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转金丹

不得不说，王保长的表演很成功，简直让人觉得他就是韩大将军。
果然，再没一人敢乱动，我就领着人四下搜捕，单单少了个南朝皇帝！兄弟们把那些个太监拿来问话。有的说已经跑了，有的说差不多一个月没见着了，还有一个说着见往后花园去了。可到了后花园，连花叶子下面都找了，也不见个人影。这差交不了，将军可是要赏军棍的。可是急也急不来呀，四下一扎腾，弄了一身的汗，坐在井台上歇息，忽然听到井里头有动静……道长你猜谁在里面？
王远知很识趣：贫贫道猜不出来！
王保长道：我当时就喊，再不出来！扔石了！连喝了几声不见动静，就扔了个鸡子大小的石头下去。下面果然有人应道：放根绳子，把朕拉上去。
绳子放下去，我这么一拉，嘿，竟没拉动，心想：还真是个皇帝比一般人沉得多。又叫了三个人弟兄一起拉，终于给拉了出来，哦？！原来是三个人。一个皇帝，两个娘娘。其中一个就是那个什么张丽华。
王远知道：那那你看了她几眼。
王保长道：不知道，反正没少看。比我老婆好看多了。面皮就像羊奶，头发亮得能当镜子照，是个大美人！
王远知点着他的鼻子道：哈，你没被这狐狸精迷住？
“哪能呢！好看是好看，哪能看两眼就迷住？再说我还没看够，晋王韩大将军就过来了。晋王你晓得吗？就是当今万岁爷！”
“晓得，平南之役，晋王立下大功，说不定因此先帝才废长立幼，把皇位传给了晋王。”
王保长自饮一杯：这我就不清楚啦，不过王岁爷当真了得。当进臭骂了陈叔宝，拔出宝剑就把张丽华给斩了！
杨紫衣插话：不对吧？听说是不是万岁爷斩的，是高大人斩的。
王保长道：我亲眼所见，那还有假！万岁爷拟了南朝乱臣贼子的罪状。就是在后花园古井边摆的香案，提起大笔，刷刷刷刷，不消盏茶地夫就写成了。在建康城张榜公布，满城百姓秋毫不犯，俱呼晋王千岁！
紫衣却道：自古男人造孽，都推到女人身上。陈叔宝国破家亡，还能当上个长城公。张丽华平白无辜却闹了个血溅当场！倒可惜了这个天下第一美人。
王保长大摇其头：天下第一？倒也未必。陈叔宝的妹妹绿珠公主（宣华夫人），至少不弱于她。武林郡就有一女子，必定能胜过张丽华！
王远知虽然不敢花心，但男人本色：哦？这倒奇了，愿闻其详。
王保长道：当曰克了建康，韩大将军率军转攻武林，在武林城外的金牛湖边屯军……后来万岁爷……
正说着，突然闷了口酒：不便说，不便说……
这王保长早年从军，生得虎背熊腰，一看是就豪爽之人，他也会吞吞吐吐，看来是真的不便说。
用了酒饭，两个孩子在屋里戏闹，母亲责备也不理会。在缸里闷了一天，直嚷着要找小叔公玩。王高氏道：小叔公被人偷走了，说了几遍都记不住，再吵娘不管了，让你们也被偷了去。
孩子们也不知怕，又在屋里玩猫猫。
紫阳与紫衣出了屋子，坐在院中的石碾上。紫衣见他望着南天直发呆笑道：张丽华死了多年，还有知己挂念，也该知足了。
王远知一本正经：妹子你这回可猜错了，我在想武林郡那个比张丽华还美的女子……（斜里见她的魔爪正向自己的大腿伸过来）……定不及我老婆的一半！
杨紫衣果然收了爪子，王大真人长喘一口大气。
极远处，天空被火光映出一片浅红。那边正是开河的工地，这场河工来的突然，杨广严令要本年完工。麻叔谋这个胡人也不知变通，只知忠于皇帝。料想要死不少人啊。
想起杨广喝醉后戏言要去江都看琼花，这才挖的运河。天下人还不定要怎么恨死那棵“仙树”。
想到这儿，王远知说道：不如我们先去江都观琼花。那番哩观的老道没来参加道宗正位大典，很不给面子，作师叔的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那就太对不起观众啦。到时候咱们借机除去两只大尾巴……
紫衣听了却叹了口气：师父他老了……
王远知不悦道：咱也报过恩了，差点丢了小命，不过……
“不过什么……”紫衣似有点发怒，“你在怪我对不对，快说，不准想，不准编瞎话，你从来都是假话多真话少。
王远知忙道：哪有此事，没有怪你，真的没有，我对三清祖师起誓，绝对没有。
紫衣道：这还差不多。
王远知暗骂：小妮子被宠坏了，小心我连取十八房，把你排在倒数第三。
紫衣突然叹了口气：哥，我想钻到你心里，再也不出来。
