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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做不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林殊途
事实上林白起很不愿意去花杀的寝殿,因为要上半座矮山,还要爬一座九层的楼阁。花杀这个人骚在明处,十分好显摆,于是将他那依山临湖而建的九层楼阁装饰得金玉满堂的样子。
这样大的楼阁,自然不止住着花杀一个人,尤其像花帮主这样精致风流的人物,怎么可能一个人住着?林白起跟着管事穿过精致繁复的抄手游廊,期间看到许多娇艳动人的女孩子在说笑,或者刺绣,或者调制脂粉,只是看到林白起,便怯怯地噤了声,缩在房里偷偷地瞧着白王的风采。
林白起略笑着,心想这些女孩子们的日子,过得才叫真的有意思。她们穿着丝制的衣裳,无限甜腻娇贵的样子,男人若见到她们,即便是没有酒也是能醉人的罢。
“今日白王要来,花帮主知晓白王素来喜静,特意嘱咐了楼里的姑娘们不准喧嚣,连琵琶古琴甚么的,都被管家没收了去。”女管事看着白王的脸色,状似不经意地透露。
林白起笑了笑,不咸不淡地道:“花帮主有心了,本王倒也没那么骄矜。”
她就这样散漫不拘地从走廊穿过,裙裾拖出细细密密的声响,与身上配饰的叮咚声相得益彰。她心里想着事儿,丝毫不觉自己绰约闲适的风情,将这些女孩子们都迷得脸红心跳的。
***
花杀的正经寝殿在第九层,林白起走过那些令人眼花缭乱地甜腻着的闺房,突地看见这雪洞般的寝殿,还真是有点头疼。
这约莫,就是传说中的“高贵冷艳”罢。
花帮主在寝殿中,手里举着个孩子,口里还喃喃自语着,林白起心想这招式大概就是传说中哄孩子用的“举高高”。这动作被花帮主做起来,真可谓是晴天霹雳的效果,林白起于是想花杀退了与上琴的婚事,难不成竟是与第五奉子成婚?这可太胡闹了。
林白起挂一脸黑线,朝他问道:“你女儿?”
花杀愣了一下,把小女孩放了下来,这才抬起头颇无辜地道:“我妹妹。”
林白起立刻明白,这原来是花老帮主的孩子。
事实上花杀并不是漕帮的正主,漕帮的帮主还是他的父亲花湖。现在众人口中的花帮主,事实上应该是花少帮主,而整个漕帮事无巨细地都由少帮主操心着,则是因为老帮主这些年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一心闭门造人去了。
“第五的事情你知道了?”林白起开门见上地问他。
“早知道了。”花杀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打出细致的阴影。他沉吟片刻,方才道:“你不用担心,我总归不会让她加害你们。”
林白起顿了顿,才回味过来这个“你们”,指得是她与她哥哥白书。于是心想花帮主这次为了他们兄妹,还真是亏大发了,竟然连自己的身体都不惜给赔出去了。这么想着,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花杀这个人的心思深不可测,但不论他要的是什么,总归自己还是记着他的这份情的。
花杀看小妹妹已经睡着了,便将那小人儿摊开了放在床上,才又叹了口气道:“身在高位,最忌给人拿住把柄,你要注意些。”
“这是自然。”林白起点了点头,然后问他:“条件是什么?”
“什么条件?”花杀愕然。
“本王记得初见花帮主时,就被帮主告诫过,漕帮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那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花杀笑了笑,做出极自在洒脱的样子,“对你们,哪有什么赔本不赔本的?”
林白起看着他,心想这洒脱装得可真是有够刻意的,但她却不知道花大帮主打得是什么主意。不过这样自在洒脱的花帮主很是养眼,说起来花帮主想风流的时候,真可谓是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然后她又想到了师兄,师兄其实是一个很死板的人,但好歹随了萧无别一点,骨子里暗暗还是会透出一丝撩人。
不知道师兄和凤兰现在怎么样了呢……
林白起想着,不觉叹了口气,朝花杀问道:“其实我很不明白……第五分明是拿住了我的把柄,为何竟会来要挟你?”
花杀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真不明白?”
“不明白还有假的不成?”林白起瞪他。
“那你便不要明白吧。”花杀扭过头去,继续逗他睡着了的小妹妹。
林白起觉得很新奇,花少帮主竟然也有这样贤良的时候。她看着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第五在你这住着?”
