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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甚美(美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若然晴空
“只是到底太过急躁了些,不曾徐徐图之,一则旁人府里不是没有这种事,且并非奴才自作主张,水至清则无鱼,偏咱们家急得什么似的撇开,恐要生事,二则若弱刚进门,查个账就闹出这一场来,她怕是要落下个太精明的名声。”镇国公叹了一口气。
顾屿摇摇头,并不在这个上和自家父亲争辩,他重活了一场,知道一旦天子起意,这些看似庞然大物的勋贵人家倒得会有多快,父亲即便是信了他的话,也没有过那些经历,更看重眼前,谁都没错,磨合得好了,反倒是互补的好事。
至于若弱……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他知道她是最不在意名声的人,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更在意他的看法,他说一句,比得上旁人千万句,也许这就是夫妻。
镇国公摆摆手,随他去了,这一个早上弄得府里人心惶惶,连下厨的采买也被押走了,加上一般大朝会后,都是周相爷做东,宴请同僚,下厨就没做几个菜,陈若弱问过,听说有新鲜的河虾,剥了一半做了盘白袍虾仁,另一半仍旧和鸡肉一起做龙凤丸子,清炒一盘素三鲜,又加炖了一锅排骨冬瓜汤。
掌勺大厨做的是素菜,素菜很少有香味浓重的,倒把她做的口味不算太重的几样菜衬托得香气飘飘,顾峻一进门,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差点连自己是来干嘛的都忘了。
镇国公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这才有点想起来他了,眉头一挑,声音低沉:“谁把你放出来的?”
顾屿道:“爹,三弟他身子不好,这两天没吃没睡,家规也抄了四百遍有余,我看他也受到教训了,就饶他一回吧。”
顾峻连忙眼巴巴地朝着镇国公看,他确实没睡多长时间,少年漂亮的几乎有些凌厉的脸庞上几乎都没什么肉,眼底下一片青黑之色,看着可怜得很,镇国公哼了一声,让他入座。
托那一食盒甜心糕的福,顾峻是没什么脸给陈若弱脸色看了,闷不吭气坐下来,喝了两口素汤,就着龙凤丸子埋头吃饭,顾家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他平时不太守礼,这会儿当着个他认为的外人,不知道怎么地也学得规矩了起来,一心赶紧吃完饭找父亲兄长问个清楚。
顾屿吃得斯文,他一直都是如此,一口饭一口菜,荤食和素菜各占二分之一,绝不多下一筷,也不少下一筷,看着倒是分辨不清楚他的偏好来。
陈若弱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终于只能宣告放弃,给他盛了半碗排骨冬瓜汤,这下,一口饭一口菜变成了三口饭三口菜一口汤,仍旧是规律无比。
镇国公看着有趣,也让丫头给自己盛了一碗,放得远不觉得,汤端到眼前,就是一股温温的热香,煮熟的排骨香气和冬瓜的味道融洽在了一起,喝上一口,没有夏日里吃了荤食的油腻,反倒压了连绵的火气。
冬瓜和排骨本就是天作之合,在炖煮的过程中,排骨多余的油脂被东瓜瓤吸收干净,骨中的鲜美滋味被全然炖进汤里,拿捏着火候,炖煮到排骨不烂,冬瓜不软的时候起锅,即便是剩下的汤料,也有独特的口感。
