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魏如春
只见郝源道的脸颊上呈现不正常的青紫色,正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牛海山试了试他的脉搏,摇了摇头道:“人已经死透了。”
郝语环怔怔的望着郝源道,喃喃道:“这不是真的。”
牛海山赶紧将手洗净,不屑的道:“你要觉得我在骗你,你自己去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郝语环并未动手,呆立片刻,忽然咬牙道:“我祖父定然是被人害死的,不然他脸上的青紫色如何而来?”
牛海山失声笑道:“没有尸检就这样妄下断言,似乎有些武断罢。再说大家无冤无仇,又怎么会被人害死?”
无冤无仇?
郝语环紧紧握住拳头,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蓦然转身望向阿苒:“这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对不对?”她不待阿苒开口,眼里迸射出仇恨的光芒,“你说我祖父曾想要你徒弟的性命,所以对他怀恨在心。这里与我祖父恩怨未了的只有那姓施的,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阿苒 161 获救(下)
施槐巍气得浑身发抖:“你别冤枉好人!这门进来之前里面可是拴上的!”
郝语环冷笑道:“这世上想要取人性命的东西还少了?毒药毒雾毒烟,哪一种不是杀人于无形?我知道了,定是你偷拿了我的香囊,被我祖父发现,所以你才杀人灭……”她话音未落,眼前一道寒光袭来。
郝语环吓得尖叫一声,连退数步,被脚床一绊,顿时整个人跌坐在地上。那道寒光如影随形,离她眼珠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郝语环眼瞳瞬间放大,整个人背靠在床前,一张俏脸吓得煞白。
阿苒冷冷道:“毒药毒雾毒烟?我若有心要杀他,根本就用不着如此费工夫。”她握剑的手微微一偏,在郝语环鬓边挑起一根红色的络子来。
郝语环冷汗涔涔的顺势往边上望去,见到那根络子立即张大了眼。
阿苒手腕稍微用力一挑,一只粉红色的香囊便从掖住的被脚里掉了下来。
牛海山怪叫一声:“啊哟,郝大人真是闲情逸致……”他还没说完,郝语环就仇恨的瞪了他一眼。
施槐巍看着郝源道,长长叹了口气:“人都已经死了,你也少说两句。”曾经自己对他恨之入骨,诬陷之罪,夺妻之仇,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都已经见见封尘入土。时隔三十年再次相见,两人的地位已是云泥之别。害人的高官厚禄儿孙满堂,被害的却孤苦伶仃漂泊半生。他一直以为上天是不公的,没想到前两天还张牙舞爪要烧死他的人,一转眼反而自己先死了。当下忍不住感慨道:“果然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啊。”
郝语环怒叫道:“死老头,你说谁报应不爽?”
牛海山斜眼看了看施槐巍,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施槐巍嘟哝着道:“这香囊不知是哪家姑娘身上戴着的,没想到竟然会落在这里,待老夫仔细看看。”一面作势要去捡起来。
郝语环连忙一把抢过香囊。捏在手里忽然觉得手感有些不对,打开一看,里面竟然空空如也,不由失声叫道:“明镜石呢。我的明镜石呢?”
颜九针微微挑眉道:“明镜石?”他的目光在郝源道脸上打了个转,轻轻笑了起来:“我以为太医令有多大本事呢,原来他心里打着的是这个主意。”
郝语环抬起头怒目而视道:“你说什么?”
颜九针慢条斯理道:“世上三大奇石,净水,凭陵与明镜,尤以明镜石最为罕有。据说明镜石接触到毒物时会放出微弱的光芒。江湖上传言道,明镜预警,百毒不侵,明镜不去,病无缠身。这姓郝的大约以为明镜石与活性炭同理。便突发奇想要将它服下,以为它会将体内的病菌悉数吸入,再以催下之法排出。只可惜他的想法是好的,却不知那传言其实还有第三句,”他微微一笑。一字一字道,“以石为药,药石罔效。”
郝语环愣愣的重复道:“以石为药,药石罔效……”她猛的抬起头,叫道,“你胡说!”
颜九针冷笑道:“我胡说?你以为他脸上的青紫色是什么,尸斑还是胎记?”
郝语环被他问得一窒。咬牙道:“如果真有第三句,我祖父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可是当朝太医令!”
颜九针慢慢道:“明镜石天下罕有,普通人手里若得了它,除非将这个秘密捂到死,否则只会怀璧其罪,家破人亡。你以为此石为何叫明镜?”
