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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宫词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初瑟
顾长歌并未留意将军府的情况,她父亲,是当朝一品大将军,而她的哥哥在御前做侍卫,何等的荣耀,也不至于因为一个贵妃的薨世而让门庭冷寂下来。
反而皇帝会给予顾家更多的荣耀与安抚。
自从顾长歌回到九州阮记,就一日没有闲下来。
每天九州城里最巧手的人们,不论男女老少,不论尊贵卑贱,但凡是心思灵巧绣出过好花样的,都赏一百两白银作为报酬,交换他们的新颖花样。
阮记门前络绎不绝,来往不断,不用多久,全城的人乃至周边村镇上的人都知道了,阮记来了位新东家,花重金收绣样,似乎是有重振门楣的举动,就算是没有绣样提供的人,也都会赶来凑热闹。
一时间,阮记又回到了当初的盛况。
而铺子里张罗的唯有秋娘和一个小厮,忙里忙外,其他人都跟着碧玺学习规矩。
不出一个月,阮记关张,门口贴出告示,因门脸久未修葺,特关张一月重新整装。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阮红翡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纷纷等着开张的那一天。
临开张前夜,顾长歌看着铺子里重新整装富丽堂皇的样子,心里满足又自得,不禁骄傲的指着一排排货架对碧玺炫耀道:“你瞧,咱们之前在那里见识的那些,如今拿出来依旧好用。”
碧玺唇角含笑:“还好天高皇帝远,否则他们知道你把这些用到民间,迟早是要找你麻烦的。对了,你让我教的那些个规矩,我都已经教好了,只等着明日开张。”
脸上挂的都是得意,顾长歌喜滋滋:“早在半个月前就放出去消息,明日开张时有三件绝无仅有的冬装,均是用上等的玄狐皮子做的,再配上咱们绣娘的手艺,保证万人空巷。”
扑哧一声笑,秋娘站在铺子另外一头翻看着准备好了的衣服,听见她如此自满,不禁调侃:“就你想得出来,日后这铺子里不见布料只有成衣,只怕是大部分人都不肯来了,你瞧瞧这价格,吓死人了,寻常人家哪里买得起,还万人空巷呢,门可罗雀也不为过!”
碧玺帮衬顾长歌说道:“秋娘您不知道,咱们早就放出风去,除了极大的买卖,一切人要买衣服的都得亲自来铺子里选看,那些人为了买一件衣服,自然是要过来的。”
见秋娘不信,顾长歌也不恼,只拍拍手道:“好了,秋娘,跟后厨的说一声,今晚加一道酒酿圆子,大家吃下了早早休息,明日便要累了。”
秋娘满眼笑意,应着离开了。
顾长歌拉着碧玺,二人回屋商量旁的事去了。
第二天一早,不过是辰时便有人等在外面了。
顾长歌梳洗打扮好,到了巳时放安排小厮到外面排队站好。顾长歌笑着站在远处,与秋娘到一旁说话。
“诸位,感谢诸位莅临参与我们阮记绣坊的重新整修,自今日起,阮记绣坊重新开业,新主子有规矩,凡入内者须在外排队等候,依次入内。”
小厮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
顾长歌笑着用手中的丝帕擦了擦脸:“如今都是八月中了,人还这么多,日头晒着怕是要晒黑了,”她媚眼一挑,瞅着秋娘道“我说什么,不是万人空巷吗?”
望着门前乌压压的人群,秋娘心里又喜又焦急,不觉道:“屋里只留了五个人,哪招呼的过来,你还不许我去!”
