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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明月珰
阿雾垂着眼睛正发呆,楚懋就走了进来,阿雾赶紧迎上去道:“今日真是热,都这会儿了还不见退一点儿凉,殿下可要用冰碗?庄子上送了新鲜的果藕来,又加了甜瓜、蜜桃,还有鲜杏仁和桃仁。”
楚懋点了点头,紫扇就出去了,忆梅取了屋里穿的软底布鞋来跪着给他换了,阿雾在紫宜端来的湖水绿釉暗花盆里绞了热帕子递给楚懋让他擦把脸。
“殿下要不要先洗个澡换身衣裳?”阿雾又体贴地问。今年也不知怎么的,进了五月日头一天比一天毒,阿雾的屋子里早就用上冰了,等闲根本不敢出门,就盼着能降一场雨退退凉,结果龙王爷也不知是不是打瞌睡去了。
楚懋动了动脖子,觉得是有些不舒服,便又点了点头,忆梅、咏梅自跟进去伺候不提。
待楚懋穿了便袍,趿拉了鞋子出来,紫扇立即从冰里取了两碗冰碗搁到榻上的曲腿小几上。冰碗下头衬了一片嫩绿的小荷叶,上头搁了碎冰,冰面上洒了核桃花生碎,并排列着绿的葡萄干、粉白的蜜桃片、红色的的甜瓜、粉绿的蜜瓜,大夏天的瞧着实在是让人眼睛都清爽了。
“殿下可要浇蜂蜜?”阿雾一边问一边往自己的碗里舀了两大勺蜂蜜。
“不用。”楚懋在阿雾对面坐下。
阿雾也不再跟楚懋客气,自己拿了银勺就要舀来吃,却被楚懋的手盖在了碗上,她不解地抬头望着楚懋。
“你少吃些寒凉的东西,便是夏天也该忌口。”说罢楚懋又转头问紫扇,“有没有酸梅汤,给你主子上一碗。今后这种冰碗劝着你主子少吃些,十天半月用一碗也就罢了。”
而且楚懋还格外加了一句,“酸梅汤里别搁冰。”
阿雾自然不能当面驳了楚懋,遣退了丫头,才笑道:“殿下,我也不常用这些的,今儿是因为庄子送了鲜藕来才让紫坠弄的。”
楚懋却道:“吃多了凉的仔细胃疼,小日子来的时候也容易痛。”
阿雾的脸“唰”地就红了,怎么又牵扯上小日子了,他一个大男人关心女人的小日子做什么。
“若子宫受了寒,也不易有孕。”
阿雾只听得祈王殿下继续说道,耳垂已经红得滴血了,怪里怪气地道:“殿下懂得真多。”
楚懋不以为忤,拨了两片蜜桃,用勺子舀了喂阿雾,阿雾自然嫌弃他用过的勺子,可想着她连他的口水都尝过了,这会儿不吃,又不知要怎么惹怒他,只得就着他的勺子用牙齿衔了吃。
阿雾看着楚懋一连用了两碗,把她的也吃了,敢怒不敢言,只道:“殿下用这么多,待会儿胃疼怎么办?”
楚懋伸手拧了一把阿雾光滑的脸蛋,“这冰碗做得不错,鲜甜可口,明天再替我备一碗。”
阿雾刚才看楚懋吃的时候,口水都要流了,她上辈子根本没法吃这些东西,这辈子虽能吃,可也非常克制自己,今日好容易叫人做了,却被楚懋要了去,反过来还眼红自己。
用了冰碗,又不到晚饭时间,阿雾只听楚懋道:“要不要下一盘棋,你还欠我一盘棋没下完。”
阿雾赶紧摇摇头,想起了那个对自己极不利的赌注来,“今儿柳树胡同来人说,我二哥的婚事改在七月里头了,听说皇上今年想秋狝,是不是?”
