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唐枭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虎贲中郎
追击初见成效,阁诚节大喜过望,认为痛打落水狗的时机到了。于是他一面大喊追击,一面趾高气扬的策马践踏浪穹勇士的尸体,而后纵马挥刀,率领大军继续追杀。
与阁诚节三兄弟不同,原本紧跟銮驾追击的阁罗凤看到銮驾支离破碎跌落悬崖之后,刻意放慢速度,小心翼翼的驱马追赶,从而落在阁诚节三人后面,沦为殿后压阵的将领。
领军追杀途中,策马而行的阁罗凤显得心不在焉,脑海里不时回荡着李景龙离开吊桥时的话:“不管之前你抱着何种目的接近我、帮助我,我都领情,此番我便偿还给你,希望你能把握住机会,得偿所愿······从今往后,你我互不相欠,恩断义绝!”
这段让阁罗凤摸不着头脑的话,此刻却清晰地浮现在心头,令他隐隐觉得这番话必有深意,因为在自己刻意结交李景龙的这段时间里,不难看出李景龙是个光明磊落、言出必行之人,其人恩怨分明,有仇必报,有恩必偿。
正因为这样,阁罗凤感觉此次李景龙设计生擒父王皮罗阁,其用意绝不仅仅是为了替白洁夫人报仇,也不会简单粗暴的杀害皮罗阁,而是别有用心。
阁罗凤隐隐猜到了李景龙的用意:其一,亲自率队行刺皮罗阁为白洁夫人报仇,无论行刺能否成功都势在必行,摆明自身态度,因为白洁夫人之死让浪穹寨近十万步众群情激愤,只有付诸于行动,才能安抚人心,抚平族人的愤怒情绪。
其二,李景龙生擒皮罗阁之时,其实根本不用犹豫,更不用言语,手起刀落便可斩杀皮罗阁,但他却没有这么做。此举目的何在?阁罗凤此前并不理解,但此刻他却回过味儿了,李景龙此举意在扬刀立威,当着南诏四位王子和众将领的面,宣示浪穹寨并非软弱可欺,完全有能力替白洁夫人报仇,也有足够的实力捍卫部落族人的尊严。
其三,李景龙当众揭穿他阁罗凤伪善奸诈的所作所为,令阁罗凤当众出丑、颜面尽失,让他一度恼羞成怒,恨不得斩杀李景龙。然而等到阁罗凤真正冷静下来之后,他知道李景龙此次当众与自己撕破脸的用意,其目的就是:将自己对他的诸多帮助摆在众人面前,是非恩怨让众人评说,从而彻底抛开恩情,让他可以站在与自己对等的高度上,处理浪穹寨和南诏之间的所有问题。
恩怨两清,一身轻松。
从此以后,李景龙就不再是他阁罗凤的“贤弟”,而是能和他平等对话的掌管浪穹军队的军事主官,彼此之间再无私交恩情,就事论事,一切全凭实力说话。
这或许就是欠人家人情的无奈,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出来混早晚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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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唐枭雄 第七十九章 兵临城下
弓弦振动,马蹄声轰隆。
不到两丈宽的北门窄道上,一万余名南诏羽林军涌入其中,形成一条长达数里的铁甲长龙。
断崖两侧,数千名弓箭手张弓驰射;断崖边,三千铁骑疾掠而过,风驰电掣一般追赶刺客。
阁罗凤便是这三千铁骑的统帅,但此刻他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准确地说是心不在焉,因此他刻意压制骑兵的追击速度。
路过銮驾翻滚坠崖的弯道时,阁罗凤策马赶到崖边,居高俯瞰下方深不见底的洱海(洱河),却见水面蔚蓝,波澜不惊,那坠落山崖的銮驾早已淹没、沉入河底,连个涟漪也没有留下。
阁罗凤见状,皱起了眉头,抬头远眺已逃出一里开外的李景龙一行人的身影,面露诧异之色,神情异常凝重。
“难道自己高估了李景龙的为人,他并没有信守承诺留父王(皮罗阁)一命?”勒马伫立在断崖上,阁罗凤暗自揣测道。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便又被他摇头摒弃了:“不,李景龙绝非言而无信之人。他既然说要偿还我的恩情,就不会出尔反尔,食言而肥。可是,方才第一个跳下銮驾的并不是父王,而是施浪诏的施胖子(施望千),那父王此刻在哪里呢?”
想到这里,阁罗凤心头一紧,失声惊呼道:“啊!莫非父王已随銮驾坠落山崖······”
话未说完,警醒过人的阁罗凤隐约听到低弱的断断续续的求救声:“救、、、救驾···救驾,孤王在这、、、都停下,停下!
