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福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锦若
路上看热闹的人得了赏钱,自然高兴,只是也有人说道:“真不知道那小将军怎就想不开,非要娶个乡下闺女,还搞的这般排场,莫不是那闺女国色天香?”
“可不就是说的,光听说她出身张记,颇有些身家,但就算丰厚难不成还能比得上京城的各位小姐?我可是听说,小九卿之一的太常寺卿家狄小姐可是寻死觅活的要嫁给这位跟随护国公的小将军呢。想那狄小姐,也是长安城中有名的才女,其大哥更是在江南优渥之地任职,家中家底不知几何......”说着,那开口的男子就忍不住咋舌感叹,“真真是可惜了,只盼小将军日后莫要后悔。”
他这话音还没消散呢,就见后边随性的抬嫁妆的队伍依次经过了,整整五十六抬嫁妆,却不比旁人家嫡女小姐差上几分。且看那箱子,第一抬虽然轻巧,但上面却明明白白摆着一沓用玉如意压着的纸张。还真容不得人轻视,大周朝约定成俗的规矩,若是嫁妆里有地契庄子,那就以纸张替代,而眼下瞧起来,明晃晃的告诉世人,这位新娘子陪嫁的庄子地产不止一二。而后五十抬虽然严严实实,不过但凡有点眼力劲儿的人,也能瞧清楚抬嫁妆的两位壮汉紧皱眉头显得很是吃力。而后面几抬,因着是全套家私,所以并未装箱,上好的黄花梨木家私跟紫檀木家私,这要是放在寻常人家,可是都够几辈子吃用了。
如此,可不是狠狠的打了人群中嘲讽招娣招摇的人的脸?怕是许多富贵高门人家,都拿不出这般丰厚的家底。就算是功勋人家,要拿出这般五十八抬实打实的陪嫁,估计也要好生掂量掂量。
鼓乐声在长安城的街道响起,随着八抬花轿行至一出府邸门前,边上随行的媒婆就笑着喊道:“新娘子下轿咯。”
之后各种仪式章程自有人指点提醒,而盖头之下的招娣,在被六子温热的手牵住时候,心才彻底安稳下来。想到娘亲跟婶娘说的那些话,她心里一片甜蜜。
原本以为幸福的日子也就如此了,却不想就在六子跟招娣新婚后第二天,朝中就出了事端。而京城中,原本的守卫军全被换成了禁军跟虎贲营的人马,之前本是繁华之处,眼下也时时能看到列队而过满身寒气的将士。一时之间,京城上下人心惶惶,就连婚假还未结束的六子,也因着担忧没等回门就又随着张满囤回了军营。
好在招娣是个明白事理的,纵然不知道京城中有何变故,却也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拖自家男人的后腿。甚至为着安全起见,也为着不让六子分心,在回门之日,她自己带了丫鬟仆人携带回门礼回到了国公府。
因着突如其来的全城戒严,再加上兵士日夜在街上巷子里搜索寻找,闹得就连众多大臣都大气不敢喘。稍有门路的,眼下已经开始寻找退路了。
“回禀太子,龙禁军已经按着计划潜入宫中,且皇上身边也已经安排了人保护。”
得了回禀,太子睿王的表情才稍显轻松,他目光犀利看着图纸上的标记,半晌才眯眼吩咐道:“护国公,东华门与西华门就交给你了,这一次无比一击即中,再不能给老四老五老六任何机会。”
果然,天底下最好用的手段就是撺掇人谋反,而最好解决夺嫡之争的方法,也是谋反。一个谋反,注定会将所有人牵连其中,看就看到底有多少人心怀叵测意欲站队。
为着这盘棋,睿王等人可是布局许久。甚至能忍了老五把手伸向兵部,并且借由他管理户部的便利,将军饷跟粮草据为己有。更甚至,皇上暗中默许他几乎掏空整个国库。为的就是将他的胃口养肥......
