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经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衣冠似雪
对方年纪与自己相仿,看来是儒学深厚。自己倘若并无《正气歌》,只怕距离养出这般正气尚早。
……
便在此刻,集贤门正式打开。
正立于门口的楚君行与裴东来,相视一笑:“东来兄,请!”
“请。”
两人并肩而入,身后的贡生学子们这才跟着鱼贯而入。至于脸色铁青的王蒙等人,又哪还有人在意呢!
后头不少新得举荐,始入国子监的贡生满是诧异:“这位年兄,请问刚才那人是谁?可真是好风仪,比起那位小侯爷来都不差分毫!”
“楚君行么——”
身旁这位贡生声音拉长,却是引得周遭许多人纷纷侧耳聆听。裴东来的名气,大家在入东都就已经得闻。但是刚才那位白衣秀士,居然也敢对那些王公子弟指桑骂槐。这样的气魄,显然不是一般人!
进入集贤门,入目便是十三块巨大的石碑。
那位贡生,这才继续开口:“看到这十三经刻石了么?其中《尔雅》,便是由楚君行花费三年多时间校对、亲刻!为此,楚君行三年皆未参加会试。期间连祭酒大人都曾亲来劝说,未果——”
新晋贡生,纷纷瞠目结舌。国子监内,竟然还有这等奇人!
“而且据说,楚君行是太史侯的关门弟子!”
这低沉一声,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不会吧!太史侯的弟子……”
“难怪他能够连续三年放弃会试,居然是太史侯的关门弟子。”
“那些王公子弟飞扬跋扈,碰到这样的人物就蔫了吧!”
“我等读书人,就该有这样的气魄。功名虽是我等追求,但今后不正为教化万民嘛!能够校对、刻著《尔雅》,功绩千秋!”
……
楚朝开国以来,文官封侯者,仅有一人。那就是太史侯,严世纶!
哪怕如名起最盛的首辅王道林,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直至身死,朝廷方追封了一个忠勤伯的谥号!
历朝历代的三公,官至巅峰,但是爵位公、伯皆封,唯除侯也。严世纶之所以能够得封太史侯,除了他当年乃是从龙定世的第一谋士之外,更注解、校对无数儒家典籍为天下士子所钦佩。有大功于朝廷,有大德于天下。
正因为如此,才成就了千古第一文侯!
—
“东来兄,进了这礼教门,方算真正是一名贡生!”
楚君行做势就请,裴东来微微一笑率先进入。
刚才的十三经刻石,他也曾驻足。后面的阵阵议论,更是逃不过他的双耳。没想到楚君行,竟然会是太史侯的弟子!能有这样的机缘,实属大造化。难怪年纪轻轻,隐隐散发浩然正气。能够再度校正、雕著《尔雅》,可谓是博学精深!
到了此时,他方才真正明白当初裴玄的话语。
以国子监取代太学,成为天下士子心目中的圣地,已经成为事实。
楚朝开国以来,唯有初期一位太傅是太学弟子。而且只任职三年,便不知所踪!期于三公,皆是隐世大儒出山或如王道林。甚至当朝太傅上官虹,更是由武入文。
国子监贡生的出身多为官宦子弟,亦有家境贫寒者。后来文帝惜才,对家境实在贫苦的士子免住宿费用之外。这些士子们更可每月定量领取文房四宝,以备功课!
太学之名望,在这将近百载已逐渐被世人淡忘。或在提起,也难如复当初。
“此处便是我等听教之所,统称‘六堂’……”
两人渐行渐远,楚君行似乎成了裴东来的向导。国子监内各处地方,为其一一详细介绍!
……
“祭酒大人,裴府那位小侯爷已经入学。听闻集贤门时,还被王蒙等人嘲讽,起了争执。现君行正陪同其熟悉国子监,两人颇有相交之意!”鲁松之站于一旁,随即低声问道:“不知太史侯如何看待此事?”
郭鹤年得闻,顿时面露苦涩:“太史侯只答: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又言:先帝密诏‘太学之人,终身不得中试。’不可废也!”
两人平时相交颇厚,但是一旦官服在身则相敬如宾,大小有别。
鲁松之深吸一口气:“此子必然不凡!可惜——”
郭鹤年脸色怪异,忽然冷笑一声:“鲁司业,可知今日谁曾寻我?”
