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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素衣渡江
宁筠扯出一个大大的安心笑意,重重点头:“嗯。”
这是她做出的选择,都听瑞王的安排,去畅泉寺等待他做好一切的安排。当时让她选的计划,第一种,她暂居庙宇,他会给她找个新的身份,彻底摆脱太子和梁颜。第二种,则是他吓唬威胁梁颜,让她不敢再动她一根汗毛,之后宁筠仍住在璟王府,等待他准备好,接她过门做妾。
选择第一个计划,便是彻底投奔他了。
比起阴险的梁颜,还是瑞王好一些,至少瑞王还肯让她哄他呢。

畅泉寺是皇帝的亲妹妹长公主主持修建的,意在超度天下早夭的婴孩,像这样的尼姑庵在全国还有多处。
宁筠入进畅泉庵已有三日了,她发现自己直到目前为止并不厌恶青灯苦佛的生活。生活恬淡而有规律,听僧尼讲经,确实可以让内心重新找回一丝丝平静。庙内焚烧的香料亦可以安神,伴随着馨香的味道,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俗世的一切事情都和自己没关系,此处只有自己的心。
回忆着不过是三天前的事情,却好似几年前那么久了。
晚饭后,她在灯下认真的描红练习写毛笔字,之前在璟王府,没心思静下来写字,这会子天时地利,为了能更好的适应生活,她决定认真的练习下去,不求写一笔惊艳的字,但求不叫人笑话了去。
见宁筠写的认真,冷月和秋棠不敢打扰她,在一旁安静的做女红。月影浮动,灯下的主仆三人,分外和谐,直到宁筠写累了,暂时搁置下毛笔,揉着肩道:“不写了,咱们睡吧,你们也别纳了,累眼睛。”
冷月和秋棠收了女红,给她打水洗漱,然后退了出去,留下宁筠自己脱衣就寝。俯身吹蜡烛前,隐隐听到窗口有动静,她心想不是他来了吧,将窗子打开,果然见到他笑眯眯的站在外面。
“快进来!”宁筠怕被人看到,赶紧将人拽了进来:“大晚上的,您怎么来了?”
“……我总不能白天敲锣打鼓的过来罢。”
这不是重点,但也找不出错来:“我还以为您暂时不会再来了。”
“我就算再喜新厌旧,也不至于连三天热乎劲也没有。”他小声笑道,走到桌前,一口气把蜡烛吹灭了。
宁筠不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抓住他的衣袖:“干什么呀,太突然了,我什么都看不到了。”钰扬道:“我手就在这儿呢,你偏抓袖子。”说着,牵着她的手:“嗯,像这样握紧才对。”
她嘟囔:“我可不跟您傻乎乎的在这儿站着。”他一听高兴了:“也对,走走走,上床去。”这时凭着月光,两人逐渐能够看清屋内的摆设,躲开桌椅,走到床前,钰扬率先往床上一躺,因牵着她手,把她也带着扑倒了。
宁筠发现黑暗反倒加深了彼此间的暧昧,脸上有些发烫,哪怕看不清,也将目光从他脸上移了开去。
“我去洛州前,想再看看你。”他搂着她的肩膀,让她趴在自己胸膛上。
她嘟囔:“看我?黑漆漆的怎么看?”他哼笑两声,改口道:“我去洛州前,想再摸摸你,这么说怎么样?”说完,当真去摸她。宁筠被他搔的痒,捂着嘴巴想笑又不敢笑,一个劲儿的躲着:“呀,快住手。”
怕被人发现,他不敢太过分,逗弄一会罢了手,说起了正经事:“若不是五哥做寿,我早就该动身了。洛州那边再不去就要造反了,财政军大权都落到几个沾亲带故的人手中。父皇派我过去,该贬的贬,该抓的抓。”
“不会有危险吧?”
“那就真成造反了。”他笑:“近二十年来,只有长公主第一位驸马造了个失败的反。没有个好榜样,后人可没效仿的动力。”
“……”
“放心吧,又不是我一个人去,父皇还派了几条老狐狸给我做智囊,不会斗不过他们的。”
宁筠之前还以为他整日就是玩,原来也有正经事要做,不禁感慨当王爷也不清闲,天下到底没有真正的安乐窝。她柔声道:“那你小心些……”
他静默。宁筠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半晌,他终于长叹一声:“不行,万一破了你的身。到时候身份就不好找了。”
敢情刚才在天人交战,犹豫要不要当罪犯,宁筠忙附和:“是啊,万一到时候验身,就没法解释了。”
钰扬道:“我就不信全国的勋贵间就没丢过孩子的,等我找到跟你年龄合适的,你就扮成她。”
又得借壳上市了。再来个身份,她都快成套娃了。但比起璟王妃表妹这个麻烦一堆的身份,她还是蛮期待再次新生的。





瑞王妃 第二十八章
“……会那么容易吗?”
