀他的最好时机。
阿苒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到何意身后,提剑就朝他背心要害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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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史记·司马相如列传》所记载:“是时,卓王孙有女文君,新寡,好音。故相如缪如令相重,而以琴心挑之。相如之临邛,从车骑,雍容闲雅,甚都。及饮卓氏,弄琴,文君窃从户窥之,心悦而好之,恐不得当也。既罢,相如乃使人重赐文君侍者通殷勤。文君夜亡奔相如,相如乃与驰归成都,家居徒四壁立,文君久之不乐。曰:长卿第俱如临邛,从昆弟假犹足为生,何到自苦如此。相如与俱之临邛,尽卖其车骑,买一酒舍,酤酒而令文君当垆,相如自著犊鼻?与保庸杂作,器于市中。卓文孙闻而耻之,为杜门不出。昆弟诸公更请王孙曰,有一男两女,所不足者,非财也。今文君已shi身于司马长卿,长卿故倦游虽贫,其人材足依也。且又令客独奈保相辱如此。卓王孙不得已分予文君僮百人,钱百万及其嫁时衣被、财物,文君乃与相如归成都,买田宅为富人。”司马相如gou引卓文君,私奔之后,两人没钱过日子,文君只好从大小姐变成卖酒女,巨富卓王孙以女为耻,不肯相助,最后抵不住别人劝说,只好重新资助了小两口,于是司马相如由穷变富,终于一步登天。
注[2]:《晋书》记载:“谧字长深。母贾午,充少女也。父韩寿,字德真,南阳堵阳人,魏司徒暨曾孙。美姿貌,善容止,贾充辟为司空掾。充每宴宾僚,其女辄于青?中窥之,见寿而悦焉。问其左右识此人不,有一婢说寿姓字,云是故主人。女大感想,发于寤寐。婢后往寿家,具说女意,并言其女光丽艳逸,端美绝伦。寿闻而心动,便令为通殷勤。婢以白女,女遂潜修音好,厚相赠结,呼寿夕入。寿劲捷过人,逾垣而至,家中莫知,惟充觉其女悦畅异于常日。时西域有贡奇香,一著人则经月不歇,帝甚贵之,惟以赐充及大司马陈骞。其女密盗以遗寿,充僚属与寿燕处,闻其芬馥,称之于充。自是充意知女与寿通,而其门?严峻,不知所由得入。乃夜中阳惊,托言有盗,因使循墙以观其变。左右白曰:无余异,惟东北角如狐狸行处。充乃考问女之左右,具以状对。充秘之,遂以女妻寿。”就是说贾充的小女儿贾午有个习惯,每当父亲宴请幕僚时,她都会躲在后面偷看。有一次看到韩寿生得俊美,举止文雅,就喜欢上了,问婢女,婢女说这是她以前的主人,叫韩寿。这贾午越发喜欢,就打发婢女去韩寿家里替自己表白。那婢女告诉韩寿贾午生得好看,韩寿就动心了。两人你来我往,最后私通上了。当时有一种西域奇香,沾染在人身上,几个月都不会散尽。皇帝赐给贾充,贾午为情郎偷了出来。又一次贾充宴请幕僚,发现韩寿身上沾染了这种香味,就知道自己女儿和他私通了,最后为遮掩其事,还是将女儿嫁给了韩寿。同样都是父亲,贾午身为廷尉,曾为朝廷制定法令,显然比卓王孙对女儿更加宽容;作为女儿,一个是被动gou引,一个是主动喜欢去私通,这也从侧面说明了汉时的世风到了魏晋时期已经渐渐发生了变化。
作者有话说:
除了这里发个牢骚,都不知道还能在哪里说了。25万字了,收藏至今只有两位数,估计上架是遥遥无期了。起点的合约至今都没收到,成绩不好,编辑也没给过推荐,加上最近家里又有些事比较烦,整个人的情况都不太好。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大纲还有2/3没有完成,真无奈啊。
阿苒 98 尔虞我诈(上)
就是这眨眼之间,何意的背心已被汗水湿透了。阿苒这一剑几乎竭尽全力,可结果非但没刺进去,只听“咣当”一声,长剑落地,就连她自己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飞。
真要说起来,这只能算是阿苒倒霉。
何氏剑法的三段进阶说到底就是以杀戮增加魔性,以魔性刺激内力,以内力转化剑意,最终以剑意克制魔性,每一个环节都相辅相成且必不可缺。何意停留在第六层已经很长时间了。一直以来,何氏剑门都误以为本门剑法走的是无情无欲的路子。殊不知天道自然,其真意是指堵不如疏,逆不如顺,禁不如纵。历代掌门都是出师战中唯一存活下来的人,如果不是极其擅长对自身情感的克制与平衡,他们根本不可能亲手杀掉所有同门。只不过这种擅长,反而在他们日后真正面对情爱时变成了一种阻碍。因犹豫而错失,因错失而悔恨,因悔恨而纠结。所谓的因情悟道,正是情不自禁,顺而为之。太过克制反而是进阶的绊脚石。