“谁?”
“长孙侍郎!”
“可是……”鲁松之微微一怔,沉吟道:“可是关于裴东来?”
“不错!先是直言以我的资历,早该调任,牧守一方。实则欲让我将裴东来赶出国子监,说其不过一未入裴家族谱的私生子罢了。本不该享受恩荫,入学国子监。他显然是忘记此事,乃是皇后亲自应允!况且,我调阅东林府童子试的卷子。裴东来本就是当地有名的神童,那篇策论,以我看来,就算是中举亦不难也!”
郭鹤年眉目深邃,忽然一拍文案:“我郭鹤年虽然心系仕途,但也不是谄媚权贵之人!我郭家虽然并非豪门世族,但也算书香门第。虽然仕途坎坷,又岂能因其丢了读书人的风骨!”
“我等读书人,就该有这等气节。万不能‘高尚其言,鄙夷其行’。否则怎为朝廷,教化贡生!”鲁松之如感同身受,眉目拧在一块:“世家,豺狼也。长孙家,尤是!长孙纵横,三朝阁老。上官虹把持朝政,他却挂闲职而不出,无非‘待价而沽’。欺天子年幼,皆是不忠之人——”
开口便骂,鲁松之仍不解气:“长孙冲身居内阁,却碌碌无为!长孙威身为礼部侍郎,竟为孩童之争以官职来诱祭酒大人。着实可恼!从何时起,这官职已经成了世家交易的物件!实欺我辈读书人,没了凛然傲骨不成。胡闹,胡闹。如此下去,三纲五常成了摆设!!!”
再任由鲁松之说下去,只怕都得抨击朝政了。郭鹤年连忙打断:“松之兄,慎言。我等自有傲骨,但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世族、寒门,早晚水火容。涉及官吏品行,自有御史台!”
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当年鲁松之哪怕身居抚州御史,却因言而获罪。如今已失御史官职,妄议世族倒罢。但是涉及太傅、三朝阁老以及朝纲,可是能被扣上中伤朝廷大员、妄议朝政的罪名!
沉寂良久,鲁松之才渐渐平复下来。
“先帝密诏,已绝此子仕途!”
两人都知道这对于一个士子,代表着什么。特别是像裴东来这种私生子,除却科举似乎再无出路!
“也非绝对。”郭鹤年忽然开口:“此子归根结底,还是燕云侯的子嗣。既然已经接回,怕是入族谱也不远已。一旦入了族谱,入仕非难事。或者得天子相中,亦可行!”
国子监中,真正需靠科举出身的,大多还是那些普通贡生。
“盼是如此,人才难得!”
—
今日入学,不过是新晋贡生熟悉国子监。有楚君行做向导,裴东来倒也摸清了个大概。回到国子监分配在成贤街上的院落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
红袖、裴玄以及阿水,都已经整理完毕。
看到小侯爷来了,红袖上前:“少爷,有一人送来锦盒……”
“哦?是谁所送?”裴东来略微诧异。
“一小童,说是在外城有人所托!指名说是送给少爷。”
“恩,你先去歇着吧!”
看着桌上锦盒,裴东来心头疑惑。自己孜然一身,也没什么朋友。锦盒!?谁会给自己送锦盒?
里面,又是什么?
天下经纶 第五十八章 内中乾坤
第五十八章 内中乾坤
“竟是内有乾坤?”
打开锦盒之后,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盒子。裴东来刚一触及,居然拿不动、打不开。
凝神之间,裴东来眼中精芒充斥。只见这黑色盒子上面,雕塑着无数的纹路。上面流动着阵阵的玄气,却丝毫不曾宣泄而出,化入天地之内。
“是阵法吗?”裴东来心头掠过一阵诧异,看了眼放置一旁的锦盒:“这个锦盒也是件宝物,竟然能够包裹住玄气。究竟是谁会给我送东西?而且这铁盒上的阵法,应该是怕被其他人随意打开吧!”
手上浩然正气爆涨而出,裴东来不做他想便朝铁盒捏去。
嗤!嗤!
精纯的浩然正气覆盖在铁盒之上,顿时与上面层层玄气交融蒸腾在了一起。
铁盒之上弥漫的玄气逐渐消退之际,上面怪异纹路顿时幽光闪动,气势陡然成形直逼浩然正气!