“你不是很会做戏么,难不倒你。”他说完,听不到宁筠搭腔,赶紧哄她:“你既跟了我,以前的事儿就此揭过去吧。”
“你真不在意了?”
“宫中最不缺的就是逢场作戏,尔虞我诈,处处介意还怎么活?”一手撑着脑袋,一手点她的鼻尖笑道:“只要你肯做戏讨好我,且只讨好我即可。我知道你未必喜欢我,这不打紧,你愿意依靠我,我就愿意宠着你。”
宁筠惊诧,不愧是皇室的人,这么想的确可以免去许多烦心事。他说的这么□□了,她总不好再假惺惺的强调对他是真心的。
“我……依靠殿下……”
他靠近她,轻轻触及她柔软的唇,见她没有拒绝才有一点点深入。不可破身,却没说不可以做别的。
亲昵一番,他搂着她,在她耳边低语:“太子这人我了解,当时没甚反应,不代表过后不记仇。说不定回去寻思过来,正盘算着怎么把你夺回去呢。不过,他再有胆子也不敢来畅泉庵把你抢走。你在这里,等我回来,给你换个身份,彻底摆脱他。”
他没把梁颜放在眼里,提防的只有太子。
宁筠不禁怀疑,瑞王对自己,不过是和太子争夺锋芒。若是太子不要她,说不定他就兴趣缺缺了。
她温笑:“……嗯,都听您安排。”
他搂着她,忽然觉得此时不做什么,安享这份静谧更好。
……
又是这个梦境。他一个人孤单的站在原地,茫然四望,在浩瀚的天地间,渺小的如一粒尘沙。仰头看去,夜色无边,漆黑的天幕没有一丝缝隙,不知何时天空又飘下了阵阵花雨。
终于来到了一处屋门前,与宫中其他几百间屋子的雕花门一样,让他分不清这里是哪里。
不能,不能来到这里,他得离开。
他想逃避,但来时的路已隐去了。
“殿下——殿下——”
他回首,是宁筠站在花雨之中,朝他伸出手,撒娇般的责怪他:“不是说好带我去玩么,您怎么来这儿了?”不等他反应过来,宁筠便主动牵住他的手,笑道:“快走吧。”
方才的紧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从未有过的安心,他握着她的手,转身而去,不知何时眼前出现了供他离开的路。
她的手很暖,紧紧的握着,一起向光明的地方走去。
“唔……”感受清晨的阳光,他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娇颜,她睫毛微颤,显然还在睡梦中,视线向下,看到自己当真的握着她的手,而手的温度与梦中感受的一样。
他失笑,眼眶微酸。
为什么会梦到她,难道她在他心中这么重要?
此时宁筠感受到了他的活动,也醒了过来,她闭了闭眼,驱散最后的睡意,见天已经大亮,忍不住呀的一声推他:“天都这么亮了么。”
钰扬却不想这么快离开她:“我梦到你了。”
“梦到我什么了?”
