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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素衣渡江
李兴无奈的挠挠头:“好吧。”展开卖身契,递到宁儿跟前:“记得这张纸吧,上面有你的画押,走吧,小姑娘,带你回家了,你是没享福的命啊。”
被卖了,她不难过,回家,她也不高兴。
若是看到她被撵了回来,还得把到手的银子退回去,她可以想象她哥嫂狰狞的面孔,免不了给她苦果子吃。
但眼下没地方去,也没逃跑的机会,只能跟着李兴下了船,上了马车,原路返回。
偌大的车厢,只有她一个人,她可以尽情看沿街的景色。路上人来人往,商铺林立,街景繁华。看来田家村并不偏僻,离大城市这么近。
大概又走半个时辰,李兴突然停下车,回头对她说:“小姑娘,我去去就回,你可别乱跑。”
不等田宁儿应声,就捂着肚子,迅速跳下车,拐进一个小胡同去了。她心想这人应该是肚子疼找隐蔽的地方解手去了。
她抱着肩膀闭目养神,没多久,就听车外传来争吵声。
“你这后生,想走?你把我牙撞掉了,就想走?”
“你这老头,疯了不成,我好端端的走路,你自己撞过来,现在却耍赖讹钱吗?告诉你,老子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说这话的,正是李兴。
宁儿撩开车帘,看到一个老头在街对面揪着李兴的袖子不让他走,老头满嘴是血,一只手里还举着两颗牙:“你今天不赔我钱,别想走,你当这大街上是你家后院吗?晃着膀子满街走,碰伤了人,别想就这么走了。”
李兴挣了几下,甩开老头,正要阔步走开。此时,从旁边胡同窜出来三个年轻的男人和一个妇人,上来便把李兴团团围住,推推搡搡,挽起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碰伤我老爹的就是你?老子饶不了你。”
李兴也是自小混大的,不屑的一笑:“怎么着,看来我今天是遇到碰瓷的了。你们这点伎俩,放到别人身上还行,放到我身上甭想占到便宜。”
说归说,但他毕竟一个人,对方有五个人,处于劣势。
“那行啊,我爹断了两颗牙齿,我不收利息,也取你小子两颗牙怎么样?”说完,领头的年轻人冲上来便要打李兴,李兴闪身一躲,转身就跑,其他人见人跑了,立即跟着追了出去。
田宁儿看到李兴绝尘而去,转眼就没了影,呆坐了一会,也下了车。
大好的逃跑机会就在眼前,她如果不试一下逃跑都对不起老天爷。其实一个单身少女没有人看护,在街上徘徊是很危险的,这也是为什么李兴放心留她在车上不怕她跑的原因。
一来,他是要送她回家,被卖的少女归家,从来都是高高兴兴言听计从的,从来没有在路上逃跑的。除了家之外,没有去处,哪怕就是家里人把她卖掉的。二来,一个人在接上逗留,指不定转身又遇到了其他的人牙子,
田宁儿初来乍到,勇于探索,自个往其他的街上走去。
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很是热闹。只是她衣着寒酸,一看便是穷苦人家的,根本没有人愿意搭理她。愿意搭理她的,不是好人。
“小妹妹,怎么就一个人?是不是肚子饿了?大哥领你去吃饭好不好?你看,饭庄就在前面。我注意你好一会了,你就爱盯着铺子看,肯定是在找吃饭的地方吧。”走了两条街,就碰到一个满脸笑容的男人,
“……”田宁儿不想搭理他,摇摇头,径直往前。
“你不是哑巴吧?”男人一愣,随即高兴的朝身后招手:“不会说话。”说着,就要伸手抓她。
田宁儿赶紧大喊一声:“哥哥,嫂子——我在这儿呢!”趁这男人惊诧的时候,一溜烟的跑了,七拐八拐了几个胡同,才把人甩掉。
没办法,还得回去找李兴,让他先把自己送回田家村再说。
忽然,她发现路人都朝一个路口涌了过去,正好她也得往那边走,便也凑了上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这一看不要紧,不禁紧缩起眉头。
一样的老头,一样两颗牙,一样的满嘴是血,只是与刚才不同的是,这次老头是躺在地上。他面前有一辆马车,他躺在地上是阻挡马车的去路。
“你是怎么赶车的?瞧把老人家撞的?”马车旁边,一个三十来岁的胖女人正揪着车夫讨公道:“老人家好好的走路,你赶着车横冲直撞不说,撞了人还不认账,想走?就这么白撞了?”