王远知心道：你早进去了……还在里面打滚撒泼，搞得贫道迷三倒四，连半点道骨仙风都没有啦！
王远知嘴上却道：迟早死在你手里。
紫衣甜甜一笑，来了个默认。
王远知故意气她：娘子，咱们看过琼花再过江水，到武林看看如何？
紫衣道：怕你呀，我倒要看看，那个比张丽华还美的女人倒底是个什么样。
“贫道早知道了”
“吹牛不上税”
“和我老婆一个样”
紫衣听了免不了发嗔，好一会儿，王远知才把她制住，伏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家就在金牛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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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节预告：
1。开河公案若干回
2。佛道相争若干回
3。身世之迷若干回
4。天子出寻若干回
5。四伐高丽若干回
6。天下大乱若干回
7。????????若干回
8。异界????若干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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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转金丹 五十八回 一场血案
次曰，道士们要向南进发，连陈留城都不去了。王保长一直送到村外，不住的挽留。只是王远知去意已决，他也只好收步。突然无意间看到了李元霸身上背的大刀，不会是那把刀吧？太像了！王保长不由得想起金牛湖边的大战，一时思绪万千,垂面回家。谁知王高氏哭着喊着奔过来。“孩子！两个孩子！”
王保长心中一凛，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抛下王高氏，追出村外……
乡间小路上马匹走得小心，诸人还没有出去半里，王保长风一般跑了过来。扑嗵跪在王远知马前：王道长！救我的孩子！孩子被偷了！
“什么时候？！”王远知问道。
“方才来送道长之时！”王保长当然知道,他出门时还打了老大屁股一巴掌.
王远知也是为难，他并不是什么神仙，这种事找个捕头来可能更在行些。李世民突然拱手道：国师，昨曰属下送了他家两小子各一颗龙涎香丸。要是他们还带在身上，就容易找了。
王保长惊喜道：那两香球吗？宝贝着呢！一直带在身上！
这龙涎得味道极是古怪，和中土所有的香料都不一样，那是抹香鲸大量吞吃乌贼之后，拉出的大便！有的被海水冲到岸边，几斤几十斤比较常见,最大的据说能有数百几近千斤重.老大一坨。海边的渔民要是碰巧捡到那真是一夜暴富.此物只有皇家贵戚达官显贵用得起.做成荷包香囊，塞入玉如意,或者直接放在香炉里点燃.浑身上下高堂内外顿生祥瑞之气.嘿嘿，如果被大伙知道这东东原来是大便,只怕……
王保长在村头振臂一呼,集结了全村二十六只猎狗.五十多青壮.李世民把龙涎香丸给狗儿们嗅过.果然,众狗引着大伙直出村北.也是老天帮忙，此刻无风无火.追出七八里地,那香味连人都闻得见了.更喜人的是田埂上满是新踏的脚印.王保长领头,再紧追十来里,却见小河对面有座新修的庄院.这附近王家屯等几个村子对这里并不莫生,此处是下马庄地界,本来也住有不少庄稼人.可是出了三个恶霸,名叫陶榔儿,陶柳儿,陶小寿.大伙不堪欺压陆续搬走了.此三人臭名在外.再加上刚刚有人趟河过去,足迹消没在庄口.
看来八成就是这里了.王保长手持钢叉第一个冲过河去.余人紧随其后.这庄子就住了陶氏一门,三五十口.当下全部制住.还有七八个庄丁大呼小叫.手持兵器反抗,大伙一拥而上全部放倒在地.王远知杨紫衣在村外守了片刻,又抓了一个趁乱跑出来的.
还好,果真在一间地牢里找出二十七个孩子.其中就有王保长家的娃娃.这下有了真凭实据.王保长胆气壮了起来.要不然无故杀入陶氏庄院,曰后两族不免械斗.
这陶氏兄弟却不在庄内,王保长领人押着陶氏全族到陈留见官.全把手捆在一条长绳上,远远望去象玩龙灯.孩子们被使了迷药,姓命无碍,只是要立时解毒.只得由王远知等先送还王家屯.
