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爱不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茯苓半夏
乔安明觉得头疼愈发厉害,索性也不用手指揉了,爬起来回答:“妈,我跟顾澜之间缘分都尽了,她最近做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她居然找人偷拍了照片寄到杜箬家里,杜箬母亲因为这件事出了车祸,一条生命啊,我欠她太多东西,还不清了。”
密密丛丛的无力感油然而生,任佩茵却听不出他话里的疲倦,一味地还在坚持:“活该!她是咎由自取!勾。引人家老公,破坏别人家庭,顾澜做得没错,再说她妈出车祸也不是顾澜导致的,所以你别乱给顾澜扣帽子,赶紧给我回来!”
乔安明觉得空气压抑,懒得再说,直接撩了任佩茵的电话!
就让他这么一意孤行一次吧,就让他这么疯狂固执一次吧,他什么都不想管了,舆论已经把杜箬骂得这么难听,她怀着孩子受了这么多苦,他还怎么能够抛下她回去?
可是任佩茵一口气没咽上去,再次拨打乔安明的电话,他不接,再打,他直接关机!
孽子,孽子啊!任佩茵握着手机站在医院的走廊瑟瑟发抖,胸口一热,一股酸腥味直接从心口涌了出来……
乔安明睡了那段时间最沉的一觉,之前几天一直在医院照顾杜箬,之后操办葬礼,所以身心俱疲,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才醒。
手机关了一夜,打开,全是崇州的未接电话,其中最多的号码是彭于初。
乔安明以为是工作上的事,于是第一个给彭于初回电话。
“于初,什么事?”
“乔总,您总算开机了,老太太出事了…”
杜箬睡到下午才起床,醒过来觉得全身乏力,这段时间的神经一直绷着,现在突然松下来,感觉全身都是空荡荡的虚脱。
开了房门出去,莫佑庭就坐在厅内,八仙桌上放着饭菜,而他就坐在那里抽烟。
杜箬走过去撑着桌沿,挺着肚子,问:“你怎么还没走?”
“不放心你,赶我也不会走。”莫佑庭笑了笑,又抽了一口烟,烟雾有些呛人,杜箬下意识地咳了几声,他才察觉她还怀着孩子,立刻将烟掐灭:“对不起,以后在你面前不抽了。”
杜箬摇头,她不在意,她现在什么都不在在意了,只是走过去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莫佑庭见她气色恢复了一些,知道她昨晚睡得不错。
“精神好了很多,你足足睡了12小时,饿不饿?吃些东西吧。”莫佑庭指了指桌上的饭菜,“你爸刚从医院回来了一趟,打包了一些东西,要是不喜欢吃,我再带你出去吃。”
“不用了,吃不下。”杜箬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她是真的吃不下。
莫佑庭却不允许,盛了一碗汤移过去:“多少总得吃一点吧,我见你瘦了好多,就算再没胃口也要顾忌肚子里的孩子。”
一提“孩子”,杜箬心思就变软,居然真的接过汤喝起来。
莫佑庭心里觉得难受,他明白现在的杜箬就像一个被掏空的躯壳,脆弱敏感,唯一还能劝慰的她,或许就只剩“孩子”了。
庭堂里依旧闷热,盛夏的空气十分湿腻,带着热气的风穿堂而过,最后只留下杜箬喝汤的“咻咻”声……
莫佑庭看着她垂头吃东西的样子,考虑再三,还是说了出来:“你手机响了一上午,乔安明的电话。”
杜箬抬起脸,眼里一片晶亮,但很快又泯灭,抽过桌上的手机看一眼,果然全是乔安明的未接电话,最近的一个是在约一小时前。
打开短信收件箱,里面是乔安明刚发的未读信息:“杜箬,我妈住院了,得先回崇州一趟,保持联系!”