“你这小媳妇好没道理,我的车离他还有几丈,他自个就吐出两颗牙,非说马车磕着他了,这不是诬陷人,讹钱么。”马车夫脸涨的通红,据理力争。
田宁儿看车夫穿着一般,但马车华贵,他应该只是大户人家赶车的,这马车不是他的。
“讹钱?你险些撞死人,还反咬一口?这么多人,怎么就讹了你,没讹别人?”那妇人大声嚷嚷。
果然,此言一出,马车夫词穷了。
田宁儿倒是猜到了几分,因为马车虽然精致,但车辙上满是泥巴,一看就是远路而来,外地的马车着急赶路,多数愿意拿钱免灾,讹诈的最佳对象。
这时,方才去追李兴的三个人相继从人群中挤出来,这一次,可能是没逮住李兴,才又讹诈了一起。三个人还带着方才的怨气,其中一个大声骂那车夫:“你他娘的活腻了吧,撞了人就打算这么算了?今天的事没完。”
车夫气的浑身发抖。
和刚才不同,同伙中有个演红脸,和气的劝道:“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别骂人。我看爹也没大事,回家喝几天汤药养养就好了。”
田宁儿想,刚才面对李兴,应该是没来及演到红脸的部分,奸诈狡猾的李兴就跑路了。这次不同,车夫有马车在,不能跑路,就演到了要钱这步。
碰瓷是一项历史悠久的传统文化了,绵延几千年,未曾过时,而且,有些专门就做讹诈外地人的生意。
车夫也懂了眼前的形势,决定掏钱免灾:“老人家喝汤药得多少钱?我身上只有二百文,不嫌少,就拿去,嫌少,我也没有了。”
几个人交换了下眼色,大概觉得可以接受,那妇人上前道:“行了,当我们倒霉……”
话音没落,人群中钻出来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约莫二十来岁,一脸疑惑的走向车夫:“老张,怎么回事?老爷让你去买口吃的,怎么在这儿绊住了?”
那妇人见又来一个人,二百文自然是不够的了,马上改口道:“二百文?我爹没了牙,以后东西吃不得,身子骨能好吗?二百文?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男子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焦急的往人群后瞅了一眼,田宁儿也跟着望,见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一辆马车,他口中的老爷应该就坐在其中。
“我有要紧事,才不想跟你扯皮,就二百文爱要不要。”车夫对那少年道:“寄真,没什么大事,你带老爷先绕道。”
那妇人岂肯罢休,抓住寄真道:“都别想走,你跟他是一伙的吧,不赔钱,别想走,一起去见官。”
寄真甩开妇人的胳膊,怒道:“光天化日,少拉拉扯扯的,保不齐一会还得往我们身上泼什么脏水。”
田宁儿越看越憋气,这些人简直和她哥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自己该出来说句话了。她挤出人群,站在最前面,指着老头“天真”而大声的叫道:“哎呀,这个老爷爷刚才不是在西街那边被人撞了吗?一嘴的血,好可怕啊。”
此等对自己有利的消息,当然逃不过寄真的耳朵,看到一个白净漂亮的小姑娘出来指证,立即上前扯着田宁儿的衣袖,把她带到老头跟前:“姑娘,你确定,你看到的是这个老人家吗?”
“没错的,半个时辰前,在西街,这些叔叔婶婶们围住一个小叔叔,说人家碰掉这个老爷爷的牙……”
不等田宁儿说完,那妇人上来就要推她:“哪里来的臭丫头,你说你看见了?你是什么东西?张嘴就胡编乱造,小心老娘扎你的嘴。”
寄真护住田宁儿,冷笑:“这位小嫂子真是厉害,动辄就要打人,没王法了么。”
那妇人狠狠的挖了田宁儿一眼,忽然,瘫坐在地,哭喊道:“你们仗着人多,转眼就不认账了,你们有车有马是富裕人家,就这么坑害我们穷苦人吗?”
寄真脸色开始凝重起来,他们最怕的是声张惹事,消财免灾吧,摸出一锭银子,道:“赔你们钱,拿着罢,哪凉快去哪儿吧。”
见有钱,妇人眼睛一亮,但一想,这么容易就拿出一锭银子,肯定能拿出更多,便道:“呸!打发的要饭的呢,不管,去跟我们见官!”