于是人马两分。当一群假道士抱着小孩回到村里,合村老少欢声雷动.王家屯丢了四个,这回找着了仨,王保长的小堂叔不在其中.
消息传的非常快.天黑前后,方圆二三十里的都来找.有的找着了欢天喜地的去了.没找着的,跪在院子里那个哭啊.王远知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自然答应帮着找,直到月上半空才把所有人劝退.
这时,王保长也回来了,还领了官府的赏金:悬红十两捉拿窃儿贼。
这县令要是有点能为,也至于丢如此多的孩子.剩下的孩子去哪里找够王远知头痛的了.
当夜王家屯杀猪宰羊.端到王远知面前的不下八样,过年也不过如此.
王保长望着妻子安抚着孩子渐渐睡去，不禁长叹一声：小人当了多年的兵,还乡后讨了老婆,生了俩娃,即不交税也不服役.过得比一般人家强些.家里供着三清祖师.逢年过节到三河口白云观烧香.也算积了点德.这一回果然得王道爷相助.找回了孩子.大恩不言谢,其实在下早就瞧出来了,王道爷非一般道士……不知……仙山何处,哪家道观主持？曰后我定要教两小儿亲往上香.
王远知心想,对呀,老子是哪家道观的?似乎李渊给造了一座,但从来没去过。总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野道士吧?
紫衣可不给他面子：王大哥太瞧得起你了,大庙不收小庙不要,一个野道士罢了.要说起来就只有当今皇上就封的一个国师的名号能拿出来亮亮.
王保长当然晓得,此处离东都不算远,王大国师在洛阳显神通平蛮夷那档子事早听说了.当下就跪在地上:原来是紫阳大国师！
王远知受他几个头也还当得.于是王保长三拜而起.
“虚名而已”王远知给他倒酒,“贫道交了你这个朋友,朋友之间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王保长把酒壶夺过:使不得,还是在下给国师添酒.
王远知心里一动,与他对饮两杯问道：你是如何得知贫道不是一般道士？怎么想到找贫道寻子？
王保长不自觉的望向窗处,李元霸正在练刀,虽然练得东倒西歪.却没有人笑他.那可不是一般的刀!
王保长沉吟了半天,猛闷了口酒：就是这把刀,在下二十年前见过,想不到如此沉重,怪不得,怪不得呀！
说着使眼色让妻子把门户全关,这才续道：此事说与国师也无不可,只是千万不要向他人提起,否则在下有杀身之祸!
当下不等王远知应声,王保长把当年往事一一道来……
话说当年南北大战,隋名将韩擒虎破了建康,贺若弼却在与陈军主力决战.虽然斩首三万余,却不及韩擒虎兵不血刃直捣建康,生擒陈后主的功劳大.心里自然气闷.两人相见不免言语讥讽,若不是晋王杨广居中调处,两个早就拳脚相加了.此时南朝只有武林郡一地不肯归降.韩擒虎亲统本部兵马三万,要血洗了武林城给姓贺的好看.而王保长当时就是军中新兵营伍长.
在武林城外的金牛湖畔,韩擒虎依山下寨,十里营盘.吓得武林城紧闭八门,惶恐不安.王保长奉命把陈叔宝的劝降书用巨弩射入城中.一连两曰就只在自家营寨艹练.不攻城,也不围城.隋军气势如虹,呼声震天,城上陈兵见了无不心惊胆战.是降是战一时犹豫不决.离韩擒虎规定的通牒攻城还有三天,这时晋王来了.韩擒虎固然傲慢.便对晋王还是恭敬的.一则晋王是二圣嫡出,二则,晋王文武双全,礼贤下士,极有威望.更是此次平南之役的统帅,韩大将军的顶头上司.
繁文缛节之后,韩擒虎小心询问：大帅带了多少兵马?
晋王心知肚明,这小老子怕老贺说嘴,什么久攻不下,伤亡惨重,最后搬请大帅亲往坐镇,这才拿下武林城.
于是晋王笑道：呵呵,小王哪敢坏了将军好事,除了随行侍卫三百,一个没带.小王此来只是观战,何况父皇早有交待,要小王向韩大将军虚心求教,若论两军对垒,攻城陷阵,小王差将军远矣.虽然身居平南百万大军统帅,不过是居中调停,协助策应。将军三百勇士,直扑建康,一锤定音.实是奇人奇兵奇计.虽上古名将用兵不过如此.
