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执爱不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茯苓半夏
下午她吃过药之后会睡个把小时,乔安明便利用这点时间处理紧急公事,然后待晚上等顾澜回卧室睡觉之后他再去公司开夜工。
这样悉心照料,渐渐顾澜的身体就稳定了下来。
那天应该是周末。
顾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她平时午觉不会睡这么久的。
披了披肩走出卧室,发现公寓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喊“琴姨…”,没人应,喊“安明”,也没人应。
书房的门却开着,顾澜走进去,发现乔安明正坐在椅子上。
椅子就放在窗户旁边,窗帘开着,他头往一边歪斜地支在靠背上,双手交叠,手指稍稍弯曲置于膝盖,就那样睡着了。
顾澜笑了笑,怕他着凉,便把自己的披肩脱下来想盖到他身上。
盖了几次,披肩都不听话地滑了下来。
顾澜只能弯下腰去,想把乔安明的两边胳膊抬起来,再将披肩夹盖到他胸口,可一抬他的手臂便有一枚东西从他微握的掌心里滚了出来。
东西滚到顾澜的脚边,她捡起来,长方形的一枚金属胸牌,背面是别针。
翻过来,“杜箬”两个字……





执爱不悟 V101 谁曾不苦
东西滚到顾澜的脚边,她捡起来,长方形的一枚金属胸牌,背面是别针。
翻过来,“杜箬”两个字。
顾澜那一刻的感觉,就像赤脚走在海绵上,海绵好软,触感温柔,可下一脚踩下去,一根针贯穿脚底。
她没有料到海绵下藏着一根针。
她没有料到已经两年了,他这一团海绵里面,居然还藏着这根针。
她都忘了说疼,可身子慢慢支撑不住了,弯曲下去,一手抓住椅子的扶手,另一手摁在自己胸口。
尽管心脏绞痛,但顾澜尽量将动作放轻,她不想把睡着的乔安明吵醒。
那已经是四月中旬了。
经过一个寒冬,万物苏醒,傍晚的空气中有花香渗进来,裹着鸟声一同淌进书房。
一年中最好的时光啊,又逢夕阳。
霞光照在乔安明沉睡的脸上。
这男人还是如两年前一样英朗,眉心微皱,鼻梁硬挺,岁月眷顾得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可他那样闭着眼睛睡在椅子上的样子,突然让顾澜想到“暮年”两个字。
是,暮年。
浑身浓浓的暮气,像个孤独龙钟的老人,一个人在午后的椅子上睡着,金色霞光裹满他的身上,窗外鸟语花香,他却握着杜箬的胸牌沉入梦里。
若时光定格在那一瞬间,你会看到那样一个剪影。
顾澜半蹲在乔安明面前,捂住胸口,泪一颗颗掉下来。
乔安明斜着头睡得正浓,手里握着他的回忆,面前站着他的现实,可梦里呢?梦里他在做什么?
“安明,这么多年,你一次次竭力抢救我这颗心脏,可到最后,你却治不好你自己的这颗心。”
心里有伤,久而不愈。
思念不露,却已入骨。
顾澜去世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
崇州初夏,温度却已经升到30度,居然闷热起来。
按照顾澜临终的意思,身后事一切从简,她生前也不是爱出风头的人,所以乔安明尊重她这最后一个要求,可她这乔太太的身份摆在那儿,消息走得特别快,许多平日里从不与她接触的人借着名头来吊唁,实则是看在乔安明的面子。
澜望基金那两年也发展迅速,先后开了两家澜望分院,又办了好几次规模巨大的慈善活动。
澜望基金建立宗旨是救助先天性心脏病儿童,现在澜望基金的创始人去世了,且是因为先天性心脏病去世,媒体那边又是大作一番文章。
所以乔安明想要低调操办丧事也很难,再则他也没那精力亲自去办,全交由江磊去处理,一下子,仪式就弄得隆重了。
闹闹腾腾三天,乔安明迎来送往。
三天后入殓。
顾澜被安葬在山顶陵园,与他父亲顾正茂的墓碑为邻。
本来要去送葬的人很多,但都被乔安明回绝了,他只留了几个乔家人。
任佩茵,琴姨,陈妈,秦医生,还有他自己。
