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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陈灯
苏瑾便换了胡服和一套大衣服,也叫人备了马,带了一对侍卫也出城往澜清行宫去了。
赶到行宫的时候,夜已经全黑了,行宫的宫人和内侍们倒是都伺候着,想必是刘寻先到了,苏瑾问了知道陛下在山顶,便也让侍卫们都歇下,自己一个人往山顶走去。
二月,天还冷得紧,山道想必已经清扫过雪,仍然有着薄薄一层雪,两侧树枝上都是雪,苏瑾披着大氅慢慢走上了山顶观景台,忽然呼吸一窒,原来从台上往另外一侧看,下头居然升起了一盏一盏的孔明灯,大约有数千盏,仿佛漫天星子从天上都落了下来,温柔无比。
她默默站在那儿,想着刘寻一个人上来看这原该属于情人节的风景的心情,不知为何,心里揪了起来,上一次这样酸酸楚楚感动莫名的感觉,是什么时候了?
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她有多久没有和刘寻好好交谈过了?
她四处张望了下,没有找到刘寻,她扶着旁边的柱子往山下看去,除了满山满野的温柔的灯光和满山的雪相互辉映着,什么人都没有看到,远处有飘飘渺渺的乐声奏起,她忽然看到柱子边垂下一根细绳子,一直通往头顶上的大的莲花灯,她一怔,用手一拉,那莲花灯花瓣从中绽开,飘飘洒洒落下来了细细碎碎的花瓣,带着清芬落了她满头满身,风吹过来,又飘飘扬扬地飘走了。
她拿起一朵,看到是红梅的花瓣,梅香清雅,仿佛是才采摘了放进去的。
她眼睛湿润了,轻声喊了声:“刘寻。”
山上空荡荡的仿佛一个人都没有,观景阁子内却放着炭盆,挂着毡子,几上摆满了点心酒水和果子,本来这里原该是一个美好的情人夜,满怀着憧憬想要给最爱的人一个惊喜,却被一场生活的意外,杀了风景。
苏瑾轻轻坐了下来,发现座位上有些湿润,似乎有人曾在这里坐下,衣襟上的雪落下来,渐渐化了,弄湿了大红毡垫。她忽然发现台子上的果盘下,压着一张纸条,她抽出那张纸,看到上头几行遒劲的字:“国事已安排好,家事吾妻自当周全,朕出去散心几日便回,勿念。”





故剑 79|番外三
苏瑾并没有急着追,她下了山,找了行宫总管太监以及陛下跟随的侍卫统领过来细细问了陛下穿的什么衣服,骑的什么马,马鞍式样如何,可带了钱,可有人陪同。又派了人将山下往官道的路都查探了一番。
第二天消息传来,刘寻应当是往南边的官道去了。
苏瑾沉思了一下,写了封信与自己的手令让人带给宫里的严霜,让他这段时间注意宫里的事情以及替自己留心下孩子的事情,便带了一队侍卫,骑了马追了上去,每到岔路,她便分上几个人去查探,打听到最可能的线路,才又再次出发。
就这样一路打听着,他们行了数日,到了一处山下,却遇上了劫匪。
一队衣衫褴褛拼接着的男子,手里拿着棍棒□□,跳了出来,恶狠狠喊:“此路为我开,此树为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那一队侍卫不慌不忙地纵马改换阵型,将苏瑾围在了正中央,一句话都没有说,却都已拔刀在手,身上那种精悍警戒之气已沉默地散发了出来,那群山匪面面相觑,微微有些退缩,被这种无形的显露出来的训练有素慑服了,心下已知遇到了扎手的硬点子,一时气势都不由地弱了下来,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模样的人忽然推了推一个小少年,低语了几句,那个少年便一路飞快地跑上了山去。
这一队人他们远远在山上就看到了,衣袍鲜亮,穿的全是锦衣貂裘,中间有女眷,那女眷一身漆黑大氅披着,肩上落了一层雪,脚上穿着的靴子却嵌着明珠,他们知道这是富贵人家的女眷和护送的护卫,一路风尘仆仆似有急事疾驰而来,然而冬天难找食,他们又才换了个新寨主,自然要努力表现。
其中一个有些瘦的少年手里握着斧头大喝道:“听到没有?乖乖留下你们身上的钱财,我们就放你们过去!否则前边都是陷坑绊马索地蒺藜,管教你们走不远!”