施槐巍捻着胡子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最早明镜石是由一位猎户发现的。那猎户在山上狩猎时,无意中发现七彩斑斓的毒菇下卧着一块会发光的石头。可一旦取出,石头所发出的光芒则渐渐消失。猎户将毒菇连着石头一起移回了家,这样到了晚上,就可以靠石头发出的光芒照明。柴火也可以省下了。猎户之妻常年卧病在床,猎户便将石头摆放在她妆镜台边。没想到不到半年,其妻积年的痨症竟然不药而愈。明镜石也就由此而来。”
颜九针冷笑道:“传言毕竟是传言,事实却不尽如此。”他顿了顿,道,“明镜石最早被称为夜明石。猎户有个儿子,他在与小伙伴玩耍时,不小心说漏了嘴,道是阿爹发现了一块会发光的石头。传到知县耳朵里,被后者误以为是夜明珠,便寻了个机会想要将猎户诬陷下狱,自己则带人前去搜走那块夜明石。猎户的儿子得知自己闯了祸,情急之下便将夜明石吞入腹中……”他的目光落在郝源道的脸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关明镜石的两句传言便流传开来,夜明石也不再是夜明石,而被称作明镜石。直到有一日,知县上峰的爱子被毒蛇咬伤,眼看便要死了,忽然有人告密,道是那知县手里有块可解百毒的明镜石。上峰向知县索要不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爱子死去。没多久,知县便因贪渎重罪被下狱,其家人悉数被流放千里之外。此后数日,有人匿名送了一副匾额与上峰,上书‘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牛海山听得入神,不由击节赞叹道:“好一个明镜高悬!痛快,痛快!”
施槐巍则感慨道:“没想到明镜石里头竟然有这么一段故事,卧薪尝胆,以牙还牙,不过如此罢了。”
阿苒奇道:“不对啊,那明镜石既然是被猎户的孩儿吞入腹中,又怎么会出现在她手里?”
颜九针看了她一眼,道:“多年之后,山洪将那孩子的墓穴冲出,尸骸早已腐烂,但明镜石上又生出了五色斑斓的毒菇,一位药农在采药时无意中发现,至此明镜石重现于世。只不过……明镜石为何会落到这女人手中,就得问她了。”
郝语环气得浑身发抖,怒道:“那石头是我祖父临行前赠给我保命用的,他则是……”她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郝源道从何处得来的她并不知道,当下只咬了咬唇,恨恨道,“既然那第三句传言连我祖父都不知道。你又是如何得知?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瞎编的?”
颜九针冷冷道:“不信的话将他肚子剖开,一看便知到底是不是我胡编乱造的了。”
郝语环脸色铁青,且不说她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连只鸡都没有杀过,就是有胆子剖尸。也决计不可能剖开自己亲祖父的尸体。
阿苒忽然开口道:“还有个办法。”她见郝语环瞪大了眼睛望向自己,不由微微一笑,“正如你所说,那明镜石是你祖父所赠,他自然知道你会贴身佩戴明镜石。而你却对此事一无所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趁你昏迷之时,悄悄取走了香囊。可按理来说,同样染上疫症,发作有早晚。曾老爷子年纪最大,抵抗力最低。病症便发作得最早,你年纪最轻,正是身强力壮之时,怎么会先于你祖父昏迷?”
郝语环忽然心底微微一颤,咬牙道:“祖父开的方子我看过……他不会害我的。”
颜九针冷冷道:“想要通过药王神炼。就必须依靠自己的实力。借用他人的方子,就算能活下来也不算是自己的本事,依旧会被淘汰。”
郝语环恨恨道:“我又不要参加这个什么鬼试炼,我只是……”她最初不过是为了引起何意的注意,可这种事偏偏无法说出口,只跺了跺脚道,“再说。他若是问我要香囊,我又怎么会不给?”
牛海山哼了声道:“你不知情的话当然会给,可既然是保命用的,他问你要,你早晚就会想到,事关生死。保命石又只有一块,到时候会不会给就难说喽。”
郝语环怒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牛海山怪叫道:“我老牛本来就不是君子,郝大人要不是和我想的一样,又怎么会偷偷取了自己孙女的贴身之物呢?啧啧啧。”
郝语环气得满脸通红,她强忍住怒气。转脸望向阿苒道:“你说的还有个法子是什么?”