墓碑上的照片选的是顾澜30岁拍的单人正相,也是短头发,同样清瘦,但嘴角的笑容却可以看出她的幸福和安逸。
琴姨跪在碑前,哭到差点晕过去。
陈妈一直拍着她的背劝:“别哭了,人都要走到这一步的,她这两个月被病折磨得也不成样子了,所以这样走,未免对她不是一件好事。”
旁人劝的话,听上去甚是有道理,琴姨也知道顾澜这身子分分钟就能咽气,她能够活到四十多岁已经算是奇迹,可是她一直把顾澜当女儿看待,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着实凄凉。
秦医生是临时从医院赶过来的,没赶上顾澜的入殓仪式,带了一束百合花过来。
“我记得她生前最喜欢百合,家里每星期都要换新鲜的,还喜欢将花上的枯茎都剪掉,性子要强又完美主义。”秦医生将花摆到墓碑前面。
琴姨哭着说:“谢谢秦医生还记得我家小姐喜欢百合。”
“我毕竟当了她十多年医生。”秦医生也帮着劝秦姨,“你也别哭了,顾澜这病是早晚的事,我之前估摸着,她顶多也就撑到今年夏天结束……”
任佩茵从头到尾都很冷静,没哭,也没看出有多伤心,只是站在墓碑前,冷眼观察乔安明的脸色。
乔安明似乎也很冷静,这两个月顾澜不断地咳血,昏厥,休克,再不断地醒过来。
秦医生下了7次病危通知,顾澜居然都挺了过去,但命数已经到头了,再熬下去也就是多残喘几日。
顾澜在五月底的时候要求出院。
她还是那句话:“安明,我不想死在医院里。”
乔安明依着她,接她回家,整日陪着。
那时候顾澜已经不怎么能进食,话也慢慢说不清了,不过思维还算清晰。
走的时候也不痛苦,早晨天微亮,她突然说想去外面走走。
乔安明扶着她下床,给她换好衣服,坐电梯下楼。
晨光潮湿,空气清新,可惜顾澜走几步就气喘吁吁,一身虚汗,乔安明想在小区的花园里找了个长椅坐下,可顾澜不同意。
“安明…能不能,背着我…到处看看…”
乔安明想了想,应了。
顾澜那阵子因为无法进食,体重已经轻得像片叶子,乔安明背她不用花多少力气。
“安明,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头一回见面的情景?”
“记得,那时候你还住在大院里。”
“是啊,我心脏病发,我爸又不在家,雪把路都堵了,琴姨急得团团转,最后是你背我去医院急救,也像现在这样,你背着我仍然步子稳健,我将头趴在你肩背上…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候你走得很快,一边走还跟我说话,现在呢…你走得很慢…”
……
朝阳徐徐从天边爬了上来,天暮红彤彤一片,无奈市区的公寓被淹没在群楼中,无缘看到日出。
他终于背着她走完了这一生。
他答应顾正茂,当她的天,她的肩膀。
这一背,便是二十二年。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琴姨已经哭得几欲断气,陈妈一路扶着她。
任佩茵故意走在乔安明身后。
“安明,我打算搬去你那,陪你住段日子。”
“不需要,我没事。”
“顾澜刚走,我怕你一时缓不过劲,我还是搬去陪你住一阵子吧,最近两年我们母子也很少有机会见面,趁这机会我可以陪你说说话。”
乔安明在台阶上停了停,回头看了一眼任佩茵,她的目光突然闪了闪。
“既然你想来,那随便你吧。”
乔安明脸色未变,给了任佩茵一个敷衍的答案。
晚上任佩茵回西郊院子收拾行李。
乔安明独自在公寓里,自从顾澜病情严重之后他们一直住在市区,现在顾澜走了,乔安明也打算搬回郊区乔宅。
琴姨推门进去的时候,乔安明正坐在卧室的梳妆镜前发呆,梳妆台上还摆着顾澜的护肤品,药瓶和杯子。
“姑爷…”琴姨声音哑得吓人。
乔安明揉了揉眼睛,回头问:“你还没睡吗?这段时间你照顾顾澜,忙里忙外,挺辛苦,现在事情都办完了,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我哪能睡得着,小姐刚走,我眼睛一闭就心里酸,从此以后,顾家就没人了。”琴姨说着又开始抹眼泪。
乔安明真是不大喜欢琴姨这哭哭啼啼的性子,站起来:“你来找我,是有事要说吧。”