“嗯?是父王!”惊愕之中,阁罗凤疾声大呼,确信自己没有听错,真的是父王皮罗阁的声音。然而声音很微弱很模糊,让他难以辨明方向,也无法锁定皮罗阁的位置,因为他身旁不断有羽林铁骑疾驰追击,马蹄声响亮而驳杂,令他无从寻找声音的来源。
但阁罗凤可以肯定,自己距离皮罗阁不远,前后不超过三十步。
马踏声和喊杀声混杂成片的喧嚣中,阁罗凤翻身下马,疾步登上断崖边的高耸岩石上,放声大喊:“众将士听我号令,父王在此,停止追击!”
“呜呜~~~!”他的亲兵队长很机灵,配合阁罗凤第一时间吹响号角,意在命令羽林军右卫停止前进,列阵待命。
“凤儿、凤儿,为父在这儿,我儿快、、、快救我~~~!”似乎是听到了阁罗凤的声音,不远处的坡脚沟渠中又传出一阵有气无力的求救声。
这一次阁罗凤听得真切,顿时循声望去,赫然看到十步开外的土坡下方露出一双断腿,那沾满污泥的长靴上隐约还能看出黄色的金边。
“父王!”疾呼声中,阁罗凤大步飞奔,粗暴了踹开遮挡视线的羽林骑兵,三步并作两步扑到沟渠边,而后跨进水沟,将头下脚上的皮罗阁从沟渠中抱起来。
“啊~~噗!”
就在阁罗凤托起皮罗阁的一瞬间,只听“咯嘣”一声断裂脆响,身躯肥胖的皮罗阁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既而僵直的躯干骤然瘫软下来,嘴里喷出一股暗红色的拖泥拌血的血雾。
眼看着皮罗阁吐血不止,脸色苍白如纸,一副濒死之状,阁罗凤大惊失色,不假思索地急声喝令:“传令前军停止追击,父王病危,命阁诚节三人速来见驾!”
“诏王有令,停止追击,撤军!”
“撤军,停止追击!叮叮~~~!”
“······”
撤军命令层层传达,直至追击第一线的阁诚节三兄弟,伴随而来的还有清脆响亮的鸣金声,经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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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腊月,浪穹峡谷又下起了鹅毛大雪。
寒风凛冽,洁白的雪花随风飘荡,潇潇洒洒,压弯了岩石边的松树,冻结了清澈的溪流,包裹着萧瑟的山川。
这场预料之中的大雪便覆盖了整个峡谷,高空俯瞰,根本看不到房屋,俨然一片冰雪世界。
大雪抚平了浪穹寨的屈辱,带走了峡谷上空的阴霾,也扫除了长期盘踞在几位寨主心头的是非恩怨和勾心斗角。
如今,一股黑云压城的凝重气氛充斥着浪穹寨,似乎寒风中都带着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
但是浪穹寨近十万族众却并不惧怕,摒弃私怨,上下一心,一股同仇敌忾的氛围萦绕整个浪穹峡谷,即使是寒冷彻骨的冰雪也无法压制沸腾的热血和不屈的斗志。
再过十天,就是一年一度的除夕。
浪穹寨,聚义堂。
前去执行斩首行动的小队已于昨夜返回,歇息一夜,此刻生还者都坐在堂中。
上阶盟主宝座上,坐着身体已然痊愈的大寨主偏罗俟。
堂下左侧,李景龙高居首位,其下依次是四寨主白灵、六寨主施望千和禁卫统领邓罗颠四人。
右侧,大巫师竹灵倩坐在首位,而后依次是五寨主于赠、护寨卫队统领王天运和副统领侯文、侯武兄弟,以及谷口守将胡全,共五人。
在他们身后,即大堂两侧还有十六个座位,这便是斩首行动成功后生还的勇士席位,也是他们应得的荣耀。
当初挑选他们参加行动时,主掌军队的李景龙就当众许诺,行动成功后生还者一律晋升千夫长,阵亡者从重抚恤,赏百金、布百匹,赐粮十石。
这些承诺已于昨夜回寨之时,逐一兑现,所以这十六名千夫长此刻都是直属李景龙麾下的统兵将领。
虽然寨主议事尚未开始,但从聚义堂内二十七个席位上不难看出,时下李景龙已是名副其实的浪穹寨军事统帅,堂内八成以上的将领都是他麾下部将。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李景龙愿意,完全可以将大寨主偏罗俟赶下盟主宝座,取而代之。
然而出乎大多数人预料之外的是,李景龙走进聚义堂内的第一件事便是躬身向大寨主皮罗阁道歉,并当众宣布全力拥护偏罗俟执掌全寨,尊其号令。