楚懋的唇角淡淡一扯,典型的嘲讽之意,“能不能成行还得看天公做不做美,不过婚事改在七月也是好的。”
阿雾不解跟天公有什么关系,那时候都秋天了,秋高气爽,便是下点儿雨,也不影响什么。不过她见楚懋显然不欲多言的样子,便也不再问。
不过明显这句话之后,祈王殿下的心情仿佛阴霾了起来,取了一本书翻看,不再理会阿雾,阿雾则摇着团扇,看着眼前的人。
也不知道在尤氏屋里他二人是如何相处的,阿雾的脑海里浮现出荣三老爷和王姨娘相处的场景来,她心头一阵腻味,又想着,祈王难道也会像亲自己一般亲尤氏,和她口舌相交?想到这儿时,阿雾已经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怎么了?”楚懋放下书迈过小几过来轻拍阿雾的背。
阿雾这会儿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扭了扭身子躲过楚懋的手,眼泪已经被呕了出来,拿着手绢捂着嘴冲楚懋摇头,意思是不要紧。
外头的紫扇、紫宜已经闻声走了进来,忙不迭地端了口盂和茶杯过来,伺候阿雾漱口。
“叫吕若兴去请贺太医来。”楚懋吩咐道。
“不用,我没病。”阿雾连声道,却又不好说自己为何干呕。
只楚懋看了她长长的一眼后,才道:“都出去吧,我和王妃说会儿话。”
阿雾被刚才楚懋的那一眼看得有些发虚,待紫扇她们出去后,微微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挺直了脊背。
“想起尤氏了?”楚懋冷不丁地道。
阿雾完全没想到楚懋会开门见山地这样说,她哪里肯承认,“没有,殿下怎么说起她来了?”
“你以为我会像对你一般对她?”楚懋缓缓地道。
“怎么会?!”阿雾死鸭子嘴硬地道,心里头却惊异万分,在楚懋的跟前,她就像是没穿衣裳的娃娃似的,什么心思也藏不住。打她昨晚听到楚懋去尤氏屋里,阿雾就不得不承认,她心里头是有些轻微的不舒服,一直强压着想忽略过去。
今日何佩真她们说话时,她之所以那样给尤氏脸面,也是为了刻意显示自己的贤惠大度,但是因为这种刻意,反而更露了端倪,让她为自己的心感到害怕,她怎么就学了当年的崔氏,连一个侍妾都有些容不下了。
倒也不是阿雾有多在乎楚懋,只是她心里容不得别人与她比肩,她一想到楚懋会像看重自己一般看重尤氏,阿雾就恨不能撕碎手帕。
楚懋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阿雾。阿雾便是别过头去,他的眼光也一直落在她的脸上,看得她头皮发麻。
阿雾这才不得不抬头,咬了咬下唇道:“我心里是有些不舒服。”
下一刻,阿雾就“唔”地惊呼了一声,说话间,楚懋已经绕过了小几,将她拦腰抱起,阿雾不得不圈住楚懋的脖子,“殿下!”
楚懋的眼睛又清又亮,阿雾被里头的神采所吸引,没注意到的时候就被楚懋拥着躺到了内室的美人榻上。
阿雾撑起身子手忙脚乱地想起身,却被楚懋箍在怀里动不了,阿雾娇呼道:“热。”
“你身子又软又凉,抱着真舒服。”楚懋还在阿雾的颈窝里嗅了嗅,“真香,你用的什么香料?”
