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爱不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茯苓半夏
只是突然想到,当初说开始好艰难,现在说结束怎么这么容易?
乔安明没看杜箬的样子,稍稍埋头,目光看着地上的毛毯花纹。
任佩茵最了解自己的儿子,乔安明现在狠心,不代表过几分钟不改变主意,所以赶紧朝琴姨使了个颜色。
琴姨上去就扯瓣杜箬的胳膊。
“姑爷的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把孩子给我,快点……”
杜箬一时恍惚,被琴姨那么一冲差点撒手。
幸好了了的哭声惊醒她,母亲本能,死死搂住了了的胳膊和肩膀。
“放手…滚……放手!”她连续呵斥,声音尖锐急促,被琴姨一推,整个人抱着了了撞在榻榻米雕花扶手上。
痛,骨头撞击,更加清醒。
所有血液迸发,烧得理智和思维全部不要了。
“乔安明,你让她们松手!”她护着了了喊,手指胡乱在脑后扒拉了几下,发簪便被她握到了手里。
琴姨被吓到。
“臭婊子,你拿那东西做什么?”
杜箬站直,将发簪尖锐的一端顶住自己的脖子。
大动脉,因为她激烈的呼吸而上下跳突。
“乔安明,我知道打官司肯定赢不了你,你有钱有势,手里抓了一大把我身上的破绽。但是我最后一遍告诉你,你若要争了了的抚养权,除非我死!”
她将最后四个字咬得恶狠狠,带着泪,那双被泪水冲刷过的眼睛,油亮亮。
乔安明的呼吸都没有了,眼睛从杜箬脸上移到发簪上,那是他送给杜箬的东西。
古董货,簪尾是一只孔雀身,两颗红玛瑙。
他还记得当时的场景,他为她戴发簪,她喜滋滋地转圈问好看吗?
那时候感觉时间都是甜的,浸在蜜糖里。
可现在呢,她握着那根簪,顶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胁他!
“杜箬,把那东西放下!”乔安明尽量保持口吻沉稳。
杜箬不干,一手抱着了了,一手将发簪握得更紧。
“我再说一遍,把那东西,放下!!!”这次是孤倨地吼,吼得了了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任佩茵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拉过身旁的保安骂出来:“都干站着做什么,养你们来看戏的吗?”
保安一听这话,赶紧上前也要去抱孩子。
杜箬偏不放,手里的力度加重,发簪的尖端抵着皮肤划出一道痕,很快有鲜红的血丝印出来。
“叫他们往后退!”她喊。
乔安明目光一直定在她脖子的血痕上,白皙的皮肤,殷红。
再往下,她的锁骨,她的胸口,跳动的心脏。
起伏一下,乔安明的心脏就缩紧一分。
“叫他们,退后!”杜箬又喊了一遍,朝乔安明逼近。
屋里所有人都吓傻了,不敢再动,一个个眼睁睁看着杜箬握着发簪贴到乔安明面前。
所有情意都在这一刻灰飞烟灭了,最终要以死相逼,她难道还怕他不成。
“乔安明,你应该了解我的性格,说一不二!你让我带了了回去,从今往后别再来烦我,不然,我就朝着这里,刺下去…”
她说得极其慢,几乎贴到乔安明的下巴,呼出的气息都钻进他的鼻子。
依旧那双长长的勾人眼睛。
那么多的日夜,他们温柔缠绵,她躺在他身下,酥腻腻地喘气,喊:“老乔…”
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不如换他早些死在她身边。
“好…”乔安明都差点要笑出来了,“好,你总算聪明了一回,知道我舍不得你…”
“没有,如果我聪明,不会让自己落到这个境地,所以我这不是聪明,我这是拼死!你算准了,我赢不了你,我也确实什么都没有,唯剩这条命!只是我长这么大,跟命斗,跟钱斗,却没有料到,有天要跟你斗!”
随后的日日夜夜,乔安明总是会想起杜箬当时的模样,拽紧簪子,咬牙切齿。
眼里明明全是泪,可目光中却盛满冷冰冰的坚硬,那种绝望悲恸,可以摧毁一切的坚硬!