私通外敌谋朝篡位,只这两项,就足以让心有异动的皇子全军覆没。
宫里凤鸾宫中,皇帝斜靠在床榻之上被皇后细心照顾着,而边上赫然就是一身戎装佩戴刀剑的五皇子。而边上则是他派人压来的文武百官,当然,还有几位宗室皇亲。
皇上身子孱弱已有数日,眼下行动不便满面颓然,只靠躺在龙塌之上,冷眼看着底下的种种并不开口。
“朕问你,你可知自己这是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皇帝虽然处于弱势,但却也是经历过风雨洗礼而稳坐朝堂的。能当皇帝的人,怎会让自个处于狼狈境地?
五皇子只当他是强弓之末,颇为不耐烦的挥挥手,阴恻恻说道:“父皇还是别担心我是如何了,您身子不适,儿臣心疼您,只想帮您做些事罢了。日后,您还是安安心心颐养天年,莫要操心国家大事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他就直接扯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空白圣旨,傲然笑道:“所谓成王败寇,日后史书上只会写道隐太子睿王意图谋反,儿臣是迫于无奈才替父皇清理门户清君侧的。父皇,还请即可就写下退位诏书,你我毕竟父子一场,若要刀剑相对怕是会伤了情分。”
这句话落下,底下就已然有几个早就归于五皇子阵营的大人,包括文昌侯跟林大人两个无足轻重的,早早就跪在龙塌之下冲着五皇子高呼万岁了。而紧随其后的,则有岳大人同几个平日里也算活跃的宗室皇亲。
不过最让皇帝没想到的却是,这些人中,竟还有他一手提拔本该是太子阵营的守卫军许三等人。更让他吃惊的是,连老四老六也站在了他一侧,而边上更是堂而皇之站着几位宗族皇叔。
随着这几位站出来表忠心,少顷之后朝中多位重臣乃至武将,愤愤越队而出,而许多原本摇摆不定的大臣,这会儿见五皇子竟然掌握了禁卫军虎贲营于守卫军,自也不敢再观望相继而出。
不过两刻钟,朝中十之七八的朝臣已然归顺五皇子。只余下那些真正属于帝王心腹之人,护着皇上跟皇后被五皇子带人围困着。
“父皇,儿臣劝你还是别做困兽之斗的好。”五皇子见皇帝面色冷凝,目中满是怒火,不由嗤笑道,“三哥这会儿估计正自顾不暇呢,京郊大营遇袭,粮草被烧为灰烬。估计这个时候,辅国将军已经派人围困了三哥等人,一时半会儿他是脱不开身来救您的。”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前些日子儿臣担心父皇身子,就压下了南方水患的消息。只是往年水患之后都会瘟疫横行,且南疆总会趁虚而入,也不知今年会如何。所以为着天下苍生考量,还希望父皇早些把玉玺交给儿臣,也好让儿臣帮着平乱不是?”
见老五居然敢动守卫京师的京郊大营,而且居然引狼入室同南疆之人联手动摇大周南方局势,他心中怎能不着急。历来水患就是南方最可怕的天灾,尤其加上瘟疫之后,怕是又要浮尸千里,百姓无家可归流离失所,饿死冻死病死的老弱病儿将会不计其数。一想到这些,刚刚还只是稍是淡然冷漠神情的皇帝,瞬间就成了真正的怒目相对。
“混账东西,你这是要动摇大周根基,将祖宗基业毁于一旦啊。朕就是死,也定不能让你如愿。”这般一动怒,他当下就急火攻心生生喷出一口鲜血来。这一吐血,当即就是的边上许多心腹大臣神魂俱裂,而却也更加坚定了投靠于五皇子之人的决心。
而对于这份变故,也惊的皇后连连安慰。不过在面对谋反的五皇子时候,却同皇帝同仇敌忾丝毫不泄露半分不安与惶恐。
“老五,你若不想被天下人唾弃,就赶快宣了御医前来给皇上看诊。否则本宫同整个贾家都将会与你不死不休,你也休想如尝所愿。”皇后本是贾家嫡女,只是为了避免外戚专权,所以贾家一直未曾被重用。不过饶是那般,贾家在整个大周却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只因着贾家老太爷也曾是开国功臣,后封天下兵马大元帅。奈何后来贾家一门俱是女眷,而无人承袭衣钵,先帝为了示下恩/宠/,才点了如今的皇后为当今正妃。
“罢了,既然父皇不肯享清福,那也就不要埋怨儿臣手段狠辣了。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说罢,五皇子假意叹口气,装模做样道,“太子意图谋反,今废黜睿王太子之位。然东宫关乎国之根本,加之五皇子救驾有功,特令其监国。罪太子罪行滔天,引得上天将罪大周百姓,又使得皇上病重,吐血不治,其罪当诛。左丞相、兵部侍郎等人因协助太子谋反叛乱,被当场射杀......”