“没,没用什么香料。”阿雾微微地喘息道,她想捉住楚懋搁在她胸口揉捏的手,奈何力气太小,完全撼不动楚懋的手。
“殿下,你别这样。”阿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乞求的哭意。
“今日吃牛乳木瓜了吗?”阿雾听见楚懋这样问,阿雾点点头,想推开楚懋,一张檀口却被人含了去。
“我尝尝。”
阿雾又羞又急,她觉察到自己的衣襟被楚懋掀开了,肚兜也被解开了,覆在胸上的手又大又热,她完全逃不开,不过这一回阿雾感觉到楚懋的手不再像上回那样粗暴,反而在轻轻柔柔地揉捏,用稍微粗粝的拇指轻轻刮着上头的樱珠。
阿雾完全弄不懂这位祈王殿下,一忽儿疏离冷淡,一忽儿又热切得不得了,像这会儿他就跟急不可耐似的。
被楚懋松开后,阿雾像脱了水的鱼儿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时还顾不得胸口传来的阵阵轻刺,她低头望去,只见楚懋正用舌尖弹着她的樱珠,阿雾的身子瞬间被粉红蔓延,像一只煮熟的虾子般。
“王爷,王妃,可要摆晚饭了?”紫扇在外间大声地问道。阿雾一向讲究养身,吃饭都有定点儿的,她有时候沉迷字画、棋琴里时都要靠丫头提点,久而久之,紫扇也就养成了叫她吃饭的习惯。
内室里,阿雾低低地呻、吟出声,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发出如此奇怪的声音,听起来靡靡诱人,“殿,殿下——”阿雾抱着楚懋的脸想推开他,不让他的舌尖在自己的肚脐处打转。
楚懋正跪在阿雾的跟前,脑袋埋在阿雾的身体里,被她轻轻一推,这才抬起头来道:“你以为我会这样对尤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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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雾当然不相信祈王殿下会屈尊降贵地这般对尤氏,所以她也只是干呕而已,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她总会情不自禁地往那个方向想而已。大概是一种理智的自虐,明知道不可能却又放任自己那样去想,结果是会产生一种既虐可又不会太虐的快感。
阿雾匆匆地拉起衣襟掩住自己光、裸的上身,口里快速地道:“殿下当然不会。”阿雾几乎是乞求地看着楚懋,这种情形实在让她羞涩万端,从小的闺训都化为了乌有,与她平日的作风也大相径庭,阿雾一时承受不了这种反差,所以格外的脆弱。
楚懋没再步步紧逼,阿雾松了口气,整理好衣裳,又重新对着镜子抿了抿发,这才走出去。
那头紫扇等几个摆了晚饭,就见两个主子低头用饭,也不交谈,谁能猜到刚才内室里是怎样个火热情形。
为了避嫌,阿雾甚至也不给楚懋布菜,祈王殿下照样自己伸手夹菜,仿佛也没什么不对。阿雾只管埋头吃饭,连看也不敢看楚懋一眼,好像她如果看了一眼,就会被紫扇她们瞧出端倪,猜到他们刚才做了什么事一般。
“刚才舒服吗?”
“什么?”阿雾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幻听了。
“刚才那样你舒不舒服?”
“噗”地一声,阿雾在她两辈子的生涯里第一回喷了饭,幸亏没对着祈王殿下,否则还不知该怎么收场哩,只是饭菜是不能再吃了,阿雾嫌恶地皱了皱眉头,“把这些都撤了吧。”
阿雾挪步去了东次间,完全忽略了楚懋刚才的问话,结果祈王殿下锲而不舍地又追到东次间来,不顾她轻微挣扎地拥了她去内室。
“这回没弄疼你吧,我瞧瞧伤了没有?”
说话间,阿雾见楚懋又来扯自己的衣裳,她伸手去推他,可也不知祈王殿下的手怎么动了几下,看得人眼花缭乱的,阿雾胸口的衣裳就又扯了开来。
“没,没伤着。”阿雾双手抱胸地不肯松手。
“是不是比上回舒服些,我刚才听你的声音……”
阿雾的耳垂几乎被楚懋含在了嘴里,她只觉得耳畔痒痒麻麻,这种感觉迅速传到了全身,“别说了,别说了。”阿雾羞耻于自己刚才发出的那种声音。
“那你告诉我会不会好一点儿?”