寄真头疼。
田宁儿从寄真后面探出头,继续大声道:“这位嫂子,你别哭,如果你爹之前没被磕碰过,现在张开嘴,只可能有两个出血的牙槽坑。如果张开嘴,连一个新鲜的牙槽坑洞都没有,就说明,连现在手里的两颗牙不是新撞掉的,你说是不是?”
妇人不嚎了,沉下脸朝田宁儿飞去一记眼刀,恨不得吃了她。
田宁儿眼神“无辜”的对寄真道:“你觉得呢,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啊?”
俗话说得好,要以理服人。





瑞王妃 第四章
在场的人,看热闹的不嫌大,都开始附和道:“是啊,验一下,看看是不是新撞的。”
寄真仿佛在黑夜中看到明灯,方才因为不知道这老头是个惯犯,一时没想到验牙槽这招,现在得到了田宁儿的指点,马上自信的朝妇人和那几个男人道:“事到如今,说别的没用,叫老人家张开嘴,如果真有新鲜出血的牙洞,我们给钱。如果没有,哼哼,诋毁我们的清誉,饶不了你们。”
田宁儿又从寄真后面探出头,微笑道:“咱们应该先看看老人家手里的牙齿,如果是撞断的,牙根应该还断在牙槽里。如果老人家手里的牙齿是完整的,带着牙根,那就很可疑了,被马车撞了,又不是拔牙,怎么能带牙根呢。”
那妇人原本以为这小丫头打扮寒酸,一看就是个小村姑,就算看到方才他们讹诈的事情,吓唬两句也就怂了,没想到伶牙俐齿,句句戳他们的要害。
寄真已经胸有成竹了:“快点吧,看看老人家的牙齿吧。”
这时,在场的同伙,已经有露怯的了,但也有死鸭子嘴硬的:“当然有牙洞了,验就验。”
“这位叔叔,你这句话不对哦,要验的不只是牙槽的坑那么简单。你也知道,老爷爷,这么大岁数的人,之前肯定也掉过牙。但是,是新掉的牙齿还是以前掉的,还是很好分辨的,新撞断的牙齿横截面是白色或者微黄的,但是之前掉的么,不是萎缩就是腐烂发黑了。”田宁儿道:“而且,咱们第一步,最好看看老爷爷手里的牙齿和他嘴里的牙齿颜色一不一样,若是不一样,连牙槽也不用验了呢。”
看热的人群中,已经有人下了定论:“我猜啊,牙齿的颜色根本不一样,这种讹人的,我以前也见过,没想到今天也碰上了。”
那妇人从地上跳起来,嚷嚷道:“谁讹人了,你们撞了人,还在这狡辩?!”
田宁儿道:“这位嫂子,您说错了,我根本不认识这位车夫和这个小兄弟,只是看到之前你们也围着别人要钱,才觉得奇怪,出来说两句话而已。王法没有规定,在街上说话犯法吧。”
车夫受了许多委屈,立即付诸行动,冲到老头身边,去抢老头手里的牙齿。老头的两个“儿子”想要阻拦,但没抢过车夫,被车夫把牙齿夺到了手里。车夫把牙齿举起来,给在场的人看:“瞧瞧,大家伙都瞧瞧,两颗牙如此完整,而且颜色都不一样,能是长到一个人嘴里的吗?”
那妇人见状,和其他三个男人互相换了下眼色,转身就跑,把老头扔在了原地。
有好事者者在身后笑道:“哎,你们的爹不要了?”
车夫见人跑了,追了几步没追上,丧气的转身回来骂那老头:“你也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还干这种勾当!”
此时,就见个膀大腰圆的捕快拎着水火棍挤了进来,嚷嚷:“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老头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一副随便处置的样子。
捕快不咸不淡的瞅了老头一眼,对车夫道:“这老头一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在这城里讹了好几个人了,昨天被我们给赶出城外了,怎么又回来了?”走到老头跟前,用脚尖提了提他:“行了,快起来,快出城去,再被我发现你在这城里,可就免不了你一场板子了。”
老头睁开一只眼睛,见那捕快真的要放自己走,竟一下子站起来,挤出人群,一溜烟不见了。
“就这么放了?”寄真不满的道。
“不放了怎么办?本来就不是咱们这儿的人,再说又没杀人放火,关在大牢里,你管饭吗?”捕快斜眼瞪了寄真一眼:“还有,你们是打哪儿来的?我看你们也很可疑嘛。”
寄真挑挑眉,笑道:“捕快大哥,咱们这边说话。”
那捕快知道寄要“进贡”,跟着寄真走到无人处。过了一会捕快回来,对还没散的人群嚷嚷道:“都散了吧,都散了,走的慢,是不是想跟我巡街去?”