与以往不同的是,素来乖张倨傲的偏罗俟仿佛变了人似的,变得成熟稳重,仁厚谦让,虚怀若谷。面对李景龙主动示好,他直言不讳地言明已过,当众自省,诚恳地与李景龙冰释前嫌,并宣布李景龙执掌全军,功过赏罚皆无须禀报,总揽浪穹寨一切军务。
如此以来,宾主尽欢,聚义堂内一团和气,氛围极好。
只是这种同心同德的良好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正式议事之后,聚义堂内的气氛骤然改变,所有人都是一副肃然之色,心情沉重,即便是历来乐观开朗的李景龙也不例外。
这股压抑氛围不是来自李景龙和偏罗俟意见不合再起争执,而是源于步步紧逼的南诏大军。
十天前,即李景龙一行二十余人摆脱羽林军追杀的次日清晨,已经集结完毕的七万南诏大军誓师出征,扬言踏平浪穹峡谷,剿灭浪穹寨。
其间,若不是因为大雪封山道路难行,只怕南诏军还会跟在李景龙一行之前抵达浪穹谷口。
而今,即便有大雪阻挡,七万南诏大军也只比李景龙等人晚了半日赶到峡谷口,几乎是李景龙一行人前脚回寨,南诏军后脚就到。
就在刚才,谷口守将胡全前来禀报:此时此刻,南诏四位王子即皮罗阁的四个儿子齐至,率领七万大军已抵达谷口大寨,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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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唐枭雄 第八十章 轻十万而重一人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高原内外,惟余莽莽;峡谷上下,顿失滔滔。
谷口大寨两里开外,是一处长十余里、宽三里的地势相对平缓的旷野。
之前这里是浪穹寨谷口守军操练和训练新兵的校场,但是随着南诏大军兵临城下,谷口大校场便成了南诏军的驻扎营地。
旷野无名,浪穹寨在此立足后便将此处称作“谷塬”,就像谷塬深处的峡谷原本无名一样,浪穹联盟迁入峡谷后便称其为“浪穹峡谷”。
两天前,七万南诏大军兵临谷口大寨,前军五千铁骑前往寨前叩关,大吼谩骂,搦战挑衅。
南诏四位王子全都到齐了,策马驻足于关前,正式向浪穹寨宣战。
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寨门紧闭,五千守军据守不出。
只见城头上架起数百架巨弩,三千弓弩手蓄势以待;在其后方,两千余步军立盾持枪,不动如山。
此外,城头上堆满了礌石滚木,还支起近百口大釜,那热气腾腾的废水咕噜噜响,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
热锅、滚油、沸水,再加上堆积如山的礌石和檑木,这一切都表明浪穹寨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或者说浪穹寨打算据险坚守,准备和南诏军打一场攻防战,也是持久战,拼人拼命拼消耗,看谁先熬不住。
兵临城下的第一天,虽然阁罗凤四兄弟都看出浪穹寨坚守不战的意图,但是大军远征,士气可鼓不可泄,即便看到浪穹寨已做好守城准备,仍然要发起进攻。
于是,随着大军左帅阁诚节一声号令,五千步卒开赴寨前,向谷口大寨发起强攻。
第一次攻打谷口大寨的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南诏军从早上发起进攻,直至傍晚收兵,相继投入一万余步军,先后折损三千余将士,却连城头都没摸着,最终悻悻的无功而返。
南诏军首战失利,虽是徒劳无功,却不但不影响士气,反而让数万大军热血沸腾,激发出澎湃斗志,战意盎然。这便是全民皆兵的南诏部落与生俱来的勇士本色,越挫越勇,越战越强,与国富民丰的大唐帝国军队大相径庭,孑然不同。
首战落败后,南诏军便在谷塬东北面连夜安营扎寨。
南诏大营连绵数里,占据了大半个谷塬旷野,营寨呈椭圆弧型,内外三层,外围以巨木围栅,修筑辕门,并于辕门外挖掘壕沟,布置大量的不留死角的木栅鹿寨。
大军扎寨后,刻意留下谷塬通往谷口大寨的一大片旷野,俨然成竹在胸,有把握迫使浪穹军出寨迎战,而浪穹军出关迎战之日便是两军决战之时。