阿苒冷冷道:“药渣。”她朝郝源道的尸身抬了抬下巴,“你祖父在逼迫牛海山去烧死老巍时曾道,这种疫症即使服了药,只怕药效还未到,人就已经死了。也就是说,在他看来根本就是无药可治。他骗你服药将你迷晕,不过是为了拿到明镜石罢了。”少女顿了顿,看向她的眼神微微有些怜悯,“到底是他在骗你,还是我们在骗你,只需要验一下药渣就行了。”
郝语环脸上血色顿失,她服药时确实觉得有些奇怪,祖父药方上有一味荜茇,偏偏她喝药的时候并没有尝出荜茇特有的辛辣之味,当时还觉得祖父配药出神入化,可现在想来如果安神镇静的汤药中用了辛辣刺鼻的荜茇,岂不是自相矛盾?
药渣很快就验出来了。
在场的都是多年的老郎中,就连郝语环自己也能轻易辨出,郝源道亲笔写的药方与药渣根本就对不上。
郝语环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床边,满脑子都在想,一向痛爱她的祖父怎么会这样对她?她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心底一个声音却不由自主的响起:“若是他真的问我要明镜石,我会给么?”
是的,她并不是傻子。
祖父若当真问她要,她定然就会想到明镜石的用处。可是……她才十六岁,正当韶龄,花朵儿般的年纪,连亲事都还没定,他怎么就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郝语环握紧了拳头,难道不该是祖父牺牲自己来救她么?
他都一把年纪了,再活也活不了多久,为什么不把活着的希望留给她呢?若是她能在药王神炼中胜出,才能真正给家族带来荣耀。
不,不对!
幸好祖父对她用计了,不然死的就是她了。郝语环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她在祖父跟前的地位是独一份,连自己兄弟都比不上,其他几房的人眼红都来不及。但一想起郝源道居然骗走自己的明镜石,又觉得他实在无情,会因此而死简直就是咎由自取,心底难免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可为什么自己的眼睛却模糊了起来呢?
郝语环的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她不知自己此时的模样看起来狼狈万分,即使她再刁蛮任性,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女,换成谁得知被一向维护自己的亲祖父利用,心里都不好过。
却听施槐巍叹了口气道:“不过你也别太伤心了,那姓郝的人品虽差,对你还是有一分亲情的,若不是顾念着这一点,他也不会亲自到师父面前低头求她救你了。”
郝语环蓦然抬起头,见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丝怜悯,不由恼羞成怒,大声哭道:“不要你在这里假好心!”
阿苒原本十分生气,可看她哭得厉害又觉得有些可怜,只拉起施槐巍道:“走吧。”
颜九针原本一直冷眼旁观,此时却秀眉微皱,脚下稍稍一动,施槐巍便“哎哟”一声跌倒在地,差点撞上郝语环。
郝语环哭得越发厉害起来道:“你们一个一个都不安好心,见我祖父没了,就可劲的欺负我。”
虽说是她误解阿苒在先,可那又怎能怪她?在那种情况下,任谁都会觉得定然是阿苒手脚不干净,毕竟那是世上罕有的明镜石。可让她道歉,那也是万万不能的。阿苒一脚踢在她小腿上,害她跌倒在地,她不和她计较已经是大人大量了。虽然是阿苒救了她,可那是祖父请求的,祖父之所以会请求,是因为他骗了自己,归根到底,阿苒救她是应该的,她没有必要向他们低头。
倒是他们仗着人多,联合起来针对她,实在可恨。
郝语环狠狠擦干了泪水,耳畔传来一声一声的钟鸣。
午时已到,药王神炼终于结束了。
她将房门关上,屋子里就剩下她一人。
郝语环转过身望向躺在床上祖父的尸身,目光慢慢移到了他的腹部。祖父已死,她与阿苒彻底决裂,何意又不知去向,药王神炼也被淘汰了,现在能陪着她的只剩下明镜石了。
阿苒 162 移商
疫症来势凶猛,在场众人除了曾老爷子与阿苒是靠医术证明了实力之外,几乎人人都是借助青霉素才侥幸逃出一死,被淘汰也是理所当然的了。【擺|渡|搜|經|典|小|說|免|费|下|载|小|說】
姜橧见到颜九针无恙,总算舒了口气,可嘴上还忍不住怒道:“你这孩子总是这般任性,知不知道你祖母差点急死?”