阿雾被祈王殿下锲而不舍的精神弄得万分难堪,捉着衣襟点了点头,下一刻樱唇就又被他含在了嘴里。
这一回不同往昔的狂风暴雨,楚懋的舌尖温柔地在她口里嬉戏,逗弄翻卷着她的舌头,阿雾的双手原本抵御地撑在他的胸上,到后来却改为了圈住楚懋的脖子。
到后来阿雾浑身绵绵软软地倚在楚懋的胸口,若没有他手臂的支撑,恐怕她都得瘫倒下去,她也不知道和楚懋这样唇舌纠缠了多久,只一张嘴巴这会儿又麻又疼,她伸手摸了摸,只怕有些肿哩。
楚懋见她巴掌大的脸上一双眼睛像蒙着一层水雾,眼角微微泛红,脸颊不知是因为憋气还是因为羞涩,氤氲着桃红,小嘴微微张着,过了这许久还跟脱了水的鱼儿一般喘息着,叫人怎么爱怜都不够。
阿雾感觉到臀下的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脸色瞬间就苍白了,但值得庆幸的是,居然没有呕吐。
楚懋挪动了一下、身体,在阿雾的额头亲了亲,“我去冰雪林,你早些睡。”
尽管在盛夏,可是骤然失去身边的温度,阿雾的心底竟然会生出一丝惋惜,因为这丝惋惜她逃也似地躲入了澡盆里,将头埋在水里,仿佛这样就安全了,没人能透过水面读取她的内心。
隆庆三十二年的夏季,热得连知了仿佛都不想叫了,已经好些日子没下过雨了,炽热的阳光射在地上,放一个鸡蛋上去都能煎熟,阿雾更是热得完全不想动。
祈王殿下仿佛也忙得不可开交,来玉澜堂的次数越发少了,但一个月里尤氏那儿却去了五、六回,空气里弥漫着蠢蠢欲动的气息,人心浮躁。
阿雾虽然懒得动,但她在府外布置的人最近却时常有消息送进来,阿雾翻看着邸报,洛北草原的鞑靼于六月初踏破了柳叶关,单方面撕毁了和大夏朝的协定,柳叶关的守军节节败退,最后退守茂堡,如果茂堡也失守,那鞑靼的铁蹄就将践踏大夏朝富庶的洛北平原。
阿雾设在洛北一线的四季锦和德胜布庄传来的消息不比朝廷驿站的八百里加急慢多少。阿雾的手指在小几上轻轻敲击,努力地回想这一年鞑靼和朝廷之战是如何收场的,可怎么也回忆不起。那时候她只是一个被长公主护得极好的不知人间愁滋味的闺阁弱女,哪里关心过这些残忍血腥的战事。
阿雾又看邸报,朝廷调集三路大军支援茂堡,又命时任兵部侍郎的章亨磊前往监军。阿雾想了想章家,脑子里并没有这一家的印象,那就只能说明,这一场仗章亨磊监军并没有打赢,否则章家必然成为新贵,何至于毫无印象。
阿雾匆匆写了几封信叫紫扇以最快的速度发出去,她必须撤回四季锦和德胜布庄在洛北前缘的分店,她仿佛能闻到空气里传来的战场上的血腥气味。
而上京的人依然沉浸在繁华之景里,荣珢和唐音成亲的日子转瞬就到了眼前。
“给王妃请安。”阿雾的马车刚到荣府门口,她的大嫂董藏月就迎了上来。
董藏月穿了一件丁香色对襟绣戏婴图的薄罗褙子,下头穿了条绯色挑线裙子,她的容貌清秀,第一眼看去并不吸引人,可多看几眼,就越发觉出她的美来。阿雾瞧她面色红润,身边的一众婆子、丫头又都恭敬顺从,看来她这位大嫂在荣府适应得极好。
“大嫂。”阿雾虚扶了董藏月一把,“你在府里还习惯吧?”