“邪气!”
裴东来眉目一凝,‘啪!’的一声顿时按住铁盒。上面的纹路伴随着幽光,已经扭曲变形。看似杂乱无章的纹路,在此时竟然凝成了一尊凶兽的形态。
浩然正气抵御之间,裴东来心头一阵不安骚动:“这阵法,是邪法!”
敢将这样的东西送进成贤街,会是谁!
自从自己接触到武道开始,除了当初天煞宗的那些邪派之外唯剩王氏的那个护卫!当日自己将那老叟神魂炼成浩然正气,但却寻不见他的尸体。难不成,是他的师兄弟来报仇了?
王氏显然并不知情,难不成是王家?
难怪需要找一小童送物,宵小之辈,安敢进入这天地正气最为充斥的成贤街内!
……
“哼!方外邪宗,简直找死。我行得正,坐得端。心中自有正气在,就算是亲身前来我亦不惧!”
面对这样的挑衅,裴东来丹田之中的浩然正气顿时透体而出。包裹铁盒之际,他心神一动便将其卷入《正气歌》内。
“任你手段滔天,终不被正气所容!”
看着手上铁盒,裴东来当即将周身浩然正气贯彻而出,引动《正气歌》内的精芒长河猛的就席卷而去。
嘣!
浩然正气如滔天巨浪席卷而去,铁盒之上的凶兽阵法顿时崩溃。数道黑气刚一蒸腾,就被正气精芒全部炼化。
铁盒应声而出,无数浑厚黑气暴虐而出。
“嘿嘿!燕云侯,你灭我宗门,我便毁你家宅。”
咒怨般的声音伴随着铁盒开启,而响彻开来。浓郁黑气震慑而出,铁盒之内竟是蕴藏一枚布满幽光的胎元!
“咦!这是……浩然正气。”
胎元浮出铁盒,四肢顿时舒张。那双眼睛盯上裴东来时,顿时一声怪喝:“真正是找死!”
裴东来凝神戒备,目光闪烁的看着眼前这个胎元。
魔道高人!
胎元虽然身形不大,但是一身威压竟然能够抵御着浩然正气的侵蚀。正道天生克魔瘴,但是此人居然浑然不惧。比起当日那老叟来,只怕要强上许多。
“东来!”
胎元周身,开始显现出一道虚影。
这声熟悉的叫喊,登时让裴东来心神一凛。
刘二……
竟然会是刘二!
当日心头怒意滔天,他不是自裁与母亲坟前。怎么会是方外邪宗?竟然以胎元寄于铁盒之中……这等修为,就算是裴玄也难以匹敌!
不应该——
裴东来分神之际,那胎元眉目之间顿生煞气。千钧一发,胎元在《正气歌》中徒留一道黑影便没入了裴东来的眉心处。
轰!
裴东来只觉得脑袋受到巨大的冲击,整个人都开始浑浑噩噩。倘若不是身形进入《正气歌》这中,只怕此时神智都要溃散开来。
“这是要抹杀我的神识,抢夺躯体么!这等邪功,着实歹毒。”稳住心神,裴东来当机立断凝神而入。
泥宫丸处,那枚胎元望着空荡荡的紫府顿时面露狰狞:“混帐,你的胎元呢!”
北炼宗主邪气震慑如黑云压城而来,直扑裴东来神识。他端是想不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会是最为隐秘的太学弟子!如果不是吞食了刘二的胎元,怕是耗在那儒门圣器的之下,迟早被蒸腾为天地之气。
既然已经下手,断没有后怕之意!
但是这小子一身修为,怎么连胎元都消失了?不管了,先将他神识剿灭!
北炼宗主凶光闪现,一道道黑气如丝线一般就朝裴东来的神识绞去。
这威压——
灭虚境!
当初狄云给人的威压,比他竟然还有弱上几分。眼前这个方外邪宗,至少是在灭虚境。
心神俱灭之感,顿时让裴东来浑身痛苦不堪。
“不要负隅顽抗了,我知道你背负至亲血仇。我与燕云侯,亦有灭宗、毁体之恨……去吧!让我来为你报仇,帮你亲手杀了燕—云—侯!”
若有若无的魔音在裴东来耳旁响起,当后面的话音入耳之际。裴东来本来渐受迷惑的双眼,忽然涨闪精芒!