苏瑾动了动将风帽往后翻下,露出了一双明若寒星的双眸来,往山匪之间扫了一眼,山匪们居然都有些畏缩,不敢正对上她的目光,苏瑾轻轻笑道:“太平时节,怎么居然会有山匪?只是我赶时间,却是不能在这里耽搁了。”
侍卫们握紧了刀,显然在等一声令下,山道两盘数十个山匪都紧张起来,手里拉着的弓都对准了苏瑾,微微颤抖着,气氛一触即发,其中一个首领模样的人,淡金面皮,疙瘩眉,颧高耳陷,口阔鼻低,腮下边满是青色短髭,色厉内荏虚张声势地调笑道:“这位小娘子长得还算过得去,不若上山来给我家寨主做压寨夫人!”
苏瑾眉毛却一扬,双目紧紧盯着山道上,之前跑走的那小少年带着一个男子从山道上疾步行了下来。
那男子龙行虎步,双眸锐利,一身玄服在袖子那儿紧紧扎着,腰束丝绦,脚上元青缎薄底快靴上绣着凶兽云纹,肩上扛着一把巨刀,却举重若轻,毫不费力,他远远一双利目已经望了过来,眼神正和苏瑾对上。
苏瑾忽然嘴角微微起了个笑容:“压寨夫人么?也好。”
那首领模样的人一愣,旁边的土匪们都唿哨打起呼声来,又有人对着从山上下来的男子喊道:“寨主!这里有个小娘子说要做您的压寨夫人!”
寨主浓眉紧锁,先是看到了苏瑾身上被雪珠打湿的貂毛,又看向了苏瑾旁边的侍卫,身上浓浓的不悦和责备透了出来,苏瑾身旁的侍卫终于扛不住,纷纷下了马,收刀单膝跪在地上。
土匪们顿时都鸦雀无声起来,只有苏瑾看着那男子,嘴角含笑,之前那凛冽的目光仿佛已春风化冻,眉目柔和,她轻轻问了声:“寨主可需要个压寨夫人?”
新任寨主刘寻上前将那把大刀顺手递给了旁边的侍卫,按着马将苏瑾从马上扶了下来,将她风帽重新戴上,隔绝了土匪们好奇地打量的目光,脸上神色仍是冰冷慑人,却替她弹了弹大氅上的雪,岔路口正是风口,风夹着雪珠子吹得人脸生疼,他冷冷道:“都上山吧。”
之前那淡金脸皮的男子已笑呵呵道:“原来果然是寨主的娘子找来了?”
刘寻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手里揽着苏瑾的腰,山道难行,他一直十分谨慎的让苏瑾走在了内侧。到了山顶寨子里,有妇孺迎了出来,一个少女面如敷粉,唇若涂朱,洗白了的布袄配着粗布蓝裙,迎了出来,含笑道:“寨主亲自出马,怎么连人带马都截上来了?这大冷天的可养不起这么多人马。”话音未落,便脸上一怔,原来她看到了刘寻揽着个女子,身形甚高,风帽低垂,只看到一个洁白细巧的下颔。
那淡金脸皮的男子已笑道:“十四娘,是自己人呀,居然是寨主家的娘子找来了,还不快收拾收拾安置人。”
十四娘正要说话,刘寻已护着苏瑾一路径直进了他的房关上了门,然后那一队侍卫立刻留了两人守在了门口,不许人进入,其余侍卫则牵马的牵马,收拾包袱找房间安置的,找地方煮饭的,行动有素,却对土匪们好奇的套话都答复了沉默。
十四娘站在那里看着这些侍卫轻轻对身旁淡金面皮的男子道:“老金,你怎么截到他们的?”