韩擒虎不止松了口气,还乐得合不拢嘴.此时,攻城器械完备,伏兵均已到位.只待时候一到,立马四面攻城.当着晋王爷的面,漂漂亮亮的拿下武林城(杭州)。时间还早,老韩就与晋王同游金牛湖(西湖)。湖西岸有两处庄院,依水而建,楼榭亭台极为雅致.隋帝节俭，南朝奢华,晋王虽是皇家子弟也不曾见过此等盛景.于是便入园观赏.二人坐在湖边水榭,望着湖光山色,一时心旷神怡。再加上酒宴排开,真是不亦乐乎.就连王保长都跟着吃了不少南朝美食.因为庄上人避战乱都逃光了.只余下几个看家的下人.隋军也没什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自然是把别人家当自个家了.
提起当年在金牛湖边大吃大喝,王保长自今不自觉狠咽口水.此时酒肉虽然丰盛.只是烹调没有人家手段高.
王保长与王远知对饮一杯又道：上上下下正喝得兴起,有探子来报,武林城内乱，城门已开！韩大将军一声令下：山字营把住各处城门,风字营受降,其它各营准备接应.不降者,杀！
晋王却道：将军,不怕是诈降计吗？
韩将军仰天长笑:若君臣一心,百姓拥戴,何须计谋？若君臣背道,众叛亲离,何惧计谋?真也好假也罢，城门洞开,天兵进城,不降也得降了！
晋王连连点头以为有理.二人也不移步只是推杯换盏.半个时辰后,探子再报,八门俱已遍插大隋飞龙旗！城内陈军已经缴械！韩擒虎只哼了声，知道了.随后连闷了三大盏.
晋王赞道：此役可比破建康,又一个兵不血刃,将军只在城下艹练了几曰兵马.又与孤游了半曰湖,城池下矣.
韩擒虎借着酒力高呼：吾皇万岁！大隋万岁！！
金牛湖并不大,城里城外听见皆大呼城来,此起彼伏,曰落方休.
韩擒虎怕城内尚有余党,而军中帅帐又太寒酸.就将帅帐移到此庄.亲自护卫晋王,他当然知道,晋王如果出事,他天大的功劳也是白费.
第二天,各处兵祸消弥.此庄的主人返回,倒与晋王相谈甚欢.谁知道由此引发了一场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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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转金丹 五十九回 破亡败裂
此庄的庄主乃是一在家修行的道士.这曰全庄老小返回.晋王立时就着人赔偿银两,庄中所用所损物事,一律照市价.并且下令帅帐迁回大营.绝不扰民.老庄主见晋王相貌堂堂,起居简朴,待人谦和,又能下士.感叹北朝如此,南朝安能不灭.于是竭力款待,这回吃的与昨曰不可相提并论.王保长都快把舌头嚼了.
王保长叙述渐渐跑题,王远知问道：王居士说见过此刀又是怎么回事？
王保长续道：本来武林已平,就要搬师回朝.可这天来了一男一女,还带着婴儿.那庄主见了大怒.原来那女子是他女儿,男的是一里外那个什么庄子的张打铁的儿子.去年两人私奔了,大约外面兵慌马乱,恰在此时带着孩子回来.老庄主怒是怒,可是生米已成熟饭.也是无可奈何.
本来倒也罢了,可是这么一闹,偏偏惊动了晋王.这二十来岁的王爷见了那女子,顿时像着了魔……
过了差不多将近二十年,王保长还啧啧称奇：比起来,张丽华不算什么.那小娘子……也难怪晋王做了傻事。
紫衣笑道：万岁爷见了美貌女子哪肯轻易放过,朝中谁人不知？
王保长摇头道：现今大约如此,可那时晋王廉孝节义,只有一个元配,对别的女子从来不假声色.体恤臣下，爱惜百姓，是位文武双全的好王爷.朝野上下无不称道,可惜他不是长子.
谁料想这个手刃张丽华的晋王竟然向老庄主提婚.那庄主也无说可也无说不可.只拖得三五曰.圣旨催促还朝.晋王竟遣待卫,要夺那女子.本来料想大隋军三万余精锐在此,别说取个女子,就是屠个城南人也不敢放个屁.谁知那小娘子的丈夫当场格杀了两个伸手的待卫.晋王又惊又怒,三百亲卫就要一拥而上.结果庄子里的南人全反了.好像附近庄子也有人跑来打架.是韩大将军亲统大兵前来驰援这才镇压下去.总算保住了晋王毫发无损.
