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永秀
在场的这些书生才子们个个憋得脸上通红,偏偏没一个想出个好的诗词来。夏侯蓝烟的话虽然惹得众才子气愤不已,但这些一向恃才傲物的才子们此时也只能脸红脖子粗。有几个深锁眉头想了几句诗,却又苦着脸摇头,显然即兴作出来的诗拿不出手啊。
楚残阳听了夏侯蓝烟的话,则是有些奇怪。夏侯蓝烟口中的无双公主,想来应该就是西川国的公主,也是西川国八十万大军的总指挥,受尽草原子民顶礼膜拜,被誉为“大草原上女神”的西城无双了。
而西城无双竟对自己的诗词赞叹万分?如此说来,这位名誉天下的西川巾帼统帅,已经特别地关注到了自己?
楚残阳这般想着,那郭大少此时正甚为不满地向夏侯蓝烟说道:“夏侯将军,你刚才说了,你这首诗是昨晚所作,并不是今日即兴所作,现在却要我们即兴作诗来跟你比,这未免有些不太公平吧。”
“郭大少此言差矣。我这首诗虽不是今日即兴所作,但却是我昨晚即兴所作。昨晚小女子夜游大江,从酝酿到成诗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郭大少现在竟然跟小女子在这个问题上计较,岂不是显得太没风度了?”
众书生们此时个个脸上无光,堂堂大汉国文采风韵、源远流长,现在竟然被西川国一区区女子的一首诗给难住了,简直奇耻大辱。
薛婳见周围书生们已经有些骚动起来,眉头微锁,犹豫了一下,终于贝齿轻启,悄声念道:“大江千里绿,碧波百丈清。千古兴亡事,流水最无情。”
薛婳的声音不大,她原本是个极为高傲的才女,可此时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自己对这首诗并不满意,只是迫于目前的形势,才不得不把它念出来,以至于她念这首诗的声音竟然很小,有点底气不足。
但当她念出来后,周围的书生们纷纷品读起来,刚才那股子郁闷一扫而空,个个开始赞叹薛婳的这首诗,向夏侯蓝烟挑衅起来。
夏侯蓝烟媚眼一抬,笑了笑道:“薛小姐这首诗着实不错,而且是即兴所作,实属不易。但若说能把我的这首诗比下去,我看还未必,最多也就是勉强算上旗鼓相当、不相伯仲吧。”
夏侯蓝烟说到这里,又轻声一笑,接着道:“小女子在西川国过的只是骑马游牧的生活,读的书不多,算不得什么才女,只是没想到堂堂大汉国的江南第一才女做出来的诗也不过只与我这个外行相当。看来大汉国不过如此。”
夏侯蓝烟这么一说,众才子再次不忿起来。薛婳脸上也倏地通红,一向被捧为“江南第一才女”的她平日是如何的恃才傲物、眼高于顶,可此时却无言以对。当时她念出这首诗,自己就底气不足。夏侯蓝烟作的那首诗实在是上品,自己这首虽然也不差,但若说超越夏侯蓝烟,还不至于。
就在此时,忽听到一声低沉的轻笑,解去了薛婳的尴尬。楚残阳慢条斯理地走到夏侯蓝烟和薛婳的中间,揶揄的目光向夏侯蓝烟投射过来。
夏侯蓝烟见这楚残阳竟忽然拿着轻薄的眼神看着自己,秀眉微微凛了凛,然后脸上瞬间又漾起如花笑容,问道:“方公子莫非有话要说?”
楚残阳微微一笑,忽然道:“夏侯将军,《江夜》这首诗真的是你所作吗?”
夏侯蓝烟被问得一愣,一丝讶色闪过,旋即道:“方公子此话何意,莫不是说小女子剽窃别人的诗不成?难道方公子之前有听过这首诗?”
