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新中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使奥斯卡
看到雨辰走进来,朝大家微微点头示意,大家也都看着他。雨辰这些日子看来又憔悴了不少,大家心里都明白,湖北这么复杂的局势,他们这个司令又想捞点好处,又想不惹什么大麻烦。小动作做了无数,难怪人看起来消瘦了不少呢。
既然在这个位置,这都是应该付出的代价。
看到人都聚拢到作战室的地图前面,雨辰微微叹了口气。整日里和各势力钩心斗角,说不觉得疲劳是假的。但是转眼他又收束了自己的心神,缓缓扫视大家一眼:“江西李烈钧对湖北动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这一开打,中游局面可就乱成一团。中央和地方之间,也会牵扯不清。咱们就是要看看,江北军该怎么应对这个局面?”
姚雨平师的参谋长朱新光反应最快,他笑着表态:“巡阅使说怎么办,咱们师就怎么办,都听巡阅使的。这次过来,除了聆听雨司令的布置,我们切实安排之外,师长还在询问什么时候司令真正整编咱们的部队,陈督要咱们回广东,咱们是坚决不回去的了。”
雨辰点头笑笑,心想你们回广东也不过是被编散,不像现在就食皖南,日子过得还滋润得很。既然表态愿意全心依附于江北军系统,看来也是看清了局势,想把宝押在自己身上。这个心愿,该当成全他们。
听到姚雨平师这样表态,司马湛在旁边低低笑了一声。他被蔡锷留了下来,就在江北陆军学校服务,教参谋课程。但是谁都知道蒋百里是雨辰的编外参谋长,他自然也就是雨辰很倚重的编外参谋了。
蒋百里、蔡锷两大军事家同时看重的参谋人才,在江北军可真是少得很。不过他这些日子倒也没表现出自己被看重的长处来,只是每天悠闲地上上课,然后就去走马打猎。巡阅使署召开的参谋会议,他也一概不到,雨辰都全部包容了下来。今天他老人家能够出现,当真是不容易得很。
雨辰微笑道:“纯如,你有什么高见?”司马湛摇摇头,神色淡淡地道:“现在什么高见也没有,局面这么复杂,谁能一下子看清楚?现在在图桌面前比画这样比画那样很容易,可是谁还不知道是纸上谈兵。”
他朝蒋百里看了一眼,又悠悠地抽了口雪茄。
“百里老师这些日子把这个课题交给我,叫我拿几个主意出来。江北军怎么样面对可能发生的局势,我推算出二三十种变化……这么复杂的变化出现在参谋想法之中,那就是不合格的计划啦……牵涉的政治因素太多。作为军事参谋,我交不出这份作业来。”
他朝雨辰微微一笑:“所以今天到大本营来,是因为我实在好奇得很,想看看司令怎么样布置计划,应对这个局面?”
这些话蒋百里也和雨辰谈过,认为他这次是在玩火,局面这么复杂,他还在推波助澜。牵扯的势力太多,这样很容易失控的。真的惹得北军挟中央大义名分而南下,他是协助赣军抵抗好,还是变脸对付赣军好?要是什么都不做局外中立的话,就白白地把江西丢给了北洋。
他郑重地劝过雨辰,还是让赣军收手的好。
但是雨辰心中真正的想法,他们并不知道。
历史已经在慢慢地改变了,夺取天下的办法,更多的不是靠自己对历史的理解而是因势利导了。现在真正要看的,是自己到底能做到哪一步了,这个天下,能不能凭借自己真正的能力,掌握在手中?
到了这个地位,雨辰已无退路,而奋起的,那就叫做雄心。
他和吴采对望一眼,这件事情上,只有吴采真正地站在他这一边,蒋百里他们从北方过来的人物,顾虑还是很多。有时反不像吴采那样,一心只为江北军打算。冯玉祥他们的船队,现在也该朝湖北出发了!
他磨着牙齿,心下自己在冷笑。既然到了这一步了,就没有退路了,不趁着北方还没完全稳定下来的时候试探一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无论如何,最坏的局面自己也是能够确保江西的。实力摆在这里,就是自己的基础。
他微笑着看着大家,语气却不容商量:“既然大家都没有定见,等着我拿主意,那我就下命令了!展空和无病不在徐州,这些对他们也是正式的命令,各师参谋长回去传达……
“这次江西对湖北的军事行动,现在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咱们作为长江下游最大的实力集团,要有自己的应对措施!姚雨平师在皖南,必须抽调出两个强团,附从徐州抽调的第九师一个团,组成赣南支队。随时准备出兵赣南!而张志鹤师也是以两个团及部分直属支队组成赣北支队,同样做好准备入赣的工作!徐州第九师以十八旅为基干,组成沿江支队,在祁门宿松一带展开,逼近湖北省界。其他部队各守原防,尤其以津浦路上的部队要做好防御准备,这些随后都会下正式的书面命令,大家可都明白了?”。
军人在命令下达之前,可能会有这样那样的想法,但是一接到上级的正式命令,都会像打了一针激素一样,全部精神都提了起来,纷纷立正敬礼:“是!坚决执行命令!”