顾长歌用帕子掩住唇上的笑意,慢慢道:“不急……”
小厮站了一排,形成一条通道,仅容两人并肩通过,其他人便在外面大排场龙,许多不知道事情的人也凑热闹过来围观,旁边的其他铺子都冷寂了许多,连店里的伙计掌柜也都倚在门口凑热闹。
秋娘忽然发现,来的多是女子,若是有女子带了丫头在身边的,屋内门口便站着个人,人才一进屋,便立刻带着往屋内逛。进了有五次人,一个小厮便拦了后面的人,安排等候。
她不禁好奇起来:“哎,怎么不许人再进了,这个铺子里足能装下二十几个人同时看呢。”
顾长歌笑而不语,碧玺在一旁说道:“不光不许人再进了,若是里面的人不肯出来,一会也要被挤兑出来的。”
秋娘便好奇了。
顾长歌抿嘴一笑,绕了个圈从侧门带着秋娘和碧玺,往铺子里去瞧。
之间每个带着丫鬟的夫人或者自己来逛的人,身边都跟着个铺子里的丫头,若是有兴趣,丫头便拿了衣服给夫人细看,再讲些什么。
有些人一看到价格就皱眉头,丫头立刻冷了脸色,便不多说什么了。
不一会,就有客人耐不住,要出去。这才换了另外的客人进来。丫头又换上那种不卑不亢的表情,带着他们转。
而不过多久,往往进来的人,都会随手买一些丝帕或者鞋子走,但购买衣服的人寥寥无几。
秋娘不免责怪:“你看,价格太高了,他们都不肯买的。”
顾长歌只笑着看,忽然听见门口一阵马车声,有人高声道:“左夫人到。”
然后是一阵嘈杂:“干什么的!敢挡了左夫人的路!”
秋娘心口一紧,忙要到前面去解围,担心顾长歌安排的事情惹出乱子来,没成想,顾长歌撒腿便往门口走,步子快的她都追不上,心里焦急,这可是知县的夫人!惹不得啊!





锦宫词 第一百零七章 万人空巷来花钱
门庭若市,阻碍不了来往人好奇之心,均堵在阮记门口想要看看新整修好的阮记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而闻讯而来的知县夫人身份贵重,更是了不得,家丁呵斥门口围观和阻拦的人,听着顾长歌耳朵里,她三步并两步跑了出去,急坏了秋娘。
顾长歌在侧面看见那顶轿子,上面雕刻了好看的花纹,的确是知县府里的没错,深吸一口气,脸上挂了笑容,走过去高声说道:“小女子阮红翡见过左夫人。”
轿子外的一个小丫鬟聪明伶俐,侧耳听了什么,撩开帘子。
里面一个衣着鲜丽的三十岁上下女子,眉眼带了几分冷傲,看着顾长歌,问她:“你就是如今阮记的新东家?”
顾长歌颔首继续赔笑:“夫人见多识广,红翡不过是继续替姑母照顾生意,夫人肯给红翡面子前来,阮记真是蓬荜生辉,请下轿,红翡亲自带夫人选购。”
左夫人微微有些发福,闻言又有几分得意,笑着扶了丫鬟的手出来,往前走了两步。
顾长歌眉毛一挑,呵斥小厮道:“没眼力见吗?左夫人来了还敢阻拦,快让开,”旋即又挂了笑脸对着左夫人“夫人莫怪,我们这得小厮少见过夫人这么美丽的女子,都看傻了。”
左夫人闻言很是高兴,红唇笑着说道:“阮姑娘真会说笑,姑娘也是个美人坯子呢。”
伸手在脸上随意一抹,顾长歌笑嘻嘻道:“那有什么用,操劳命罢了,您往里请,小心脚下,”一边把左夫人请进去,一边使眼色给碧玺,又笑着说“我才来九州就听说了,左大人对夫人您可是极为疼爱的,红了多少女子的眼呦,也是夫人有福气,一口气给左大人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这样的好福气旁人可比不来,任凭旁人羡慕去吧。”
左夫人被她夸得高兴,脸颊上飞上一抹红:“阮掌柜的真会说话,”她环顾四周道“我听说你们这有绝无仅有的三件冬衣,想来掌柜的眼力也好,不如帮我挑挑。”
话音才落,碧玺就站在一旁,轻声说道:“姑娘,贵宾房已经准备好了。”