首战过后的第二天,大雪越下越大,积雪厚达一尺有余。寒风凛冽,滴水成冰,道路冻结,寸步难行,士气如虹的南诏军也不得不猫在营中生火取暖。
天不遂人愿,两军休战。
谷塬大营,四座位于营寨中央的营帐便是南诏四位王子的大帐,四座格局大小完全一致的营帐皆是坐北朝南而建,其归属从东向西依次是阁罗凤、阁诚节、阁诚崇和阁诚进。
值得提的是,此次南诏军的主帅有两位,即左帅和右帅,左帅是被誉为“南诏小诸葛”的二王子阁诚节,右帅则是号称“南诏战神”的大王子阁罗凤;大军副帅同样是两位,即老三阁诚崇和老幺阁诚节。
有道是国无二主,此次南诏军西征却是奇葩,大军之中竟有两位统帅,而且两人之间没有主次之分,地位和权力完全一致。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匪夷所思的诡异现象,是因为南诏王皮罗阁又遭重创,瘫痪在床,并于出征前下诏:四位王子谁能率先攻破浪穹寨,并生擒李景龙或斩其首级,便册封其为世子,即南诏储君。
当阁罗凤和阁诚节率军出征时,皮罗阁的谕旨已传示全军将领,并张贴公示。
正因为这样,此番七万大军出征浪穹寨才会如此神速,近乎是马不停蹄的昼夜行军,以至于都快赶上李景龙一行人逃遁返程的速度了。
······
雪后第三天,南诏军已经休战整整四天。
次日午后,历来同气连枝的阁诚节、阁诚崇和阁诚进三人联袂走进阁罗凤的中军大帐。
提前得到亲兵禀报的阁罗凤看到三人安步当车的走进营帐,连忙起身离案,走到火炉前,热情洋溢地招呼三个弟弟:“二弟来了,快请坐;三弟、四弟也不用客气,都坐吧.。”语气温和而随意,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兄弟四人同心同德、亲密无间呢。
阁诚节嘴角微微抽动,他最看不惯阁罗凤的惺惺作态,明明不待见自己兄弟三人,却总在公开场合摆出一副热情友好的伪善面孔。
极其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阁诚节一面脱下裘袍交于亲兵,一面敷衍道:“大哥军务繁忙,日理万机,我等没有打扰你吧?”说罢,他径直走到本应是阁罗凤的主位上坐下,并摆手示意两个弟弟坐在自己身旁。
他们三兄弟落座后,留给阁罗凤的只有正对着帐门迎风口的位置了,也就是末席。
阁罗凤见状,脸上的笑容依然不减,毫不在意的俯身坐下,笑道:“二弟见外了,如今你我兄弟四人同领一军作战,我们坐在一起便是商议军务,岂有打扰之说?呵呵···”
“嗯,大哥所言极是。”阁诚节颔首点头,目光从阁诚崇和阁诚进身上飘过,二人不露声色的微微点头。
阁诚节当即会意,正色道:“既然大哥说商议军情,那小弟就直言不讳了。这几日,众将领连番请战,大哥却屡屡拒绝出兵,不知所为何故啊?须知,父王还躺在病榻上等着看我们出征浪穹寨的捷报呢!如果大哥仅仅因为大雪封山、道路结冰而迟迟不肯出兵的话,未免太过牵强,只怕很难令人信服啊!”
“拒绝出兵?”阁罗凤闻声摇头,面露苦涩地道:“不,我绝无此意。这几天确实是风雪太大,不利于大军攻城,因此我才劝告诸位将军再等几日,等到雪过天晴,即可出兵攻打谷口。”
语气稍缓,阁罗凤话锋陡转:“说到出兵,这不,今日天晴了,我们兄弟四人确实应该商议一下接下来的战事了。
此次出征,兵马众多,出动了我南诏七成左右的兵力,除拱卫太和城的羽林禁卫军之外,近乎倾巢而出。所以我们此番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若不能顺利剿灭浪穹寨,不光我们兄弟四人无法向父王交代,恐怕还会让邻国嘲笑。兴师动众的七万大军却连区区浪穹寨都拿不下来,实在是贻笑大方啊!”
听到阁罗凤那似是讥讽又像自嘲的笑声,阁诚节感觉极其刺耳,抬手抠了抠耳蜗,微微皱着眉头,问道:“大哥似乎已有破城之策,不妨说出来听听,也让小弟长长见识?”
一贯以二哥阁诚节马首是瞻的阁诚崇和阁诚节闻言点头,摆出一副求教的面孔,目光期冀地看向阁罗凤。
阁罗凤淡然一笑,“兄弟之间何须求教,顶多算是相互探讨。”一语带过,他向阁诚节反问道:“此番征剿浪穹寨,我等志在必得,不知二弟对浪穹寨的实力了解多少,对李景龙其人又有何看法?”