蒋百里和司马湛也都打着立正。看雨辰转身出去,他进这个作战室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布置完任务就走。看来这一切他早已经成竹在胸,只等布置下去了。
蒋百里低声问司马湛道:“纯如,这事情你怎么看?”
司马湛微叹了一声:“雨辰是想趁老袁立足未稳就开始摊牌啦。这次如果他顺利的话,就如龙遇水,再不可复制。我们留在江北,就真的算是留对了!”
但是要是不顺利呢?蒋百里眼中闪动着这样的询问,但是司马湛并没有回答。两人不约而同都将目光集中在了和安徽交界的湖北与江西的地图上。
在九江的金鸡山炮台下面,冯玉祥指挥的小小船队已经驳载了江西陆军第一师第一团的全部官兵上船完毕,就等着开船的命令。这时的江面正是最为蒸腾的中午,风也几乎没有。将船挤得满满的两千江西官兵无不叫苦,热晕的也颇有几个。只有冯玉祥指挥的八十人的小小卫队一中队,整齐沉默地坐在一起,等候着开船的命令。他们也是一身的热汗,军装已经完全浸透了,但是没人发出一点声音响动,排列得整齐。
欧阳武站在船头,将军帽拿下来当扇子扇动。他衣领早就敞开了,还是觉得热浪滚滚而来。冯玉祥在他身边,抬头只是看着天色:“马上就要下大雨了……”
欧阳武眉毛一动:“下雨好啊!这个鬼天气,再不下点雨,估计我这一团兵到了武昌就要热晕一大半!还打个屁仗!”
冯玉祥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属下倒是觉得,风大雨大,虽然行船不易,但是对咱们的隐蔽很有帮助。”
欧阳武笑道:“焕章老弟,你们和湖北军队打交道不多,我可是清楚得很。那些鸟兵,在武昌起义的时候,骨干和元气都被全部打掉了。我这一团人,足够包打湖北全省的正规军啦。这些你大可以放心,什么隐蔽不隐蔽的,咱们不需要。现在就等都督的命令啦。”
他是坚决鼓吹对湖北动兵的人物,借着黄兴的大旗拿下湖北,自己这个都督头号人物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也许也混个都督的位置?想到这里他就往自己这艘船上唯一的电报室望了过去,怎么都督的最后出兵命令还没有来?
冯玉祥却不是像他这么看。那些政治上角逐的事情他也没资格管到那么多,但是从纯军事角度来看,轻兵袭远,这是他的卫队最擅长做的事情,成功之后就可以一举打掉敌人的中枢。但是配合也最不容易,当初夜袭苏州,整个江北军的系统都在配合。苏州被上海和南京夹在中间,来去都有接应。而现在这么一个团的大部队沿江奔袭,又在敌人的腹心里面行动,稍有不慎,那就是失败的局面。
他心里暗暗地哼了一声:“要是全用自己的卫队,虽说只有五百人,但是训练有素又配合得宜,会比这两千人的团都强!司令怎么不把我的卫队全部调来?”
他们在这里苦候出发的命令,在南昌的李烈钧却在接受着各方面纷至沓来的电报。南昌电报局的人停了所有的业务,都在帮他译电发电。
各方面的反应实在太大了,以他这么一个果决的人物这个决心也是迟迟难下。他是坚决希望在长江中游再造一个同盟会的武力中心。对于大选什么的,对这个年轻都督来说,不过是挂在口头的招牌而已。他相信,对袁世凯迟早是要摊牌的。那迟不如早!湖南的谭畏三、广东的陈炯明还有福建的孙道仁已经对他表示支持,他们都怕北军进驻湖北就是南下之时,湖南还抽调了一团兵秘密北上,这都让他跃跃欲试。浙江的朱瑞一向是守境自保的人物,他也不担心浙军会在后面捣乱。现在就等雨辰明确电报支持。
可是雨辰虽然派了船队,派了小小的一支部队,在同盟事宜上却还是含糊其辞,什么承诺都没给他。可是现在江西的部队都调了出去,在向目标运动,他还等得了多久!