“她?她不愿意见你。”花杀摇了摇头,“现在她说什么便只能是什么,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说罢他抬起头,又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没有一刀解决了第五?还派柳让人暗中保护她?其实我也不想,但她有个太过厉害的爹,第五死了,你与白书是哥舒后人这秘密怕是也保不住了。”
“她爹是什么人?”林白起奇了,第五曾是白花馆的人,但居然有这样一个厉害的爹,为何她这个白花馆主竟不知道?
“我原先也不知道,后来一查,还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竟然不输给凤白骨。”花杀在妹妹的小脸上捏了两下,这才伸手到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一张薄薄的锦纸,递给林白起。
林白起接过来略略一看,标头写了陶阅两个字,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接着便写了些四十年前宫中的陈年旧事。林白起看得一头雾水,索性抬起头向花杀求助。
“第五的父亲出身别留宫,当时也不是一个掌事的阴人,可不知何故太后就将哥舒的事情交给他与凤白骨来办。后来这人一直在冷宫,仍旧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花杀抬起头来,用一副不能置信的表情盯着自己的手,“我在冷宫去见过他一回,竟然过不了他十招。”
离谱。林白起的脑子里蓦地蹦出这两个字,需知花杀的是武林中出了名的强手,他过不了十招的人,简直就不叫人了。
花杀看了她一眼,又道:“太后也派了许多人护着他,这个人……藏得不是一般的深。”
林白起皱了皱眉,又将那张纸看一遍才塞进衣袖中,“太后从不留祸患,为何会留着他?”
“这其中只能有一个原因,于太后而言,他活着比死了用处更大。”
“我哥……他可知道这件事?”林白起沉吟片刻,终还是问了出来。
花杀摇了摇头,眼底飘过一丝柔软的颜色,“他这样一个单纯的人,且让他快乐着罢。”
林白起这才舒了口气,点了点头道:“那个人,我想去会他一会。”
花杀立刻明白过来她说的是第五染的父亲,于是应道:“你或者萧宠,若是摆平了那个人,我这边的第五,不过是一刀的工夫,我时时派柳让盯着她呢。”
林白起原本端起茶杯要喝茶的,听他这样说便连杯子都放下了,走到他身边面无表情地道:“你这个人,对与你不相干的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无情啊。”
花杀无所谓地笑了笑,“你是知道我的,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是没有干过。”
他这般说着,却突然闭上了眼睛,脑中浮现出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他一直觉得自己没把那个人当做一回事,却屡屡在不经意的时候,想起那人眼角细细的笑纹,和他在他眼前慢慢闭上眼睛的样子。
分明是盛春了,林白起却突地感到有些冷,朝他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
林白起是一个人来的漕帮,小段早被她支回白花馆办事去了。此刻她背着手走在北街,突然觉得今晚的夜色明亮得有些过分,于是抬起眼望天。
明月似一个大而圆的盘子般挂在空中,月光实在是皎洁得很,将宽广白净的路面照得犹如白昼。林白起就这么一边赏月一遍走着,心想自己也有好久没经历这样闲暇的时光。
只是虽然闲暇,仍旧有一肚子的心事。
她面无表情地独自向前走着,突然一粒细小的石子叮在自己脚边。一抬头,竟望见师兄坐在东岫庭主楼的飞檐上,一只脚踏着飞檐一条长腿舒展开来,头发被风根根分明地撩起来,食指与中指夹着薄薄的银质面具,显出极狷狂的样子。师兄背对着大而圆的月亮看着她,这时她才惊觉自己已然走到东岫庭了。
林白起抬头仰望着师兄,一双大睁着的杏眼中充满了依恋,朝他缓缓伸出双手。萧宠足尖轻点飞檐,借力使力地跳了下来,只见他身上的风雨服柔顺地浮动了片刻,便仙谪一般轻盈地落在她眼前。





臣妾做不到 第21章 贰拾
太后在凤鸾城的眼线颇多,据说除了原先类似于亲兵卫的凤澜府,她还操控着一个更为隐秘的,类似于东岫庭的暗卫组织。至今这个组织还没有冒头,但就此次灭凤兰的事情来看,这样的组织一定是存在的,不然太后也不敢如此轻易地就抄了凤兰的家。
因为这个缘故,在外头白王与师兄说话,大抵用的是手语。
这时两人虽然身在东岫庭,是萧宠的地盘,但难保这地方有没有被太后的人渗透进来。林白起还记得白花馆曾经有一名资质平平的女官,除了曲儿唱得略好些,一拿起画笔或者棋子,一只手就跟抽了羊癫疯似的,叫人都不忍心看。
后来师兄告诉她白花馆被渗透了,细细查来这个随时抽着“羊癫疯”的宫人居然是太后的细作,可真是跌损了一船人的下巴颏。需知太后那只老狐狸,如何用心的去防她,也是不过分的。
林白起要跟师兄说话,于是伸出一只手缩进宽大的衣袖中,萧宠立刻会意,便也将手伸进她的衣袖。在华丽的广袖的遮掩下,两人用东岫庭隐秘的手语交谈起来。
林白起:凤兰可安置妥当了?是送去冲城寒塘那里了?