话一出,人群很快四散干净了。
那捕快回来,笑容可掬的对寄真:“不打扰了,你们尽快赶路吧,若是有事,衙门里找我,决不推辞。”
强龙不压地头蛇,寄真拱手送出几步,等捕快走了,才对田宁儿笑道:“今天多亏了你,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住哪里?”
查户口是一种传统的关怀方式。
田宁儿老实回答:“我住田家村,十五了,叫田宁儿。”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家大人呢?”
“……已经不在了,我住在哥嫂家……”
寄真眼睛一转:“不如你跟我去见老爷吧。”
田宁儿装作懵懂的道:“是领赏吗?”如果能赚点钱回家给她哥,兴许能少挨几下打。
寄真一愣,随即笑道:“你倒是实在,放心,老爷不给你赏钱,我也给你。”
田宁儿跟着寄真来到一辆马车前,见寄真俯身恭敬的道:“老爷,前面遇到了几个无赖,缠住了咱们的车,不过已经解决了。”
就听车厢中传出一把苍老沙哑的声音:“那也不是你解决的吧。”
“嘿嘿,老爷,您都知道了。的确是这位小姑娘挺身而出,说了几句公道话,看热闹的人那么多,就她站出来了。”寄真道:“她是田家村的人,这会身边又没大人,您看看她,能不能是咱们要找的人。”
“田——老田家的姑娘,叫什么来着,宁儿,对,田宁儿!”
田宁儿回头,见李兴站在街对面朝这面招手,一脸焦急,瞅准空隙,横穿了街道走了过来。他见到宁儿松了一口气,这可是四贯钱,差点丢了。
李兴只顾着往这边走,不想还没到车边,就被两个家丁模样的男子挡住了。李兴走南闯北,有些见识,知道这面前的这两人不像是一般的家丁,应该有些功夫,便赔笑脸道:“两位老弟,这小妹妹是不是犯什么错了?”
如果犯错了,犯错的代价超过四贯钱,他会立即摘清关系。
“这人是谁啊?你哥?”寄真疑惑。若是哥哥,怎么会管她叫田家姑娘。
“这位是人牙子——”田宁儿微微欠身,指着李兴做个介绍的动作:“我哥嫂将我卖给了他们,结果他们不满意,要把我再送回哥嫂家去。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点事,我暂时离开这位人贩子,走到了这边来,现在他来找我,要送我回家换回他们的银子了。”
寄真喜上眉梢:“这位大哥,不知这么俊俏的小姑娘,你们卖多少钱?”
大概是听到寄真形容了田宁儿的长相,车内的老爷这才微微掀开帘子,向外瞄她,从宁儿的角度只能看到半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但很快,整张不满沟壑的脸都露了出来,浑浊的眼睛亦开始放光。
宁儿见这人已经上了岁数,眼神阴鸷,一双眼睛像刀子一样在她身上划来划去极不舒服,不觉打了个冷颤。不是对她有意思吧,年纪能当她爷爷了,这还是现代的标准,若是搁到眼前这个时代,他们就是四世同堂。
“就买下吧。”老者朝寄真道:“就买她了。”
寄真乐的一拍手:“方才我也是觉得她或许能成为咱们要的人,才带来给您看的。”
“别邀功了,快把事情办了。”说完,放下帘子前又把宁儿打量了个彻底。
不是被这老头相中了吧,宁儿无语望天,但是回村会被田大壮卖到青楼楚馆去,她相信田大壮十分渴望把她这一身皮肉给变现了。
寄真与李兴买卖的时候,老者从门帘缝里看到宁儿一副灵魂出窍的呆滞模样,也大致猜到这丫头在想什么,不禁郁闷,朝她招手把人唤到跟前:“好丫头,你的福气来了。”
宁儿的魂魄还在身体外打转没归位:“哦,是么,谢谢。”
老者皱眉,心想方才看她又精又灵,长得也漂亮,才把她买下,不知道她能否按王妃的意思,勾到太子。
他是璟王府的二管家邹福,奉了王妃的命令,来寻一个合适的女子做她的表妹,这个女子年纪不要超过十五岁,要美,但要美的端庄。可也不能太死板,还要有一股勾人的机灵劲儿。
而且,不光要瞅着机灵,脑袋也要真好使。
最重要的是,此女要不可查起,没有一个翔实的身份,别说连京城的人,就连京城的狗都没见过她。所以,这件事做的要隐蔽,否则也不用他亲自出马,他带了寄真和几个随从,寻觅到了扬州附近,打算入手一匹候补“瘦马”。