那时了了已经不哭了,眼珠子忽闪闪地盯着杜箬手里的发簪看。
整屋子的人都屏住气息,唯独剩下杜箬压抑的哭声。
乔安明定在原地望着杜箬的脸,好一会儿他才从齿缝了挤出一个字。
“走!”
杜箬没有听清,或者是因为她不敢相信。
乔安明稍稍垂头,不再看她,又重复一遍。
“带着孩子,走!”
杜箬停顿了一秒呼吸,心里似乎有什么被扯得疼极,因为疼,所以才清醒,清醒之后便抱着了了往外跑。
几乎是逃命一样的跑。
杜箬跑过门口的时候不小心擦了一下乔安明的肩膀,乔安明便在那一瞬间的擦肩中晃了晃身子,还未等他站稳,一串凌乱的脚步声从楼梯上踩了下去……
满屋子的人都还沉浸在刚才的突发状况里,还是任佩茵先反应过来,冲着琴姨和保安喊。
“走了,赶紧去追啊!”
一屋子的人这才叫嚣着往外冲,小张站在门口拼命想将他们拦住。
琴姨本就火大,揪住小张的衣服骂:“你管什么闲事,今天要是让那女人把孩子带走了,我跟你没完!”
眼看又要动手,任佩茵上去帮琴姨,一大堆人推推搡搡地就要往外挤。
乔安明始终站在那里,没有回头,只是从胸腔里吼出几个字:“让她走,谁都不许追!”
或许是变故太快,也或许是乔安明的吼声实在太有气场,反正当时都震住了。
乔安明便在那短暂的安静中转身,垂眸,走出卧室。
任佩茵顿了几秒,立刻追着乔安明出去,声音开始哭起来:“我的孙子啊,你怎么能让那女人把我孙子带走…”
外面似乎起了风。
走廊顶头的窗户没有关,风将墙上挂的画吹得卷了起来。
啪啪啪……画轴敲打墙面的声音。
一场长而痛的闹剧,最后结尾处只留下这一窜被风吹响的声音。
满屋子的人像小丑一般退场,只余下顾澜一个人。
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又明显抖了抖,因为如果她没有看错,刚才乔安明转身的那一秒,他眼圈好像红了。
记忆中,乔安明都没红过眼睛。
几年前,顾正茂去世,顾澜哭得几乎断气,他也没有红一下眼睛。
看来他果然对她动了情。
顾澜转身看了看柜子上那张合影,突然有些害怕起来。
杜箬几乎一口气跑出了乔宅。
冲上马路,冲上出租车,再冲到汽车站的售票大厅……
杜箬想买票连夜回桐城,可惜因为太晚,最后一班大巴已经出站。
莫佑庭还是开车赶了过来,在候车大厅的育婴室里找到了杜箬。
她抱着了了坐在角落里,低歪着头,黑而密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大半边面孔。
了了已经睡着了,身上裹着杜箬的大衣,而杜箬只穿了件单薄的小线衫。
莫佑庭以为她也睡着了,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肩膀。
“杜箬,醒醒…”
椅子上的人没有动。
莫佑庭才发觉不对劲,蹲下来看她的脸,大吸一口冷气。
“杜箬…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嘴唇被她咬破了,脸上有抓痕,被扯断纽扣的线衣前襟开着,颈脖处有一道很明显的血痕。
血渍凝固了,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有些惊心。
莫佑庭依稀猜到些什么:“他们对你动手了?”说完心疼地去抓杜箬的手。
冰冷的手背,手心里依旧拽着那枚发簪。
莫佑庭一碰,她整个人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死死捏紧发簪,目光呆滞,将了了护在胸口…
莫佑庭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往后倒,用手撑住地面才开口:“杜箬,你怎么了?”
杜箬这才回过神来,胸口连绵起伏,是因为急促呼吸而引起的战栗。
刚才在乔宅经历的一切,就像一场梦魇。
她惊魂未定,难免有些情绪不平。
莫佑庭没有问太多,他是接到丁阿姨电话才得知了了被人抱走了。
猜都猜得出来,抱走了了的肯定是乔家人。
杜箬只身赶来崇州,莫佑庭给她打了一下午电话,她一个都不接。
直到晚上8点,杜箬才接了他的电话。
问她在哪儿?