镇国公禁不住眯起了眼睛,把一碗排骨冬瓜汤吃得干干净净,等他抬起头,就见顾峻正把最后一个炸得黄亮焦脆的龙凤丸子朝碗里夹,靠近他那侧的白袍虾仁已经空盘,这会儿他仍旧是那副眼底青黑,面容憔悴的可怜样子,却是端着碗吃得嘴角流油,两颊鼓起的模样,瞧着可恶极了。
顾屿的碗里已经见底,桌上的菜也吃得差不多了,陈若弱让喜鹊去端了冰梅汁来,她给顾屿盛了一碗,伺候用膳的小丫头各自上前,给众人都盛了一碗。
镇国公府有自己的冰窖,只是顾家人身子虚,每年六月上才能用冰,陈若弱也是昨日从放了冰盆的茶楼回来才想起这回事,她没有一定要用冰的意思,毕竟初来乍到,不好生事,不过弄点解暑的甜饮倒是不越什么。
蜜渍过的乌梅煮开,加一点冰糖和陈皮,放凉之后入冰窖,不必冰到结块,碗面上浮冰渐起就成了,要是一时不喝,还可以放进井水里冰镇,放上一两日会更甜,这样做出来的冰梅汁喝起来酸甜可口,沁人心脾。
顾峻吃饱了饭,又一连喝了两大碗冰梅汁,肚子里踏实了,又去了暑气,顿时舒服得一个指头都不想动弹了,饱暖思困,他又是一天一夜没合眼,竟就坐着打起了小盹。
顶着自家长媳惊奇的视线,镇国公的脸都黑了。





吾妻甚美(美食) 70.第七十章 认罪
订阅不满30%的亲要等三天哦, 么么哒! 从文一道, 有舞勺的探花, 及冠的状元, 入朝便是六品官, 三年无过一升迁, 武将之路,战场上几经生死,末流打拼十数年,也只能从最底层的九品武职做起,凭借功勋一步步上位,时常还要被压制。
朝廷征兵人数一年不如一年,边关异族却是一年比一年嚣张,去岁劫掠完上了国书, 为单于长子左贤王请嫁天子驾前昭和公主,若非被陈青临带兵捅了后方,活捉了洋洋得意的左贤王,在严冬之际兵马不足, 难以开战的情况下,公主必嫁无疑。
这不是一个公主的婚事问题, 而是堂堂万邦朝国的脸面,头一旦低了, 想要再昂起来, 就难了。
人都道这次陈青临功勋斐然, 封侯也不是不可能, 不曾想他什么都不肯要,一心给自家妹妹寻个亲事,且人选都定下了,只是怕人家不愿意,做贼似的飞快请了旨,好像后头有老虎撵着似的。
不少人明里暗里说他不值,说他换得轻了,陈青临却不觉得,他越瞅着顾屿越觉得顺眼,及冠的青年形容出众,举手投足之间带着难以言喻的世家气度,更难得的是明明说话也不像军中汉子那么粗鲁,却不带半丝文人酸气,言语交谈让人分外舒心。
他只觉得顾屿哪里都好,却想不到这人早已做了他十八年妹婿,把他的脾气性格摸得一清二楚,就是当年的顾屿,也是个长袖善舞的性子,想同什么人往来,在没有摸清那人脾气的时候,也决计到不了惹人讨厌的地步。
陈青临谈兴上来,连连拍着顾屿的后背,慢慢的,一向不善言辞的宁远将军竟然成了说话最多的人,陈若弱先还能插几句嘴,后来谈到军中局势,寒门世族,朝廷大势,她就再也插不进去了,只能托着下巴,闷声不吭地听了一会儿。
茶水换了三轮,陈青临已经有把顾屿引为知己的意思了,如果不是记着这是自己妹夫,他都恨不得朝天三炷香,当场和顾屿义结兄弟。
说了整整一上午,陈青临肚子里的那点货也都倒了个干净,加上顾屿有意不着痕迹地断了话题,终于,陈青临喝了一大口茶,歇下来了,这一歇,他就眨了眨眼睛,道:“文卿,我妹子呢?”
顾屿放下茶盏,有些无奈地笑道:“出去一个时辰了,舅兄那时正讲到覆雪之战。”
陈青临脸红了,但还是强端着面子道:“看时辰,她应该是去厨下了,我们这样的人家不讲究,她没个做诗写赋的本事,平时就喜欢做点吃食点心消磨时日……你莫要看不起她,我妹子这叫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她从八岁上就替我管家,早慧又懂事,在西北那会儿,求,求娶的人不知道多少!”