萧宠:不会有人找得到他,至于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事情,你自己去给太后摆平。
林白起:这是自然,师兄动作好快。
萧宠:还好,不过是请师姐帮了一点小忙。
林白起在萧宠的虎口用力一掐:哟,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么!师姐找你要了什么好处?
萧宠:也没什么好处。师妹轻点,方才你同花杀说的话我听到了,我现下便陪你去会会第五染的那个阴人爹。
林白起闻言猛地一愣,这才惊得跳了起来,阴人!陶阅是个阴人,根本没有繁衍子嗣的能力,如何会有女儿呢?
“在这里空纠结也没有用,还是等见到本尊了再说罢。”萧宠同情地拍了拍师妹的肩膀,心想这人迟钝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迟钝。于是将她猛地往肩上一抗,便幽灵似的朝宫里飘了过去。
***
在林白起的记忆里,师兄已经很少这样扛着她了。上一次扛着她,约莫还是偷吃了师父养的金丝雀,被师父像松果似的倒吊着打了半日,师兄看不下去了,便电光火石地进来把绳子给切了,然后抗大白猪似的扛着她遁了。
林白起把头埋在师兄肩膀上,拿手指轻轻划这他肌肉坚实的背部,感觉师兄的肩啊,比那时可要厚实多了。她眯起眼睛,心里暗暗地爽着,心想这可比八个人抬的轿子都厉害多了呢。
她的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周围的景色倒退得非常快,约莫行了一炷香的工夫,萧宠便停了下来。他小心地将林白起放下,然后用手指了指前方,林白起便看到了一排排白墙青瓦的、惨淡的寝殿。
“这便是冷宫了?”林白起愕然,她很少偷偷进宫,尤其没有偷偷进过冷宫,初一看去不觉得有什么。这里比起龙渊殿添仪宫之类的,虽然确是要差太多,但比起普通的人家还是要精致许多的。
此时两人正站在一座比较高的寝殿的飞檐上,林白起心里想着这冷宫可真大啊,里面不知困着多少这般哀切的、寂寞如雪的女人。
只是明明是盛春了,她却觉得这里似乎比刑部大牢还冷,里面肆意传出的是女人的哀嚎和恸哭,这些女人都叫着同名字,其实那本不是名字,只是个代称而已。这般哀哀切切的声音,便如同地狱中回荡的哀响般没日没夜地回荡着,想想便觉得令人心寒。
萧宠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到林白起身上,这才道:“我方才查过东岫庭的外档库,这个陶阅在别留宫的资历比凤白骨还老,从没有做过掌事,也没有调过职位,一直专门负责打点冷宫妃嫔的膳食。”
“这可奇了,他有那样好的功夫,花杀竟也不能过他十招,又是在这树大根深的别留宫。一辈子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做这么个给人打饭的奴才,他图什么呢?”林白起皱眉。
“咱家的事儿能让白王上心,这辈子倒也值了。”身后突地传来阴暗幽沉的声音,在这气氛本就颇诡异的冷宫中,越发显得毛骨悚然。
林白起只觉猛地被萧宠一拽,自己便从脚下的屋脊跃到了另一座寝殿的屋脊。她一回头,便看见一位头发花白凌乱,穿着下品官员官服的老阴人。
这人的确是对他们笑着的,也没有将身上的杀意肆意地散发出来,却给人一种强烈的,想要从他身边逃走的冲动。
“今日清晨早起是,咱家就听见枝头上的鸟儿叫个不停,原来是有贵人要来了。”陶阅也不在意两个小辈站在远处同他说话,只自顾自地坐在屋脊上,掏出随身的酒囊喝了两口酒。
他的个子不高,在男人中应该算是很矮的,举手投足有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柔气息,整个人的骨骼也纤细得不行。这在一个阴人身上本来不算违和,可更要命的是,他并不如梅掩袖、凤白骨或者楼岚棠那样妆容妥帖,而是……那眉毛黑得……嘴唇红得……脸蛋白得……
林白起打了个哆嗦,心想冷宫的妃子看着这样一张脸,能吃得下饭着实是太有能耐了,难怪天天哭夜夜嚎的,约莫不是被吓坏了,就是被饿坏了罢。
“你便是陶阅?第五是你的女儿?”林白起问他。
“王爷说笑了,咱家一个阴人,哪里就有女儿了?”