她很简单地回答在崇州汽车站。
当时莫佑庭只觉得杜箬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沙哑,可现在见到她人才知道她刚才肯定经历了一番痛楚“厮杀”。
“好了,没事了,杜箬,你先坐下……”莫佑庭扶着她的一边手臂,哄她先坐下。
杜箬没挣扎,也没说话,很乖顺地坐会椅子,但脸上依旧是那副离神的表情。
“你饿不饿?要不要给你买点东西填肚子?”
“……”杜箬不说话。
“我开车来的,先带你回去?”
“……”她依旧没回答。
莫佑庭看了一眼她手里紧拽的发簪,再看一眼她脖子上的伤痕,喉咙发紧。
“杜箬,了了睡着了,你抱了这么久肯定手臂很酸,我帮你抱一会儿好不好?”
“不用,不用……我自己抱。”
这回杜箬总算有了反应,可反应有些过于激烈,表情惊恐地将了了裹到胸口。
小家伙睡得正熟,被杜箬这么一搂,有些不情愿地外大衣外伸着小手,嘴里也哼哼唧唧地要闹。
眼看孩子要哭了,莫佑庭只能把手缩回来:“好,我不抱,不抱…你抱着,你自己抱好不好?”
他已经看出杜箬受了刺激,所以干脆顺着她的意思。
杜箬见莫佑庭往回缩,定定看了他几秒,估计是有些回神了,顿了顿,说:“对不起…”
这一声沙哑的对不起啊,说得莫佑庭更加心疼。
“我没事,你这样子,我很担心。”莫佑庭无奈地坐到她身旁,伸手替她将散发全部撂倒耳后。
杜箬整张脸都露了出来,白得吓人,毫无血丝,唯独下嘴唇上有结块的红肿。
莫佑庭一直怀揣着一口气,手指不自觉地去触摸她脖子上的那道痕。
“还疼不疼?”
杜箬潜意识地将身子往后缩,绕开他的手,摇头:“还好,不深。”
“怎么伤到这里?”
“我自己弄的。”
“……”
莫佑庭猜到了大概,睨了一眼她手中的发簪,气愤难平。
“乔家人太过分,他们要抢孩子?乔安明的主意吗?杜箬,你等着,我去找他说理!我替你揍他!”莫佑庭大有一副要去跟乔家人掐架的样子。
杜箬拖住他,苦笑摇头:“别去了,莫佑庭,我有些累,能不能陪我坐一会儿…”
崇州长途汽车站十分人性化,有专门的育婴室,通宵开放。
那时候应该是已经过了凌晨,育婴室里没有其他人,杜箬抱着了了,并肩与莫佑庭坐在椅子上。
对面即是大片的落地窗,窗外便是汽车站的大广场。
夜深露浓,广场上只有鲜少几个拖着行李箱的旅人。
夜幕之上,斜月挂。
远处依稀不清的有些光亮,闪闪停停,好像是烟花。
杜箬抱着了了,头稍稍往一边斜,将脸贴在了了的额头上。
她保持那样的姿势很久,脸上没有表情,刚才还有些神色未定的眼神,现在一片死寂。
可当她的目光触及远处那团烟花,却突然转身问莫佑庭。
“今天农历几号?”
执爱不悟 V099 万般兼命
“今天农历几号?”
谁没事记农历!
莫佑庭查了查手机,回答:“十二月初八。”
“难怪会有人放烟花。”杜箬将头抬起来,目光又飘向窗外,嘴里念了一句:“今天是腊八,再过半个月就过年了…”
她记得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她跟乔安明才刚刚认识。
错误的开始,误打误撞,他把她当成酒吧女,她把他想成恶上司。
照理不该有太多交集的两个人,是什么事让关系更进一层?