董藏月大方地笑道:“婆婆和夫君对我都极好。”
阿雾又问了一些家里的情况,才知道董藏月一进门,崔氏就把内院的对牌、账本和库房钥匙都交给了这位长媳。阿雾拿眼看去,见进进出出的丫头、婆子都比先时有了规矩,便知道董藏月是个有能耐的,两人说笑间一同进了崔氏的上房。
一时下头有婆子来回事,崔氏只叫董藏月快去料理,外头陆续又有客人到来,都由董藏月去接待,崔氏乐得松了口气。
阿雾歪上去道:“太太这回可松劲儿了,凡事都有大嫂料理。”
“你大嫂自然是好的,比你那会儿在府里时也不遑多让,你大哥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我只盼着她赶紧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崔氏道。
“大嫂才进门两个月不到哩,太太怎么就着急这个了,可别吓着她了,反而不容易怀上。”阿雾笑道。
崔氏乜了阿雾一眼,“这还用你说,我也就是私底下说说,你大哥私底下可爱重他这媳妇儿得不得了,两个人蜜里调油似的,我一点儿不担心我的孙子,只有你个讨债的丫头……”
阿雾赶忙求饶道:“太太,今日是二哥大喜的日子,你就别说我了。”阿雾简直是怕回柳树胡同了,如果不是崔氏这种念经似的唠叨,阿雾觉得自己也不会堕落得居然默许了祈王殿下许多过分的行为。
在柳树胡同张灯结彩,迎娶新媳妇的同时,前线也传回了茂堡失守,指挥使王德文与城同亡,兵部侍郎章亨磊被俘往洛北的消息。此外鞑靼更是要求大夏朝支付赎金以赎回章亨磊。
但是泱泱大国,最不缺的就是人,章亨磊兵败被俘,哪怕是回朝也是一把虎头铡等着,谁又会替他付赎金,只可怜了章家,上上下下地凑钱,想要接回章亨磊。
对于阿雾来说,这些都是别人家的事,反正她所知道的是大夏朝并没有因为这一次的战役而灭亡,这就足够安稳她的心了。她万万没料到的是这一回她前辈子的皇帝舅舅居然会派楚懋挂帅西征。
阿雾可以万分肯定上辈子绝无此事,在四皇子楚懋争取到就藩之前,他从没能领军御敌,所以当他举兵清君侧时,朝廷才会先轻敌后措手不及。不过当时阿雾已经病得无法起床,对具体的情况也记不得太多了。
但是楚懋从没有挂帅西征,阿雾是能确定的。何况就以这一世的情形看,阿雾也看不出隆庆帝怎么会无缘无故忽然就派楚懋西征,这可是兵权尽付,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如果隆庆帝万一有个不豫,楚懋率大军回朝,那简直不用顾忌五、六两个皇子。
阿雾实在想不通,素来厌恶楚懋的隆庆帝怎么忽然就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当然同阿雾一样想不通的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不过朝堂上五、六党之争,想来很快就会化作三股。
朝廷的旨意一下来,楚懋就要立即整装出发,军情如火,一点儿都不能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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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征大军在开拔前还有无数的事情,从来打仗都是粮草先行,所以祈王殿下还必须派人同户部和兵部交涉,军饷、粮草、武器,事事都需要去沟通,尽管是皇帝下的令,但具体执行起来却并不是拿着圣旨就能取出东西的。
因此尽管军情如火,但西征大军还是在三日后才会开拔,这已经是大夏朝历史上,准备时间最短的行军了。
这三日,祈王殿下忙得连回府的时间都没有,全扎在西山军营里了。
阿雾当然不能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除了郝嬷嬷那边在替楚懋打点行囊外,阿雾自然也要尽一份心的。
“唔,紫扇你同紫宜一同出去,带了赤锦去,去上京的德寿堂买一批金疮药、化瘀膏,现在天气这么热,恐怕还要买一批清瘟丸。”阿雾又想了想道:“也不知这一仗要打到何时,只怕到冬天也未必,再买些防冻油,对了,恐怕还有水土不服,再买些止泻的五倍子丸、香连丸。”阿雾一边踱步一边说道。
紫扇和紫宜忙应下,又听得阿雾道:“对了,殿下的衣物可收好了,让吕若兴把冬天的衣物也带上,洛北比上京冷,叫他多带些厚实的衣裳。”
待阿雾回头,见紫扇和紫宜还杵在原地,些许不悦地道:“怎么还在这儿?”