终于在这个下午,浩若烟海的电文当中还是没有雨辰的来电。李烈钧发了脾气:“好,不等他了!咱们自己动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命令金鸡山的船队,马上拔锚起航,奔袭武昌!其他各师部队,也按原定计划行动!”。
1911新中华 第三卷 一统之路 第七章 鄂赣战争
“李烈钧还是准备动手了?”袁世凯低声问了一句身边的人,大家都默默点头。虽然屋子里声音不大,但是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表情。
袁世凯把眼光转向了陈宦,他微笑道:“大总统放心,咱们第二师、第三师、第八师主力组成的京汉线第一军,已经在整装待命,一声令下,就马上能够南下湖北。”
还没等袁世凯看他,总统府秘书长兼交通部次长梁燕荪就笑道:“大总统,经费也已经筹措好啦。这些日子交通部的收入都攥在咱们手里,我在部里差点就被人撕了。两百三十万元的经费,算是给大总统您保留下来啦。”
大家听到两百三十万这个数字,都没有说话。梁燕荪在罗掘俱穷的时候搞到这笔钱也实在不容易了。但是一个三师编成的军,发发欠饷,再发点开发费,北洋军打起仗来那出名高的特别费,眷属的安家费,这样算下来,支持一军两月的战斗行动也只是勉勉强强。南下湖北再进江西,能不能支撑到最后也是难说。
不过只要部队行动得快,基本上也问题不大。有钱总比没钱好,大家想到这里忍不住都要有些感激雨辰了,要不是他把外蒙的作战行动包揽了下来,这笔钱填那里的窟窿也远远不够呢。
袁世凯嗯了一声,朝梁燕荪笑笑表示嘉许。他站了起来,稍微有一个踉跄。大家都发觉到,袁世凯比起自己退居彰德的时候,是老得多啦。虽然眸子还是精光闪烁,但是人的衰颓老相,已经是再也掩饰不住。
想起袁家几代都活不过六十岁的传闻,大家都不由得心里在想,要是这个统合住北洋这么大局面的强人不在了话,北洋该是个什么局面?南方雨辰崛起的样子是越来越明显,未来这个中国,到底是谁家的天下?
这些念头在这些北洋高官的心中一闪而过,都赶紧收敛了心神,集中精神看着袁世凯在室内走来走去。
他突然叹了一口气:“我是老啦,维持国家这么一个局面当真是不容易……内忧外患就没有停过。大家都是北洋出身的,要多替咱们这个家当想想……南边儿现在孙黄二人好容易安抚了下来,马上眼看着就要到北京了。咱们在南方的军事行动,必须快打快得手。不然又有说话的人……局面不安静,什么整理措施都无从着手。
“同盟会最上面的一些人物好容易被请了下来,但是他们现在底下的这些实力派又纷纷跳出来……这国家的事情当真难办得很哪。”
他走到陈宦身边,陈宦马上起立对视着袁世凯。袁世凯拍拍他的肩膀:“二庵,这次芝泉和华甫都要在北京和津浦路坐镇,就偏劳你辛苦一下啦。你就是我的代表,有哪些兔崽子不听你招呼,你替我狠狠地揍……这次事情办了,等大选完毕,我是坚决不当这个大总统啦。好好回河南老家将养些日子,这么大个家,实在难当啊!”
虽然陈宦已经内定为第一军军长好些日子了,但是听袁世凯这么亲口一发表,各种各样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有羡慕的,有妒忌的,总之是没有什么乐见其成的。北洋大将,分到地盘的没有几个,就算第一军只打下湖北,那个湖北都督还不八成是他的囊中之物?转眼就从参谋本部的冷衙门变成封疆大吏了。袁世凯看来是真的想提拔这个北洋军的秀才呢。
满座的人都心思复杂,对袁世凯要告老的话谁也没有放在心上。这个老头子,这些话哪天不说个两三次,大家也都习惯了。
只有陈宦虽然尽力让自己显得平淡一些,但是微微涨红的脸色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思。他啪地一声,站得笔直地朝袁世凯点了点头:“总统,您尽管放心。卑职此次南下,绝对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等到自己这些幕僚手下们告辞离开他的府邸,袁世凯才真正疲惫地叹了口气,自然有下人来帮他捶背捏脚。他的两个朝鲜姨太太也端了参茶过来,他呷了一口,疲倦地吩咐道:“准备车马,我还要去拜访朱尔典公使。”
他的疲倦思退并不完全是假的,民国肇始以来,几乎是事事都不顺利。对付同盟会首脑那些没有政治经验的人物他还倒是得心应手,但是一个太后之死,一个雨辰崛起,让他觉得真的疲惫不堪。
太后死的那晚,使得他只能依靠自己北洋的势力了。本来他以前清重臣的身份,清朝遗留下来的资源和人脉可以广泛应用的。但是据说太后死于他的枪下,关中以西的地方,那些前清官僚留用最多的省份,他竟然就是号令不行。张勋原来跟他的老人,本来在徐淮之间还有点号召力,现在也躲在了天津租界,几次请他出来继续效命,他都冷眼不理。前清王公转移一空,北京市面少了这些大户支撑,银根奇紧,筹款极难,北京的银行钱庄都倒了好些家。冯国璋是自己的爱将,受恩深重的人物,因为太后之死和解散禁卫军两件事情,被人骂得颇有些心灰意冷。现在虽然还勉强坐镇着津浦路,但是心思更多地放在了他的生意上。
更不用说王士珍了,太后一死,他就撂了挑子,根本连面也不照。说他在前清受恩很重,现在再出山帮袁世凯的忙的话,就是对不起良心。要不然按照袁世凯不喜欢使用参谋军官的性子,他能让陈宦带兵去京汉线?