老金揉了揉脸:“本想发一注横财,虽然寨主说了这段时间不必抢了,他来想办法筹粮,到底不好意思么,我还是冒险命人拦了下来,结果近了一看那些护卫的势头就知道不妙,好在老唐反应快,立刻让小骆跑上来叫寨主,幸好是寨主的人,否则只怕我们要倒霉,那些人一看就知道杀过人的……”
十四娘喃喃道:“寨主,到底出身什么人家呢?”
老金摇了摇头苦笑道:“反正不会是寻常人家,你没看那妇人一双招子亮的,根本完全不怕我们,我当时就觉得事有反常,只怕有恃无恐,心里就先怯得紧,结果她一看到寨主,脸上利马就笑了,也只有寨主才能降服得了这样的妇人……咱们反正都活不下去了,管他什么人家呢,能把山寨上上下下上百口人喂饱就行。”
屋里刘寻关上了门,有些烦躁道:“你不在宫里照顾孩子,跑出来做什么?这地界不太平,居然有山匪……朕不是说了散散心,过几天就回去么?”
苏瑾解开了大氅,露出了里头的红色胡服,她慢条斯理地将大氅往椅子上搭了,打量着屋里的陈设,极为简陋的屋子,不过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和椅子而已,不过打扫得倒是十分洁净。
她转过脸看刘寻沉着的脸,微微一笑:“陛下,我看到了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刘寻脸仍然板着,从嗓子里冒出了一句:“什么礼物。”
苏瑾微微笑着,轻轻走过去,抚摸刘寻的眉毛,刘寻脸上有些绷不住了,低喝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苏瑾却不知何时手里抽出了一根黑色的腰带,将刘寻的眼睛轻轻蒙上,在脑后系紧,刘寻伸手要去揭开,苏瑾却连着他的手掌按在了他的头上,固定着他的头不动,轻轻在他耳边说:“陛下,你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刘寻感觉到苏瑾的手暖而柔软,身上也带着熟悉的馨香,不再试图揭开眼上的布,苏瑾将他推到椅子前按着他坐下,轻轻笑道:“陛下的礼物让我想起一句诗。”
刘寻眼睛上蒙着黑布,微微抬起下巴,苏瑾轻轻抚摸他黑布下的眼睛:“我希望化为夜晚,这样我才能用数千只眼睛看着你入睡。”
刘寻不说话,苏瑾又轻轻顺着他的眼睛往下,触摸他高挺的鼻梁,再渐渐往下从他带着胡茬的下巴,一直抚摸到喉结,然后低下头给了他一个轻而浅的吻:“陛下的心意,我收到了。”
“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什么人喜欢我,我不擅言辞,沉默寡言,也并不讨长辈们的欢心,陛下对我的真心实意,我很感动,所以我很努力的不辜负陛下,陛下是天命之子,青史垂名,原应有贤后孝子,我取代了应当在你身边出现的贤后,成为陛下的妻子,我……一直很惶恐,害怕自己做不好,害怕自己损害了陛下的英明,害怕自己没能为陛下分担事务,抚育孩子……”
刘寻喉结动了动,唇一动似乎要说话,苏瑾却用手指轻轻按住了他的唇,低声道:“不必反驳,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总是好的。陛下给了我所有想要的一切,一个完满的家庭,幸福、奢华与欢乐的人生……以及永远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着的安全感……正因为陛下对我如此信任和厚爱,我更害怕自己做不好,所以我很努力地想要完成陛下身边的皇后所应当能担任的职责,却忘了陛下一开始,就不是想要什么贤后,而只是想要一个陪您一起的人。陛下曾经和我说过,希望有人陪陛下一起,看这锦绣河山。你看,我其实都记着呢。”