林白起的眉毛挑了挑,发觉他连声音都是尖尖细细的,真是像极了女人。
“你在漕帮去找第五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陶宫人,命人不说暗话,你在宫中蛰伏了四十多载,总有什么想要的。如今在殊王伏法、澜王被抄家,东都也颇有些不宁的时候你将第五嫁给花杀,总归不是一时兴起嫁来玩玩。”林白起上前一步,又道:“我与哥哥的事你是知道的,若是要用这件事换我们什么好处,不妨明说。”
陶阅笑了两声,一张脸皱得厉害,萧宠细细看他的脸,越看越觉得似有古怪。
“咱家想要的,倒真不是白王能给得了的。只是白王你实在是个有用之人,那样多的人都甘心为了你……”陶阅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细细看了看林白起,又扬起脖子喝了口酒,方道:“人心生来就是偏的,有的人掏空心思想要的,偏偏有些人不屑一顾。说爱是无私的人,摸着心口想想,不曾得到回应的付出可真不会觉得痛?你们走吧,好戏还未开演,白王殿下,你且轻松看戏就好。”
林白起听他这不找边际又似乎暗藏玄机的话,便想继续问他,却被萧宠捏住了手腕子。她转头看着师兄,见他使了个噤声的眼神,便点头不再说话。只是待她再转回头去,陶阅竟已鬼魅般凭空消失了。
***
萧宠抱着林白起跃出宫门,便将她放在护城河畔的隐蔽处。他四下检查了片刻,方回到林白起身边坐下。
“师兄,方才为何拦着我?我们还什么都没有问出来。”林白起皱眉。她虽不赞成方才的做法,但只要是师兄说的,她定然是全盘照做。
萧宠低着头,银质的面具陷入阴影中,林白起从侧面只能看到他眼眸中的一丝微光。
他沉吟片刻,才道:“我有一个想法,只是不知对不对,我今夜想再回冷宫去查一查。”
林白起想到方才那幽森恐怖的地方,心中竟没来由的生起一丝惧意,况且师兄每次是说去“查一查”,必然是不会带她的。上次让师兄潜入殊王阵中,已经让她懊悔得几乎想去将人抢回来,她实在不能在容忍师兄独自一人为她涉险。
于是她拉住萧宠的衣袖,将他的脸扳过来正对着她,才正色道:“师兄,你若心中有事,总是不能瞒着我的。”
萧宠点了点头,直言不讳道:“我总觉得,这个冷宫不简单。”
“怎么个不简单法?”林白起愣了一下。
“太后手里还有最厉害的一步棋没走,她手里握着的暗卫到底在哪里,至今也没有人知道。师妹,你有没有想过,这步棋就藏在冷宫里?就藏在陶阅的身上?”萧宠说罢,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道:“我且去宫里查一查,你先回东岫庭去等着我,这宫里已经够乱的了,我们不能自己再乱了阵脚。”
说罢他站起身子,使轻功一跃便跃入宫墙,隐进了墨黑的夜色中。




臣妾做不到 第22章 贰拾壹
师兄每次让林白起等着的时候,林白起都是异常心焦的。因为等待有时候比涉险还要可怕,不知道关心的那个人如何了,只能自顾自地陷入无穷无尽的臆想与猜测。
陷入臆想中便容易焦躁,林白起在萧宠的房内走过来走过去,内心像燃了一把火似的,恨不能立刻就飞到冷宫里面去看看究竟。
此时,小段却突然冲外面跑进来,一边跑一遍对她叫嚷道:“主子,可了不得了!”
林白起略略皱眉,心想这几天多了不得的事儿都历练过了,哪里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呢?于是也不理她,只自顾自地斟了一碗酒来,给自己压一压心里头的闷气。
“主上,三公主……三公主叫秦尧给捅死了!”