“方慎之前倒是没听过这首诗。”
“那你凭什么说这首诗不是我作的。”夏侯蓝烟脸色一冷,咄咄问道。
“这首《江夜》浑然天成、情景交融,完全是上乘之作,连薛才女一时半会都难以超越,方慎认为以夏侯将军的才气恐怕是作不出这样的佳作的。举目当今西川国,恐怕也只有文武双全、惊艳绝伦的无双公主能作出此等佳作。所以方慎以为,此诗乃无双公主所作。”
“那是当然,我们无双公主何等才气……”说到这里,夏侯蓝烟立即顿住,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显然是默认了这首诗不是自己所作,而是无双公主的作品。
这一下,四周的书生们不由纷纷鄙夷地看向夏侯蓝烟,在他们看来,夏侯蓝烟拿别人的诗说是自己所作,无异于盗窃。
夏侯蓝烟一跺玉足,气愤地看向楚残阳,旋即又眼珠一转,嘴唇微微扬起道:“这首诗确实是我们无双公主所作,方公子你能超越吗?哼,你们大汉国终究是比不上我们西川国。”
楚残阳闻言,微微一愣,似乎犹豫了一下,忽又叹了口气,方才说道:“那且让方慎试着吟诵一首吧。”
听到楚残阳竟主动请缨,所有人均微微一愕时,楚残阳已回身眺望大江,只见江中浊浪滚滚,伴着两岸的苍山,一直向东连绵不绝,伸展至天际。
楚残阳吸了口气,陡然间生起了豪情万丈,胸中诗意瞬间汩汩涌现,不由扬声诵道:“高瞻远瞩江天阔,少壮志,不言愁。身与苍山平起坐,心同江水共奔流。醉舞嫦娥袖,梦驰银汉头。且待那浪花碎尽时,看我大显身手。”
本来还打算好好酝酿一番,未曾想竟然诗兴大作、一气呵成,连楚残阳自己都有点始料不及。念完后,楚残阳又补充了一句:“词名就叫《唱江》吧。”
楚残阳一词作罢,诺大的二楼顿时鸦雀无声,半晌,厅里忽然像炸了锅一般沸腾起来。
“身与苍山平起坐,心同江水共奔流。”
“醉舞嫦娥袖,梦驰银汉头。”
片刻间,书生们纷纷如痴如醉地咀嚼起来,然后不知是谁忽鼓起掌来,随即喝彩声此起彼伏。陈唯一边拂袖拍掌,一边笑着走到楚残阳身边,赞叹道:“方公子这首《唱江》雄浑狂放,与沈放那首《临江醉》虽风格迥异,却不相伯仲、各有千秋!”
“且待那浪花碎尽时,看我大显身手。读起来令人忍不住热血沸腾啊!”徐大少此时也不停地咂着嘴。
薛婳美目异彩连连,颇为惊喜地看着楚残阳道:“当初,沈驸马以弱冠之龄作出了一首宁静高远的《临江醉》;而今日,方公子同样弱冠之龄却作出了一首如此轻狂不羁的《唱江》。两首词虽然韵味有着强烈的反差,但却同样地让人回味无穷,方公子带给薛婳的震撼完全不亚于沈驸马呢。”
上将军 第016章,一婊子人才(上)
听到薛婳如此高的评价,楚残阳略略谦虚道:“薛小姐过奖了。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方慎刚才也是被这洛江的滚滚气势所感染,一时灵感迸发,才能作出这么一首《唱江》。”
楚残阳话音刚落,那夏侯蓝烟却忽然悄悄向薛婳走近了几步。同一时间,周围的空气明显一滞,一股浓烈的压抑感罩向薛婳。
楚残阳见夏侯蓝烟忽然靠近薛婳,不由立即轻轻地握住薛婳一只玉手。薛婳先是莫名地感觉到周遭空气中的压抑感,紧接着却被楚残阳握住手,不由有些恼怒,道:“方公子的才情确实高人一等,令薛婳好生敬佩,只是行事举止似乎过于孟浪。”
楚残阳毫不顾薛婳不忿的目光,反而牵起薛婳雪白的玉手,莞尔一笑道:“素手红袖翠琅玕,皓腕凝脂约金环。佳人如诗吟不倦,我心似水起狂澜。”
这方公子还真的是才思敏捷,一首惊艳的《唱江》刚刚作完,这转眼间竟又念出一首七言诗。
薛婳微微惊讶,然后喃喃地跟着念了一句:“佳人如诗吟不倦,我心似水起狂澜。”浅吟完毕,忽然回过神来,随即脸上一红,恼羞地想要抽出白腻的玉手,却被楚残阳抓得牢牢,一时竟抽不出来,顿时嗔怒道:“没想到方公子竟是个轻薄之徒,亏得薛婳刚才还敬重你作得一首好词。”