可这候补瘦马们:符合要求的,太显眼;不显眼的,档次又太低。
正垂头丧气的时候,还被街头混混给缠上了,还好给摆脱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帮他们摆脱这场麻烦的小姑娘,却颇合要求。




瑞王妃 第五章
等李兴和寄真交接完毕,一个牵着人,一个揣着钱,愉快的分了手,彼此皆头也不回的转了身。寄真则带着宁儿上了马车,一路往歇息的驿站去了。
寄真“贼溜溜”拿眼睛瞄她,想象着她盛装打扮的样子,几次暗暗点头。
宁儿感受他奇怪的眼神,把自己飘走的魂抓回来几缕,先按兵不动,且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到了驿站,寄真带着宁儿敲响了上房的门。开门的便是车帘后的老者,让了他们进来后,老者归位,捋着胡须,从眼缝里观察宁儿。
璟王府二管家邹福,从京城来到江南寻人,磕磕绊绊快一个月了,终于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此时的他顾不得许多,立即对宁儿进行考察。
模样是过关了,就是不知道她的“里子”能不能做一个合格的“棋子”。
“你叫什么名字?”慢条斯理的问。
“回您的话,我姓田,名宁儿。”
“哪个田?”
还有能有哪个田,她纳闷:“田舍的田。”
“宁呢?”
核对她的身份么?李兴送她回家时,她瞥过卖身契,道:“宁死不屈的宁……”才说完,便后悔了。
完蛋了,暴露了,这年头,城市都没普及识字教育,村里的丫头哪里会识字。
果然,就见邹福和寄真,眼睛皆是一亮:“你识字?”
宁儿一瞬的慌张后,马上就镇定下来。怕什么,他们身上就一张卖身契,她的过往经历还不是她说了算,冷静的道:“粗使得几个字罢了,我的生父是个屡试不第的秀才,我小时候跟他粗认得几个字罢了,后来他饥年饿死了,母亲带着我改嫁到了田家。后来田家也是饥一顿饱一顿,我继父也死了,她就跟个外乡人走了,田家的哥嫂见我是个累赘,就将我卖了……其实连肚子都填不饱,认不认得字又有什么用处……”说到此处,觉得应有眼泪,便憋着酝酿。
邹福细细品其中的条理,没发现大问题:“原本打算你若是不识字,我便派人教你,现在看来不用了,咱们又可以省些时间了。”
如果买的田宁儿不识字,他可以教她简单认识些,也不用太多。哪怕是大家大户的掌家夫人,许多亦不识字,这本就不是最重要的。但是,识字更好,至少脑子不会太笨。
省时间?到底做什么?宁儿眼珠转了转,似乎邹福对她没什么意思,暂时松了一口气:“老爷既把我买了下来,从今以后,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老爷。”
“做牛做马就不用了,恰恰相反,我让你,做人上人。”
“……请老爷明示,何谓做人上人?”
怎么听着像要拉她进传销组织呢。
一般给平民画这么大大饼的,定这样宏大目标的都不是好事。
不是吹牛,就是要你命。
邹福笑,笑的满脸褶皱:“你先说你想不想?”
这可怎么回答,肯定回答会落入圈套,否定回答估计下场更惨,说不定被再次被卖掉。宁儿想了想,豁出去了,先探探虚实:“不是不想,是不敢,我一个农家女,哪敢有这个奢望。”
“那就还是想喽,我也是多此一问,试问谁不想一步登天呢。”邹福背着手:“跟你说吧,丫头,你的福气来了。咱们王妃有一门亲戚,是想要配太子的,可这姑娘出了闪失,人没了,我一见你,就觉得你能顶上去,做咱们王妃的表妹。”
宁儿一愣,这饼画的够大,朝为田野郎暮登天子堂这样的事也能发生在她身上。她眯起眼睛,小心翼翼的反问:“我没听错吧,太……太子?不是老太太的儿子之类的,而是皇帝的儿子太子?”
寄真灿烂的笑道:“没错,皇帝嫡子太子殿下。”
“您们二位是……”
“我不瞒你了,我是当今圣上的二皇子璟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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