刘寻感觉到了灵巧的手指,轻轻从脖子一路滑下,解开了他的衣襟,温暖的手掌贴在了他的胸膛上,肌肤相贴,令他舒服得轻轻叹息,心跳得飞快。
苏瑾还在轻声诉说着:“一直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如何做皇后,辅佐您成为最优秀的帝王上,却忘了陛下的初心,是我的不是,希望陛下饶恕臣妾。”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扶着他的膝盖似乎蹲了下去。
他摸索着伸了手去抚摸她的头发,低声道:“你做得很好了……孩子们都健康快乐,宫中事务也井井有条,诰命们也都敬服于你,朕不是埋怨你,朕只是……只是有点想念很久很久以前,只和姐姐相依为命的时候……嗯……不,你别……”
陛下的声音也低沉了下去,喘息声却渐渐急促起来。
小屋外头,风从敞开的房门钻进屋子,穿过房间,游出窗子,带着厨房里炒腊肉的香味和米饭香,也带着远处的凛冽冰寒。刘寻眼睛上仍蒙着黑条,却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苏瑾所给予他的快乐中,春天仿佛已经到来,是纯净的,透明的,明亮的,温暖的。他的心仿佛再次被填满了,满满当当的喜悦涌了上来,他喃喃地喘息着伸手抱着他的皇后,去抚摸她丝绒一般的长发和柔软的身体,两人在这小山寨吱吱呀呀地窄床上,相拥而抱。苏瑾还在笨拙地克服着自己的羞涩,尝试在他耳边表达爱意:
“陛下,其实我也很需要您的陪伴。”




故剑 80|番外三
秸杆凌乱地堆着,草上堆满了雪,山上一片苍凉,用荆棘和木头围成的简陋寨门和围栏里,男子们有的在劈柴,有的在宰杀牲畜,妇孺们忙着煮饭洗衣,小孩子抱着干柴、提着簸箕跑回来,好多孩子衣着单薄,脸都冻得红扑扑的,苏瑾和刘寻站在窗前看往外头,苏瑾自有了孩子后,分外看不得孩子受苦,忍不住道:“还以为是穷凶极恶的匪徒……这些孩子,挺可怜的。”
刘寻道:“我也是中途被劫,教训了他们一顿,看他们样子,凶恶不足,倒似都是农夫才改行的,便假意说身上有案子,打算找个地方安身,随他们上了山,问了下,才知道,居然都是失了田,没法子安身,天冷,没办法才落草为寇,几乎整个村子都没了土地,我十分惊讶,问了问才知道,这一带竟然占山为王的山匪许多,嘉州离京城并不远,土地算得上肥沃,水源也足,这几年又无灾年,如何这许多人反倒不肯种田,占山为寇,滋扰乡里?所以我想留下来查一查底里。”
苏瑾略略有些吃惊道:“查到原因了没?为何失了土地?”
刘寻道:“说是种地赔钱,还不如丢荒,税重,粮却贱,交税都不够,徭役也重,有的是丢了地合家都逃了,有的是不得已卖了地却存身不住没有活路上了山。”
苏瑾诧异道:“税重?”,刘寻道:“这些年连年太平,连仗都没打过,去年宝珠出生,我还下过旨减赋,如何这里就能税重成这样?定有蹊跷,不过听说这两边的黑风寨、天道寨正要招揽我们的这个卧虎寨,卧虎寨虽然弱得很,占据的地方却恰好在他们两个寨子之间,这地方山多,匪患成灾,我先探探底。”
苏瑾忽然忍不住笑起来:“卧虎寨寨主,还真是卧虎藏龙。”
刘寻侧过脸看到她笑靥如花,心中适才满满的柔情又再次涌动,他忍不住伸了手过去揽着她,贴着她耳朵轻轻说话:“你男人是不是龙精虎猛,你方才不是知道了?”
苏瑾脸上通红起来,之前她明明才做过如此大胆的举止,但听到刘寻忽然说出这么露骨轻佻的话,还是觉得有些羞窘,有了孩子后,刘寻在她和孩子面前一直是一副沉稳有加的威严模样,却是许久没见过这般无赖样了,她轻轻嗔怪道:“都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了……”
刘寻将下巴腻在她玉脂柔腻的脖侧不起来:“我还想问呢,你的面容似乎没什么大变化,莫非老不了?将来不会我都垂垂老矣了,你还这么年轻吧?”