“是,是……有事。”琴姨立刻抹干净眼泪,“姑爷,您知道的,我是小姐出嫁的时候跟着她来乔家的,小姐从小由我带大,我又在乔家伺候了她二十多年,现在小姐走了…我一时…一时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必要继续留下来…”
乔安明嘘了一口气。
“琴姨,这些年你费心费力的照顾顾澜,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跟顾澜很亲,顾澜生前也没把你当外人,现在顾澜虽然走了,但你还是乔家的人,你若想留下来,我肯定欢迎,工资照常,乔宅事情本就多,你可以帮我打理一下家里的事。”
乔安明说到一半,停下来观察琴姨的表情,补充:“你若不想留下来,我也会尊重你的打算,顾澜生前替你留了一笔钱,她说你无儿无女,她若走在你前面,她也得安排好给你养老送终,至于我,我会给你买一份医疗保险,算是感谢你这些年为乔家费的心思。”
琴姨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
乔安明也算有耐心,不催她,等她自己哭完。
“姑爷…亏您和小姐替我想得这么周到…这些年您待我也挺好…不过,我之前留在乔家是伺候小姐的,现在小姐不在了,我也打算回老家了…我这把岁数,很多事操持起来也力不从心了,想回老家过几年安稳日子。不过临走前,我觉得还是有些话得当面对你讲讲…”
乔安明递了一张纸巾过去,又坐回到梳妆镜前。
“讲吧,我会好好听。”
“我要讲的…自然还是小姐。小姐这两年过得并不好,我知道她心里苦,心里怨,但她不肯说…好几次我看到她一个人躲在房间偷偷哭。”琴姨的哭声又起来了,纸巾也抹不住。
乔安明冷着调子问:“你到底想讲什么?”
“我就想说,你别再为了以前杜小姐和孩子的事生小姐的气了,这两年你们聚少离多,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扎着一根刺…”
“琴姨,你想多了。”
“没有,我知道的,我都看在眼里,你面上从来不说,但是你对小姐大不如前了,小姐她其实哪儿有错?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都二十多年夫妻了,结发原配啊,怎么就比不过那个小狐狸精?”琴姨说着便不哭了,神情怒,悲,且冷。
她横竖心里咽不了这口气,顾澜死了,她还是要来乔安明面前声讨一番。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也没意思,但是小姐…小姐多苦啊,修了个好出生,好人家,可没修到好身子,她这几十年,天天吃药,分分秒都得防着一口气喘不过就死掉,气不得,乐不得,成天像个木偶一样活着,这些也就不说了,她的命,她得受着,可是你不该对不起小姐,她心里全是你。你是她的天,如果天塌了,你让她怎么活?……”
琴姨讨伐到最后,声泪俱下……
乔安明一直没说话,不解释,不反驳。
以前的乔安明可不是这样的,以前谁要是一句话逆了他的意,他肯定会反击搏杀,非要你服了他不可,但这两年,他已经慢慢收掉了身上的鸷气,除了工作上的事,他很少再发号施令。
他明白,这世上的事,很难全部如他意。
既然不能如意,他又何必再去争,多累啊,反正也争不到。
所以他不再是乔家的天了。
他不想当了。
琴姨第二天便收拾好行李准备走。
她跟着顾澜进乔家的时候也就带了几件衣服,走的时候,也就两个旅行包。
乔安明安排人给琴姨买了车票,又安排小张送她去车站。
离检票还有一段时间,小张在车站的便利店给琴姨买了一些糕点和饮料,让她带在路上吃。
人离别的时候总是特别伤感。
琴姨在乔家这么多年,现在突然要走,总是有些不舍。
“小张,车还没来,你要是不急着走,陪我讲讲话吧。”
小张应了,扶着琴姨找了张椅子坐下。
“小张,我记得你跟了姑爷也有十几年了吧,如果我没记错,当年你来乔家的时候还没满20岁,现在都长成大小伙儿了,再过两年也该考虑娶媳妇儿了。”
小张摸了摸后脑勺,颇有些羞涩。
“是呢,十多年了。”
“那你这些年一直跟在姑爷身边,觉得他这人怎么样?”