农门福妻 第二百六十二章 二更
第二百六十二章
说罢,他扬声下令道:“来人,将左丞相一干人等压入天牢。另外,给我围了乾清宫正元殿跟福寿宫,传令给外面的禁卫军与守卫军,若无我命令出宫者,不拘身份格杀勿论。”
随着左丞相几人高声呵斥,一队穿着铁甲的将士肃然自殿外而入,手中刀剑磕碰发出乒呤乓啷的森冷声音......
而京城之中,就在这个时候,也发出了一阵阵火炮轰鸣的声音,只震得脚下的土地都颤了许多下。就在这个时候,八百里加急的战报也随着一路尘土入京,却在城门之前被人拦住,直接绑了拖拽而去......
只是就在这个关头,辅国将军穿着冰冷泛光还带着血渍的铠甲入了殿中,似是看不到众人只见的剑拔弩张,他只抱拳行礼道:“皇上,臣不辱使命,已将守卫军跟虎贲营众将士拿下,如今京畿禁军已然控制了皇城。”
五皇子面上的笑还未落下,却见辅国将军熊将军居然似是没有看到自己一般,直接越过自个上前。而且行为举止之间没有半分尊重,正是心中不悦想要开口斥责呢,却不想未等他开口,就已然有些肝胆寸裂。
“熊将军,你想干什么?难道要谋反不成?”五皇子气急,怒声呵斥,原本俊俏的面孔也扭曲的显出几分狰狞,他声嘶力竭的想要把辅国将军吼醒,“将军可知,你已是父皇跟太子的弃子,只有跟随我,才能再受重用!”
然而熊将军并不被他的话所影响,理都不理会一下,只跪下冲着龙塌之上的帝王复命:“且臣已经拿到五殿下同南蛮勾结的罪证。只是......只是臣为曾想到,五殿下为着权势会丧心病狂到让人在江南一带散播瘟疫,且借了兵部侍郎杨大人的便利,压下南疆八百里急报,使得南蛮如今气势嚣张,对滇南百姓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这下,随着五皇子而来,但却一直同熊将军一般忠心于皇上,但为着演戏不得不挟持着朝中大臣的禁卫军,这会儿也赶忙退开一些跪下请罪。
之后被五皇子唤进来,本是要控制左丞相等人的将士,也转而将五皇子同其身后的大臣团团围住。如今殿中才是真正的杀气正浓,而刚刚投靠了五皇子的墙头草,也都神魂俱散,只仓皇不定的连连磕头求饶。
只是纵然他们再哭天喊地,都无法掩盖自个的罪行。无论何时,投向谋反的皇子阵营,已然是形同谋逆了,论罪当诛。众位将士可不管他们的高声求饶,得了帝王的示下,直接拖了人关入天牢。
而后就在五皇子还做垂死挣扎时候,只见怀远小将军六子入内,跪地复命:“启禀皇上,京郊大营之中已然肃清,曹袁力等人伏诛,且太子也已经率人控制了京师。眼下,所有参与谋反之人惧已在押。”
“好,你带人处理了守卫军跟虎贲营,另外继续清理皇城,所有参与南疆之事的涉事官员,皆诛九族。”擦拭干净嘴角的血迹,皇帝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挥挥手,面色灰白吩咐人把五皇子等人押下去。
一场谋反就这样消弭了,而同五皇子又牵连的一干人等,皆被压入天牢。或是斩首或是诛九族或是流放三千里,总之是无一例外。而就在林大人一家被戴着脚镣被人推搡出府门时候,恰好碰上从宫中复命完急着回府的张满囤,却见那林大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不管不顾横冲直撞的就挡住了张满囤的马匹。
“女婿女婿,你得救救我啊。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皇上圣查之下一定也不会放过宝珠跟你的......”林大人披头散发,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喊道,“要怪你就怪那毒妇,是她要祸害宝珠,与为父无关啊......”
