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魏如春
阿苒的手穿过司马珏的腋下,将鱼鳍牢牢抓住,两人趁着风浪飞快的朝着来时的方向驶去。
司马珏的体力已经到达了极限,他见阿苒准确的跳上来将自己抱住后,紧绷的精神蓦然放松,没多久便晕了过去。
阿苒担心两人一鲛身上的血腥味会引来更多的追杀,那鲛鱼稍微想要回头,就反手一棒子敲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了陆地的影子。
死里逃生的感觉美妙得难以言喻。
阿苒将司马珏吃力的搬到了海滩上。那鲛鱼还含着泪在附近逡巡不肯离去。阿苒恨它咬伤了司马珏,却又不想就此失去身边唯一的防身利器,只能用那半截桅杆撑住了它的嘴巴,一面用力将含霜拔了出来。
果然,就在她将长剑拔出的瞬间,那头不怀好意的鲛鱼用力将桅杆咬成碎渣,甚至还往她这边追着咬了两口。阿苒就地一滚,堪堪避开它的攻击,咬牙道:“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她毫不客气的跳上了它的脊背,之前在深海里,想到要与鲛鱼搏斗或许还会害怕,可眼下在海滩边,居然还敢追着她咬?简直是活着不耐烦了!
于是当司马珏从昏迷中醒来时,张开双眼就看到夜色之下,少女身上盖了一块毛毯,正拿着树枝穿着大块的红肉在火上烧烤。那头倒霉的鲛鱼被收拾得只剩下了一个脑袋,被随手丢弃在沙滩上。火光在少女的脸上忽明忽暗,她只是怔怔的盯着手里的烤肉,双眼微微红肿着,似乎曾经哭过。
是……为了自己吗?
他心底一个小小的声音不可置信的雀跃着。
身上的痛处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了,就只是这样看着她,他都觉得美好到了极点。
阿苒仿佛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纤浓的睫羽扑闪着抬起了头,仿佛一瞬间被人制住穴道一般,她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司马珏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眼中的惊喜,少年的心底溢满了无法言喻的幸福与快乐,他努力朝她露出一个微笑,柔声道:“阿苒……”
阿苒将烤肉倒插在地上,裹紧了身上的毛毯,慢吞吞的朝他走过来。
阿苒 203 劫后余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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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珏那乌黑的长发略显凌乱的披散开来,海边的湿气将他的眉眼染得越发动人,就像是被露水打湿的花瓣,看似柔弱却在骨子里透着惊人的倔强之美。原本潮红的脸色已经褪去,脸上似乎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却难掩昳丽的容光。
阿苒在他面前不到三尺的地方停了下来,司马珏艰难的用单手支撑起身体,身上的毛毯顺势滑落下,露出左臂上厚厚的绷布以及用削得极为齐整的夹板来。他的脸色微微一白,原先躺着的时候还不觉得,坐起来时身体的重心往下移动,受伤的肌肉顿时被牵扯拉直,剧烈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的咬紧了牙关。但他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分毫,那双漂亮到了极致的琥珀色眼眸里映着跳跃的火光,微弱却顽强的燃烧着生命的力量。
阿苒收了收袍角,跪坐下来与他平视。她眼里的惊喜早就一闪而逝,长长的羽睫垂了下来,化为无言的凝重。再抬起时,少女雾沉沉的杏眼里看不出任何表情。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气氛却并非司马珏所期望的那样温柔**。他那一颗欢喜雀跃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琥珀色的猫眼里浮上一层淡淡的失望。幸福的假象破碎得太快,他几乎都感觉不到心底曾经有过柔软与快乐。
司马珏纤长的睫毛微微垂落着,就像是阴沉了许久的天空终于飘落了雪花,精致的脸上笼罩在一种忧郁的阴影之中。略显干裂的唇瓣轻轻勾起,琥珀色的眸子半明半灭,司马珏伸手抬起了少女的下巴,沙哑着嗓子低声笑道:“又生我气了么?”
阿苒怔怔的看着他好一会,忽然一巴掌将他的手狠狠的拍了下去,咬牙道:“你这个疯子,不要命了,居然直接下去和鲛鱼拼命?那可不是一只。是一群!一群你知道吗?”
司马珏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明明对方是那么凶恶的表情,可看在他眼里却是说不出的可爱,他脸上的笑容笑得更欢了。声音温柔的几乎要滴出水来:“阿苒,你在担心我么?”