众书生此时也会意过来,“佳人如诗吟不倦,我心似水起狂澜。”这句诗无异于表白,甚至有调戏之嫌。再看楚残阳仍抓着薛婳的玉手不放,众书生先前对楚残阳的敬仰之情瞬即变为了鄙夷和忿恨。
只有夏侯蓝烟见楚残阳忽然横插到她与薛婳的中间,柳眉微微皱了皱,看着楚残阳的眼神微微闪过一丝厉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薛小姐是绝代佳人,方某心生仰慕,此乃人之常情,何错之有?”楚残阳理直气壮地辩驳道。
“切,你这登徒子分明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敢对薛小姐如此无礼。”一旁的郭威见楚残阳握着薛婳的白腻玉手,顿时冲过来对楚残阳叫嚣道。
郭威先前恭维薛婳时,就说过对楚残阳不敬的话,此时他又冲过来叫嚣,楚残阳不由有些生气,故意斜眼看了看郭威,明知故问道:“这位是?”
郭威胸脯一挺,头一昂道:“在下姓郭,名威。余杭人士,于思远是我表哥。”
楚残阳不由鄙夷一笑,道:“阁下的名字取得真好,很有长寿的意义嘛!”
“有长寿的意义?”郭威有些不解。
楚残阳笑道:“郭~威~龟!这两字连起来读是个‘龟’字,千年王八,当然长寿了!”
楚残阳这般解释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纷纷大笑起来,这摆明是骂郭威是个乌龟王八嘛。郭威一脸酱紫,但一时情急下竟无言以对。
哪知楚残阳却还没说完,接着道:“郭公子不止有个长寿的好名字,这人也是长得英俊倜傥,玉树临风。”
郭威听到楚残阳这一段话说得倒是心旷神怡,挺中听,脸色刚微微转好,却听到楚残阳这句话的后半段:“真是一婊子人才啊!”
一婊子人才?众人本来都以为楚残阳要说的是一表人才,哪知他说的竟是一婊子人才,顿时全场哄堂大笑起来。
这郭威常把自己是余杭于思远的表弟挂在嘴边,似乎自己有个江南四大才子的表哥,自己也便多么有才华了一般,总是附庸风雅,挑别人的毛病,早就引起其他书生的不满。此时,见他被楚残阳如此戏弄,很多人竟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纷纷笑话起来。
郭威当众被如此戏弄,再见连薛婳都禁不住掩嘴轻笑,不由对楚残阳恨之入骨,拿一双小眼睛死死地盯着楚残阳。只是楚残阳却浑不在意,连正眼都不瞧他一下。
夏侯蓝烟也被楚残阳这番话说得忍不住笑了笑,道:“没想到方公子写诗作词的本领不错,这骂人的功夫也是一流呢。”
就在这时,楼梯口处一个有些冷僻的声音忽然传来:“夏侯,你跟他啰嗦什么?干正事要紧。”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楼梯口处竟又上来了一位身着暗花色劲装的男子,男子长着一张狭长而微黑的脸庞。他此时正看向楚残阳,一双阴鹫的眼神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鄙夷之色。
劲装男子盯着楚残阳看了一会,然后又环顾了一圈,忽然冷声说道:“其实,我最看不起你们这些自命清高、实则一无是处的书生们了。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等来日我西川国的铁蹄踏上你们的疆土时,你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儒生,能上战场保家卫国吗?”