何无雪的师傅虽然猜到了开头,却选错了方式,心中无爱又如何能顺而为之?何无雪则醒悟得太晚,等她明白自己的真心时,何无风早已远走他乡娶妻生女,纵然她心中有爱却无法强求,最终还是走上了错失悔恨的路子。而何瑰的进阶却是另有原因。他并非如何琦所说的那样因情“悟”道,却是在察觉到自己因情“误”道后万念俱灰,心中情爱破灭,无情断念才得以进阶。只有何意才是真真实实的因情动而顺之,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去拥抱所爱,长久以来被压抑的qing欲由此舒展,心境上一突破,停滞许久的修为终于得以进阶。
到此,何意终于明白了何氏剑门无情道的真正含义。喜欢便用尽一切得到,厌倦就毫不留情放手,顺心而为,任道自然。不为世间法则所牵绊,视责任礼法于无物,只求自我畅快,潇洒自如,这才是真正的无情。
此时青年体内内力震荡,以内力化剑意,正是进阶过程中最为惊险的时刻。如果以烧水为喻,何意的身体就好比水壶,内力为水,剑意为蒸汽,心境变化犹如沸点。当水温满足沸点要求时,他体内的内力开始沸腾,其中一部分开始转化为蒸气,从皮肤各处毛孔中溢出。如果这个水壶壶嘴被密封,沸腾的水产生出的大量蒸汽中,只有少许能通过壶盖的缝隙泄露。因此,随着壶内蒸汽的不断增多,气压不断上升,蒸汽爆发迟早会将壶盖顶开。何瑰就是因此爆体而亡。
偏偏阿苒生怕打蛇不死,这一剑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何意体内的内力,原本因找不到突破口而乱作一团,此时被外力一击,机缘巧合之下竟然水ru交融,化零为整,最终一致对外反弹了出去。如果阿苒学过物理,一定会了解到什么叫作用力与反作用力。
以往何氏剑门的掌门遇上进阶这种大事,无一不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以免被人打扰走火入魔。可惜他们修炼的是无情道,从不相信任何人,宁可闭关修炼也不肯找人护法。遇上魔性沸腾内力激荡,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强行压制。且不说他们能不能过心境这一关,就算过了,一个封了嘴的水壶,其下场可想而知。
阿苒若是知道自己这一击竟然误打误撞帮助何意顺利进阶,只怕她当场就要吐血而亡。何意虽然正处于关键时刻,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却是了若指掌。眼看着自己就快压抑不住,忽然一股外力袭来,人类求生避险的本能反应,导致他体内原本上下乱窜的内力就在这一瞬间转化为剑意,直接将阿苒长剑震落,又借力打力将少女击飞。
阿苒受了这一记重创,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似是被重锤碾压过,后脑直接磕在了山石之上,顿时一大口鲜血喷出,直接晕死过去。
何意此时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他自己仍然徘徊在生死边缘。体内暴走的内力虽然成功转化为剑意,但由此带来的血脉激荡依旧存在。如果短期内无法平复,何意就会因血液流速不断加剧导致浑身毛细血管炸裂,最终还是逃不出七窍流血惨死的下场。就在他近乎绝望的时候,激荡的血脉似乎有渐渐平复的迹象,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因为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了,已经无法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发生的变化。
阿苒的麻醉喷雾终于见效了。
……
也不知过了多久,少女从黑暗中缓缓醒来。那双长长密密的眼睫蝴蝶振翅般的张开,只见天上一轮皓月,漫天星斗,当真是说不出的宁静平和又璀璨美丽。少女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一瞬不眨的望着天空,喃喃道:“原来天已经黑了。”
她觉得有些疲惫,身上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只听一个好听的声音冷冷道:“你果然能看到。”
少女有些迷惘的循声望去,却见一人默默的坐在旁边,正神色复杂的凝视着自己。那人生得极为好看,眼瞳幽幽深深的,月光下白衣胜雪,长发如墨,右手边一柄长剑深深地钉在地上。
少女呆呆的望着他,好半天,忽然眨了眨眼,似是不可置信一般,又狠狠揉了揉眼睛。
何意沉默的看着她,道:“没想到我还活着么?”