紫扇到底与紫宜同阿雾的情分不同,因而说话也随便些,笑着道:“怕王妃还有什么没吩咐的。”
阿雾脸一红,“好了,没有了,其他的郝嬷嬷那头自然会准备。”其实阿雾也不懂自己为何会心虚脸红,她不过是尽自己做妻子的责任而已,都怪紫扇那小蹄子,没事儿乱笑什么。
阿雾一个下午就靠坐在窗边,什么事儿也懒怠做,只发呆地望着外头的天,晚饭时,楚懋也没回来,紫坠做的都是阿雾喜欢吃的,凉拌核桃仁、鸡丝黄瓜、糖醋荷藕、椒油茭白,可她也没用几口就放下了。
阿雾自嘲地笑道,也不过就是没人陪着吃饭,居然觉得饭菜都不香了。一时她又担心楚懋,这是前辈子没发生过的事儿,刀剑无眼,要是万一出点儿岔子……
阿雾赶紧摇摇头,她可不想当寡妇,虽然她乐于守活寡,但却并不想当一个真正的寡妇。
夜里,阿雾睡不着,让小丫头给院子里泼了水,叫人抬了凉榻去前头的紫藤花架下乘凉。
晚上,楚懋回来的时候,就见阿雾歪在凉榻上,像是睡着了,却睡得不安稳,彤管和彤文一头一尾地替她打着扇子,驱蚊子。
管、文二人见了楚懋忙起身问安,却见他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吵醒了阿雾。楚懋走到凉榻前,轻手轻脚地抱起阿雾,只听得她“嘤、咛”了一声,本以为要醒,结果在楚懋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又睡了过去。
彤管和彤文二人在后头对视一眼,心里都诧异得很,她们在阿雾身边也伺候了不少年了,素来知道这位主子的怪癖,不喜人碰,在家时连太太都等闲碰不得她,而那位祈王殿下也是个古怪的,别人更是碰不得,连靠近三步内都不许。
如今彤管她们见祈王很自然地抱起自家主子,自家主子居然也没皱着眉头跳起来,实在是觉得纳罕。楚懋和阿雾亲热时,跟前从来都是没有丫头伺候的,彤管和彤文也比不得紫扇在阿雾的身边伺候得多,所以今日乍一看,自然觉得奇怪。
待楚懋从净室里转出来时,却见阿雾正倚在床头,见他出来,就要起身。
楚懋走过去按住她的肩膀道:“怎么醒了?”
阿雾其实还有些困,拿手背揉了揉眼睛,“殿下回来,怎么也不叫醒我?”
“让你多睡会儿还不好?”楚懋捏了捏阿雾因为才醒来而显得嫣红饱满的脸蛋儿,滑润细腻,让人恨不能拧下她的肉来。
阿雾往里头让了让,楚懋就顺势躺在了外头,夫妻俩这般同床共枕仿佛是许久以前的事儿了,不过今夜阿雾也没觉得不习惯,仿佛一切都自然得很。
“明日大军就要出发了。”楚懋道。
阿雾点了点头,“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已经让吕若兴送到西山军营去了。”
“还落(la)了一样。”楚懋道。
“啊,还落了什么?”阿雾惊讶地问,她自问方方面面都想到了,连鞋子也怕打仗磨得快,又让人多装了十双。
“还落了一样最重要的。”楚懋笑着握住阿雾的手道。
阿雾心里一动,旋即又觉得那绝不可能,“殿下就快说吧,仔细晚了,不好收拾出来。”阿雾不自觉地就带出了一丝撒娇。
灯下看美人最是醉人,何况还是如此容颜绝丽的美人,阿雾的眼里流动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春波,潋滟迷人,双唇微微地嘟起,像等待人采撷的粉果,楚懋哪里还顾得上说话,一口就把果子含入了嘴里。
阿雾轻轻推了一把楚懋,真是不知这位祈王殿下怎么那么喜欢亲她,阿雾咬着贝齿,不肯松了牙关,口齿不清地抱怨,“别又把人家的嘴弄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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