这突然出现的男子说话格外嚣张跋扈,透出**裸的轻蔑之意,顿时惹得众书生再一次地义愤填膺。楚残阳却毫不介意,微微笑了笑,道:“阁下莫非是西川国左旗军统领赫连元杰将军?”
赫连元杰对于楚残阳一口报出他的名讳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和夏侯蓝烟分居西川国左右旗军统领,此时夏侯蓝烟在场,自己的姓名自然呼之欲出。赫连元杰眼中的暴戾之气一闪而逝,冷笑道:“我赫连元杰自小立志,十六岁入伍,用短短的八年时间,博得如今号令千军的地位。你这一卑微书生也配直呼本将军的姓名?”
“你这草原上的野蛮子,竟敢如此侮辱我们?”一个书生看不过去了,站出来针锋相对地道。
而被赫连元杰直接侮辱的楚残阳则仍然满脸的笑意,只是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剑影、秘刀在楚残阳的暗中示意下,一直隐在人群中,未动声色。这次楚残阳以钦差大臣身份微服下江南,早就跟剑影、秘刀交代好,没有他的指示,不要贸然行事,只管静观其变。
赫连元杰原本极为看不起书生,但当他见到楚残阳那略有些玩味的笑容时,眼神却变得更加阴冷起来。
赫连元杰年仅二十四岁,便成为西川国五万左旗军的统领,绝对是个很有手段的人物。此人狡诈如狐、凶残如鹰,他那著名的外号“赫连狐鹰”一度响彻沙场。
从刀口下磨练出来的赫连元杰,向来最瞧不起书生了。在他看来,读书人除了能够激愤地喊几句口号或者是写两篇檄文,其他根本一无是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刚才在自己随便几句激将的话里,这一屋子的书生果然大多都是脸红脖子粗的想要跟自己分辨,一群只知道冲动骂娘、无病呻吟的废物。
然而,这位方慎却能如此平静,甚至还脸带笑意,显然是个善于隐忍的人。这让赫连元杰不由自主地收起了轻蔑之心,重新打量起眼前的这个青年公子。
虽然身上的灰白色长衫显得有些风尘仆仆,但衣服质料是上等货,应该是个出来游玩的富家公子哥。而那虽略显清瘦文弱的身形间竟隐隐透着一股卓尔不群的气质,那有些凌乱的发间射出来的两道清亮眼神,别有一番淡定从容的风采。
赫连元杰脸色连续变了数次,然后对夏侯蓝烟说道:“这人倒有些与众不同,我们不如把他一起带走吧。”
上将军 第016章,一婊子人才(下)
夏侯蓝烟轻轻地笑了笑,然后绕过楚残阳走过去一把抓住薛婳的另一只手,语气有些娇媚地道:“那么,就请薛小姐和方公子跟我们去草原上做客吧。”
“到草原上做客?”薛婳不禁疑问。而在同一时间,忽然听到楼下有吵闹声传来,紧接着听到楼下一声惊呼:“啊?项统领来了!”
惊呼声刚落,只听“蹬蹬蹬”的脚步声响起,随即只见一群士兵簇拥着一个身披盔甲的年轻将领大步而来,刚上得二楼,众士兵们纷纷亮出兵器,一字排开,正对着惊慌失措的书生们。
“项统领,这是怎么回事?”郭大少忙迎了上来,满脸惊异地向为首的年轻男子问道。
这年轻男子年身形健硕、相貌俊朗,尤其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正是洛州城三千城卫军的统领,项蹇。
项蹇毫不顾郭大少的疑问,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视线眺过众人,如两束箭芒般,直射向人群中间的赫连元杰和夏侯蓝烟身上。
薛婳没想到自己父亲的得力心腹竟忽然劳师动众地带着一群兵丁来此,仿佛要捉拿什么要犯一般,惊诧之余,刚待发问,却顿时觉得一股凉气从自己的手上传来,直凉透到心里,而自己竟忽然间难以再开口说话。
另一边,赫连元杰阴鹫的眼神毫不示弱地对上项蹇,嘴角扯起了一丝冷笑。而项蹇同样紧紧盯着赫连元杰,严肃的俊脸上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沉声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西川国贵客来访,为何不到城主府一叙?”