阁诚节闻言脸上闪过一道愠色,颇为不屑地道:“两个月前,浪穹寨拢共只有三万兵马,然而月前与吐蕃一役,浪穹军折损近两万兵马,实力锐减,元气大伤。如今浪穹寨能凑够两万人马就算难得了,而这点兵马在我南诏大军面前如同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至于恶贼李景龙······”
说到这里,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阁诚节戛然而止,就好像有人在他后脑勺上敲了一记闷棍似的,突然变得沉默了。
不知不觉中,阁诚节低下了头,心头似乎很沉重,前一刻还睥睨天下、挥斥方遒的激扬神情,此刻却情绪低落,萎靡颓废。
就在阁诚崇和阁诚进二人心中不忍准备安慰两句时,阁诚节陡然起身,冷厉地道:“有李景龙一日,浪穹寨便牢不可破,我等就只能止步于谷口之外;此人不除,我南诏永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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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唐枭雄 第八十一章 猛虎掏心
浪穹寨,聚义堂。
大寨主偏罗俟起身下阶,从谷口守将胡全手中接过一卷帛书,信手摊开,双眸骤然睁大,捧着帛书的双手剧烈颤抖,连带着身躯都随之战栗,踉跄着后退几步,像醉汉一样失去重心,摇摇晃晃。
看到偏罗俟当众失态,竹灵倩疾步上前扶住他,低声劝慰:“大寨主不必惊慌,不知信中所言何事?”
偏罗俟闻言神色顿变,深吸一口气,将目光再次投向面前的帛书,强作镇定的一口气看完。
旋即,双手一合,收起帛书,他仰头闭上眼睛,沉默不语,但堂内在座的众人却清晰地听到他那剧烈起伏的胸口发出的“怦怦”心跳声。
站在他身边的竹灵倩见状,心中一紧,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儿上,脸色忧郁而沉重。
看到他二人的神情变化,坐在两侧的几位寨主和众将领受其感染,不禁绷紧神经,正襟危坐。
须臾间,堂内气氛凝重,压抑得许多将领透不过气,屏住呼吸,憋得脸颊通红。
“咳、咳!”
突兀而起的咳嗽声,如一块石头落进一潭死水,瞬间打破了沉寂,荡起层层涟漪。这是李景龙的声音。
自南诏大军围困谷口大寨五天以来,浪穹寨上下如临大敌,人人自危,惟有李景龙一直神情自若,丝毫不受当前局势影响,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似乎根本不把七万南诏军放在心上。
此刻依然如旧。
正当堂内所有人心情沉重、忧心忡忡之时,李景龙轻咳两声,清清嗓子后,语气不带一丝火气的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份帛书应该是阁罗凤给我们下的战书,而且,还不止战书那么简单。
因为他率领七万大军远赴数百里征战,战事每拖延一日,就要耗费大量的粮草辎重;数万将士要吃饭,上万匹战马要吃草料,冰天雪地里需要木炭取暖···等等。又因为他此次率军出征颇为匆忙,且行军速度极快,这就意味着他没有时间也来不及携带充足的粮草辎重。
所以阁罗凤迫切需要速战速决,急于和我浪穹寨展开决战,从而一战定胜负,快速解决这场拖延了整整七年的战斗。”
说到这里,李景龙故意停顿一下,不急不缓地端起身边桌案上的茶杯,抿一口茶,然后拿着茶杯,微笑着示意众将领不必紧张,放松一些,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可惜,堂内二十多个将领并没有及时领会他的手势,只有跟他最熟悉的王天运、侯家兄弟、施望千和于赠等寥寥五人看懂了,当即拿起瓷杯喝茶缓解心神。
几口热茶下肚,身上的寒意被驱逐出去,李景龙接着说道:“截至今日,我浪穹寨已经连续五天坚守不战,但凡上过战场的统兵将领都能看出来,我们浪穹寨根本没打算和南诏军硬碰,更不会和它正面决战。这一点阁罗凤心知肚明,毕竟他算得上是久经沙场的军中宿将,而且还被南诏将士誉为‘罗凤战神’,由此足见他精通战阵,老谋深算。
然而他明知道我们不会出关迎战,却还下书约战,显然他必定有所依仗,胸有成竹,笃定我们一定会应战。可是他到底有何依仗,为何如此自信呢?”
李景龙长身而起,信步走到偏罗俟身边,神色肃然的自问自答:“其实,答案很简单,阁罗凤早已探明我浪穹寨府库空虚,粮食兵器紧缺,若不尽快与周边部落交换粮食,我们根本捱不过这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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