颜九针并不分辩,只任他数落。
姜斐则站在姜橧身后一脸崇拜的望向阿苒,心中越发后悔,若是自己当初没有做交易就好了。
阿苒忍不住打断道:“何意呢?”
……
何意正在摆弄着他的雕刀,他的眉眼含着淡淡的笑意,午后柔和的阳光落在他脸上,显得格外温柔。
屋子里飘来饭菜香气,少女轻快的声音传了出来:“吃饭啦。”
何意将手中的两个木偶并排摆好,起身推开门走了进去。少女正在摆饭,回眸看着他,眼神里充满着欢喜与甜蜜。何意径直走过去将少女的纤腰抱住,低头埋在她后颈,馥郁的香气盈满鼻尖。少女轻轻一笑,回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嫣然道:“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何意亲了亲她的额头,捂着她的眼睛慢慢引导着她走到院子里。
阳光透过树荫落了下来,少女的声音犹如银铃一般响起:“阿意,你要带我看什么?”
何意将手挪开,少女张开了眼,声音里充满了惊喜:“这是你做的?”
何意从背后环抱着她,忍不住轻轻撩起她耳后的长发,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颈子。阿苒咯咯笑着想要躲开,他将她一把捉住,少女欢笑着扑倒在他怀中。
何意凝视着她好一会,才轻轻抬起了对方的下巴。唇齿相触的甜蜜,指尖摩擦在肌肤上的滑腻,少女柔软的身子如同鸽子一般颤抖着。空气中弥散着情爱的气息,让他的呼吸越发急促起来。
隐约中似乎听到有人在低语着什么。
何意颇为不快抬起了头,少女赤裸的手臂环住了他的颈项,迷茫的问道:“怎么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温柔的俯下身亲了亲她,一面微微摇了摇头。
指尖微动,纱帐如流水般垂落了下来。
那声音却渐渐清晰起来,只听一人道:“他体内真气被抑,一旦拔出金针,肺腑将被击碎,但移商换羽必须要双方气血同样沸腾。若他清醒着,或许还能用激怒的方法,可现在看来,也只有销魂引了。”
另一人则轻声问:“销魂引?”那声音听起来似乎熟悉之极。正是阿苒。
何意心中一凛,望向身下的少女。
少女喘息着抬起眼,看清了他的神色后,不由有些迟疑的问道:“阿意?”
两个声音重合起来,根本分不出彼此。何意痛苦的扶住了额头。
“阿意?”
他猛地张开眼。
马车滚滚的往前驰去。少女软软的从青年背后探出头,眨了眨眼道:“阿苒饿了。”
青年沉默了一会,伸手抚摸着她的头顶,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少女顺从的靠在他怀中,眼里看不出喜悦或温柔。
那人是谁?为什么他会抱着她?何意胸口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怒意。
青年抬起头,朝他冷冷一笑,看眉眼可不正是自己?
何意只觉得头痛欲裂。记忆深处支零破碎的片段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
阿苒震惊的看着脸上一阵紫红一阵青灰的何意,失声叫道:“他怎么了?”
颜九针皱眉道:“奇怪,销魂引难道失效了?”
阿苒涨红着脸道:“我就说那什么春药根本不靠谱!”
姜斐连忙叫道:“喂喂,不要把我的销魂引和那些简单粗暴的寻常货色混为一谈。这可是好东西,这是循循善诱,啊。不,循序渐进激发气血最好的迷香……要不是九针逼着我,我才不舍得拿出来呢。”
他话音未落,却见颜九针脸色微变,道:“不好。金针已经制不住他了。必须立刻进行移商换羽,否则最多一个时辰,他就会走火入魔而死。”
阿苒吃了一惊,道:“可你不是说疏通经脉至少要三日才可么?”
颜九针神色凝重的看着她,道:“一般来说,确实是要三日。这三日不仅是让你的身体做好准备,也是一个让他的身体逐渐适应的过程。只可惜销魂引在他身上不起作用……眼下情况有变,强行移商换羽,极有可能中途失败。到时候,不仅是他,就连你自己的性命都会有危险……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好好考虑一下。”他迟疑了片刻,微微别过眼去,低声道,“实在不行,就让他走吧……有我在,至少不会让他走的时候感到痛楚。”
阿苒握紧了拳头,她心中纷乱不已。
到底是赌一把,还是接受颜璘的提议,就此罢手让他死去?