这个问题有些宽泛,小张老实人,看着琴姨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琴姨,你这话,到底是想问什么?”
“你也别紧张,这不时间充裕我随便拉你扯扯闲话嘛!反正我也要走了,估计以后也未必有机会再见到姑爷。”琴姨说着不免又伤感起来。
小张见她那样,回答:“你要问我乔总的为人啊,那肯定没话说,他重情义,虽然有时候对底下人要求严格,但大家都服他。”
“那么他对我家小姐呢?你觉得,如何?”
这个问题,小张想了想,突然笑了出来:“琴姨,你是想说杜小姐的事吧。”
琴姨的心思被猜中,索性也就不绕圈子了。
“是,就是想说那小妖精的事,这两年,乔总有没有再去找过她?”
“没有,乔总没再见过杜小姐!”
“你确定?”
“当然,他没再找过,甚至这两年他都没再提过杜小姐的名字!”
“那我就放心了,总算小姐这两年的苦没有白受…”琴姨一个人嘀嘀咕咕。
小张轻哼了一声:“你们当年一个个都不准乔总跟杜小姐来往,总觉得他们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可是你们谁曾站在乔总的立场替他想过?如果太太这几年心里苦,那么乔总呢?他心里何曾不苦?”
老太太第二天便搬去了乔宅。
乔安明也安排人把公寓那边的衣物送回了乔宅,可他开始日日加班,早出晚归。
本来因为顾澜病重,他耽搁了好多工作,所以加班情有可原。
任佩茵一开始还挺有耐心的,天天等乔安明回来吃晚饭,可是她住到乔宅一星期,连儿子的面都没见到,所以耐心都耗光了,还是憋不住给他打了电话。
“安明,晚上有应酬吗?推了吧,回家吃晚饭,我有事跟你说。”
乔安明到底还是迟了,到家已经过了饭点。
老太太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等他,茶几上沏了一杯茶,茶杯旁边放着一个小的收音机。
收音机里依依呀呀在唱戏,貌似是锡剧。
乔安明记得,老太太以前从来不听戏。
“以前在西院还能有报纸看,你这里的报纸我都看不懂,闲来无事,我只能听听戏,不过听了一晚上,倒觉得这锡剧挺有意思。”任佩茵见乔安明一直盯着收音机看,自己先解释了一遍,再把收音机关掉,问:“你晚饭吃了吗?厨房那边给你留了菜,没吃的话我叫陈妈拿去热一热。”
“吃过了,下午开会到很晚,下属给我叫了披萨。”
“那些洋东西少吃点,对胃不好。”任佩茵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胃部,再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招乔安明过去。
“你坐我这边来,我有话跟你讲。”
乔安明觉得老太太今天有些反常。
“妈,到底什么事?”
任佩茵突然苦笑出来:“你还记得我是你妈啊,我以为这两年你都忘记我是你妈了,你自己说说,这两年,你去西郊院子看过我几回?”
乔安明一听这事,大概猜到老太太的意思了。
“我公司事情太多,你不是不知道,你把我叫回来就为了这事?”
“不是,有其他事情问你!”老太太说话不喜欢拐弯,直入正题:“现在顾澜也走了,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乔安明莫名其妙。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两年你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个丫头,于初说你每回去桐城出差都不另外开酒店住,你都住在郊区那套别墅里面。”
“所以呢?”乔安明的眼神骤冷。
任佩茵被他呛得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接话了,只能叹了一口气:“安明啊,妈知道这两年你心里还憋着那口气,怪我当年不该去擅自把那孩子抱回来,可是你怎么从来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我是孩子的奶奶,那是乔家的血脉,我不可能让孩子流落在外面,这两年我也安排人去桐城找过那孩子,但是她好像搬走了,安明,你派人去找过吗?”