母亲!燕云侯——
轰。
以指凝剑,北炼宗主不停的引诱之时。只见一道紫色虚影,竟然直冲面门而来。无数的邪气迅速归拢,抵御住这道紫影!
“啊!”
一声怪叫,北炼宗主的胎元正中间竟然透体出现一个小洞。双眼之中充满疑惑、恐惧,北炼宗主来不及发出心头疑问。胎元顿时如雷炸开,无数的邪气开始飘荡在裴东来的紫府之中!
“儒门华威重,岂是你,能挡住的!”
裴东来神识此刻犹如那道剑意,周身都是凌厉、威压之势。望着紫府内四散的邪气,裴东来微一皱眉。自己方才剑意一处,仿佛心神都受到那道紫影的影响——
大手一挥之间,全部将其重新凝结。残缺不全的胎元如风中残烛,出现在了裴东来的掌心!
眼神冷峻的看着自己手上这个残缺胎元,裴东来寒意更甚!
“不要负隅顽抗了,我知道你背负至亲血仇。我与燕云侯,亦有灭宗、毁体之恨……去吧!让我来为你报仇,帮你亲手杀了燕—云—侯……”
难道我母亲的死,果真与他有所关联不成?还是纯粹想要迷惑我的心智,让我神魂错乱!
心头闪过一片阴霾,裴东来当即牵动丹田之中的胎元。
炼!
将他胎元之中的记忆炼出来,一切就都知道了!
天下经纶 第五十九章 盒中真相破
第五十九章 盒中真相破
“刚才那方外邪士,武道修为至少在灭虚境。从他展现出来的气势和威压上来看,毋庸置疑。否则,他断然是挡不住那磅礴刚直的浩然正气。肉身消亡,还能有这么强大的胎元——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回想起刚才的危机,裴东来这会多少有些心有余悸。看来是自己贸然了,本以为这铁盒之中不过是普通的邪派武者,没想到进入《正气歌》都差点镇压不住他。
倘若不是因为领悟了‘儒门华威’,自己一道神识只怕压根抵挡不住他的侵蚀。
“呼!还好——”
已经浑身力竭、神识虚弱的裴东来,有些勉强的坐在位置上。
以神识凝出剑意,但恍若又不是自己出手。那种感觉,着实太过微妙。对于这道剑意的理解,自己总算有了更深的领悟。
‘儒门华威’端是华丽无比,虽然刚才比起那道紫影所挥差距甚远。但是能够一剑将灭虚境的胎元震散……
这剑招,儒心杀意!
……
“虽然他得胎元已经残缺破损,但是多少应该能够提炼出些相关的东西来!”
休养良久之后,裴东来再次冲击紫府。一捏那破损的胎元,便来到丹田处。眼神之中略带寒意,手上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给我炼!”
丹田之中如玉般雕琢的胎元,那双银色的眼眸猛然睁开。原本抱团的身躯,散发出阵阵银芒开始舒展开来。
悬于半空之中的残缺胎元,顿时如鱼遇水般迅速冲击过去。
轰!
裴东来大脑如同炸开,无数的信息一股脑的全部涌入。神魂深处,都好似受到剧烈的镇压!红润的脸色,唰的一下苍白开来。滚滚的汗珠,如雨下一般滑落。
北炼宗主!
残破不堪的信息以及许多片段,都仿佛再次重现当初的悲壮。
金戈铁马,旗帜飘扬。
北燕铁骑皆是肃杀之气,每个人的大马之上都悬挂着无数的人头。
……….
“燕云侯,你说过只要我们北燕宗派退出两国战事,就不会对我们下手!”
“你们这些方外邪宗,祸害朝纲。我岂能容你们继续猖獗!”
冷冷一声,杀机毕露。
北炼宗主,竟然没有撑过数十招就被打下地底百来丈。**尽碎,之所以胎元能够逃出生天全靠师门遗留的那套锦盒!
一身铁甲,披风迎风而展。
裴东来努力想看清楚这张面孔,但总是云里雾里。
燕云侯——
一身武力竟然血气冲天!
如今的他,究竟又是什么实力了!?
“原来此人,是北燕一个宗派的宗主!难怪肉身消亡,逃逸而出的胎元还能够如此强盛。”这些画面交替而过,裴东来眉目紧皱:“北炼宗主全盛时期,神通境大圆满。但是强大如斯,竟然抵挡不住他数十招?如今时过境迁,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就在这一念之间,画面忽然诡异起来。
吞食——
残余记忆!
