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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明月珰
而如今楚懋自然也是看重阿雾的,不过阿雾知道,他或许喜欢她这个人,这张脸,这副身子(祈王殿下已经无数次用言语赞叹过了),可是目前绝不包括她脑袋里装的东西。
阿雾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以色事人的地步,她也许可以欺骗自己,元蓉梦的脸同样不错,可楚懋不也对她毫无怜惜么,可是她的容貌虽然变了,内瓤子同上辈子的康宁郡主可是没有一丝差别,不过可惜的是康宁郡主顾阿雾可从没得过四皇子殿下的青眼。
而且阿雾觉得楚懋太过于迷恋自己的身体,而从没有在乎过她的想法和态度,更别提将她作为正妃来尊重,什么事都有商有量。而阿雾是见过她父亲卫国公同福惠长公主相处的模样的,他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同公主商量,长公主在顾家有绝对的主母的权威,这一点是阿雾佩服和向往的。
阿雾想到这儿有些泄气,哪怕在现在正新鲜的时候,楚懋迷恋着她的身子,却也绝不能容忍她通过这一点去控制他和影响他。
这样无法掌控的事情让阿雾有些烦躁。
阿雾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楚懋这样的人想来也同样讨厌无法掌控的事情。
“殿下,淑妃同老六是你帮他们搭线的?”阿雾问道。楚愈虽然是六皇子,可毕竟年纪大了,在后宫行走就得避嫌,怎么会这样短的时间就同元蓉梦勾搭上了,元蓉梦又不傻,岂会不提防他,又怎么会被他轻易得手。
“呵。”楚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声。“是,也不是,他们二人臭味相投,一见如故,都不需要别人搭桥。”
这也就是变相的表明,楚懋曾经往这个方向引导过元蓉梦。
“其实这一招,我也是向阿雾学的。”楚懋道。
阿雾的心一紧,看来楚懋对当初安国公府发生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也不知道是他特别留意安国公府,还是说是他对她这个正妃不放心,所以也要翻她的老底,如同他让人暗查元蓉梦的底细一般。
阿雾有些心寒。两个人的身子可以赤忱,心却永远蒙着一层雾气。
“是啊,我们都是不被长辈喜欢的。”阿雾一句话便解释了自己当初的不得已,还将自己同楚懋化为了一个阵营。
“起来吧,水凉了。”楚懋跨出浴桶,将阿雾抱了出来,替她擦干了水穿上衣裳,这才动手打理自己。
元蓉梦还停灵在凝春堂,她名义上毕竟是楚懋的庶母妃,也是略为避忌些的。因此这晚,两个人只是纯粹的相搂而睡。
阿雾不习惯面对楚懋,对着他的热息,总觉得难以呼吸,因而翻过身背对着楚懋,两个人睡得像叠在起的羹匙,十分契合。
楚懋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阿雾的腰上轻轻划着,似乎在思考什么,但显然没有同阿雾分享的意思。
次日楚懋一大早就出了门,阿雾也睡不着,楚懋这个恶劣到根子里的人一点儿暗示也不给她。
用早饭时,阿雾遣退身边伺候的宫女,将紫宜留了下来问道:“都查到什么了?”
“淑妃身边的宫人都被圈了起来,贵妃娘娘下令,谁也不许议论这事,不过奴婢还是打听到一点儿,听说淑妃是血崩而亡,床上的褥子都被血浸透了。”
阿雾听着紫宜的话,在脑海里绘出了那幅图,只觉得心头一恶,仿佛能闻到那血腥味,她赶紧收敛心神,“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血崩?”
“是啊,奴婢也奇怪呢。血崩这种事,奴婢就听过女人生孩子时可能会发生。”紫宜道。
紫宜的话无疑提醒了阿雾,元蓉梦如果不是生孩子,那会不会小产?上回元蓉梦抚着她的肚子说的那些关于孩子的话,会不会就是她已经知道她怀上孩子了?