苏瑾噗嗤笑了下:“也不是,我们那儿人的寿命长一些,这具身体虽然是做出来的,因为完全复制自本体,多多少少在基因上也有优化,生长到黄金年龄后,衰老速度会比一般人慢一些,寿命可能也长一些吧,你记得我师兄么?他其实都是我父辈了,仍然三十多岁的样子。”
刘寻一愣,忽然道:“那就好。”
苏瑾转了头看他:“就好什么?”
刘寻抿了唇,神色有些不自然:“之前御医说你身体中过毒,我一直担心有后患。”
苏瑾看他神色,笑了下:“你放心,你若不在,我定不会独活。”
刘寻脸一板:“我又不是那个意思。”
苏瑾取笑他:“什么不是,明明心里在意得要死。”
刘寻有些窘迫:“我是怕我不在了,你一个人这么傻,没人照应你。”
苏瑾依偎着他的肩膀:“所以你要好好保重身体,你活多久,我就陪你多久,你不在了,我一定立刻去陪你。”
刘寻眼睛有点湿润:“别胡说八道,孩子们还需要你呢。”
苏瑾温和道:“孩子们自己有自己的伴侣,你才是我一生的伴侣,黄泉路上,总不会让你独行。”
刘寻忽然紧紧抱住她,苏瑾反手回抱,过了一会儿取笑他:“所以,以后不要吃孩子的醋了哦,再大点,你想陪他们,他们都不稀罕了,也就这几年而已。”
刘寻咳了两声肃然道:“我什么时候和孩子吃醋过。”
苏瑾打趣:“哦……那你是因为做皇帝久了觉得闷了,所以出来微服私访的?”
刘寻正色:“当然是了,不出来哪里知道就在京畿都能有匪乱如此,民生多艰。”
苏瑾脸上似笑非笑,正要继续打趣,门口侍卫敲了敲门:“主人,寨子里的人送饭来了。”
刘寻连忙道:“进来吧。”一边松了苏瑾的手:“你一路赶路,只怕没吃好。”
门口轻推,十四娘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笑盈盈道:“请寨主和这位娘子用餐,山上简陋,还请娘子莫要嫌弃。”
刘寻却是过去接了托盘,看了下,取了汤碗笑道:“汤还不错,是兔肉汤,你一路赶路过来,喝点热汤驱驱寒。”
十四娘笑道:“这还是寨主亲自逮回来的兔子,咱们寨子已经半个月没见着荤腥了,本来寨主说这兔肉是给孩子们先尝尝的,我想着娘子远道而来,岂有和咱们一起吃素的,便大胆做主拿了碗兔肉汤来,寨主令行禁止,一定也不会责怪我的。”
刘寻盛了碗汤来放在苏瑾面前道:“兔子好逮,明天想办法去弄头野猪来。”一边亲自走过去替苏瑾挽袖子,原来苏瑾适才和他缱绻温存了一番,已换了身豆绿色的袄裙,十四娘看到一贯严肃冷厉的寨主,忽然做此妻奴举止,不由略微侧目,却看苏瑾满头乌发刚梳理过,用一只碧玉莲花冠挽起,耳垂也是同样材质的玉坠子,玉质温润通透,不似一般玉材,通身上下并没有几件首饰,却并无寒酸之意,她泰然自若地接受刘寻的伺候,并无不安神态,似乎十分习惯如此,似乎注意到十四娘的眼光,抬眼去看她,一双明眸十分明亮锐利。
十四娘连忙避开了她的眼神,有些尴尬道:“那我先出去了。”
苏瑾笑了下:“谢谢这位小娘子了。”一边从手上褪下一只镯子递给她:“初见面,也没什么好的见面礼,莫要嫌弃。”语气谦和,神态却自然而然有着一股高贵之感。
十四娘居然忍不住曲了曲膝行礼道:“应该的,无功不敢受禄,谢谢夫人了。”
苏瑾笑了下持了她的手,亲手替她戴上:“不必嫌弃,就当是你照顾外子的谢礼。”
刘寻笑了下:“拿着吧,不必见外。”
苏瑾却笑着指使他:“你去把我那包袱打开,里头有一盒子的玫瑰糖梅子,拿给这位姑娘拿去给孩子们尝尝。”
刘寻依言过去拿了一个十分漂亮的食盒出来,讶然道:“你出门还带着糖做什么?”