当年北洋三杰,现在除了一个还在陆军部苦撑的老段,已经是风零云散啦。
而雨辰的崛起,更是在袁世凯心头插上了一根刺。这根刺还越来越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要了自己的性命!他从同盟会的第一战将很快就摇身变成了最大的地方实力派,现在横兵长江下游,因为组织安蒙军北上,现在名声又达到了一个高点。。
手中兵钱足备,又组织了联邦党在未来的国会大选中争夺席位他毫不怀疑,以雨辰的手段,江苏40席、安徽29席的国会代表他能全部掌握在手中。还不知道他能拉拢多少!到时候在地方握有重兵,在中央又有代言人,自己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对付他?
殚精竭虑地在湖北制造出这么个局面来,也是从侧面想削弱雨辰在南方半独立的基础,再想办法慢慢对付他。可是雨辰才二十四岁,自己却已经垂垂老矣,自己又能和他周旋几年?
袁世凯在车上有些半梦半醒的样子,自己长上几辈没有一个活过六十岁的念头就像梦魇一样压着他。而他自己现在,也已经五十七八岁的年纪啦。他突然振作起精神来,在黑暗中咬牙笑道:“想要我老头子认输?没那么容易!上次在津浦路没打得痛快,这次在湖北,就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
车子微微一震,已经在东交民巷的英国使馆门口停了下来。
长江的武昌段现在已经是笼罩在一片细雨当中。这时暴雨才转小下来,刚才一阵狂风暴雨,几乎就伴随着这支江西开来的船队航程的始终。有些船只已经脱离了队伍,现在也慢慢地赶了上来。
欧阳武和冯玉祥站在最前面的船头上,看着航标灯在视线中慢慢变得明显起来,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欧阳武擦擦脸上的雨水,朝冯玉祥笑道:“武昌在望,路上咱们怎么这么倒霉,一直都是大雨?还好现在都跟了上来。冯队长,待会就看咱们兄弟的表现啦。”
冯玉祥在心里算着时间,喃喃道:“咱们已经迟了三个小时啦!不知道接应的人还在不在?军事作战,差五分钟就能决定战斗的成败啊……”
其实欧阳武也是担心这个问题,但这时哪里还有回头的可能。江西的其他陆军,这时恐怕都越境了。
他强笑着对冯玉祥道:“焕章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我们有两千人,黎元洪在武昌兵不多。就算强打,咱们也能把武昌闹个天翻地覆!更别说这场大雨,谁想得到咱们也赶来了?李都督这次的计划很高明,我有十二成的信心……这次焕章兄的功劳也不小!雨巡阅使那里,我们都督会好好替你吹嘘的。”
冯玉祥冷冷道:“我率船队到这里,只要没回去,都不是雨巡阅使的队伍了。现在我也是赣军,前程就着落在欧阳师长您的手上,还请多多关照。”
欧阳武一笑,浑没把他这话当一回事情,只是专心地看着船慢慢地驶进码头的航道,几条远远伸出来的栈桥,已经是在视野当中了。
码头上过夜的船只并没有多少,只有一些大木船因为避风在这里停靠。大风雨中,很多船只都停航了,所以在武昌这么一个大码头上,在这个深夜里竟显得有些冷清。
欧阳武沉着脸,朝身边的人命令道:“发信号!”
一个小军官举起了一个马灯,在空中画了三个圆圈。
对面却丝毫动静都没有。
欧阳武和冯玉祥对望一眼,脸上流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又等了一下,欧阳武压低了声音,但是那焦躁急切的语气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再发一次信号!”