阿雾大吃一惊,这元蓉梦也太大胆子了,万一显怀了,她可怎么收场。
元蓉梦有孕,也无怪乎向贵妃这样急着下手,可怜元蓉梦白天还和楚愈在厮混。
但是,阿雾还是想不透楚懋在这里头要达成一个什么目的。
“景晦,景晦。”晚上楚懋回延嘉堂时,阿雾就像一只乞怜的小猫一样摇着尾巴讨好他。实在是好奇心害死人,阿雾明知道这件事最终会水落石出,可她就是忍不住去想去猜,猜不到就抓心挠肺。
“唔。”楚懋放下手里的书卷,以手扶额地叹息一声。
阿雾无视楚懋嘴角那丝无奈的笑容,“今天有查到什么吗,景晦?”阿雾用脑袋蹭了蹭楚懋的胸口,主动地投怀送抱,坐到他怀里。
楚懋好笑地看着阿雾,她身上的弱点实在是太多,平日里高傲得像一只孔雀似的,只要你抓住了她的弱点,她就能狗腿得像一只馋猫。
阿雾见楚懋一点儿开口的意思也没有,更加低声下气,又柔又嗲地道:“景晦,景晦,你同我说说吧,好不好?”
“过两天你不就知道了。”楚懋擒住阿雾的肩,将她推到一边坐下。
阿雾心里恨得咬牙,脸上则摆出一副哀戚之色,“景晦——”
楚懋一点儿也不心软,阿雾就是一只想哄老鹰开口骗走鹰嘴里的肉的狐狸,肉当然是有的,而且还由不得她不吃。
楚懋起身往床上走去,脱了鞋和衣躺下,这是打算睡觉了。
“你就告诉我吧,我心里头抓心挠肺的,景晦。”阿雾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不惜低到尘埃里的窝到楚懋的怀里圈上他的脖子,摇了摇,“哥哥。”
这一声“哥哥”,哪怕是楚懋在行那事时,狠狠地逼迫阿雾让她叫,阿雾也是极少松口的。而且即使那般,也是敷衍了事,哪似这一声“哥哥”,真是一个娇滴滴、媚幽幽、水滋滋、甜糥糥,和尚都能被她叫还俗了。
楚懋掐了一下阿雾的脸蛋道:“你这就抓心挠肺了,前几日冷脸对我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抓心挠肺?”
一句本来饱含深情的话被祈王殿下以如此戏谑的语气说来,听在阿雾的耳里这就成了反讽。
抓心挠肺?阿雾可没从楚懋的身上看出来,她只觉得祈王殿下和“气定神闲”四字简直就是形影不离的好兄弟。不过既然楚懋这时候说出这句话来,想来是要找回台阶。
上回二人和好,根本就没走台阶,而是直接从高空跃下,阿雾这会儿自然是要迎奉祈王殿下的。
“妾可没看出殿下哪里有抓心挠肺。”阿雾冷笑一声,自称为妾。
楚懋看着阿雾,嘴角的一丝轻笑还在,她为何看不出?且不说吕若兴那鼻子灵得跟狗似的奴才,就是他身边那群幕僚、门客都能看出他不同于往日的焦躁来,但是日日与他同床共枕的阿雾却说完全看不出来。
楚懋不知道是自己装得太好,还是阿雾根本就没有心。
阿雾作出这副姿态不过是在等楚懋接话,然后她才好表白一番自己那几日心里的诚惶诚恐,哪知道楚懋直接转过身去睡了,半点儿没有说话的意思。
阿雾心道,糟糕,看来招式用错了,她在楚懋这里仿佛就没用对过手段。
阿雾本来脸皮就薄,刚才厚颜哄了楚懋那么久,还是落得个被奚落的下场,阿雾也是又委屈又难受,自己翻身朝里睡了,眼泪珠子断线似地顺着眼睛流到枕头上,晕湿了拳头大一团的地方。
无声的哭泣最累人,还要控制住自己抽搐的肩膀,阿雾只觉得心抽着抽着疼,觉得自己太过无用,这都过了好几年了,却在长公主的事情上毫无寸进,并且未来也看不到有任何希望,前路茫茫,阿雾有些迷茫了。
过了会儿,楚懋的手摸了过来,阿雾躲避不了,就被他的手指摸上了脸,楚懋的手一顿,来扳阿雾的肩膀。
阿雾奋力地挣扎了两下却敌不过楚懋的手劲,一张布满泪痕的脸就这样呈现在楚懋的眼底,阿雾觉得又羞又怒,推开楚懋,猛地坐起身来,实在是不想再面对楚懋,阿雾想越过楚懋下床。
楚懋一把将阿雾搂入怀里,“不过是同你玩笑玩笑,怎么这样小气?”