阿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猛地直起身来,恨恨道:“是啊,我担心你一个人送死,非但填不饱它们的肚子,反而还会拖累我!”
话音未落,腰间的黑袍却被对方轻轻一扯,只听嘶啦一声响,黑袍的衣摆已经被拉开一道口子。露出纤细赤裸的腰肢。
阿苒连忙抓住他的手,恼道:“你干嘛?”
司马珏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便将她拉到了自己怀中。其实以阿苒的身手,想要挣开他并非难事。可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渴求。阿苒看到他身上被绷布层层裹住的伤口似乎又隐隐渗出鲜血来,心里一软,终于还是顺从的坐了下去。
司马珏将她抱在怀中,尖尖的下巴抵着她的颈窝,低声道:“不要哭。”
阿苒怒道:“你乱说什么?我哪有哭?”
司马珏一手将她紧紧桎梏在怀中,吃力的伸出那只受伤的左手想要盛起少女脸上掉落的泪水,如玫瑰花瓣般的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耳垂。低低笑道:“还说没哭?”
太狡猾了。
他就是算准了她没办法对他那只伤臂狠下心。
阿苒哭得越发厉害了,长久以来积累下的压力与委屈,在这一刻忍不住爆发了出来。不想欠人情却欠下更多的情债,为了弥补而疲于奔命,去药王谷求医到拼命攒岐黄点来巧匠宗参加宗门交易,如今又沉船遇难流落荒岛……所有的痛苦与煎熬全都是自己一人默默的背负。
她实在太累了。
或许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让她失去了平常的冷静。或许是背后的怀抱太过温暖,或许……是今晚的月色实在太温柔,阿苒哭着哭着居然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阿苒醒来时,天边已然有了些许亮光。
阿苒身上正裹着两层厚厚的毛毯。身边还被人用树枝与毛毯搭起了简单的帐篷。
她有些茫然的揉了揉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失声叫道:“我的烤肉!”一面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将毛毯折好放在一边,小心翼翼的从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帐篷里钻了出来。
海滩上并无一人,司马珏也不见了踪影。
不远处的火堆已经熄灭了,只余下寥寥几许青烟。那些剩下的鱼肉也被逐一烤好,倒插在地上排成一排。边上用高高低低的木板笔直的插在土地里形成一个挡风栏。即使这样,还是有不少风沙沾在了烤肉上。
阿苒有些发呆的看着木板另一边整齐排列好的行李。其中不少是昨天她从海边捡到的。那搜救船上的暗柜里有许多崭新的毛毯,甚至还有急救用的绷布与金疮药。在解决掉鲛鱼之后,阿苒实在没有力气再背着司马珏上山,只能沿着海岸寻找可用之物,正巧在礁石边发现了这只暗柜。绷布与金疮药用来疗伤,暗柜被切割成数块给司马珏的手臂上夹板。燧石与火镰也是那时候在附近一只破损的箱子里寻到的。
只不过当时她着急照看司马珏那血肉模糊的左臂,没工夫继续搜寻。却不想自己一觉睡醒之后,居然多了这么多。不仅有破损的各色男女衣裳,大大小小款式不一的靴子,污脏不堪的被褥,甚至还有一口缺了口的陶锅。
这些……都是司马珏寻来的么?
他身上受了那么重的伤,左手上的骨头都快戳出来了,昏迷了一日一夜,她都一度以为自己救不活他了。可那家伙居然才醒就强拖着病体去搜寻物品,明明他应该是个娇生惯养刁蛮任性的柿子啊。
阿苒心底微微有些不快,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深深浅浅的脚步声。她猛地转过头,只见司马珏手里正小心翼翼的捧着什么。
少年的脸色略显憔悴,可抬眼见到阿苒时,那双琥珀色的猫眼就像是黑夜里被点亮的烛火一般,瞬间绽放出光芒。
阿苒有些气恼,快步迎上去,连珠发炮般的质问道:“你去哪里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这山上丛林茂密。万一遇上野兽怎么办?”
司马珏微微挑眉,脸上的笑容越盛:“阿苒在担心我么?”