去年的除夕,好像是吧。
“莫佑庭,你还记不记得去年过年,桐城雪灾,黄色警戒,那时候姜浩和徐晓雅刚结婚,我一直瞒着我爸妈离婚的事,不能回宣城过年,一个人去你酒吧喝酒。可能心里藏了太多事,那天喝多了,出酒吧之后才发现打不到车,冻到差点昏过去…”
杜箬笑了笑,略带尴尬地转身看莫佑庭:“那时候我还给你打过电话,可惜你手机关机。”
“怎么会,你跟我打过电话,我怎么完全不记得?”莫佑庭追问。
杜箬摇头:“现在不扯这些了,我只是想说,后来我迷迷糊糊地拨了乔安明的号码…”
很多事情的改变就因为一个简单的动作。
一念之间。
刚好那天莫家家宴,莫佑庭关机了一小会儿。
刚好那天乔安明因为商会邀请所以留在桐城到很晚。
巧合吗?
谁说是巧合?
很多巧合,换个词来诠释,其实就是命运!
“我记得那天夜里是我先开口的,喝多了,心里憋了太多事,难受,拼命想见他,所以才给他打电话,以为他不会来的,可他居然真来了…”
杜箬慢慢诉说,脸上神情一片茫然,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
“他开车送我回去,我不肯让他走了,死皮赖脸的。那时候我还挺能耐地说我不贪心,就要一夜,一夜就够,绝不后悔,可是这些,我都食言了。”
杜箬看了看怀里熟睡的了了,将脸抬起来,再次看向窗外。
烟花早就停了,夜空中什么都没留下。
她的脸映在窗户上,下巴尖尖的,仍然很年轻,可眼里却没有光,如窗外的天幕一般。
莫佑庭想接过她手里的发簪,她不愿意,捏得越发紧。
“他对你做了什么?你要突然跟我说这些?”
杜箬摇了摇头:“他只做了他应该做的事,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她将手里的发簪举起来,灯光下,孔雀上的玛瑙璀璨无比。
“你知道男人送女人发簪代表什么意思吗?”她突然这么问。
莫佑庭糊里糊涂:“不懂,什么意思?”
杜箬摇头,将了了身上的大衣重新裹了一遍,站起来:“走吧,回桐城。”
莫佑庭追上她,脱下自己的棉衣披到杜箬肩膀上。
广场上还有一颗巨大的圣诞树,应该是一个月前圣诞节的装饰,只是圣诞树上的彩灯都不亮了,许多装饰品被旅人摘走,只留下一颗光秃秃的树。
广场对面是一家商场,外墙上已经挂上了春节促销活动的广告牌子,不过这个点,商场已经打烊了,唯独一旁kfc的牌子依旧亮着灯。
夜色中的车站,风急月冷。
这是杜箬第二次来崇州。
乔安明那晚终究没能有安稳觉睡。
任佩茵在乔宅闹到很晚,硬是要逼着乔安明去把杜箬追回来。
“安明,你是非要看着我气死是不是?我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盼到孙子,你却让那女人抱走了…反正我这把年纪,命都已经去了半条,也剩不下多少时日可以活,就不能让我过几天舒心日子?”
老太太几乎是捶胸顿足,痛心疾首,站在那里凶狠狠地拍书房的门。
门内只有乔安明一个人,抽了大半包烟,给小张打电话,让他送老太太回西郊院子。
那天果然是腊八节。
农历十二月初八,按照日子算,了了那时候差不多两个月大。
厨房那边煮了腊八粥,没人敢送到主楼这边来。
主楼里亮了大半夜的灯,老太太又哭又骂,折腾了半宿,最后还是被小张送了回去。
整个乔宅的佣人都知道那晚出大事了,乔先生在外面养的小狐狸精上门来要孩子。
那年乔安明45周岁,算是中年得子,乔家唯一的血脉,乔老太太这些年求神拜佛得来的孙子,在一场“以死相逼”下,乔先生最终还是让那狐狸精把孩子抱走了。
乔太太什么反应?