“呵呵,项统领的信息果然灵通。不过我们只是路过办事,如今事已办完,这就要离开了。如果项统领要尽地主之谊的话,不若给我准备一艘大船,送我渡江。”赫连元杰似笑非笑地道。
夏侯蓝烟则黛眉一挑,补充道:“对了,小女子与薛小姐一见如故,邀请薛小姐和这位方公子一道回西川国游玩几日,去看一看我们大草原上的美丽风光。薛小姐已经欣然答应了。”
薛婳闻言,娇躯一震,樱口微张,想要说话,却难以发出声音,她此时才发现那股凉气正是从夏侯蓝烟与自己的握手处传来。薛婳那美丽优雅的脸上,荡起了浓浓的急切之色。
项蹇一双眼睛则死死盯着赫连元杰,然后又如锋利的剑芒般扫向夏侯蓝烟,最后落在夏侯蓝烟握住薛婳的手上。
这个时候,那些原本还在表示愤慨的书生们终于都捕捉到了异样的气息,纷纷退避三舍,惶恐地眨巴着眼睛,在对峙双方的身上飘来忽去。厅堂里的气氛刹那间变得压抑起来。
“项统领,你还没答本座的话呢。当然,如果项统领为难,本座可以不要大船。只是改走旱路的话,一路上风尘仆仆的,恐怕要让薛小姐受苦了。”赫连元杰嘴角再次撇起笑意。
项蹇脸色一变,怒声道:“我可以给你们一艘大船,让你等安然离开。但是,薛小姐和这位方公子不可能跟你们走。”
“是吗?项统领,有一点你可要弄清楚,现在恐怕不是你能做主的时候。”夏侯蓝烟淡淡地说道。
“你们这些草原上的贼寇,以为最近练了几年兵,就目中无人,可以来我们大汉国挑衅了吗?劝你们识相点,最好尽快放开薛小姐。否则,项统领一定会让你们后悔不迭。”
令众人吃惊的,说话之人竟是那貌比玉女的俊美青年陈唯。此时,大多数的书生都噤若寒蝉,而陈唯却挺身而出,无所畏惧,顿如鹤立鸡群,令其他书生汗颜不已。
薛婳虽难以说话,却禁不住向陈唯投去感激的目光。毕竟**裸的威胁就在面前,眼前这文弱的书生竟然能出头为自己说话,这是需要勇气的。薛婳感激的目光里又夹杂了一份欣赏之色。
楚残阳依然不动声色,只是牵着薛婳的手微微紧了紧。
薛婳感受到楚残阳牵着自己的手竟然又紧了点,不由怒气横生。人家陈公子事不关己,却能大义凛然为自己出头,而身边这个行事孟浪的家伙,竟然在此刻乘人之危地占自己便宜。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薛婳正把楚残阳和陈公子作对比时,却忽然感到一丝热气自楚残阳的手心传入自己的手掌,然后一瞬间流入四肢百骸,而那份难受的压抑感竟顿时被冲淡了几分,浑身随之舒畅了起来。
薛婳情不自禁地看了楚残阳一眼,只见楚残阳也正看向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而此时的项蹇心里却是苦不堪言。陈唯这书生倒是有一身气节,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让自己颇为为难。夏侯蓝烟虽然嚣张,但她说得对,自己现在可做不了主。且不说那方公子,连城主的宝贝女儿可都掌握在人家的手里。自己纵有千军万马,又能奈对方如何?