现在的林大人哪里还有之前的得意洋洋跟斥责林宝珠时候的满腹心计?他也不想想,当初先是意欲攀附,见攀附不成却要下狠心毁掉林宝珠。也就是碰上林宝珠身后所代表的利益,如今早已不只是一个小小的商户了,否则怕是早被流言中伤。也幸得张满囤不是那种任人挑拨的人,他对媳妇一心一意,这辈子就认定了,就算天下人都指责媳妇都传媳妇的闲话,他也觉得自家媳妇是最好的。
若是换成别人,谁能知道眼下被他们泼了满身脏水的妇人如何自处?且不论是不是庶女出身,就直说林家让人放出的林宝珠不清不白,怀个身孕也是内有乾坤怕是德行有亏或是不守妇道而来的,那不就是把人往死路上逼么?
张满囤早就恼恨林家多次生事儿,哪里还会救他。眼下,就算挡住了去路,他也没有下马的意思,只敲打着手中的马鞭,面容肃然冷峻,沉声道:“我媳妇是好是歹至少没有害人的心思,再者她入的是我张家的户籍族谱,与你林家又有何干系?”
随着这一处意外,边上早就围了来看抄家热闹的百姓了。大家本就心里敬仰护国公这个一等将军,再加上林宝珠自宫宴之后名声极高,哪个靠着家里一亩三分地吃饭的庄稼户不感激?尤其是对于没有银钱购买张记研制的粮食种子的穷苦人家,张记查明之后皆可先行赊欠给,待到来年丰收再还了种子钱就好。
这样一来,不仅对于朝廷极为有利,使得朝廷的负担压力减少许多。更重要的是,让广大老百姓受到了巨大实惠。
于是,听得林大人一番厚着脸皮的话之后,可是有人忍不住直接一口吐沫呸了上去。
“可莫要给自个脸上贴金了,人护国公夫人是活菩萨,你们林家能教养出来?”
“就是就是,没得脏了活菩萨的耳朵,被人这样攀附,真够糟心的。”
“依着我看他就是瞧着护国公夫人心地善良,不然也不敢这样吧。”说着,就有激愤的汉子直接冲着张满囤喊道,“国公爷,对于这种人直接给甩两鞭子得了,咱替你做主,不算你仗势欺人随意伤人......”
几乎不过片刻之间,林大人就被淹没在了人群的唾骂跟嫌弃声中。谁也不是傻子,哪个不知道林家虽然是个小官,但那也是在京城有门有户的人家,要护国公夫人真是他家小姐,就算是个庶小姐,哪里有道理被嫁到个穷乡僻壤的地方?