苏瑾笑了下:“前儿经过丰县,路过的店家,糖全是玫瑰花瓣染的糖浆包着腌梅子,做得极精致,还有花朵形状的,栩栩如生,我见着好,让人各色精巧的拣了一盒子,打算带回去给孩子们看个新鲜的,如今抢了孩子们的兔子肉,怪不好意思的,先给孩子们尝尝吧。”
刘寻听到苏瑾出门追夫路途,还有心思买糖给孩子,一时脸上的脸色颇为好看,拿了那盒子糖递给十四娘,醋意满满道:“怎不见你给我买些什么?”
苏瑾已笑道:“那你先拿一根糖尝尝?”
两人打情骂俏,自成世界,十四娘拿着那盒子,只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谢了苏瑾,讪讪出门,感觉到外头风吹过来的凉意,似乎才微微清醒了些,低头看到手腕上那清透似水的手镯,她曾经去村里举人娘子家帮佣,见过她手上的玉镯,成色远不如这只,身后的护卫已经将门关上,面无表情地把守在门前。寨主……究竟出身什么人家?将个夫人养得这样金尊玉贵,又为何要来这个小小的山寨里做个寨主?那夫人,若论面容,只是一般清秀,但气势上却养尊处优,贵气天成,一开口,就让人有种自惭形秽之感,所谓居养体,移养气,这是寨主宠出来的吧?他们还有孩子,还不止一个,看上去身形却纤细得很,不似生产过的……
在山上住了一夜,苏瑾让几名护卫下山去采办些米粮肉菜等物,和刘寻倒是在山上游览了一番,然后便接到了护卫通报,黑风寨来使。
刘寻对苏瑾道:“这黑风寨听说极恶,和这家卧虎寨不同,卧虎寨只打劫,不敢杀人,那边却是真正杀人劫财,凶名在外,匪首有积案在身,凡是上山的,必要有人头作为投名状,前些天就来招揽了,他们和天道寨是对头多年,天道寨号称替天行道,劫富济贫,专劫为富不仁之人,现在两边都抢着来招揽卧虎寨,想必是看中这地势和人手。”
苏瑾问:“那为何卧虎寨这么久还没做决定?”
刘寻道:“为着老弱妇孺多,虽然青壮年不少,两边寨子却都要求将老的和病弱的都另外安置了,只肯接收半大的孩子和妇人,这卧虎寨原是拖家带口一起逃荒的,不肯放弃,一时便僵持住了。”




故剑 81|番外三
简陋的山寨大堂内,贴着一张不知哪里的年画,扯掉了那喜庆的红边,以使那只老虎不显得那样喜气洋洋,憨头呆脑。上头不知请了哪里的书生写了“卧虎堂”三个字,好歹算是个牌匾。
这里是平日里山寨议事的地方,如今左侧却大马金刀地坐着几个彪形大汉,刀子横在茶几上,一边大口喝着热茶,一边暗含不屑地看着大堂高谈阔论着,另外一侧则坐着几个精干男子,一色玄衣灰袍皮靴,腰挎泼风刀,沉默不语,目光游移,为首男子镇定自若,中央一侧坐着老金,正陪着客人喝茶应酬,刘寻大步走了进去,笑道:“不知黑风寨贵使来得这样早,有失远迎了。”
老金已是站了起来笑道:“黑风寨冯令寨主与天道寨罗天龙寨主都亲至了。”一边又向座中客人介绍道:“两位寨主,这位正是我们卧虎寨新寨主苏六苏寨主,如今山寨事务,皆由他处置,这次他下帖请了二位寨主前来,正是商量前些日子两位寨主所议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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