佣人嘴里说:“太太脾气好,愿意原谅先生在外面养小的,也怪她自己肚子不争气,这些年病怏怏的没给先生生个一儿半女,不过原配终究是原配,二十年的感情,最后先生还是把那小狐狸精打发走了…”
这是大多数人眼中的版本。
破坏婚姻的小三,受什么委屈都是应该的。
至于原配嘛,闹,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容忍丈夫在外面有其他女人。若不闹,那则更妙,深明大义,品性极高。
只是情之一字,往往断得容易,却解不开心绪。
杜箬回桐城之后便病了一场,重感冒,发烧,应该是抱着了了从乔家出来的时候冻着了。
丁阿姨见她身体不好,又多留了一个星期替她带孩子。
一星期后,旧历春节。
丁阿姨总要回老家过年的,结了工资跟杜箬道别。
雪是在小年夜就开始下了,杜箬将出租屋里最后一点行李打包完毕,装进箱子,与房东结清了房费。
郑重地跟莫佑庭告别。
最后一晚上,她在出租屋里亲自下厨,做了一顿饭,算是团圆饭,又算是告别饭。
“我还在脯乳期,不能碰酒,所以以茶代酒,敬你。”她乐呵呵地举起茶杯,与莫佑庭手里的酒杯碰了碰。
被收拾得空荡荡的客厅里,两人对灯而饮,席间都没多讲话。
莫佑庭终究是喝多了。
幸亏他没开车来,杜箬将他送到楼下。
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脚踩上去就是一串印子。
“你赶紧回去吧,今天小年夜,晚回去了你妈又要催,我就不送你到巷口了,了了一个人在床上。”杜箬朝莫佑庭挥手。
莫佑庭“嗯”了一声,转身往前面走了几步,杜箬看他离开才转身,可脚步刚踏出去,只听到身后一阵悉簌簌的踏雪声。
一阵风扫过来,杜箬已经被莫佑庭揽进怀里。
牙齿咬她的唇,厮磨,惩罚,有些不甘心,但更多的是心疼。
嘴里是他刚喝过的红酒味道。
杜箬没反抗,任由他吻。
渐渐窒息,他才停下来,双掌贴在她的脸颊上,似乎有重要的话要说,又没说出口,最后只是将杜箬搂到自己肩头。
“明天早上我公司有会议,所以就不去车站送你了。你一个人带着了了,路上小心点,到了那边给我来个电话…”
杜箬点头,也搂了搂他的肩。
莫佑庭闭起眼睛,她身上有淡淡的奶香。
有些人终究只能成为生命中一个念想。
缘分不够,怎么凑都凑不到一起。
“行了,你上楼吧,我走了。”
他没作停留,笑了笑,撒腿就往巷子口走。
直到上了出租车,莫佑庭才将口袋里那本册子拿出来。
依旧是红色的封皮,上面盖了钢印。
离婚手续是昨天上午去办的。
莫佑庭签字的时候,杜箬抱着了了在一旁轻轻说了几个字。
“对不起,谢谢…”
从一年前在酒吧重新遇到杜箬开始,这几个字她不知道对莫佑庭说了多少次。
中间经历种种,他一次次在她遍体鳞伤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所以她何止是对不起。
她是辜负,是疚责,是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亏欠。
小年夜的那场雪下了整整三天。
整个农历新年一直浸在冰冻里面。
南方很少有这么冷的冬天,就连新闻都说那年冬天冷得有些反常。
随后两年,冬天温度都低得很,连续冰冻,要等到来年四月才慢慢转暖。
那两年里发生了很多事。
澜望医院在北京和上海都开了分院。
胜安与北大临床研究所合作的项目进展顺利,成功研发出心脏衰竭新药,替代血管紧张素转换酶抑制剂,进入临床试验阶段。
武穆山中药基地成立科研机构,并将其业务正式归于桐城市区的胜安名下,即同洲药业前身。
重新梳理业务范畴,使其专注于中药的研发,生产和销售。
半年后,桐城胜安分拆上市,改名胜桐制药。
江磊出任ceo。
次年年底,胜安集团营业额突破650亿,在全国众多民营药企中排名第一。
其中生物及生化制药实现销售收入73.2亿,化学制药实现销售收入44.7亿,中药业务实现销售31.4亿,出口占其总额37%,使其在同类企业中,胜安的中药业务独占鳌头。
这是乔安明多年的梦想。
让胜安的中药登上国际市场。
他奋斗22年,终于达成愿想。
庆功会在崇州香格里拉酒店举行,各界人士应邀出席。
乔安明破例在席上喝了几杯白酒,闹到接近凌晨才回去。
顾澜在画室刚练完画,正在收拾画具,听到乔安明进门,赶紧跑出来去扶。
“怎么今天喝这么多酒?”她闻到他身上的酒气,稍稍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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