字句扼要,符合乔安明一贯风格。
他轻描淡写,只说任佩茵“住院”了,这条短信是他在崇州机场落地之后发的,彭于初和小张已经在航站楼门口等。
小张开车,彭于初一路简要交代任佩茵的病情:“乔总,老太太昨晚在医院突然呕血晕倒,推入急救室,初步诊断是肝郁所致,值班医生已经做过急救措施,现在老太太在icu,上午做了全面检查,但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
乔安明始终用手指扶着额头,目光冷涩地看着窗外,郁郁苍苍地大树在阳光照耀下绿得刺眼,他觉得眼皮困乏,便半眯着眼。
小张一路都在观察乔安明的表情,彭于初小心翼翼交代老太太病情的时候,乔安明就显出这副样子,之后一路都一直是这副样子,没有任何变化。
乔安明已经有些猜到任佩茵晕倒的原因了,或许是被他气的,因为昨天那个被他挂掉的电话。
老太太是在顾澜住的医院晕倒的,所以乔安明直接从机场去了那家医院,老太太已经醒了,刚从icu转到普通病房,陈妈正在伺候她洗脸。
彭于初和小张没有跟着上楼,坐在车子里等,乔安明一个人上楼,站在病房门口等了一会儿,刚好就听到任佩茵和陈妈的对话。
“我这样子像不像病得很严重?安明见到会不会心软?”
“太太……”陈妈喊了一声,开始劝:“您这次真的不应该装病把先生骗回来,他不知道还好,要是知道了该记恨您了!”
“记恨?记恨就记恨吧,我也是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他一直呆在宣城,狐狸精和他的照片登得到处都是,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况且他执意要跟顾澜离婚,二十多年拼下的家业他说送人就送人,他不心疼我替他心疼!”
任佩茵说得义愤填膺,但因为身子还有些虚弱,所以轻咳了几声,陈妈似乎拍了拍她的后背,又劝:“您也别总是心高气盛的,先生有自己的难处,况且您是真的呕了血,自己身子不好,回头真病了怎么办?”
“不会,我自己身体自己清楚,我是被他昨天的电话气的,没那么容易病,我还要等着狐狸精的孩子出世呢,那可是我的孙子……”
……
病房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乔安明闭了闭眼,站在门口突然就不想进去了。
很快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顾澜的声音虚虚实实:“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进去?”
乔安明回头,琴姨扶着顾澜就站在身后,他愣了愣,最终还是推开房门进去,任佩茵一看到乔安明,眼里不免就闪过一丝欣喜,但很快就眼眶潮湿,有些倔地翻过身子不搭理。
老小孩啊,任佩茵活到那把年纪,有些举止确实有些像孩子。
乔安明知道她在演戏,他也乐意配合,例行向陈妈问了一番任佩茵的病情,陈妈都老实回答了。
一直翻身背对着乔安明的任佩茵沉不住气了,爬起来就吼:“问什么问?干脆气死我算了,也省得给我治了,横竖早晚都要被你气死!”
声情并茂的声讨,顾澜在旁边都不免佩服老太太的演技好,乔安明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陈妈:“检查都做过了吗?什么时候出结果?”
“该做的都做了,医生说明天就有结果。”
“好,明天就能有结果。”乔安明意味深长地终于抬眼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任佩茵,重复:“明天就能有结果,到时候看医生怎么说。”遂头也不回,直接转身离开病房。
前后不过几分钟,哪里像是一个儿子来探病的样子!任佩茵气得手都在抖,指着门口乔安明离开的背影骂:“没良心啊,真是要气死我!魂都被那小妖精勾走了!”
顾澜脚步不免往后倒了倒,幸亏被琴姨扶住!
其实她也看出来老太太是在装病,什么气血攻心啊,就算真呕血也是被气的,哪里就需要住icu!
老太太的目的很明确,无非是想骗乔安明回来,无非是想用亲情挽住他,可是最终他人是回来了,心却没回来。
老太太说得没错,魂都被那小妖精勾走了,二十年的夫妻恩情,四十五年的养育亲情,他都不要了。
顾澜笑了笑,看了一眼琴姨,眼泪就掉了出来:“他回来了,可是他的心却不在了。”
乔安明晚上没有留在医院,医院里一大堆护工和佣人伺候着老太太和顾澜,他不需要留,也不想留。
独自回了家,家里冷冷清清,顾澜住院有一阵子了,所以家里只有几个佣人料理,不上心,自然光景不好,就连壁炉上那束百合都焉了,一看就知道已经好多天没有换过。
以前顾澜在家是必须天天要换新鲜的花的。
乔安明将衬衣袖口解开,走过去把那束枯萎的百合扔进垃圾桶,在空旷的屋子转了一圈,最终发现一无事事,还是去二楼书房工作。
都说乔安明风光无垠,权势在手,可是到这天他才知道,人生贫瘠至此,太多无奈的事他无法控制,母亲装病骗自己,妻子拍照曝光自己的隐私,好,这些他都认了,因为毕竟是他有错在先,可是就连杜箬也没有理解他。
他从离开宣城就一直给杜箬打电话,发短信,她却只字未回。
他已经抛开所有一切,顶着这么大的压力执意要跟她在一起,为何她就不能站在他的角度替他想一想?