少女怔怔的点了点头。
何意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冷漠的就像是远山上的冰雪。
少女忽然张开双臂,不顾疼痛扑上去欢叫一声:“阿爹!”
何意吃了一惊,怀中的少女如同一只小猫一般,软软的蹭在他怀里,一面快活的撒娇道:“阿爹!阿爹!阿爹!阿苒找到你啦!”
何意的身子完全僵硬了。以他的身手,想要避开少女简直易如反掌,只不过他也刚苏醒不久,麻醉虽然帮助他顺利进阶,但随之而来的后遗症也使他浑身乏力。此时被少女这么用力一扑,整个人直接被扑倒在地上。
阿苒身上的抹胸当初被何意扯掉后,捡起来时系带都已断裂,只剩下一块方布被少女裹在胸口。她动作一大,抹胸立即松开,少女胸口的丰盈蹭在青年怀里,使得后者的眼眸越发幽深。阿苒却仿佛浑然未觉,一味沉浸在欢喜里。
何意迟疑着抬起手掌,停在半空中许久,身上的戒备才慢慢松懈,只轻轻摸了摸少女软软的发顶,低声道:“你不记得我是谁么?”
阿苒抬起头来,黑澄澄的大眼里映着何意微蹙的眉尖。不一会,少女的眼圈变红了,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她哭着道:“阿爹,阿爹真的不要阿苒了?”她猛地抱住何意的脖子,哽咽着道,“阿苒以后一定听话,阿爹不要阿苒去找小葫芦,阿苒就不去找小葫芦了。”
何意一动不动任她抱着,半垂着眼帘看着自己掌心的血迹。原来是撞到了后脑……难不成当真失去了记忆?可惜阿苒实在诡计多端,上过这么多次当之后,他不可能再次相信她。不过既然她想玩,他就陪她玩到底。
何意的手滑到了少女的腰间,慢慢的抚摸着她光luo的背脊,依旧是那样毫无起伏的声音慢慢道:“真的会听话?”
阿苒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嗯,阿苒会听话。”
夜里的风吹过少女的肌肤,微微引起一阵战栗,她朝青年怀里缩了缩,低声道:“阿爹,阿苒冷。”
何意沉默了一会,将外衣解下,轻轻罩在少女的身上。
阿苒紧紧的抓着何意的衣襟,似乎生怕他跑掉似的,小声嘟哝道:“阿爹不许扔下阿苒。”
何意抚了抚少女的长发,淡淡道:“嗯。不扔下。”
阿苒又道:“下个月阿苒就六岁了,已经拿得起木剑了,阿爹要教我。”
何意似是有些无奈:“好。”
阿苒抬起眼来,“吧唧”一下亲在何意的脸颊上,笑嘻嘻道:“阿爹最好了。”一面又将脸死死的埋进他的怀中嘟哝着问道:“阿爹什么时候给我打一把真正的剑啊?”
何意没有做声,少女头发上的清香盈满鼻口,过了好久,才低声道:“我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阿苒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竟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伏在他怀里睡着了。
阿苒 99 尔虞我诈(中)
再次醒来时,阿苒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宽敞华丽的马车上。
她胸口受的那一记重创伤了她的才修复好的肺腑,亏得她遗传到了来自母亲的强大自愈力,否则只怕连一天都挺不过。和第一次苏醒时还带着麻醉效果尚未完全退的迟钝不同,阿苒是结结实实被颠簸触动了伤口,活生生被疼醒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盖着的白衣,又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的陈设,似是有些害怕的唤道:“阿爹?”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车帘被人轻轻掀起,露出一张容貌普通的侧脸。青年微微侧过头,并没有看向车内,声音略微低沉却极其好听:“醒了?”