阿苒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握住了何意的手掌。
第一次被他握住时,她心里又恨又怕;假装失忆与他周旋时,每一次亲吻和碰触都让她心惊胆战;直到在鱼肠山上,她却忽然心软了。也许这世上只有生死才能证明一切。她为了小谢不惜与何意同归于尽,何意为了救她失去了一切,她不愿意亏欠他,宁可千里迢迢带他来祁连山。没想到迎来的竟然是这么一个结局。
阿苒低声道:“阿爹曾经对我说,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无愧于心。如果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我想将来我一定会后悔的。”
颜九针沉默的凝视着少女,很久没有说话。姜斐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朝床榻上昏迷的青年努了一努嘴,摇了摇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残忍,真残忍。救不好老婆没了,救好了帽子绿了。多行不义必自毙,上天何其残忍啊!”他还没感慨完,最后那个啊字就变成了一声惨叫。
颜九针冷冷道:“滚。”
姜斐立即捂着肚子夹着腿滚了出去。
颜九针见少女回过头来。面无表情的道:“决定了?”
阿苒神色坚定的朝他点了点头。
颜九针将门拴上,在软榻中间放下一道珠帘,淡淡道:“把衣服脱了吧。”
阿苒愣了一愣,道:“又要上针了么?”
颜九针心底微微苦涩。脸上却依旧冷冷道:“移商换羽之法极其凶险,涉及到全身气血沸腾,稍有不慎便双双毙命。你体内的经脉并未完全疏导开,此时再用疏导之法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只能用金针制住你周身要穴,只留几处穴道引导他体内的真气进入,但我不知道你能承受到那种地步,所以要时刻留在身边根据情况判断。”
阿苒点了点头,沉声道:“我明白了,现在就要么?”
颜九针道:“……不错。”
阿苒咬了咬牙,伸手解开腰间的系带。大片的衣裙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地上。少女的胸口微微起伏着,浑圆翘挺,腰肢纤细,胳膊上一点朱砂,在如雪的肌肤映衬之下更显得殷红如血。阿苒的神色却极为坦然。并没有被人窥视而感到羞耻,反而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壮。
颜九针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心底却仿佛被针扎一般刺痛。他有些迷惘,但更多的则是一种说不出的伤感。
少年将何意扶了起来,冷冷道:“你帮我把他手臂抬起来,我会制住他的穴道,使他身体保持盘膝的姿态。移商换羽的过程可能需要一到两个时辰。在此过程
中,无论你多么疲惫多么痛苦,都必须要与他保持着掌心相抵的姿态。若是你承受不住,或许我还有法子能及时驱赶真气返回他体内。但若中途贸然断开, 进入你体内的真气将会呈现无序失控的状态,万一我来不及施针或者针刺无效。你也就会成为第二个他。”
阿苒抬起何意的双臂,与他掌心相抵。颜九针将何意身上的穴位用金针固定,晃动的珠帘对面正对着少女赤裸的胸膛。他微微别开眼,冷冷道:“我要过来了。”
阿苒点了点头,闭上了双眼。
颜九针走到阿苒这边。少女的胴体在烛火映照之下显得格外动人。他深吸了一口气,指尖捏住两枚金针,忍不住轻声道:“你不怕我么?”
阿苒闭着眼睛淡淡的说:“我相信你。”
她相信他?
颜九针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心底涌起一层淡淡的涩意。少年指尖微动,在阿苒的手臂上天府与太渊两处刺入金针:“为避免真气冲击肺腑,我封闭了你体内太阴肺经这两处要穴。”接下来一针落在了少女双乳之间的檀中穴,“檀中乃是任脉之会,若是真气冲击此处,可能会动摇你的心境。”
少女的长发被轻轻拨到一边,露出光洁的脊背,只听少年清冷的声音道:“第四针落于命门,此处居于两肾之间,乃人体阴阳之根,护住命门,为免真气逆行于督脉。”
阿苒紧紧闭着眼睛,她能感觉到针入人体的触感,颜璘于她几乎没有任何肢体碰触,每一针落在何处都与她一一讲明,言语里亦毫无亵渎之意。随着体内各大要穴被逐一制住,少女的脸色渐渐有些苍白起来。她忍不住想:“这回颜九针总不止在她身上只扎了九针吧。自己已被封了二十一处,难道他要改名叫颜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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