说了一半,他陡然警醒过来,编了个瞎话,果然见顾屿的神色严肃起来,用一种十分认真的语气说道:“夫人贤惠,文卿深知,写诗作赋,小道而已。况且如今风气不佳,一诗出而天下知,昔年明志之诗赋,已成登天之路径,实违诗赋本意,文卿只恨不能将夫人藏于府邸,紧掩宝光,不容他人垂涎半分,又何求她名满京都,徒惹茶余谈资。”
陈青临听得云里雾里,但勉强也能听出这是不在乎自家妹子有没有才学名声的意思,他顿时高兴了起来,这会儿也有丫头过来报信,说是小姐让将军姑爷去用膳。
宁远将军府是当年开国始建,传承几代,很少修缮,陈青临复爵之后工部派人来修缮过一次,但因为陈青临回来得太快,工期没赶上,很多地方就还有疏漏,住了一阵子就都显露了出来,好在陈青临也不在意,招呼着顾屿来到厅堂。
陈若弱没做太多菜,花了半数时间做了一盘荷花鸡,然后就是几样小炒菜并一碗乌鸡汤,都摆在中央,外面的是临时从飞鹤楼叫来的宴席菜,也不多,加起来二十多道,凑了个吉利数字,她和陈青临兄妹两个相依为命得久了,学得十分俭省,这还是难得奢侈了一把,毕竟飞鹤楼的菜价简直像是要吃人。
顾屿和陈青临一直等到陈若弱端着最后一道粉蒸肉上桌,才落了座,陈若弱坐在顾屿边上,十分偏心地先给他舀了半盅乌鸡汤,看得陈青临干瞪眼。
乌鸡汤是一道食补菜,经常要加入一些药材作为药膳食用,虽然经过许多次改良,已经很能把药材的味道中和起来变得不那么怪异,但到底比不上清炖的乌鸡汤来得纯正鲜美。陈若弱只加了点提鲜的葱姜炖煮,撇去汤面浮油,喝起来清鲜不腻,就连汤里的乌鸡肉都没有熬坏,夹起一片,蘸着新醋,鲜美的肉质被衬托出来,咬一口滋味十足。
陈青临吃饭从不喝汤,吃了整整半只乌鸡,抹了抹嘴,夹了几筷子炒菜,发觉不是那么很对胃口,他又是吃过荷花鸡的,一股花香味,故而筷子一转,向着飞鹤楼的摆盘很是漂亮的酸甜酥肉夹去。
一入口,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见顾屿吃得浑然不觉,忍不住低喃了一句:“真有那么好吃?”说着,颇有些难以下咽地把那块酥肉整吞了下去,也不嫌弃陈若弱做的荷花鸡没滋味了,连着夹了两块。
顾屿不记得飞鹤楼的吃食好不好吃,但显然现在的身体很习惯了,入口的感觉谈不上有多好,但奇怪的是这些菜里确实都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好味道,让人吃了一块,就忍不住再下一筷,连对着陈若弱做的菜都有些没滋味起来。
头一回得到如此冷遇,好在还有个陈青临捧场,陈若弱有些郁闷地喝了一口自己做的乌鸡汤,也夹了一块飞鹤楼的酥肉,刚咬下去,她还很有闲心地点了点头,火候确实正好,肉质不算很老,汤汁也能尝得出来是有自己配方的,但也就仅此而已。
她有些奇怪地看了顾屿一眼,又吃了几样别的菜,素的还好,荤菜基本上都是普普通通的酒楼水准,她吃外面的菜虽然不多,但也明白不是每个大厨都有她的天赋,有的钻研多年,也不过一两样拿手菜能留客,她怀疑自己买的菜不是那个飞鹤楼东家亲手做的菜,但看顾屿的反应又明显不对。
顾屿是个很有自制力的人,遇到喜欢的吃食,也不会像陈青临那样抱着不放,他矜持地吃了个五分饱,仍旧端着陈若弱做的乌鸡汤喝了起来,却忍不住一顿。
先前入口的好滋味不知为何变得索然无味起来,清鲜的口感突然寡淡,鸡肉如同素蜡,荷花鸡香气腻人,其余的炒菜更是难以入口。
陈若弱放下了筷子,忽然看向陈青临,脸色变得有些怀疑,有些凝重,“哥,这些飞鹤楼的菜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陈青临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回答道:“一般般,没有你做得好吃,香料有点重,都带着一个味似的。”