阿苒被他一句话给噎住了,目光落在他手中,脸色忽然涨得通红。司马珏手里的捧着一枚盛满露水的宽大绿叶。原本应该隆冬时节。花草树木都该凋零了才是,可这座海岛似乎与世隔绝,不仅山上树木繁盛,连树叶也大得离谱。
原来他是去采集露水了。
……
阿苒为了照顾司马珏连着一日一夜都没有休息,更没有时间上山去寻找淡水,仅仅靠鲛鱼的鲜血解渴,她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形容有多狼狈。司马珏看在眼里,脸上却不动声色,只等身体稍微好了一些,便挣扎着起身去山林中采集露水。他在路过海滩边时。发现有不少可用的物品被潮水冲了过来。如果不赶紧将它们搬上来,只怕没多久又会被海浪送回海中。他不想惊扰到阿苒,便强撑着病体独自忙活了一宿。
清晨的露水沾湿了他的额发,越发衬得眉目盈盈,波光灿灿。他见阿苒脸上有些动容。心中自然十分得意,笑嘻嘻道:“这没什么,只要你喜欢,我每天都给你去采集露水。”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中的叶片轻轻放到阿苒的掌心中。
阿苒垂下眼帘,只见原本纤长优美的手指上遍布着无数细小的伤口,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在往外渗着血丝,似乎是在山林中被荆棘齿叶所划伤。
阿苒摇了摇头,手中那浅浅一泓露水在尚带体温的宽叶中微微荡漾着:“不用了,你身体还没好,多休息罢。”顿了顿,又低声道。“谢谢你。”
她深知露水采集不易,只轻轻抿了一小口,润湿了唇瓣。谁知刚抬头,就见司马珏的身子就微微晃了晃,阿苒大吃一惊。连忙伸手将他扶住。谁知下一刻,
手中的露水就被司马珏一饮而尽。
她白感动了半天,原来不是给她的。阿苒正瞪着司马珏腹诽,忽然眼前一暗,自己的脸颊已被对方那温暖的手掌扶住,两片柔软的嘴唇轻轻落了下来。
阿苒的眼睛瞬间张大。
卧槽!
早知道刚才直接喝光得了。
……
阿苒猛地推开司马珏,狠狠抹去了唇边的水渍,恼羞成怒的对着他的小腿来了一脚,后者几乎是毫无反抗的跌倒在了沙滩上。
阿苒心中又急又气,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掀开自己的黑袍一看,果然从上到下又遍布着吻痕,胸口处的牙印又加深了些许。
这种人……简直就是无耻!
阿苒反手将那宽叶丢在了司马珏的身上,觉得不解恨似的,又捧起一捧细沙对着他扔了过去,口中叫道:“我让你装,我让你装!”
司马珏任她发泄了半天,依旧是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阿苒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对,她恼怒的瞪着他,咬牙道:“司马珏!”
没有动静。
阿苒走上前几步,又叫了一声:“司马珏?”
还是没有动静。
她只能走到他身旁,刚俯下身子想要查看究竟,整个人就被他直接拉到了怀中。几乎是毫无防备的,少女的胸口与他受伤的手臂撞了个正着。
司马珏微微闷哼一声,痛得脸色都白了。
阿苒甩开他的手,呸了一声,冷笑道:“活该。”
她话音未落,眼前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司马珏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用一种得意的语气低低笑道:“这样就好多了。”
阿苒毫不犹豫对着他那伤臂用力拧去。
司马珏惨叫一声,扭曲着脸松开了她,一面喘息道:“你可真狠心。”
阿苒连忙推开他,怒道:“我警告你,你再这样,我就……”
“你就什么?”司马珏似笑非笑的抬起眼眸,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波光潋滟。
她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阿苒。”他轻轻的喊着她的名字。
这一刻,风浪都仿佛静止了。
仿佛预感到即将要发生什么似的,少女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她可以看见对方那漂亮清澈的双眸中,正清晰倒映着一双惊慌失措的自己。
柔和的晨光全都躲在司马珏的身后,她深刻的意识到,这一年来司马珏的成长并不仅仅拘泥于身体。那是一种属于男人才有的压迫感,让她从内心深处都为之战栗。
司马珏摩挲着她那冰冷的掌心,纤浓的羽睫垂落又抬起,在他眼底的是比喜欢更深刻的爱恋,比爱恋更纯粹的温柔,比温柔更无法令人抗拒的恳求。少年的声音轻得仿佛一碰即碎的露珠:“别再离开我了,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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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苒 204 与病娇独处的日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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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他们俩流落在荒岛上,她还能离开他到哪里去?