也有心思通透的,随着林大人哭喊的话,可不就自动补脑出了一出心善庶女被欺压最后被抛弃到山村的事儿?这年头,闲着没事儿时候,大家伙可不就指着瞧富贵人家的乐子当茶余饭后的谈资?于是,林家眼下就成了人人踩扁的所在了。
而想着去迎一迎自家男人的林宝珠,也在门前看到了游街示众的一干罪臣,其中就包括林大人一家。也不知怎得,她却愣在了府门之前半晌没回过神来,直到自家汉子下马担心的把她搂进怀里,她才堪堪反应过来。
“媳妇,你没事吧。”张满囤一脸担忧,生怕媳妇是受了寒或是怎得。心里惦记着,他可就伸手攥着了媳妇有些发凉的手,说道,“下次莫要在外头等着了,天儿冷了,外面凉。”
被自家汉子那双粗糙的大手捂着,她嫣然一笑,“以后我可不等着你了,不光是冷,还怪累的。”
说罢,她也不提林家人的事儿,只在踏进府门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瞧着那行被游街的人渐渐远去,只留下许多百姓挎着篮子追着丢烂菜叶子,她才淡淡叹息一声。
当晚,许久不作梦的林宝珠,在梦里居然遇到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遇到了原身,破败的小院子里,阴暗潮湿的房间,原身垂着头死气沉沉的模样。
她看着心里难受,就好似不受控制一般推开了房门,向着原身走近。理智上,林宝珠是忐忑的害怕的,生怕这场梦会把她带走,也怕原身要回来。
可她却醒不过来,离不开那个院子。
然而最后让她担心的事儿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只记得原身抬头,与她相视一笑,接下来的事儿她再无印象。一直到听见一个声音不停的在迷雾之中喊着她,“媳妇,媳妇,醒醒啊......媳妇......”
可在她要追过去的时候,又听到另一个很是熟悉的声音,似乎也想要唤醒她。然而,方向与刚刚那个汉子的方向截然相反。
“宝珠,你醒醒,宝珠......医生......”林宝珠觉得头疼的像要炸开了,只觉得两股力量不断撕扯拉拽着她,迫的她冷汗涟涟大呼一声惊醒过来。医生?她是回来了吗?
瞧见媳妇醒了,张满囤赶紧一把搂住,红着眼眶上下打量半天,最后才哽咽着道:“媳妇,你没事儿吧,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唬我......”
而此时,林宝珠才发现,不光是自家汉子,连边上的香茗几个也都红着眼眶。而刘嬷嬷抱着的臭小子,更是哭的一抽一抽的,瞧见她睁开眼做起来,划拉着手脚就要往过扑。
农门福妻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三更
第二百六十三章
等醒过来,林宝珠才知道,自个这一昏睡竟然足足睡了五日之久。她脑子里晕晕乎乎,浑身上下竟然提不起一丝力气来。不过听到自家儿子咿呀咿呀的声音,她还是强撑着靠在自个男人身上,让刘嬷嬷把臭小子放到床上。
许是小家伙儿也是被逼急了,一放到炕上,就直接翻了个身啪啪的拍起了林宝珠身上的被面。那圆鼓鼓的眼睛里,全然都是豆大的泪珠儿,看的林宝珠心疼抽痛。
她不知道儿子这几日看不到自个逗着会不会害怕,但却知道,她现在整个人都被那小眼泪珠儿唬的眼中酸涩。还没等她把儿子抱紧呢,就见那小家伙已然借着她的动作直接扑过来搂住了她的脖子。
“呜呜呜......”似是害怕娘亲再丢下自己,小家伙儿手脚并用的就是搂着娘亲的脖子不撒手,那本是明亮清澈的眼睛连带着眉头跟额头都哭的红彤彤的。而边上大丫几个,也不住哽咽着,最后还是林宝珠招招手,笑着叫了大丫到跟前,她才一头扎进娘亲怀里跟着吊起眼泪来。
张满囤在边上看的,从之前的心生不宁生怕媳妇真就不好了,到眼下只留着担忧。说实在的,这几日所有的太医甚至御医都来过了,每每诊断都是唉声叹气的直摇头,说是媳妇得了失魂之症,药石无用。
可是他不相信,所以无论旁人怎么说,他就是不离开媳妇半步。说实话,就在御医来过之后,他的心也不是没有沉下去过,整个人堵得难受,不愿意言语不愿意动弹半分,就只想哄着媳妇赶紧睁开眼。
为着守着媳妇,他甚至几次抗命未去军营。是啊,若是媳妇都不在了,要旁的还有什么用?