顾屿眸子微微眯了起来,看上去有些冷意,他也记得,若弱是和一位流放充军的老御厨学的厨艺,做的菜肴媲美御膳,即便是两相对比,也绝不至于被比成这样,乌鸡汤前后两种完全不一的口感,也佐证了这一点。
似乎是觉得她的穿戴好,年轻人犹豫了一下,从推车里面翻找出两个包得仔细的卷轴,仍旧挂在陈若弱面前的架子上,这两幅画卷也是先前那种色彩明艳的工笔风格,却比架子上的都要精细,一副是牡丹争春图,一副是百鸟朝凤绘。
陈若弱的视线果然被那两幅画吸引了过去,她没什么欣赏画作的水准,只是觉得好看,格外的好看,前头那副牡丹争春落笔讲究,就是边角处指甲大小的花叶都有着清晰的脉络,后头的百鸟朝凤更是精细到每一只鸟雀的神态都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只淡淡回首的凤凰,陈若弱看着,几乎都觉得这凤凰下一刻能从画里飞出来似的。
“这两幅我画了半个月,用的是前朝的宣纸,一副五钱银子。”似乎很不擅长拉客,年轻人干巴巴地介绍了一下,紧张地盯着陈若弱看。
陈若弱两幅都喜欢,可两幅加在一起,就要一两银子了,她没带这么多钱,见顾屿慢慢地走了过来,连忙眼巴巴地盯着他看,只觉得他连取钱袋的动作都十分好看。
顾屿取了五两一锭的银子,那年轻人抬头看了一眼,呐呐道:“银子太多了,我找不开。”
陈若弱闻言,伸脖子看了一眼,顿时有些不解,那钱袋子里明明有碎银,这卖画的一副穷苦打扮,哪里是能找银子的。




吾妻甚美(美食) 71.第七十一章 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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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人丁单薄, 传到如今只有寥寥几点血脉存世, 镇国公是这一代的族长, 自初代镇国公在京城立足起, 族中的祠堂就从桑梓迁移过来, 一直到现在。
祠堂里烟火缭绕,顾屿进来的时候,顾峻手边抄好的家规已经放了一整叠,顾氏家规全篇不长,只有千余字,顾峻小时候被罚抄的次数太多,多到他现在几乎能倒着背下来,这会儿他强撑着睡意跪在蒲团上, 一边打哈欠一边闭着眼睛在纸上写写划划。
叠得整齐的那一堆家规最上面,顾峻的字迹工整又漂亮,是标准的台阁体,而他面前散乱的一大片, 字迹就十分放飞自我了,有的是压根看不出字形的草书, 有的是又急又快的一字连笔,顾屿走近时, 不慎踩到一张, 拿起一看, 却是半张狂草, 半张似乎是气急了描来发泄的小人头像,勉强能看出是个女子的样子,梳着两边翘起的扫把头,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得意地大张,露出一口尖尖的牙齿。
那奇形怪状的小人脸上,还有一大片滴落的墨渍,也不知是不是画到一半睡着了蹭上去的。
顾峻看上去实在是困得很厉害了,顾屿进来的脚步声他都没有发觉,墨汁早已干透的笔尖随意地涂抹出几行根本不存在的字来,就把那张纸挥到一边,仍旧闭着眼睛在新的纸上挥笔。
前日陈若弱差人送来的食盒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糕点这东西甜腻,她送来的又多,顾峻起初强撑着不吃,后来夜里饿得抓心挠肺,还是打开吃了,冷透的甜心糕滋味虽然不如刚出笼时好吃,但几个下去,着实很能饱腹。
顾峻不饿,就是困,从小被父兄和姐姐娇惯到大,把他养出个少爷脾气的同时,又有一份实心眼,他不知道镇国公只是想给他个教训,让他闭门思过,只以为抄完家规就没事了,相对的,他觉得五百遍家规抄完他就可以出去,于是拼了命地抄,抄到眼前冒金花都不肯睡。
直到顾屿走到近前,顾峻才反应过来,猛然回头,一见顾屿,他就瞪圆了眼睛,“大哥!”