阿雾被楚懋的话气得牙齿磕着直响,眼泪哗哗地流着,却再没有力气同楚懋争斗,她心里想着,罢了罢了,大不了真到了那一日她就抹了脖子随了长公主去,也算是报了上辈子的生养之恩。
“阿雾。”楚懋察觉到阿雾的异常,将她扳转过来面对自己,以往异常灵动的眼睛这时却蒙上了灰气,楚懋的心一沉。
“阿雾。”楚懋又唤了一声。
“殿下,对我的心也太硬了些。”阿雾轻声道,“若是哪日我死了,也不知道殿下会不会为我难过一下。”阿雾的脑子里仿佛已经画好了自己同大哥、二哥还有母亲共赴黄泉的图像。
“别动不动就说死,阿雾!”楚懋的语气里泛起烦躁来,他听不得阿雾说这个字,连想都从来不敢想。一时间隆庆帝盛年便灰白的头发出现在楚懋的脑子里,那根本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我就说,我就说。”阿雾憋了好久的脾气终于找到发泄口了,“我若是死了,殿下也不必安葬我,将我烧了,把骨灰寻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撒了,我……”
“阿雾!”楚懋吼道,恨不能扇她一耳光,以阻止她继续说这样残忍的话。
阿雾发泄了一通,自己也反应了过来,她干嘛咒自己去死,可是看楚懋这样暴怒的样子,眼圈都红了,她心里的气就平了些。
“殿下不是不想看见我么,做什么又这副样子……”阿雾一边哭一边说。
“我什么时候不想见你了?”楚懋将阿雾搂得紧了些,“我恨不能将你揣在怀里,走到哪儿都带着,随时都能亲一亲你的小嘴。”楚懋低头含住阿雾的唇,温暖柔软,这世上再没有比阿雾活着更美好的事情了。
“那你前几天还不理我。”阿雾可不相信楚懋嘴里的甜言蜜语,这种话她会说一箩筐,“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心里有多害怕,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去找元蓉梦了。”
楚懋叹息一声,觉得滑稽,也不知道为何阿雾会担心这样荒谬的事情,“你怎么老觉得我和她有什么。”
“怎么没有,你不是已经默认了将来如果,如果成了,你就要纳她为妃。”阿雾直言道。
楚懋轻笑出声道:“就为这个?王府里那么多女人,那为了妃又如何。况且,我出此下策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某个小混蛋。”楚懋捏捏阿雾的鼻子。
阿雾皱了皱眉头,嘟起嘴,“你才是大混蛋。”不过显然她已经接受了楚懋对她的新的昵称。“怎么是为了我?”
“怎么不是你,为了让元蓉梦答应不难为你,我只能被迫答应。”楚懋道,“不过她敢那样挑衅你,我也断不能让她再活着。”
阿雾猛地抬头,楚懋刚才话里的意思已经透露出他在元蓉梦的死里也动了手脚,他这是在开始给自己解释么?