顾长歌一笑,伸手示意屋子东边的一道门:“夫人请,夫人这样的身份过来,自然不能怠慢了,还请夫人到贵宾房里稍等,我去为夫人取衣服。”
那左夫人也是惊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地方,名为贵宾房,随着顾长歌走进去,里面摆了一圈太师椅,椅子和椅子中间都放着一张桌子。
屋中环境布置的极好,有数张书画挂在墙壁上,靠窗摆了一个硕大的花瓶,里面插着时下艳丽的花朵。
一个小熏炉有青烟袅袅,味道很是幽微好闻。
顾长歌笑着接过碧玺从外面递进来的托盘,亲自放到左夫人坐着的椅子旁边的桌子上,端下来一碟子玫瑰乳酥、一碟子桂花糕、一碟子千层酥、一碟子新鲜的荔枝,又把泡好的茶沏进金丝边的茶盏里,清香的茶味扑鼻而来,是龙井无疑。
这些东西,作为知县夫人要吃也不是没有,只是也要提前吩咐人来做,如今自己方一到这里,便有这样的待遇,左夫人不免心里暗自高兴,对方如此重视,周到伺候可见一斑,不免心胸舒畅起来。
“请夫人稍等片刻。”顾长歌笑着出去了。
不一会,她身后带着三个丫鬟进来,笑着说道:“夫人,您瞧这件,”她让一个小丫鬟展开衣服,只见油光水滑的一身皮草抖开,极是珍贵,“这是我们阮记精心挑选的玄狐皮,缝制成一件大氅,因玄狐难得,又是挑选完整光滑的皮料,极为珍贵呢,您身材丰满有韵味,就适合这种大氅,福贵天成呢。”
饶是见过世面和好东西的左夫人,也不禁看的痴了,这么大的一个大氅,完全用皮草太奢靡了,往前也只有宫里的娘娘贵妃们有,没想到自己也见到了。
不免站起来,伸手去抚摸。
顾长歌笑着说:“如今天气热,若是夫人不怕热,不如试一下,看看是否舒适合身?”
左夫人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天气却也阻止不了女人的爱美之心。
她由着丫鬟伺候着披上大氅,对着铜镜左照右照,喜爱的不得了,不禁问道:“这样一件大氅,得要不少银两吧?”
顾长歌依旧笑意盈盈:“不瞒您说,这里一共是九尾玄狐的皮子,要五百两。”
左夫人一听,吓了一跳,脸色有些尴尬,吩咐丫鬟脱下来:“哎呀,我们老爷一年的俸禄不过是一千多两,这一件衣服,就要用半年的俸禄,也太奢侈了……”
谁承想,顾长歌却说道:“夫人,其实这件大氅,是比照着夫人专门做的呢,夫人您瞧,”她伸手翻过大氅,内里的袖口部分特地精心缝上了一句话“阮记绣坊赠左夫人。”
“赠?”左夫人耳聪目明,瞬间眼睛都亮了。
“是呀,”顾长歌轻笑“我早听说夫人是左大人的贤内助,左大人如今的功劳呀也少不了夫人的,小女子心生佩服,特早早备了这件衣服,就是为了赠给夫人的。”
顾长歌压低了声音:“夫人,我早早派人送了贴子去府上,您能来就是给了我阮红翡极大的面子,投桃报李,我也不能让夫人白跑呀。”
“只是……”左夫人面露难色,却也欢喜“这大氅太贵重了,我收下,多不合适呀。”
“夫人放心,”顾长歌笑着扶她坐下,自己也坐到旁边“夫人有情有义,又是贵妇千金里的翘楚,您穿着我们阮记的衣服好,与闺蜜小聚或伴着左大人参加旁的聚会,穿阮记的衣服也是帮我宣传,”她声音诚恳,表情温和“我是真的佩服夫人,能这样帮衬着左大人,旁人瞧不出来,我可是明白这样操劳的难,更何况夫人还要帮着大人在旁人面前周旋,唉,我也是真心愿意与夫人交个朋友的。”
“那自然是会的,”左夫人闻言到底是开心起来,不免直接拉着顾长歌的手,说了起来“你不知道呀,老爷公务繁忙,这府里的大事小情都得我来打理,孩子们也都爱闹,有时候就力不从心,旁人都不理解,只知道我每日穿红着绿,那也都是为了老爷的面子不是?”