“别撑了,回房去睡,爹去上朝了,等他回来我跟他说。”顾屿拍了拍顾峻的后背,语气温和道:“爹问起你,你就认个错,事情就算过去了。”
顾峻吃不了苦,气性也不大,熬了一天一夜,正是精神松懈的时候,闻言揉了揉眼睛,有些委屈地说道:“我知道我不该把大哥跟我说的话告诉婉君表妹,可是咱们两家往来那么多年,我把她当成亲妹妹看,一时半会儿就要断了,你跟爹又不告诉我婉君表妹到底做了什么错事,我是真的想不通……”
顾屿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失笑道:“秋时国子监大考,你要是能夺个前十名,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同你说清楚。”
落在脑袋上的手掌温温热热的,顾峻嘀咕了几句听不清楚的话,像是在抱怨——他的成绩基本只在中下游徘徊,莫说前十,前百都勉强,只是到底没有再胡闹,顾屿把他扶稳,让人把他送回房去睡。
顾屿回来的时候,陈若弱正在看他整理好的账本,她天生不通诗文,却是算账的一把好手,她一边让喜鹊拿着算筹比划,一边握着炭笔在纸上写些让人看不懂的数字,眉头越蹙越深。
“不对账么?”
陈若弱低着头,没注意声音,闻言下意识地回道:“是根本对不了账!”
喜鹊却被吓了一跳,一边行礼,一边悄悄地拉了一下陈若弱,陈若弱反应过来,从一堆账本里抬起头,正对上顾屿含笑的脸庞。
顾家人都是杏眼,镇国公的杏眼略长,抬眸举目间满是文官的威仪风雅,顾峻的微圆,偏向漂亮一些,而顾屿和他们都不同,原本该是钝角的眼尾微微斜向上挑,眸子黑白分明,宛若星辰。
既是杏眼的神,又是桃花眼的形,笑着看人的时候目光盈盈,仿佛蕴了一江春水似的温柔,冷下来时又如同雪山寒冰,让人不寒而栗。
陈若弱被看得脸红了,好半晌才憋过气来,哼哼唧唧地把账本一放,似乎找到了眼前人的什么缺点了似的,轻咳一声,说道:“这些账本根本就没有专人来记,花出去的银子条条都没个定数,就像锦缎,明明库房里有上好的缎子,每个月还是一笔花出去的,这记的也不是多少多少匹,而是什么一车两车的,这里头的账也就糊弄糊弄……”
话没说完,她又顿住了,看一眼顾屿,生硬地转开了话题,道:“你要是信我,我要开库房验看支出,可能要打发出去一批人,你要是不信我,我就当进门之前的糊涂账不算数,按着今日开始,可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没个下马威,日后有人蒙着我的眼睛给我递糊涂账,我管不来这个家,你不能怪我。”
这是在婆家,不是在娘家,她在将军府想怎么管事就怎么管事,陈青临都碍不着她,可这是镇国公府,她总得要一面金牌,要是日后被底下人编排得多了,她也有处说理去。
少女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一只警惕的小猫儿,飞快地伸出爪子试探着周遭的危险,这种情况,他进一步,这爪子就要招呼到他身上,他退一步,猫的警惕就会减小很多。
顾屿失笑,没有进一步,也没有退一步,反倒是不按常理地伸出手,摸了摸猫脑袋,语气温柔道:“你是这府里的主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府里的账本不清楚,也是文卿糊涂,惹夫人劳心劳力,文卿感激愧疚还来不及,何以言怪罪。”
陈若弱被摸得脸红,嘴上却还是咕哝道:“本来就是,没见过这么坏的账。”
猫警惕地动了一下耳朵,犹豫了一下,还是眯了眯眼睛,任由他挠了挠下巴,顺了顺脊背毛。
顾屿唇角上翘,没说这只是他归家三日内的成果,之前的账都是寄到书院里给他通阅,游学期间,他几乎没见过府库,大致上能差个不离,已经不错。