那个时候,张满囤才真真切切发现,无论自己站在何处,可对于媳妇却依旧无奈而无力。在媳妇昏迷时候,他几乎是强忍着悲伤,跟媳妇说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而且媳妇爱洁,所以纵然他心里惶恐,可依旧不敢耽误给媳妇擦拭身子。那时候,他还抿着嘴看着床上没有一丝反应的媳妇笑道:“媳妇,你要是还这么睡着,我可就真不管你啦,等你醒了才要懊恼呢吧。”
那般说着,他的动作却依旧那般轻柔,似是生怕弄疼了媳妇一般。
“媳妇啊,你就是拿住我不敢弄疼你了吧。”张满囤亲亲媳妇的额头,心想许是自个真粗手粗脚了,就能叫醒媳妇了。然而,无论如何做心理建设,他依旧下不了狠心加些手劲儿。
直到第四日时候,张满囤看着越发消瘦的媳妇,整个人都开始弥漫着一股子绝望的气息。他知道媳妇最在意臭小子,所以每天都会抱了臭小子过来小声同媳妇说着逗笑的话,却不敢让臭小子真上去闹了媳妇。
许是长期的自律支撑着他,没让他在这个时候垮掉,也能让他一心在媳妇身上,所有照顾的活儿哪怕只是润润嘴唇,都不愿意加以香茗等人的手。
而于此同时,在大周最处于危难时候,护国公却闭门不出,可不就惹了众人非议。然而无论外面的人是怎样恶意揣测,亦或者是议论纷纷的指责他的,他都全然不在意。
直到后来传出护国公夫人不好了的消息之后,市井间的许多传言跟指摘才稍稍平息了一些。毕竟,老百姓多少人都受惠于张记,受惠于护国公夫人,他们心里焉能不知?
可就算外面为着他的事儿吵得天翻地覆,南方水患后又瘟疫肆虐且匪患横行,偏生这个时候,滇南至谟南一带被正被南蛮控制,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如今天下多少人都等着看护国公这个一等奖军再披上战袍呢,却不想他只顾儿女情长了。
而一心只挂在媳妇身上的张满囤,却全然无所谓。其实自打他同媳妇交心之后,这种不安跟难言的苦涩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了。那种感觉,就好似又回到了当初一个人时候,举目无亲四下无助。不,甚至比那个时候更加冰冷疼痛,那种感觉弥漫到整个心扉,让他渐渐开始懦弱开始翻悔离开了桃树湾一心建功立业了。
他宁可还回到过去,只做个浑浑噩噩人人惧怕的骇人汉子,然后守着媳妇安安生生的过一辈子。哪怕会让人嘲笑,会让人觉得他是吃软饭的,也总好过媳妇会离开。
这么想着,张满囤就闭着眼搂着媳妇在胸口,然后为她掖好被角一同睡下。只是,黑暗中,眼角的泪水却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如今看到又有了许多生机的媳妇,哪怕依旧孱弱,身体依旧单薄,可是他光是看着就觉得安心。
瞧着屋里几位主子又哭又笑的模样,刘嬷嬷也揉了揉酸痛的眼眶,然后拉了香茗几个伺候的丫头退出屋子。于是,房间里就只剩下一家四口细细说着贴心的话了。
外面温暖灿烂的阳光透过琉璃窗户照进屋里,投在林宝珠身上,将她那一脸温暖恬静的笑意映的格外柔和,也格外美好。
本来几个人都还是满满的心酸呢,却没想到臭小子张晟瑾张着小胳膊一个鲤鱼打挺的要起来,奈何他太小了既不会坐也不会爬呢,再加上林宝珠刚刚醒来正没什么力气呢,这么一闹可不就直接脱了手落在被子上?本来吓的林宝珠登时瞪大了眼伸着手要去接,哪里知道,那臭小子还当时跟他玩闹呢,被掉了也不哭闹,反倒是咯咯咯咯的踢腾着小腿儿得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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