就在这时,对面栈桥上终于亮起了一盏马灯,在雨夜中闪着苍白的灯光。在空中也画了三个圆圈,带动了雨雾,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团光晕一样。
欧阳武嘘了一口气:“这些湖北将校团的人,在武昌的活动能力还是很强的嘛!我说他们能控制住码头,这就准没有错!传令下去,弟兄们都上舱面来,准备战斗!目标就是湖北督军府!”
冯玉祥却不知道怎么,心里更加忐忑了。湖北将校团的内应队伍,应该在三个小时前就控制了码头。但是这三个小时过去,行动会没被发现吗?虽然武昌的鄂军兵力是不强,但是也不能太小看了对手。
不过就像欧阳武说的,现在已经不能回头啦。
船队终于无声地靠上了码头,舱面上已经挤满了士兵。这些赣军虽然装备不如江北军整齐,但是都是前清新军的老底子,军官也多是同盟会的铁杆支持者,战斗力相当不错,一个个都在那里绷着脸,就等着冲下去大干一场。赣军对向湖北发展,其实从上到下都是极有兴趣的。
码头上站着三两个人,其中一个隐约看出就是当初和欧阳武一块去江北的杭迹涛,他站在那里。马灯的光芒下照得他一脸的苍白,冯玉祥眼尖,稍一留意就看见他嘴角已经肿了一大块。这时船都纷纷下了锚链,就等着放跳上岸。欧阳武在船上高声招呼:“潮澜兄,我们虽然迟了一点,但还是如约到了!现在武昌局势如何?”
就在这个时候,码头船务处楼上的十几盏汽灯一起大放光明,照得船上赣军的士兵都睁不开眼睛来。冯玉祥反应得快,一把就将身边的欧阳武拉得趴了下来。几乎是身子才倒下,周围就传来了马克沁重机枪吭吭吭的发射声音,加上步枪发射的杂乱声音,顿时就响成了一片!
在码头上像货物一样被油毡盖着的货堆,把顶上油毡一掀,居然就是七十五毫米的野战炮!两门日本造的野炮在这个距离打着平射,每一发炮弹都准确地在舱面上炸开。每一发炮弹都能在舱面的士兵当中炸出个血肉胡同来!
欧阳武和冯玉祥趴在舱面的甲板上,听着枪炮声和士兵惨叫的声音响成一片。这短时间的火力袭击,十来条船上,舱面上几乎堆了七八百挤在一起的士兵,那死伤是空前惊人的。江西陆军第一师第一团,几乎就在这短短的五分钟里丧失了四分之一的兵力,而且现在还毫无还手之力!
冯玉祥在甲板上的血肉堆里一个翻滚,就朝甲板下的舱室硬挤了过去。他刚才多了个心眼,自己一中队的兵士还留在舱室里没有上来,这时也只能向前不能后退了!。
像他这样想的人还的确不少,不少赣军的军官顶着弹雨命令放下跳板,在船上干挺着挨打的赣军士兵也都呐喊着朝下冲去。对手的火力就更集中在了几个跳板上面。士兵们像下饺子一样朝江水里面倒去,更有一发炮弹在跳板上炸开,十几名士兵随着乱飞的木板一起炸飞了起来,又纷纷坠入江中。血水沿着舱面甲板四处横淌,被雨水一冲,就变成每个人身上淡红的颜色。
这就是一场屠杀。
冯玉祥冲到舱里的时候,就看见舱里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发野炮弹从舱壁穿透飞进来,也许是穿甲弹的弹头,也可能是哑弹,从另一边穿了出去。但是飞行过程当中,已经带走了好几个弟兄的肢体,舱里也是一片血肉模糊。大家听着上面的枪炮声响,还是维持着各班的秩序排队等着。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还是整然不乱。
看着冯玉祥从上面滚了下来,大家正要围上去。冯玉祥又跳了起来,借着破口处照进来的微弱光芒,扫视了他的弟兄们一眼,大声下令:“脱衣服!大家只带步枪和手榴弹,从外舷翻下去!爬上码头用刺刀把那帮家伙驱逐走!这个时候就看咱们青军会的决心了!”
大家低吼一声,纷纷把身上的赣军军装脱了下来,只穿一条江北军制式的大裤衩子,在身上缠好子弹带,刺刀都装上步枪,冒着弹雨就冲上了舱面。不断有人被打到,也不断有人从外舷翻下了江水。这些都是苏北苏南的水乡汉子,个个都水性精通,只有冯玉祥是旱鸭子,却也跟着跳了下去。两个士兵架着他,踩水就朝码头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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