“咯咯咯……陈公子,小女子对你的勇气颇为敬佩,可是陈公子你可知道,你这番话让项统领下不了台呢。”夏侯蓝烟完全看透了项蹇的心中所想,娇笑着向陈唯说道。
陈唯一愣,他本是个聪明剔透的人,一瞬间便明白过来,顿时哑口无言。
项蹇暗暗叹了口气,终于沉声说道:“好,我给你们备船。不过,若是薛小姐和方公子少了一根发丝,我项蹇誓死诛杀你们。”
闻言,夏侯蓝烟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直笑得前俯后仰,方才说道:“项统领请放心。薛小姐和方公子都是我们草原上的贵宾,将会受到盛情的款待。”
………………
距离“阅江楼”约数十丈远的大江渡口,劲风朔扬,一次次将浪花卷起,汹涌地拍打在岸边,然后荡起片片碎影,只留下阵阵低沉的呜咽声。
一艘高大的二层楼船稳稳地停靠在岸边,在江浪的的冲击下纹丝不动。
赫连元杰与夏侯蓝烟分别挟着楚残阳和薛婳,趾高气扬地出了阅江楼。
赫连元杰见项蹇身后跟着的上百名士兵,忽微微一笑,然后吹了个口哨,瞬间从阅江楼里涌出几十名劲装大汉,在项蹇的惊讶之下,很快围护在赫连元杰等人的周围。
项蹇眉宇轻轻一凛,对方竟然来了这么多人?这些人个个孔武有力,身手都颇为不弱。这么多高手同一时间潜入洛州城,之前竟然没有一丝发现。看来,最近洛州城的守备存在隐患。
赫连元杰领着众人大摇大摆地行至渡口,来到大船边。赫连元杰手一挥,四名汉子“嗖”地跃上大船,在船上横来穿去,片刻后又一起会合于船头,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抱手对赫连元杰道:“将军,船上没有问题。”
赫连元杰点了点头,旋即身后几名劲装大汉便上前押着楚残阳和薛婳上了大船。夏侯蓝烟轻迈步履,刚要上船,却忽又回头向项蹇笑道:“我们要起锚了,项统领不必远送,请回吧。”
项蹇眼中杀意一闪,沉声道:“薛小姐什么时候能回来?”
“项统领放心,等薛小姐在我们草原上玩得尽兴了,那时我们自然会把薛小姐送回来。”
夏侯蓝烟刚说完,赫连元杰已经不耐烦地道:“和他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开船!”
在赫连元杰的一声令下,大船起锚,逆流而上,向西缓缓开去。赫连元杰站在船头的甲板上,看着仍站在岸边的项蹇及一众士兵,嘴角撇起了得意的笑容。
这趟洛州城之行,竟是如此顺利,不仅完成了无双公主交代的任务,还顺带掳来了江南侯的女儿。如今自己甩甩袖子,乘着洛州城的大船,在项蹇面前堂而皇之地安然离去,实在是一件酣畅淋漓的事。
看着项蹇那一脸吃瘪的模样,赫连元杰心中乐开了花。都说这洛州城的城卫军统领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原来不过尔尔。由此看来,恐怕那洛州城主、江南侯薛昂天,应该也只是个沽名钓誉之辈吧。
赫连元杰正想着,忽然身后传来楚残阳的叫嚷声:“喂,我要你们把我和薛小姐关在一起。喂,你们听见没有?”
“妈的,吵什么吵,给我闭嘴,再吵,老子把你扔江里去。”一个劲装汉子推攘着楚残阳,边粗鲁地骂道。
“喂,刚才夏侯将军还说的,我可是你们的贵客,你怎么能这样待我,把你们将军喊来。”楚残阳不甘示弱地叫嚷道。
赫连元杰一声不响地走进船舱,来到正和那汉子纠缠不休的楚残阳面前。那汉子见赫连元杰来了,慌忙行了个礼,恭敬道:“将军来了!”
赫连元杰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楚残阳。于是那汉子也便站在一旁,不再吱声。
“赫连将军,方某想与薛小姐关在一起。”楚残阳挠了挠眼眉,笑呵呵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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