林白起口里的酒蓦地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严小段瞪大了眼睛,缓了口气才道:“今儿我依您的吩咐去刑部找锦大人,却恰恰听到了方才的话,可把我唬了一大跳呢!”
“你这点胆气,什么事情不能把你唬一大跳?”林白起坐下来,只叫她捡重点的说。
原来秦尧自贪了秦淮赈灾的银子,又被花魁吓疯了之后,秦家与三公主的婚事便要黄了。三公主自然乐见其成,她是先帝的嫡出,心比天高的气性,哪里看得上秦家那个没什么人样的小公子?只是退亲有退亲的礼节,皇族自然也是一样,双方的正主都是要到场的。
那天秦四海到了,皖帝到了,太后到了,秦贵妃也到了,除了三公主以外,在场的人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大好。可就在这退亲的仪式上,秦尧突然掏出刀子向唯一“脸色很好”的三公主捅了去,立竿见影地就将人给捅死了。
“胡扯胡扯!”林白起拍了拍桌子,“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秦尧,他能一刀捅死三公主?他找得准地方下手么?”
“奴婢原想着也是这个道理呢,只是后来御医说刀伤带了毒,竟是极品的烈性毒药,沾上就是个死。至于那毒药为何会在那疯子身上,秦家人一口咬定不知道,只是这样的事情,岂是你说不知道就不知道的?谋杀皇族,灭九族的大罪呢!”
林白起点了点头,眯起眼睛想了想,才道:“你说秦尧会不会是在装疯?”
严小段摆了摆手,“上琴说看他那个样子,倒真不像是装出来的。这人现下就押在刑部,上琴正审着呢,由上琴的刑房里滚过一遭的人,哪里能不吐出点真东西来?且等明天的说法罢。”
她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脑袋,自暗袋里拿出一封细细封好的卷轴,拆开来放在林白起面前。
“主子,这是上琴让我给您带来的,说是让您过目。”
林白起点了点头,也没有避讳她,便将卷轴在床头的矮桌上摊开来,原来是一张凤鸾城的详图。这张图分左右两块,左边是十年前的详图,右边便是如今的概况,这本没什么稀奇,只是有一个地方,锦上琴在上头标了个红框。
“与师兄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呢。”林白起笑了笑。
“主子,这两张图有什么差别?为何我竟看不出来?”
林白起那描金的指甲盖搁在十年前地图的红框处,比了比宽度,又划到如今地图的红框处,小段立刻惊叫出声:“冷宫几乎扩建了一倍呢!”
“正是这个疑点,论理说先帝比皖帝可是风流得多,他的嫔妃也远多过皖帝的妃子,冷宫的嫔妃自然也要更多些。可是皖帝当权的这十年,冷宫竟然扩建了一倍,哪里就有这样多的妃子要往里面装?”说着林白起眯着眼睛,又道:“或许这冷宫里面装的原就不是弃妃,而是别的什么,谁又知道呢?”
说着,她招呼小段又拿了点酒,看她斟满了一杯,才端起来道:“上琴还与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了,上琴今日极忙,被秦尧那事情闹得鸡飞狗跳的。只是出刑部的时候恰恰碰上了兰花儿,倒像是特意在那里等着我的。”
严小段口中的“兰花儿”,便是礼部首臣夏思兰,说起来也是个奇葩女子,国色天香的样子,什么男人都敢伺候,故而为官也没有几年,便一口气给她睡到了正二品的礼部首臣。
夏思兰除了私生活糜烂些,官风倒是极好的,占着礼部首臣这肥缺的差事,倒是真没捞过多少油水。就为这个,林白起高看她一眼,故而虽大多数同僚对她不屑,林白起与她的关系却是极好的。
“她与你说了什么?”林白起问。
“闲扯了几句,主要就是说……”严小段看了林白起一眼,纠结了片刻才好意思开口,“主要就是说,上回您借钱的时候,为何不去找她。”
林白起一听这话就笑了出来,虽不是什么正经话,叫人听了心窝里却一阵暖呼呼的。
严小段接着道:“正经的事倒也说了两件,一是东都王傅冷月近日要过来,帝座嘱咐白花馆的乐舞要给他长脸面。”
“这是自然,白花馆什么时候也没有给他丢过人。”林白起倨傲。
“正是呢。”小段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事,就是说这些日子不太安稳,叫您千万小心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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