左夫人心思不算深沉,顾长歌在宫里见识的那些市面,如今也算派上了用场,并不胆怯,反而与左夫人越聊越欢,二人相见恨晚。
临走时,左夫人又挑选了两身秋衣,吩咐了绣娘修改尺寸,叫人改好了送去府里。
顾长歌亲自将她送上轿子,又封好了大氅与礼品,一并让她带回去。
时间已经快到晌午,顾长歌送走了左夫人,才长舒了一口气,揉揉笑的酸软的脸颊,迎着碧玺的笑脸拉她往内院走去。一下午都未再见到顾长歌的身影。
晚上用饭的时候,秋娘满脸的疑惑不解,看着使劲喝汤的顾长歌,笑着让她慢些,又问道:“为什么你让碧姑娘教丫鬟冷着脸对客人?”
顾长歌含笑:“咱们这里的衣服算是九州城里最贵的了吧?”
“恩。”秋娘点头。
“那么,今日来的人,绝大部分都根本买不起咱们的衣服,虽然丫鬟们应该笑脸相迎不分贵贱,可这样就十分耽误时间,不如不给好脸色,让根本不会买的客人早早离开,”顾长歌伸手夹了一只鸡翅到自己碗里,继续说“而你也能看到,对于买得起衣服的客人,丫鬟们都是毕恭毕敬的。这样前倨后恭的态度反而会让买得起衣服的客人十分受用。我就是要让客人知道,在我这花银子的,是有荣耀的。”
碧玺莞尔,接口道:“她就是要我教丫鬟们如何对人前倨后恭。”
秋娘撇撇嘴,只得道:“的确是有效果的,不过卖的也并不是很贵的衣服,都是些边边角角,丝帕鞋子。”
顾长歌扑哧一笑:“秋娘,你算算,到底是丝帕赚得多,还是衣服赚的多?”
秋娘蹙眉:“自然是成衣,一方丝帕不过一二两,一件成衣少说也要二三十两呢。”
“不对,”顾长歌摇头“秋娘你错了,丝帕不过是用着成衣裁下来的边角料,在上面重新刺绣,鞋面也是,费不了绣娘多少时间,也不太费银子,一方帕子不过一会便好。可成衣不是。成衣要选择规整的布料,往往还有废料,除了大面积绣花外,还要点缀装饰,一件衣服做下来,少说也要半个月。所以卖丝帕比卖成衣得到的利润大得多。绣娘们的月钱和吃穿用度咱们都是要算进去的。”
这么一算,秋娘反而有点明白了:“你是说,你其实是在卖丝帕与鞋子的,衣服根本没打算卖?”
顾长歌微笑:“也卖,但寻常人家不会买,可以后阮记就是身份的证明了,所以卖那些边角料已然会让人觉得面上添光。”
因为顾长歌的精打细算,沉寂了半年多的绣坊,又重新振作,热闹起来。
每日的忙碌,让顾长歌记不得曾经自己也在深宫里度日如年。
可她的到来,也让锦绣阁的掌柜的痛恨不已,如今锦绣阁已经连着半个月,一件料子都没有卖出去了!