他神秘一笑:“反正是好事。”
宁筠眯眼:“嗯……很可疑……”
钰扬听罢,在她鼻尖上点了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觉得她在想什么:“不是就不是吧。”见帐外天色不早,推着他出去:“一会有人来了,撞见就麻烦了。”
“你再等等,等我回来,我就来接你。”的确时辰不早了,临走前还不忘保证。
宁筠心里是盼着他回来的,颇有些不舍:“嗯,我就在这儿等您。”
“你缺什么少什么就直说,师太们那里我早吩咐人打好招呼了。”
“不过待一个月,能有什么事。”宁筠嘴上这么说,但对方如此惦记自己,嘴角上翘,笑着点头:“您也要照顾好自己。”
钰扬看得出,她这番话发自内心,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下,然后把脸凑到她跟前:“轮到你了。”
宁筠笑着别开脸,推了他一下,他哪里肯,往她身上倒,宁筠争不过他,轻轻在他脸颊上也吻了下。
他得了吻,总觉得不够,可目前又不能太放肆,给自己找台阶下:“现在就这么多吧,等你入了王府的门……可得加倍补偿我。”
她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迅速的颔首几下:“就怕殿下将我忘了……”
“我把你忘了,你再将我勾回来就是了。”他笑着摸了摸她发顶。时辰不早,当真不能再逗留,从窗户翻出去了。
————————
牢房外面早已是大地回春,春暖花开,但牢房之内,阴暗潮湿,若是不幸得到了背阳一面的房间,更是冻的夜不能寐,白天时也要缩在草席上取暖。
李秋儿缩靠在草席上,眼神暗淡无光的看着牢房的小窗,那是她唯一能见到阳光的地方。她可以这么看着窗子出神一整天,哪怕老鼠从她身上跑过,她也可以全无反应。
一个牢房的女囚见她这人痴痴呆呆,知情的免不了议论她:“也是个可怜人,女儿被继子卖掉了,回去找不见人,还被恶媳给打了,她气不过,拿镰刀就把恶媳妇给杀了。”
“哎呦,出了人命,八成得掉脑袋了。”
李秋儿听了,只眨了眨眼睛,依旧是面无表情。
这时有狱卒拿钥匙走来,一边开门一边恶声道:“李秋儿,京城来人了,提审你过堂,出来吧。”
李秋儿面如死水,带着镣铐艰难的步出了牢房。她被衙役带到堂上,见是个不过二十几岁的审判官员,不禁心里暗暗冷笑。县里的酷吏拿她都没有办法,这个俊秀的小哥又能耐她几何?
跪地的时候,脚镣哗啦作响,更显得大堂寂静。
“本官是大理寺寺正罗英然,李氏,你知道为什么京城会特意下派本官来提审你吗?”罗英然见她不过三十余岁,皮肤粗糙,看得出生活的不易,但若是细看,仍可看出她藏在疲态下的标致五官。
李氏如同木头一般没有生息,头都不抬一下。
“你自称李秋儿,前年带着女儿改嫁到田家村,待田家汉子死后,又改嫁到吴家村。但你真正的来处却说不清楚,知县查遍四里八乡都不知你的户帖所在。”罗英然语气淡淡的问:“你到底是什么人?”见她木然不动,轻轻一叹:“你越是不说,越可疑,不是吗?”
李秋儿终于发出一声冷笑:“难道就因为我身份成疑,大理寺就特意派人来查,你们还真闲。”
罗英然语气淡然:“当然不是,因为知县在查案的时候,忽然发现田家家徒四壁,田虎子却在把玩一个宫中独有绣法所绣的荷包,半新不旧的荷包,显然有人佩戴。据田大壮说,这是你绣给他爹的。左邻右舍也说,田家老汉与他儿子不同,是个好人,本官想,你应该是动了真情的,故用自己所知道的最精巧的技艺为心上人做了绣品。”
李氏闻言,阖眼强忍住泪水,不知在怀念旧人还是在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
罗英然口吻就像和她聊天一般:“你为什么要抛弃你的女儿,另外改嫁,让田大壮有可趁之机卖掉她呢,你失手杀了你的继儿媳,其实仔细想想,你更应该怪你自己。”
“……”李秋儿哽咽,强压泪水。
“当然,这是本官来这里前,不知内情时的想法。但昨天本官得知,原来是田家老汉得了重病,吴家老大卖了猪仔,拿银子给你,让你给男人治病。可惜人没救回来,你心存感激,便嫁了他。”
罗英然声音似乎有魔力,将往事款款道来,让李秋儿历历在目。
“唉……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从吴家逃走?”罗英然怜悯的看着她:“因为吴家老大打你,对吗?喝醉了便会打人,你有一次差点被他打死,便逃了,这怨不得你。”
这么多年来,鲜少有人会体谅她的难处,尤其是在大堂上,对方还是高高在上的寺正。
罗英然平静的道:“你当初改嫁吴家,应该是打算等日子安稳下来,再将你的女儿接去,一起过日子。不想嫁过去才知道吴家并非可以栖身的地方。尤其你逃了之后,怕来接你的女儿,吴家守株待兔,将你抓回去。所以你只得把女儿暂时留在田家,不想……”
“……吴家让我还债,我没法子,只能嫁过去。我是故意不带宁儿的,吴家几个兄弟都没娶妻,我怕他们对宁儿……”李秋儿抹去眼泪,几度哽咽:“……在田家,好歹田大壮有老婆,不会欺辱宁儿……只是没想到……”
罗英然喟然长叹,饱含怜悯:“想必你也知道你的宁儿被卖到了扬州为伎,哪有母亲会忍心看到女儿成为下九流的猖伎呢……你得知消息后,冒着被吴家抓到的风险回田家村理论,不想你的儿媳妇全不讲道理……她的话刺激了你,让她失手杀了人。”
他注意到李氏听到猖伎两个字,浑身颤抖,反应极大,想来她内心深处仍旧无法接受女儿被侵犯的事实。
罗英然轻声道:“……本官有一事告诉你,你不要太伤心。前日扬州传来消息,你的女儿田宁儿因为冒犯了贵人,被人□□卖到勾栏里,寻机会撞柱死了。”
方才的谈话中,因罗英然数次猜对了她的心思,博得了她的信任,这会她依然认为他说的是实情。
李秋儿惊觉间身体僵直,一种侵入骨髓的阴冷渐渐渗透进身体,双目空洞齿间颤抖,良久才道:“不、不是真的……不可能的……怎么能这么对她,她是什么人,也是你们能伤害的?怎么敢,怎么敢?”