勋贵世家里得脸的仆役多半都是家生子,一家身契都在主子的手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跟着主子一道享福的。陈若弱没有兴师动众,点了十几个管事和管事婆子,在正堂底下候着。
府库大开,先点的是上个月的账,不算吃用,买进的锦缎玉石字画摆件一样样翻出来,和账本一一对过,账本是糊涂账,陈若弱可不糊涂,上面记了多少银子的账,她就让喜鹊找几个外头的小厮去问这些东西的市价,银子和东西对不上价,看一眼账本底下买进的管事名字,就记上一笔。
她认字少,顾屿身边的丫头却都是个个识字的,闻墨拿着笔,站在边上记名字,顶着一堆管事灼灼的视线,头一回觉得自己像极了公堂上的主簿先生。
好容易熬到买进的账算完,闻墨手边的纸上已经写满了名字,每一个名字底下都或多或少有些正字,有的正字已经四五个,有的正字只有两三笔。
陈若弱又让换了一张纸,算的是收入的账,镇国公府底蕴颇丰,历代镇国公都十分有眼光魄力,积攒几代的田产地产房产列出来,足以教大部分世家勋贵眼红到滴血,田租一年一算,地租和房租一月一算,每个月收入的银子大致上差不离,但月底结余就很有些意思了。
列出最近一年每个月的结余银子,陈若弱让人去了一趟钱庄,对了一下存入的钱款,又把府库里的现银按年月算过,一笔一笔称了重,扫一眼底下也不知是因为天热还是别的什么,个个满头大汗的管事们,她瞪起了眼睛,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镇国公府的桌椅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她把手拍疼了,却也没拍出响来,不过仍然有效,当即就有两个年纪轻的管事娘子一抖,吓白了脸。
陈青临快三十岁的人了,十几年戎马生涯注定了他和京城富贵繁华之地流行审美的无缘,金簪全是又粗又实在,玉镯个大水光,钗环珠缀,一应首饰闪闪亮亮,喜鹊先给陈若弱散了发,随即就有些犯难起来了,犹豫了一下,挑了其中一根红玉的梅花簪子,要给陈若弱盘发。
“一早起就戴梅花簪子,不吉利,戴这个,又富贵又好看。”陈若弱举起一根牡丹簇金缀海珍珠的簪子,这根她刚才就看上了,特别喜欢。
喜鹊眼睛抽搐,给她打眼色,姑爷不在意容貌,也许在意的是内在,才松一口气,就这么暴露这和将军如出一辙的审美真的不太好。




吾妻甚美(美食) 72.第七十二章 盛世
订阅不满30%的亲要等三天哦, 么么哒! 睁开眼的时候, 她还没反应过来梦里那些甜甜的事情都不是真的, 一转过头, 就见到身侧闭着双眼的顾屿,心头顿时升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来, 让人懵懵懂懂的, 但更多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陈若弱盯着顾屿看了半天, 终于动了,她屏着呼吸, 慢慢地挪动身体,直到小腿靠上了顾屿的被褥, 顿时一动不动, 又过了一会儿, 见顾屿没什么反应的样子,陈若弱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把手臂搭在了他的身上, 如此两三次, 她抱住了顾屿。
顾屿才睡下不久, 被抱住之后也没什么动作,只是习惯性地侧了侧身子, 让陈若弱抱得更加舒服一些,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 陈若弱满脸羞红地闭紧了双眼, 拼命地说服自己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如雷的心跳才慢慢平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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