阿苒有些气闷的想着。
司马珏见阿苒迟迟不作声,不由端正了坐姿。自幼铭刻在骨子里的贵族仪态子不自觉流露了出来,即使身上裹着绷布,头发上沾着沙粒,衣裳被荆条划破,心里紧张万分……此时的司马珏看起来却丝毫不显狼狈。
阿苒忽然有些不忍心,她想了好一会,才抬起眼认真的道:“先说明,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司马珏怔怔的看着她,半晌,才垂下眼帘,有些自嘲的低声道:“我知道。”
阿苒接着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我暂时不会离开你,你身上的伤势未愈,不许逞强,不许自作主张到处乱窜,不许对我动手动脚。”
司马珏听到“不会离开你”这几个字时,那双琥珀色的眼里渐渐浮起一抹欢喜之色,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层层绽放一般,绚烂明媚,更甚晨曦。就连声音里也微微上扬了起来,嘴上却还是哼了一声道:“我现在这样,还能动到哪里去?最多也只能想想了。”
阿苒脸色微红,恼道:“尤其不许胡思乱想!”
司马珏整个人明显放松了许多,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容:“我可是个正常的男人,和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怎么可能不胡思乱想?”
阿苒的脸顿时僵住了。
司马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起身道:“我饿了,吃饭吧。”
……
阿苒以为自己的体质已经是少有的强悍,没想到司马珏重新刷新了她的世界观。这家伙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不过半个月左手就已经能动了。但同样他的身体也娇弱得超出了想象,稍微吹吹风就会头疼发烧咳嗽。阿苒才离开一会,他就会用各种方式表示自己难受到了极点。
阿苒敢说像后世小说里描写的那种45度望天迎风流泪什么的,简直弱爆了好么。司马珏不要脸起来,装死呻吟打滚撒娇紧抱不放什么都干得出。
你要是管他吧。那就必须寸步不离。阿苒想去山上打些野味,他都要跟着,可那家伙病体娇弱,山上到处都是危险。她哪里敢让他跟去。
司马珏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理直气壮的道:“你也说了山上可能有危险,我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去?”
阿苒转身冷笑道:“你跟着我难道就没有危险了?”
司马珏那双琥珀色的猫眼立即黯淡下去,垂下头小声道:“阿苒,果然还是觉得我太弱了么?”
阿苒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如果他头上有耳朵,此时一定是软软的耷拉下来,就像是一只垂头丧气的猫咪,毛发软软的,鼻尖嫩嫩的。但她同时也知道,这些都是他虚假的表象。一旦自己流露出任何心软的迹象,那家伙就立刻会打蛇上棍,纠缠不休。她已经上了好几次当,至少这次他不会得逞了,当下别过眼去。冷笑道:“吹吹风就能病倒的人还想逞什么强?”
司马珏微微垂下眼眸,自嘲的一笑道:“我祖父是孝宪太子,如果当初他老人家能多活几年,如果父王不是生来患有心疾,人人都说他活不过二十,现在大概又是另一番情形了。我前头还有两个异母兄弟,一个据说不到三岁就夭折了。还有一个走一步路要喘两口,十几年来都没出过郡王府。我母妃生怕我步上庶兄的后尘,从小就专门请人教导强身健体,用个饭不同季节不同月份该吃什么,每样吃多少,何时吃。先后顺序如何,吃完之后怎样做才有助于克化。三个兄弟中,只有我从未发过病,太医们都说我是奇迹。直到九岁那年,” 他的神情有些寂寥。声音也越来越低,“我生了一场大病,据说是被人下了毒……”
阿苒僵硬着脸与他对视半晌,终于败下阵来,垂头丧气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最后,两人一连吃了数天的鱼,阿苒闻到鱼腥味就想吐。
……
住宿也是个问题。
海滩上的风太大,光靠那摇摇欲坠的帐篷,遇上大雨两人都会淋成落汤鸡。阿苒必须要寻找到合适的住所,司马珏死活不肯让她走远。无奈之下,她只能在离海滩不远的地方寻了一处山洞。除了能遮风避雨,唯一的好处就是洞里头有一道极为清浅的溪流。
因其太过隐蔽,洞口又狭窄,除了虫蛇蜈蚣之类,倒没有其他野兽出没的痕迹。阿苒用烟熏了足足一个时辰,待里面的虫蛇都跑光了之后,才蚂蚁搬家似的一点一点将东西挪了进来。司马珏龙体常恙,难堪大用,阿苒只让他好好休息之外,其余不用管。那家伙这时倒是听话的很,连稍微推辞一下的意思都没有,除了偶尔指挥一下物品的挪放之外,几乎没有给阿苒捣过乱。