所有的种种,都交织在了一起。
没想到竟然是刘二的胎元,牵引了身受重伤的北炼宗主……
裴东来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看到了母亲,亦看到了自己亲手将小刀插进李老爷咽喉的时刻!
一张信笺,几个苍劲有力的字迹。
赐死!
裴玄……接……
一段白绫!
昏死在旁的李老爷。
—
“啊!”
轰!
边上的桌子,被裴东来一掌拍成齑粉。
房间内的裴东来仰天一声怒吼,所有的恨意从胸口宣泄出去。他忍不住,也不想忍!
好一个燕云侯,好一个功高盖世的楚朝军神!
你与我母亲虽然并无夫妻之名,但也已有夫妻之实。你却负她十数载,听之任之!负我母亲也罢,她从不曾奢求什么荣华富贵。但是竟然以一段白绫,让她自我了结!生子当是犬马利用,不曾教养……
简直禽兽不如!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不报此仇,我枉为人子!”
心头怒意滔天,裴东来恨不得此刻背剑赶赴南疆。这等禽兽不如之人,杀他如杀鸡烹狗!
“来儿,你父亲会回来接我们的。”
“跪下,不用心读书怎么出人投地……”
“呵呵,放心吧!娘没事,这是过路拣到的山药而已——”
………
母亲音容,恍若犹在。
心头的思绪,如黄河决堤似的一发不可收拾。想到稚时母亲对待自己的种种,裴东来只觉得心如刀绞!
眼眶之中,已是热泪滚滚。但是那抹杀机与恨意,却难被热泪掩盖。眼神已经通红,双手更是捏的咯咯骨响。甚至是指甲陷进肉中,鲜血喷涌,他都浑然不觉。
裴东来面朝北方而跪,当即磕了三个响头:“娘,此仇孩儿必报之!”
—
“少爷!”
“少……”
房间内动静之大,引的裴玄等人迅速赶了过来。
“出去!”
几人俱是一怔,往常少爷一副温文儒雅。就算动怒,也不曾如斯!
裴玄眼神留意了眼已经落在地上的锦盒,轻轻一拉正欲再度张口的红袖。再次合上房门,三人才顿感手脚冰冷。
房间内那股气势,着实使人心惊胆战!
几人纷纷倒吸凉气,都各自面带疑惑。
“红袖,那锦盒是从哪来的?”
“就在你回府去取衣物不久,有个小童说是受人所托送来的——”
裴玄目光闪烁,不再追问。
………
“燕云侯,裴叔业!衣冠禽兽,我必屠之。”
刚才裴玄等人推门而入,也让怒意滔天的裴东来微微冷静下来。但是心头之痛,犹如滴血不止。
裴叔业权势滔天,一身修为深不可测。我欲报仇,必将以权压之、以武胜之!
“北炼宗主,只剩胎元寄居锦盒之中。究竟是什么人,将这锦盒送来!我要冷静,否则大仇未报,先遭灭顶之灾。实力,只要我有足够的实力!一切的宵小之辈、阴谋诡计,都是虚妄!裴叔业,这一天不会来的太晚!”
寒芒闪烁眼中,裴东来周身浩然正气将房间映如白昼。
天下经纶 第六十章 宿龙其心
第六十章 宿龙其心
虽然已经是夜半时分,但是裴玄等人依旧小心翼翼的候在院子里。淡淡的月色下,依旧落着稀稀疏疏的雪粒子。
轰——
一阵强大的气势伴随着房间内如白昼般的银芒,犹如千军万马席卷而出。
哧!
红袖与柳浮水还没来的及反应,两人都是迅速被裴玄带到一旁。浑身火焰大作的罡芒,在这股铺天盖地般袭来的气势之下好似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被这狂风骤雨吹灭了去。
“少爷,这是要突破了!”
眼中满是震惊的裴玄,只觉得这道气势越来越强,仿佛川流不息的江水滚滚而来。
回想起当初那个身材单薄、脸色苍白,微微受风便会轻咳的少爷。再与之刚才那肃杀之气磅礴,背影犹如坚石的少爷,裴玄心头忽然一阵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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