阿苒有些迟疑的看着他,没敢做声。
何意这才明白过来:“我在。”又将脸上的人皮面具轻轻揭起一角,淡淡道,“这是假的。”
少女似乎松了一口气,伸手捂着胸口,软软道:“阿爹,我痛。”
何意看了她一眼,少女的脸色雪白,原本如花瓣一样的嘴唇淡得几乎看不出颜色。他并没有进去安抚,只是将车帘放下,重新驾驶起马车,一面淡淡道:“忍一忍,很快就到了。”
阿苒瞪着那微微晃动的车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少女眼珠转了转,一扫之前软软呆呆的模样,心中暗道:“算了,还是先把伤养好,再和他慢慢周旋。”
谁让她这么倒霉呢?
原本以为何意在紧要关头吃她一剑,不死也要重伤,不是说练这玩意特别容易走火入魔吗?谁知道何意不仅还活着,居然还进阶了。何意对她看似纵容随和,可阿苒清楚的知道,若是自己稍有妄动,迎接她的下场只会比胸口的这记重创更惨烈。
如果当时没有受伤就好了。以她的身体素质和麻醉吸入量,怎么看都应该比他更早醒来。一步错,步步错,现在想要再杀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了。阿苒唯一能做的就是装傻,彻底的往死里装傻。但是这个傻怎么装,是要有限度的。若是让对方觉得自己傻得让人生厌,没准他嫌麻烦一剑就送她上路了;傻一点却又不能太傻,假装自己的年龄退回到五六岁,记不得长大以后的事。将之后的事情全部忘记,自然就不会记得谢澜曦。忘了小谢,何意也就用不着再去找他的麻烦;将自己和何意的关系定位在父女之间,以何意的心高气傲,应该不会对一个一心以为他是阿爹的少女用强。何氏剑门的人都喜欢玩养成,她就陪他玩个够;只要她一天不装作想起来,她的贞操就安全一日。时间拖得越久,他对她的戒心就越低,她总会找到办法除掉他。
但现在的问题是,何意并不是傻子。她要是觉得这么简简单单装一下,他就会相信,那她才是真正的傻子。
知己知彼才是获胜的前提。阿苒虽然没想通何意为什么会突然进阶,但肯定和自己脱不了关系。那黑衣人所说的无情道是怎么回事?何瑰怀疑何无雪与阿爹有染,难道阿爹一直隐居深山,难道就是为了躲何无雪那个女人?她既然对阿爹有意思,又为什么要到处追杀他?阿苒之前只以为无情道就是要对自己喜欢的人无情残忍,可看到何意对自己的模样又有点不像。
当初何无风被她磨了半天,才将最简单的剑招传授给她,并未真正与她讲明剑诀的真正来历。阿苒不懂其中关窍,胡思乱想了半天也没出个结果。她索性闭上眼睛,调出726植入她体内的微型人工智能,默默在心底问道:“历史上有没有那种把喜欢女孩子从小养在身边,就是那种特殊癖好的人?”
眼前立即出现了影视、漫画、小说三个选项,总计238476290987个文件。阿苒对这三类都不陌生,她在修复仓里躺着无聊的时候,726就给她推荐过好几种打发时间的休闲娱乐项目,这些只是其中之一。阿苒大致扫了一眼,排在三个项目下拉列表第一位的,都是同一个名字——《源氏物语》。
阿苒选择了影视,才刚打开,就被迎面而来的妖精打架吓了个正着。她连忙关掉视频,换了小说试读。小说的简介很长,大意就是讲一个皇子的母亲早逝,继母与他母亲生得相似,只比他大了五岁。皇子和继母之间有了私情,而这终究不是正道。继母的侄女和继母长得十分相似,和皇子之间差了九岁,叫做若紫,也就是后来的紫上。皇子将紫上带回家里,从小把她按照自己心中喜爱的样子去培养,等她长大了就把她纳入怀中。可惜他最终还是受兄长所托,娶了侄女为正妻,紫上为之心碎神伤。不久,紫上病逝了,皇子也心灰意冷的出家了。那简介的最后一句话还特意提到,虽然皇子这辈子有过许多女人,但他此生的最爱只有紫上。
阿苒只看到这里,就忍不住浑身一抖。那光源氏不过是母亲去的早,他心里渴求母爱,所以才偏爱与自己母亲容貌相似的女子。有些人就是这样,缺什么就想要得到什么。明明到处留情,还要标榜自己是挚情挚爱。阿苒嘴角一撇,正要换一本书打发时间,忽然间,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等等,什么叫缺什么就想得到什么。
阿爹说过,想要驯养野兽,首先你要和它熟悉,逐步投其所好,降低它的戒备。从它能接受你进入它的底盘,到允许你在他进食的时候围观,可能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但如果有一日,它肯在你面前安然入睡,将自己最柔软的腹部暴露出来,这就说明你驯养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所谓投其所好,就是努力按照他喜欢的样子去讨好对方。当然,最重要的不是你多喜欢他,而是要让他多喜欢你。
何意为了获得传承才变得无情,反过来说,他最大的弱点就是缺乏感情。他将她带在身边,真的是为了师父的遗命吗?如果是,她喊他阿爹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拒绝?如果不是,他又为什么会特地带上她这个累赘?