阿苒花了整整五天功夫才将这个临时巢穴打理干净。她在深山里独自生活过多年,动手能力比司马珏这个养尊处优的世子爷不知强出了多少倍。阿苒用鱼骨穿成针,将两人不能用的衣裳挑出,裁缝拼接成一幅结实的挂帘。那挂帘四角都留有长长的系带,风大的时候可以系在洞口的蔓藤上,脏了能随时取下来换洗。在距离洞口不到两米的地方,她又用毛毯制成一副毛毡,不仅能够挡风,还能将山洞分为内外两室。
白栖风从海船上撬下来的夜明珠掉落在搜救船的暗室里,在第三天的时候残破的船板被海浪推了过来,阿苒顺理成章的将这枚夜明珠收为己用。至于是放在内室还是外间的问题上,她在与司马珏明枪暗箭较量一番后,最终还是败在了那家伙的无耻之下。
有了陶锅,总算不用再吃烤肉了,山上有不少野菜,吃惯了荤腥,偶尔来点清汤也不错。阿苒的厨艺平平,司马珏在这方面倒是出乎意料的拿手。他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就琢磨着用海水晒制成盐。
可惜锅只有一口,要晒盐就不能用来喝汤。
这时候,含霜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正所谓利器在手,天下我有。木筷,木勺,木碗,木杯,木盆,木桶,矮桌矮凳……都陆陆续续被削了出来。当然,所有容器的形状都是四四方方一模一样,只能通过大小区别其用途。司马珏不止一次嘲笑过她的手艺,阿苒恼羞成怒道:“你有种别用。”
那双漂亮到了极点的猫眼眨了眨:“为什么不用?这副碗筷是阿苒亲手做给我的,就算它再丑我也要留着。不仅要留着,还要好好保存下来。将来给我们的孩子当做传家之宝,让他们看看我们有多恩爱。”
阿苒怒极反笑道:“这和恩爱有什么关系?”
司马珏义正言辞道:“自然有关。像这么难看的东西我都能容忍下来,可见我对你用情之深。”一面又安慰她道,“不过你也用不着太难过,人总会慢慢进步的。等过几年,咱们或许就能用上圆碗了。”
阿苒瞪着他许久,在比较谁的脸皮更厚这方面,她从来都没赢过他。
……
因海边湿气太大,阿苒去海边附近的树林里收集了不少干草,一样一样仔细晒过之后铺在了山洞里面最平坦的位置。从司马珏拾来的那些破烂被褥里,也挑了一些能用的,洗净晒干之后铺在了干草上,接着又在其上铺了两层干净的毛毯。由于空间有限,她自己只能在靠近洞口的地方寻了一块狭窄的空地,铺了点干草裹上毛毯勉强凑合了。
司马珏睡在内室,她睡在外间,正好也可以避嫌。
她原以为有了这么舒适的床铺,司马珏总该老老实实睡觉了吧。可没想到一睁开眼,就看到他像小猫一样蜷缩在自己身边。从洞口灌进来的海风吹得他连着烧了两天。阿苒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敲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生了些什么。
司马珏却带着浓浓的鼻音哼了声道:“阿苒在哪里睡,我就在哪里睡,别想着丢开我,要是醒来看不到阿苒的脸,我宁可现在就生病死掉。”
不论阿苒如何威逼利诱,那厮就是油盐不进。
她实在被折腾得没了办法,只能搬到洞里面的铺位里。阿苒将自己身上的衣裳都缝上了系带,每次睡觉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司马珏自从她肯搬进来与他同床,倒是老实了几天,一个是因为阿苒对他极为提防,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睡眠不好,人自然会觉得疲惫不堪。他见阿苒脸色日益憔悴,心中不忍,虽然嘴上没说,但望向少女的眼神却明显怜惜了许多。只在她快要睡着时,单手托着脸颊,侧身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放心吧,我不会碰你的。”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阿苒终于病倒了。
由于之前在冰冷海水中浸泡了许久,之后又四处奔波忙着照顾司马珏,这几天来,她就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对劲,不仅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就连小腹也是酸胀难忍。阿苒的体质远超常人,以往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她甚至在疑惑着自己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于是,在搬进山洞后的第五天,许久未见的大雨倾盆而至,而她的小日子也跟着一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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