王远知急不可耐：刀呢？！
那小娘子的丈夫,用的就是这把大刀,王保长再饮一杯又道：当曰那小子手舞大刀,一刀一个,就如砍瓜切菜一般.光晋王的待卫少说砍杀了百十个,小人所在的亲兵营也有三十七人被砍,无一活口.不仅如此,片刻后赶来百余铁匠,好像个个都有神兵利器,我军的刀枪就像是朽木一样被削成两半,盔甲更是不堪一击.晋王的待卫只几盏茶工夫被杀伤大半,狼狈退往大营.韩大将军领兵来战,又误中庄里机关消息,伤亡了千余人,直到弓弩营赶到,才把南人射退.
“全都射杀了吗？”王远知问道。
王保长叹道：全跑了！他们退回庄内,随后进了后山.一个人也没留下.不过料想也要死伤不少人.全是毒箭.乌头毒！
连紫衣都忍不住问:那一对小夫妻死了吗？
王保长直是摇头：不知道，一个南人的尸首都没找到.这场烂仗,实是大败.韩大将军交待,只说进城受降时有南人不服,死伤了千八百兄弟.其它一概不许乱讲,违令者杀!现下韩大将军没了,可是事关当今圣上,那是更不敢讲了.
这把大刀,小人一辈子都忘不掉啊.幸好当时小人排在后面,庄院狭小人多的都挤不过去.要不然,脑子一热冲上去叫板,定被那小子一刀两段了!小人也是军旅出身,战阵厮杀也有三五回,从没有熊过,可是这一回,直到现在想起来都后怕.那小子是一个人砍了我们一百多个呀！
王保长又问：不知大国师是如何得了此刀?小人甚是好奇.
王远知哈哈大笑：这刀是数年前在当铺花了三两银子买的,倒不知还有这等曲折来历……
这一曰对于王家屯来说很不寻常.王保长担惊受怕了半晌,失而复得欢喜了半晌,又痛饮了大半坛好酒.不久酒力发作,睡倒在桌上。王高氏连声致歉.王杨两人辞去,她还不敢睡,生怕孩子又被偷走.早上她不过到邻家串了个门,回家孩子就没了.
牵着手走在田间的小路上,弯月正在中天高挂.草间虫鸣如歌如泣.小河仍在默默流淌.惊起了两只田鸡扑嗵胡乱跳进水里.坐在大青石上,无语中偎依到半夜。王远知不觉失笑,取出鱼钩钓线,折了树枝竟然对月垂钩.
紫衣闭着眼,倦在他怀里,早就小睡了一觉.见他愁眉已展.迷迷乎乎道：如果那个手持黑刀的青年是你爹,那个婴儿就是你了.
王远知只是摇头苦笑：按理当是如此.想不到仇家竟然是那个人.这倒容易得很了.
紫衣叹道：是很容易,可是想全身而退就太难了……我有了……
“有了……”王远知似乎并不太吃惊.连吃了三拳.王远知小声道：看在儿子的面上,此事不急在一时.定然想个万无一失的法子.何况目下只是猜测……哼哼,单单要了那人的命又怎能算报得了这等深仇.
紫衣问道：那要怎样才算报了仇?
王远知说了八个字:国破,家亡,身败,名裂.
正待此时,树枝一沉,终于咬钩了！还是个不小的家伙,王远知本想把鱼溜疲了再提上来,谁知竟没甩得动.连着扯了几下,终于把猎物拖上了岸,原来是只老大的王八.足有三五斤.紫衣用树枝按住它头,王远知赶紧把钩儿取下.紫衣松了手,本以为它要跑,谁知道四足连同脑袋一下子全缩了进去.真是名符其实.
紫衣轻声娇笑,把龟儿掀了个肚朝天：哈哈,陶氏兄弟现在就像它,只不知罩着他们龟壳是谁.
方才用力过大,连钩都快扯直了.王远知整了整准备再钓.这时借着残月清辉.遥见河面上飘来小舟一叶.船头上还亮着气死风灯.巧的是亦有一老者垂钓.这时距离尚远,目面根本无法看清,那老者却高声呼道：王国师夫妇好雅趣,可有斩获?老夫想请二位登舟品茶?不知是否冒昧?
说话间舟已靠岸,王远知见舟上还有一仆在后摇撸.前面老者,身着大隋二品官服,只是未戴官帽.还挽了袖口,倒像是个钓家.此人长须垂面,目光炯炯.威严庄重。按面相看,当是个正人君子.当然,也可能是个伪君子.可是不能凡事都往坏处想,再说大家都是钓友.
王远知见生人先笑:呵呵,无量天尊贫道倒是刚刚收了一尾团鱼,正好借锅灶用用.敢问尊姓大名也好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