越是缺乏,就越是想要得到。
他想从她身上得到感情,无论是哪一种,亲情也好,爱情也罢,他都深深的渴望着。所以他即使内心深处再不信她,也仍然愿意陪她演下去。
想到这里,少女轻轻叹了口气,她忽然觉得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
……
不知不觉,阿苒在颠簸与疼痛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马车停住后,何意掀起车帘,看到的就是少女沉睡中的容颜。他默默的看了一会,俯身用自己的外衣将少女柔软的身子仔细裹好,轻轻抱在怀里,这才从容走下马车。
早已打点好的店掌柜见了他刚要开口,何意朝他微微摇了摇头,竟似生怕吵醒了阿苒。那店掌柜连忙用手比划了一阵,示意他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让他跟着他上楼。
阿苒 100 尔虞我诈(下)
何氏剑门传承数百年,每一代只有一个传人,为成就无情道,大多数都孑然一身。这些人终身痴迷剑道,钱财于他们不过身外之物。到了何以这一代,累积下来的财产不计其数。
就在刚才,何意进门之后随手一小锭金子便直接扔在了柜台上。彼时坊间百姓多喜用大钱结算,有点富裕的人家才会用碎银。此处虽离京城不远,可毕竟还是小地方,往来的多是平头百姓。店掌柜连完整的银锭都很少见,更别提金子了。何意这般出手阔绰的客人,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都说财不露富,可那青年看似面貌普通,随手一抛,这金子就被活生生的嵌进了桌面,抠都抠不出来。店掌柜知道这尊大佛不简单,连忙推开还在发呆的店小二,从柜台后面一溜小跑出来接待。
这客栈买卖不大,这几日生意冷清,大堂里空空荡荡的。
何意巡视了一番四周,也不和他废话,只说了一句话:“一间上房,两份酒菜,一桶热水。”
店掌柜脸上堆着笑,点头道:“是是是,马上为您准备。请问,您打算住多久?”
何意道:“明日就走。”
那店掌柜还要待问,何意走到柜台边,轻轻一拍桌面,那金子便跳了起来,轻轻巧巧的落在账簿上。
何意冷冷道:“少听,少看,少问,多做事。”顿了顿,又面无表情道,“等会找个人给我带路。”一面回到马车里,将沉睡中的少女抱了出来。
那店掌柜见这人怀里似是抱了一个人,他不敢多看,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领着他俩上楼,垂下的余光只看到一丛黑鸦鸦的长发。等到下楼时,刚去马厩里停完马车的伙计连忙迎上来一脸兴奋的小声道:“掌柜的,瞧见了吗?他怀里抱着个仙女儿,那脸蛋简直没得说,难怪他让咱们少听少看,换成是我,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也要好好藏起来。”
那掌柜的一掌按在他头上,低声斥道:“你不要命了!看到那锭金子了?拿多少钱,办多少事。那人,”他将伙计拉到角落里,压低嗓音道:“那人不是普通人,我做买卖快三十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没准他就是……”
伙计听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失声叫道:“江洋大盗?”
那掌柜的一把捂住他的嘴,撕了他的心都有,咬牙切齿道:“你就不能长点心?给他听见了,你我还活不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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