但是换做阿雾是楚懋,在这样的事情里扮演了这样一个角色,也是难以启齿的,所以阿雾憎恨别人提王姨娘的事情,将心比心,楚懋想来也如此。
“殿下别再说了,我不该追着你问的。”阿雾柔声道,看着楚懋的眼里满是怜惜。
楚懋拉起阿雾的手,放在唇边,一根一根地吻着她的指尖,垂下去的眼睫毛,又长又浓,简直和阿雾都有得比。
楚懋的睫毛在他眼底投下阴影,阿雾也不知道为何这一幕会打动她,她跪坐起来,将楚懋的头按向自己的胸口,手指轻轻地抚着楚懋的后脑勺。
两个人都没说话,楚懋的确不愿意提这件事,但绝不是阿雾想的那个原因,他做过的事情就会自欺欺人的以为没发生过。
良久后,楚懋才蹭了蹭阿雾的日渐丰满的胸口,这才抬头问道:“阿雾,你怎么会老觉得我和淑妃会有什么?”
依照楚懋的性子,别说不干净的女人了,就是干净的女人,除了阿雾他也绝不会碰,阿雾不该怀疑这一点。
阿雾有些羞涩地喃喃地道:“我瞧着她长得挺美的,一股子媚劲儿,让女的看了都脸红。”
楚懋轻笑出声,上下打量起阿雾来,“你怎么看不见你自己身上的媚劲儿,到处都媚,而且还有媚香,叫我时时刻刻都想着你,念着你……”楚懋的声音越来越低,隔着薄薄的衣裳含住阿雾的樱珠,轻咬起来。
“谁也比不上你的美,阿雾。”楚懋抬起头看着阿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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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雾看着楚懋眼睛里的自己,确实是美极了,可是她才十七岁,如果二十七岁的时候呢,楚懋还会这样说吗?
“以色事人终不能长久。”阿雾感伤地道。
楚懋翻身坐起,将阿雾搂入怀里,“原来我们阿雾是这样看自己的?徒有美貌……”
“谁徒有美貌了?”阿雾恼道,斜飞了楚懋一眼。
“那你在担心什么?”楚懋咬了咬阿雾的耳朵,“坦白说,这世上虽然没人能比得上咱们家阿雾的美,但是仅仅稍逊一分的美人也不是没有,而且还光着身子送到过我的榻上。”
阿雾听楚懋的语气,就知道那样的美人恐怕没讨到好,心里头暗笑,贴在楚懋的胸口低声道:“景晦,你说咱们要是有个孩子该多好?”
楚懋拍着阿雾背的手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嘴里道:“那当然。我们要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不能再多了。”这加起来都有四十个月了,还要坐月子,楚懋心里只要想到四年都不能碰阿雾,一颗心就跟浸在凉水里一般。
他喜欢阿雾的身子,又柔软又温暖,亲密无间的包裹着他的时候,楚懋才能感觉到阿雾是在乎他的。
只是现在却不能要孩子,楚懋无比的肯定这一点。女人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怀着孩子的时候也凶险异常,不能有一丁点儿的损失。尽管楚懋觉得自己有能力护着阿雾,但是万一呢,他接受不了“万一”的情况,因为输不起,所以一点儿险也不能冒。待将来大事定了,楚懋觉得自己才能腾出手来照看阿雾。
上回他那样自信满满地带阿雾去划船,想让她克服惧水,结果呢,他就在她身边,阿雾都落水了,那一刻楚懋的心比谁都惊慌。
“生这么多?”阿雾惊讶地抬头。
其实三个儿子真不算多,小儿容易夭折不说,且要看有无帝王之材,皇帝子嗣不丰,于国于民都不利。
“这可不算多,前头的章皇帝、仁皇帝皆有十个以上的皇子。”楚懋道。
阿雾不说话,心里头惦记着这都两个月了,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第三日上头是隆庆帝给的期限,阿雾没有奉召,所以不能去清溪书屋,只能待在延嘉堂等消息。