乔安明曾经对杜箬说过:“我不是神,我也有累的时候!”
是,他也有累的时候,所以现在他甘愿把自己沉浸在工作中,不去想这些艰难的事。
顾澜第二天又开始闹,闹着要出院,秦医生给乔安明打了电话,那时他刚好到公司。
已经好久没来办公室了,堆积如山的工作,虽然已经打算把公司股权让出去,但只要一朝他还坐在这个位置,还是得一朝卖命。
秦医生的电话打过来时,他刚处理完一轮邮件。
“喂,秦医生,这么早?”
“乔先生,我不早,我是医生,要来巡视病房的,倒是您,听这口气好像起来好久了吧。”
乔安明笑了笑,没接话,切入正题:“什么事?”
“顾澜要出院,我劝不住,要不您来劝吧。”
乔安明却顿住了,他不想劝,他也不知该如何劝,这么多年了,耐心和毅力都被她磨光了。
秦医生也知道他们两人最近的事,所以又说:“乔先生,这么多年我是看着您一点点对她用心的,顾澜有时候是有些任性,但说实话她这段日子也挺难的,您还是来劝劝吧。”
“不劝了,她现在这情况,适合出院吗?”
“也不是说不能出院,在家养着也一样,反正你们家什么急救器材都有,只是……”
“那就让她出院吧。”乔安明回答得很干脆。
他太累了,不想再去为任何人背负责任。
“秦医生,你刚才也说了,做了顾澜十多年的家庭医生,她的情况你应该很了解,她从小就有心脏病,身子很虚,一次次地半夜进急诊室,上呼吸机,我一次次地大动干戈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乔安明说到这里语气不免有些凄凉,秦医生第一次听到乔安明这么说话,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很久,那头的男人才低沉地说完:“如果她不能为自己的身体负责,我做再多都没有用,对不对?”
秦医生握紧手机,站在病房走廊,看着病房内还在吵的顾澜,突然就有些同情电话那头的男人。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是戏词!真正的生活中,太多的无奈和无力,就算乔安明身家万贯又怎样,到头来,全世界都在与他为敌。
秦医生收回目光,说:“好,乔先生,我现在安排人去给顾澜办出院手续。”
乔安明挂了电话,不想再工作了,阖了电脑,翻到杜箬的号码。
她依旧是一个留言和信息都没有,他打过去的电话全部石沉大海,她怎么可以这样狠心?
“杜箬…能不能给我一个电话。”他将这条短信发过去,依旧没有回应,不甘心,他又打电话,漫无止境地“嘟嘟声”,仿佛那头永远都不会有人接。
他没有办法,又耐住性子发短信。
“杜箬,可不可以回我电话,我只想听听你的声音……”不算长的一句话,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在屏幕上打出来,最后按了“发送”健,等了好久,依旧等不到答案,电话再打过去,那头已经关机。
执爱不悟 V081 马不停蹄
乔安明在公司呆到中午,没有吃午饭,秘书细心地给他订了外卖,送进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他正靠在皮椅上养神,眼睛微微闭着,应该是睡着了。
背后的百叶窗依旧没有拉开,房间里光线有些暗,冷气又开得足,但是夏日热烈的阳光还是拼命透过缝隙往里钻,刚好有一束就折射在他眼眉底下,投下一道阴影,却让他整副面容看上去都疲倦得很。
秘书眼中的乔安明一向精神奕奕,即使连续开几小时的会议,再马不停蹄地出差见客户,依旧可以做到思维清晰,面无倦色,可这样卷缩在皮椅里的乔安明突然就让秘书想到了“苍老”两个字。
苍老的不是他的面容和躯体,而是那种背光而坐,浑身无力的倦怠感觉,像是厮杀太久的兽,收掉所有羽翼,缩在角落里沉睡不起。
最近网络和媒体上全是这位风云人物的桃色新闻,妻子入院,小三怀孕,他被世俗和舆论逼到了绝处,秘书突然有些同情,将打包的外卖搁到桌上,再亲手亲脚的离开。
乔安明那一觉睡得有些沉,好像做梦了,却想不起做了什么,最后被桌上的手机铃声吵醒。
“乔总,能不能来趟医院?老太太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彭于初的声音,透着一丝不安。
以前好像有本书上说过:上帝是公平的,你抢走了别人的东西,必将用你的东西去还!