罗英然见她疯癫般的自喃,进一步刺激她:“她就算不撞柱而死,也会因为子宫脱垂而亡。”
李秋儿听罢,脑海里浮现出宁儿经历的重重惨状,蓦然的瘫软在地,泪如雨下,捂着嘴巴大哭不止,堂内一时之前全是她的嚎啕哭声。很快,竟哭到干呕不止,吐出一口清水,泪水和鼻水一齐流下,口中唤道:“宁儿,宁儿——”
罗英然见时机差不多了,离开椅子,步到她身边,轻轻抚摸她颤抖的脊背,诱导道:“本官知道你们身份不一般,可现在隐瞒已经没有意义了……不管你们是谁,应该也不是能被随意侮辱的人吧。说出来吧,或许可以替她报仇。”
最后一句点中了她的要害,她捂着嘴巴,重重点头,先吐出一句话来:“……她不是我的女儿……是我主子的……”
“你的主人是……”罗英然将耳朵靠近她嘴边,准备听到某个勋贵的名字。
她惨然一笑,吐出一个名字。
罗英然骇然失色,倒是李氏见到他吃惊的样子,悲凉又讽刺的笑道:“没想到吧。”




瑞王妃 第二十九章
她是长公主的女儿。
罗英然听的非常清楚,李氏方才的的确确是这样告诉他的。
怕别人听到,让殿内衙役统统下去,然后他仍旧把声音压到最低:“长公主没有女儿,你不要胡说。”
李秋儿重新抬眼看他,笑出泪来:“没有?那么现在有了。去告诉她吧,当年被她掐死的女儿并没有死。”
田宁儿现今十五岁,就算李氏有所隐瞒,但根据周遭人的证言,田宁儿无论个头还是模样,大致跑不出十五六的范围,若是这么看,她只可能是长公主那位谋反的驸马都尉崔修明的女儿。
崔修明谋反案发时,罗英然只有八岁,只记得家里的长辈反复告诫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许议论任何外面的事。小儿尚且被管教至此,何况大人。现在回想起那段日子都要窒息,仿佛京城的空气中都是血腥味。
“掐死?”
李秋儿连连发笑,却不再说任何话,最后大概是看在罗英然的苦口婆心的面子上才道:“长公主以为女儿死了,宫里来的人也检验过了,让我去埋掉……可这个时候孩子却哭了……罗大人,若是您,您会怎么办?”
罗英然漠然。
“您一定会重新将孩子闷死的,这才是明知的选择……但这是他的女儿……我如何舍得……”李秋儿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
他几乎不能呼吸,起身走到堂外,吩咐道:“将犯妇好生关押!”便举步走了。
田宁儿当然没死,但比死了更糟。
长公主既然当年掐死了自己的孩子,必然是怕被驸马谋反案拖累,那么她如今对女儿会是什么样的态度?这还不要紧,最要命的是田宁儿被田大壮卖去了扬州,就算今时不同往日,长公主可以接纳这个孩子,但看到自己的金枝玉叶变成了伎女,就怕恨不得再杀一次。
说一千道一万,全都是因为田大壮这畜生。罗英然立即派人把田大壮抓来打了一顿,让他交代把妹妹卖到何处去了。本来收买女孩儿的扬州人与田家村熟识,找起来并不难,问问就知道。但卓英然只命人狠狠打,然后把人丢到大牢等死。
有了田大壮提供的线索,李兴很快被锁脖抓来问话。罗英然已做好听到田宁儿为妾为伎的坏消息,不想李兴告诉他一个更糟的消息——人在领回来的路上被他卖给了个外乡人,且是京城口音的外乡人。
原来事态还能更坏。
如果卖到别处还好,卖到京城去?是不是崔党余孽?