“回王妃,贵妃娘娘的紫云堂被封了,里头的人不许出来,外头的人也不许进去。”鲁维中从外头回来,恭声对阿雾道。
这鲁维中是在延嘉堂服侍的内侍,楚懋曾向阿雾暗示过,其之可用,阿雾果断的从善如流了。事实证明,在这宫苑里,“土生土长”的太监、宫女的确比紫宜好用。至于冰霜,阿雾因为不知道她应付大内防御的手段如何,所以轻易不敢动用喜欢飞檐走壁的她。
阿雾的手指在茶杯沿上抹了抹,紫云堂被封,既有可能是隆庆帝为护着向氏的权宜之计,也可能是问题闹大了,需要继续追查,否则以阿雾的预测,即使楚懋拿出了证据,向氏膝下有六皇子,未来的储君,最多就是降位份,今后楚愈登基,她一样的是皇太后。
阿雾眼睛一亮,她真是被自己绕糊涂了,隆庆帝要维护向氏,应该直接降她的位份,而阻止楚懋继续查下去,可今日偏偏是封宫。
“听说淑妃是血崩而亡,太医每旬都会给宫妃请平安脉,淑妃怎么会……”阿雾看向鲁维中。
鲁维中长得白净清秀,身材在太监里算高大的,两眼澄澈,一看就是个“忠厚”的聪明人。这宫里的太监想出头就得攀上有前途的好主子。
可惜鲁维中身份太低,常年在西苑服侍,别说烧不了热灶,连等闲宫妃的宫里也进不去,鲁维中也懒得去钻营,这回听说四皇子同皇妃也来了西苑,他这才卯足了劲地钻进了延嘉堂,比想象中的容易多了,大多数有追求的都奔着五、六两位皇子去了。
只有鲁维中才知道,他的野心唯有少烧灶才可能实现,而这也正是楚懋暗示阿雾的原因。不用怕聪明人不忠心,只要你有足够的利益和能力去驾驭他。
“奴婢在西苑里头还算有几个伙伴。”鲁维中恭敬地微笑,这半个来月他已经大致摸清了这位主子的脾性,不喜欢人溜须拍马,只用有能耐的人,对下头的人恩威并施,有赏有罚,持之公允,不是个难伺候的人。“听他们说,淑妃娘娘是被人下了附子。”
附子,当初汉宣帝之妻许平君生产时可就死在这上头,怀孕的妇人忌用。“淑妃娘娘有孕了?”阿雾问道。
鲁维中心想这位主子好敏捷的思路,“这个,还不知道。但是皇上已经命人去请仵作及太医院里妇人科的姜太医和李太医替淑妃娘娘验身了。”
“是谁捅出淑妃娘娘有孕的,淑妃娘娘生前怎么无人知晓?”阿雾又问。
“回主子,这里头还有一桩事。原本皇上听说淑妃娘娘死于附子,并无什么表示,可是后来四皇子殿下又道,真正害死淑妃娘娘的是一种叫‘蛇果草’的东西。”
蛇果草?久病成医,阿雾自问古今医典她都读过一遍,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个草药。“那是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可是皇上一听,当时的脸色听说就变得极为难堪,险些从御座上摔下来。而四皇子殿下查出,下药的正是向贵妃身边的佘嬷嬷。”
鲁维中见阿雾皱了皱眉头,好像对舍嬷嬷没什么印象,便解释道:“佘嬷嬷是向贵妃的表姨,当初贵妃娘娘生六皇子时,皇上特许佘嬷嬷进宫服侍,后来她就留在了贵妃娘娘身边。不过奴婢听说,那蛇果草是苗巫用来害人的草药,那佘嬷嬷的娘正是苗人。”
“这和淑妃有孕的消息泄露有什么关系?”阿雾问道。
“奇怪的是,当时向贵妃听见蛇果草三个字时,本来平静的脸一下就变了,直呼佘嬷嬷绝没有做过这件事。”鲁维中道。
看来“蛇果草”就是关键了。
“后来贵妃娘娘辩称,太医也说了,蛇果草普通人吃了没什么影响,怀孕的夫人吃了才会流产,淑妃娘娘不曾承宠,自然不会怀孕,谁又会用蛇果草去害她?”鲁维中道,“所以皇上就命人给淑妃娘娘验身。”
在还不知道淑妃是否有孕的情况下,向贵妃的紫云堂就被封了,这可大大的不应该,二十来年的宠妃啊,不可能没有一点儿维护之意的。