锦宫词 第一百零八章 秉烛夜话叙往事
这一日天朗气清,是个好天气,顾长歌一人搬了把摇椅放到二进的院子内,躺在上面望着四方的天,不一会便睡了过去。
阳光熹微,透过院子上空斜着投射在地面上,有清风徐徐,正是好睡的时候。
有了之前的举动,绣坊生意络绎不绝,之前请左夫人帮忙,出入任何正式场合都穿阮记的绣品,很快就引起了官家夫人的潮流,然后就是有钱的商人夫人。
夫人买,自然小姐们也不肯落下,就连得脸的姨娘也是要买阮记的成衣的。
阮记终于又恢复了鼎盛时候。
覃木槿带了自己亲手做的糕点来登门拜访,听说顾长歌回到了秋娘这边,心里也高兴,日后便能常常见到了。
她夫君留在客栈,自己便带了小厮过来。
碧玺见过她,秋娘也认识她,自然她自己就往内院走,一路畅通无阻。
看顾长歌躺在摇椅里睡着了,不免轻笑,轻轻把带来的点心放在石桌上,又自顾到顾长歌的房间里,书架上面随意找些奇闻的书籍,坐在顾长歌身边的石凳上打发时间。
如此岁月静好,让人心情愉悦。
顾长歌睡了许久,迷蒙醒来的时候,听到了轻轻的翻书声,睁开眼睛,看见覃木槿侧坐在桌旁,认真看着书籍。
她伸了个懒腰,慢慢道:“你来了。”
“你可好睡,我来的时候前面忙活的够呛,你倒好,躺在这里隔绝人世。”覃木槿打趣她,伸手倒了杯茶放到她眼前。
顾长歌坐起身子,将茶水喝下去,才说道:“你那才是隔绝人世,我不过忙里偷闲罢了。”
“你听说了吗,皇上已经册封毓皇贵妃为皇后了。”
覃木槿这样没头没尾一句,顾长歌愣了片刻,旋即笑起来:“皇上爱册封谁就册封谁吧,我一届商人,哪能管的了天子家的事情。”
覃木槿见她的确不见有分毫伤心,便笑着说:“听说皇后册封的吉服,特地点了你阮记的绣娘去辅助缝制呢,以显得皇后大度,愿意照顾端柔皇贵妃的生意。”
顾长歌自顾从食盒里摸出一碟子豌豆黄,笑逐颜开:“你手艺从前便没有分寸,不是糖放多了,就是把盐当做糖,如今可有长进?”
说完,塞了一块到口中,贝齿轻咬,唇齿留香满满豌豆黄的沙糯清甜,不住称赞:“当了掌柜的就是厉害了,如今口味刚刚好呢。”
覃木槿啐她一口,嗔道:“就你刁钻,都知道你不爱吃甜,寻常甜腻的你都不爱吃,这里根本没有放糖!”她拉了拉顾长歌袖子“我跟你说,你可莫要大意了,如今她是皇后,你在九州生意风生水起的,若是让人知道了,只怕不好……”
覃木槿面上带了几分担忧:“更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这样又能躲得过多久。总是要再嫁人的,难不成当一辈子老姑娘么,到时候又如何与你的夫君解释?”
顾长歌不屑:“若我有一日再成婚,必定是情投意合良心相悦的,莫说解释,只怕他问了我都觉得不快。若是没有这样的人,我宁愿就此终老,孤苦一生罢了。”
有了之前的经历,如今并不求什么荣华富贵,也不在意是否天家富贵,良心相悦,携手一生才是良缘。
碧玺从外面进来,到内里对覃木槿点了点头就要回房,顾长歌叫她:“碧玺,来一起尝尝木槿做的豌豆黄,离开都城再也没吃到呢。”
碧玺含笑过来,坐下了才说:“好久没吃了,”咬下去细细品了品“怎的没有甜味?”
覃木槿大笑,拍着桌子前仰后合:“都说她不爱吃甜的,如今却碰上个公道人了!”