事情到此,已经不是罗英然一个人能够处置的了,保险起见,连夜修书一封给自己哥哥太子冼马罗良然,商量该如何处置此案。不日,京城快马加鞭就给他送来了十数个帮手,还有一道太子密令,总而言之,就六个字。
速查,暗查,彻查。
罗英然命人将李氏严加看管,他则带着人手追查田宁儿的去向。既然是京城人买的,按照回京的路线查便是了。因李兴见过这一老一少的买主,命人画了相带着,一路问询。
罗英然这人一般情况下是以理服人的,但那是一般情况。遇到紧急情况,他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个驿站的驿足一会说见过这两人,一会又说不记得了,反反复复的修改证词,罗英然没办法,命人将他狠狠打了一顿。
一受惩罚,脑子也灵光了,记忆力也找回来了,不光记得这两人是京城人士没错,还记得偶尔一次他给他们提供热水,听到其中的老者叫那位年轻人寄真。
“寄真?不是想吃鸡胗?”
驿丞这就不记得了,痛哭流涕的求饶,表示其他的东西,真的不记得了。
但罗英然除了这个像名字又像食物的名字,也没别的线索,只得用笨的法子大海捞针把这个人捞出来。

最近寄真的手气奇差,快把家底输光了。赌场无父子,更别说兄弟了,之前称兄道弟的朋友们,轮到借钱的时候,一个个跑的比兔都快。
“田宁儿啊田宁儿,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进入瑞王府,也好给我点银子花花。”寄真叹气:“你没搭上太子,搭上瑞王也好啊,可你现在不赶快进府,跑尼姑庵里做什么。你若是发达了,也好花千八百两银子将你的卖身契赎回去啊。”
寄真一早藏起卖身契,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她既然是王妃安排勾引太子的,如果能搭上太子,真的富贵了,到时候,他拿着卖身契小小威胁她一下,哪怕是个孺人,也能吐出些银两供他花销。
不想田宁儿竟跑到瑞王那儿去了,虽然看不懂王妃的安排,但瑞王乃是太子一母同胞的亲王,自然也是不缺银子的。倒时候闹几个钱花花也容易。
寄真路过饭庄,摸了摸口袋,只恨自己方才一股脑将银子都赌了出去,不曾留些碎银子吃饭。
“得了,回去再吃吧。”
突然背后被一个硬物抵住,就听身后有男子嗓音低沉的道:“不要回头,到前面的胡同里去。”
“好兄弟,别冲动,欠你们的银子,我怎么可能不还,最近事情紧,这不就给忘了么,我一会就回去拿银子,痛痛快快还给你们!”以为是来催债的债主,寄真拍着胸脯保证。
那人恶狠狠的道:“走!”
寄真怕被一刀捅死,只得往前面的胡同拐,打算进了胡同好说好商量,不成想一进胡同,迎面就是一个黑口袋,脑袋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剩下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咳,咳!”
有意识的同时,只觉得鼻腔和嘴里都是水,似是吸进了肺里面,烧灼般的痛。寄真揉着眼睛,看到自己身处一间小屋内,身边站了四个凶神恶煞的汉子,胳膊有他大腿粗,他嚷道:“不就是还钱吗?爷也有银子,至于这样吗?!嗯?我好歹是璟王府的外院执事,还能跑了不成?!”
这时屋门推开,走进来一个年轻俊秀的男子,往他正前面的梨花木椅上端坐,朝他淡淡微笑。
寄真这就看不懂了,这人好生奇怪,事情也诡异,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年轻人开口了:“石执事,我是大理寺寺正罗英然,今日想请你配合我调查一个案子。”
寄真心想定是赌场的事,马上道:“我是爱玩,也借了赌债,可也仅此而已,旁的我真不知道。而且,你们大理寺办案,就这样把人绑来泼水虐待的吗?!我要回去禀告王爷和王妃!”
罗英然抬手摆了摆,笑道:“说来话长,但我已经发现你今年三月带回来的墨宁筠身份有蹊跷了。现在的墨宁筠……或许应该叫做田宁儿?总之,有驿卒听到有人叫你寄真,而我用最笨的法子,梳理户帖把同音的、谐音的人挨个拎出来调查。最后,你是最吻合。不管是你带墨宁筠入王府的时间,还是我打听到的她的长相,都与田宁儿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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