“你去吧,有消息再来回我。”阿雾遣退了鲁维中,傍晚时,便又听到了进一步的消息。
元蓉梦果然怀孕了。
这也就说得通为何向贵妃会对元蓉梦用蛇果草了。
隆庆帝得到消息后,立即摆驾紫云堂。
“皇上,臣妾冤枉。”向贵妃素服卸钗,泪眼盈盈地望着隆庆帝,虽然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可作出这副模样来依然如梨花带雨,楚楚动人,更别有一丝少女没有的媚色。
但是这样冠绝天下的美貌在隆庆帝眼里却跟一张白纸似的,“你为何有蛇果草?”
不是问元蓉梦有谁的孩子,不是问向氏为何杀元蓉梦,第一句话却是“为何有蛇果草”,向贵妃的心里百般滋味涌起,却一口咬定,“皇上,臣妾不知道什么是蛇果草啊,从没有听说过啊。”
“贱人!”隆庆帝一脚踢在向贵妃的胸口,“你老老实实交代,否则别怪朕无情。”
向氏膝行到隆庆帝的脚边,抱着隆庆帝的大腿道:“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什么蛇果草啊,皇上不要受奸人蒙蔽,便是淑妃有孕,臣妾也没有对她下手的道理啊,皇上……”
如果元蓉梦怀的孩子是隆庆帝的,那么个小不点儿,也争不了什么,的确不值得她下手,但是偏偏怀的是老六的孩子,向氏自然就坐不住了。
“贱人!你协助皇后打理六宫,淑妃有没有承宠你会不知道,她的孩子是谁的你莫要以为朕不知情。”隆庆帝喘息着退到宝座上坐下,“朕,只问你,蛇果草哪里来的?”
向氏却知道这件事绝不能认,至于蛇果草从哪里来的她也的确不知情。“皇上,臣妾可以对天发誓,根本不知道什么蛇果草,淑妃同祈王有私,怀了孽种,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动她。是了,一定是祈王见事情败露,这才杀了淑妃,嫁祸于臣妾,臣妾真的是冤枉啊,皇上,咱们几十年的夫妻,你还不知道臣妾是什么样的人吗?”
隆庆帝冷冷地看着向氏,“老四怎么可能碰那个残花败柳。只有你儿子才敢。”
向氏不敢相信地望着隆庆帝,“怎么会,愈儿是皇上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做出这样无人伦的事,皇上不要相信他人挑拨,那元氏是老四的表妹,他们早有首尾,皇上……”向氏哭道。
“这些年朕不闻不问宫里的事,你就以为朕老眼昏花,昏聩可欺是不是?”隆庆帝上前一步道:“老六是个什么人,朕清楚得很。”
隆庆帝缓缓地蹲在,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向氏道:“朕昏聩的是,当初没有查过你们向家居然还有佘氏这么一条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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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向氏以头抢地,磕得额头都青了,披头散发的哪里还有一代宠妃的尊贵,“皇上明鉴,臣妾冤枉呐。”
隆庆帝颓丧无力地向后靠。
向氏的心渐渐往下沉,她在隆庆帝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善体上心”,贵妃之位也轮不到她坐。到这个时候,隆庆帝不讲任何真凭实据,只追问她“蛇果草”的事情,向氏就知道,无论这件事是不是她做的,隆庆帝想要的结果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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