“没有,没找过,也不想找,如果她有意要躲,我也根本找不到!”乔安明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如果你今天叫我提前回家还是为了孩子的事,那对不起,我没什么可以跟你谈的,我后天就出差了,宜县药谷那边有些事等我处理,得去好多天,明天你就跟陈妈搬回西院吧。”
乔安明说完就打算往楼上走。
任佩茵站起来:“等下,你看看这东西!”
她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掏出几张纸,大大的“诊断书”三个字就写在上面。
“胃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医生说,如果我手术,成功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三十,如果不手术,顶多还能活到今年年底…”




执爱不悟 V102 想见孙子
“胃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医生说,如果我手术,成功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三十,如果不手术,顶多还能活到今年年底…”
乔安明手一抖,几张纸便飘到了那杯茶上。
“什么时候下的诊断书?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两周前的事了,前段时间我一直觉得胃里疼,自己去医院作了检查,检查报告下来的时候刚好顾澜住院,我看你医院公司两头跑,实在不想再告诉你这件事…”
乔安明第二天便联系了几个市里有名的肿瘤科专家给任佩茵做了复检。
检查结果一样,胃癌晚期。
治疗方案也很快出来了。
一, 作二次胃部切除手术。
二, 化疗
乔安明征询老太太的意见,老太太想都没想,回答:“手术我肯定不会做了,一把年纪,如果再切一次胃,估计没命活着出手术室了,至于化疗,我也不打算做了,先不说过程痛苦漫长,光这日子就过得太糟心,我不想自己变成个掉光头发的秃子,安明,你让我平平顺顺地过完剩下这些日子吧。”
乔安明心里酸楚无比,但脸上不能表现出来。
“妈,国内的医疗水平和设备没有国外发达,我帮你联系国外的医院,我带你去国外看,好不好?”
“别折腾了,我这大半辈子也活够了,该有的我都有了,一把年纪还去瞎倒腾什么。”任佩茵去握乔安明的手,苍老的手指一点点摊开他的掌心,再合起来。
“安明,我还记得你很小的时候,跟我出门,总是要我牵着你的手,那时候你的手多小啊,软乎乎的,两根小手指勾着我的手心,后来你大了,跟我渐渐就不亲了,我知道我对你的要求一向严厉,你也从来没让我失望过,这一晃啊,你就这么大了,手指粗了,硬了,妈也老成这样了…”
任佩茵吸了吸鼻子,眼眶里含了泪。
乔安明心里憋得慌,不知如何接话。
老太太松了他的手,自己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又转身冲乔安明笑:“我把你养这么大,一直以你为傲,外头人都说我命好,生到你这样一个出息的儿子,我也没什么遗憾了,唯一不甘心的就是没有孙子。现在顾澜也不在了,妈这后半辈子的心愿,能不能在我闭眼之前让我达成?”
乔安明已经胸口沉得不能喘气了,低下头去,不说话。
任佩茵已经渐渐哭出来声。
“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怨我,我也陪不了你多久了,如果我一走,你一个人怎么办?当年孩子被抱走的时候才两个月大吧,我算算,现在快要三周岁了……对了,安明,那孩子叫什么名字来着?啊……对了,好像叫了了…”
乔安明失眠了一晚上,一整包烟,天亮的时候给彭于初打了电话。
彭于初来乔宅的时候天才刚刚透亮。
一推开门,书房里面全是烟呛味,乔安明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彭于初没忍心将他叫醒,在旁边站了好一会儿。
乔安明最近几个月睡眠一直不好,要顾忌工作,还要照料顾澜,人一直泡在繁忙和悲痛里面。
不过或许是太累了,他靠在椅子上眯了一小伙儿,居然还做了一个梦。
那梦挺奇怪。
梦到好多年前,乔安明还一无所有,裹着大棉袄蹲在顾正茂的巷口堵他。
外面正下着大雪,他都快冻僵了,双手缩在袄子里,就怕连头一起缩进去,雪粒不断砸过来,砸在脸上,往脖子里钻,冻得乔安明脸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朦朦胧胧间看到巷尾有个妇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边跑嘴里还在喊:“喂…小伙子…”
乔安明正抬头的时候,却感觉一道清瘦身影闪过去,自己的手就被牵走了,身影拉着他往巷口外边跑。
1...107108109110111...131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