碧玺也笑,看了看顾长歌,点头称是:“的确不爱吃甜的,以前炖的东西,但凡糖放了多些都不肯再碰,娇贵的很。”
三人谈笑风生,到了傍晚,顾长歌留了覃木槿在绣坊用晚饭,吩咐了人特地准备了一道老火鸭汤,又在房中添了一床薄被。
二人秉烛夜话,秋天就是这样的多变,下午还朗朗晴空,到了晚上天空骤然乌云密布,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雨水顺着房檐滴落在地上,溅起水花。
顾长歌起身去把窗户关好,看着外面连连细雨,感叹道:“如今到了这里,连雨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覃木槿不知顾长歌在宫里到底经历了什么,总觉得她如今更加孩子心性些,忽然想起什么一样说道:“裴弦还好吗?”
顾长歌回头,看烛火摇曳下,覃木槿忽明忽暗的脸颊,轻轻点头,手却冷不防被窗子掩了一下,倒抽一口凉气。
覃木槿起身拉她到床上坐下,轻轻吹了吹她的手指,埋怨道:“怎么了,裴弦过的不好吗?”
顾长歌忽然真诚看着她:“你已为人妇,哪能再惦记旁的男子!”
被她气笑,覃木槿摇了摇头:“当真说不过你,不过是问一问罢了,咱们是幼年的交情。”
顾长歌这才含笑说:“他过的与寻常人相比,自然是好的。只是若说顺心,只怕也不那么痛快。我离宫之事,只怕多少是牵连了他。他帮着我劝说皇上,如今我出了事,他难免被责怪。”
“都是你的揣测吗?”覃木槿蹙眉“为什么没有给他报个平安。”
轻轻摇头,叹了口气,顾长歌并未说话。
怎么可以呢,裴缜心思细密多疑,如果他怀疑是九王与自己暗通款曲,勾结商量好的这样一出,自己一封书信过去,无论内容如何,九王都难逃罪责。
相忘于江湖才是最好的选择。
覃木槿试探着说:“我能看得出来,裴弦是很喜欢你的,当初你心性高冷要强,不屈于他王爷的身份,他多次示好你都没有反应,不如……”
顾长歌打断她,坚定的摇头:“不可,我曾是妃嫔,若是有人知道我并未殒命,还做了他的人,只怕九王府将不得安宁。更何况,我对他并无那样的情谊,”她双手温和,握了覃木槿的手,真挚道“我不知道我要什么样的人,但至少知道,我不要什么样的人。裴弦虽好,并非我的命定良人,从前我不愿意,如今依旧不肯。”
见她说的笃定,覃木槿叹了口气笑了,无奈的转了话题。
顾长歌就是顾长歌,纵使千般落魄,也会重新振作起来。就算是本该被世人遗忘的女子,依旧能过的风生水起。
自从上次见到顾长歌,覃木槿乍惊乍喜,只是顾长歌没有说到底是如何出宫的,只叫她往后对外,都说阮红翡,世间再无顾长歌。
不放心之下,她一封书信,寄到都城九王府里。
裴弦早已知道了顾长歌平安到达九州的事情,接到书信当即表示要来九州,可无奈皇帝心情不佳,朝中人人自危,许多事情只能他这个闲散王爷多上心,一时间走不开身。
只好回了一封书信,大致说了情况,中间避免提及贵妃或长歌姓名,但二人都知道,相熟的人,也唯有那个看起来冷漠而又内心热情的女子。
他来信,告诉自己,顾长歌一直在差的生母一事,自她薨世后,终于有了进展,等消息笃定,不日便会来,亲自给顾长歌一个答案。
覃木槿知道,裴弦还是钦慕顾长歌的,虽然他没有说出来,可他是个王爷,三天两头追着顾长歌玩,长大后又对她如此帮衬。在得知顾长歌许给了五皇子时并未激动,可当知道五皇子死讯,顾长歌再次嫁给皇帝,裴弦便疯了一样,不肯回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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