乔安明手里拿着医院最终的检查报告,主治医生在一旁作解释:“x光钡剂检查可见胃内有边缘整齐的圆形充盈缺损,胃部有溃疡,可见龛影,所以……”
医生说到这里就不敢往下讲了,抬头留意乔安明的表情。
乔安明面色很冷,医生讲得这些,或许平常人听不懂,但是他卖了这么多年药,医理通了80%,所以自然懂医生的意思,只是他不信,抬首逼视那医生:“所以什么?”
“所以……”被乔安明这么一冲,那主治医师就更不敢往下讲了,陪着笑说:“不过还没有做胃镜呢,能不能确诊还要做了胃镜再说,乔总,您看要不下午给老太太安排做个胃镜?”
“不需要!”说完乔安明便转身,招过彭于初:“你去安排转院,转去崇州中医院。”
现在任佩茵所住的医院在心脏科方面比较权威,可是中医院擅长内科!
彭于初领命去安排了,很快中医院就派了车子过来接,乔安明的母亲要转院过去啊,天大的事,中医院直接派了内科的主任过来随车。
任佩茵昨天刚受了乔安明冷落,今天又被一群人前簇后拥地转院,折腾一番,心里不免有些得意。
母子哪有隔夜仇,她以为是乔安明自省了,所以才要大动干戈地给她转院,可是胃镜和一轮常规检查下来,基本可以确诊。
胃部肿瘤,胃镜下可见息肉样脉瘤呈球形,也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胃癌。
乔安明捏着手里一叠大大小小的检查报告,就算再不愿相信,也必须面对。
彭于初去跟医生沟通了一番,回到病房的时候见乔安明正坐在走廊,长腿微弯,双手交叠地撑着额际,报告就被他那样捏在手里。
那时候已经临近黄昏,住院部走廊人渐渐多起来,因为家属开始送晚饭,彭于初深叹一声,走过去说:“乔总,都安排好了,手术定在一周以后,院方会联系专家过来。”
乔安明在喉咙口“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彭于初不敢多说,只无关痛痒地劝了几句:“您也不需要太担心,医生说老太太的肿瘤没有恶化,中期,手术治愈的可能性很大。”
乔安明依旧“嗯”了一声,其实如果不是出于基本礼仪,他估计连“嗯”都不想“嗯”。
彭于初见他没心情,也不说了,只劝他:“出去吃些东西吧,然后我叫小张送您回去。医院这边我会看着的,太太早晨刚出院,一个人在家,您还是得回去看看。”
乔安明听到这里终于抬起头,黯淡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最近接二连三的打击,仿佛有魔鬼在跟他较量,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好,我明天早晨过来,手术和病情别跟她透露,我明天自己跟她说。”
乔安明说完便站了起来,或许因为坐得太久,脚步有些踉跄,站稳后又有些不放心,回头叮嘱:“有事打电话,记得别跟她说病的事。”
“好,记住了。”彭于初的声音都有些闷涩,因为那日的乔安明真的让人看了同情。
回去的路上,小张很安静地开车。
乔安明一直保持坐直的姿势,闭着眼睛,脑子里塞满了许多东西,却又全都毫无头绪,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想了一路,车子就停了。
小张回头小心翼翼地说:“乔总,到了。”
“到了?”他睁开眼,窗外很暗,乔宅的别墅铁门旁边亮着路灯,门房见到他的车子过来已经站在门口等了。
“是啊,到了。”他又暗自喃了一句,却坐着不动,他不动,小张也不敢再开。
“太快了,再出去绕一圈吧。”乔安明坐了几秒钟,发号施令,继续又靠到椅背上闭起眼睛。
小张其实很能理解他的心情,回去空荡荡的别墅,里面住着顾澜,他回去要面对什么,旁人都知道,无非是顾澜的眼泪和声讨,如今老太太又住在医院,胃癌,面临手术,不知能不能顺利过关,乔安明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去应付顾澜。
所以小张应声,又将车子在门口绕了一圈掉头,一路开上高架。
杜箬一直劝莫佑庭走,但他死皮赖脸,就是不愿回桐城,更要命的是他也不去酒店开房间住,夜里就睡在杜箬家外厅的长凳上。
好在夏天,不怕冻着,但是闷热得很,又没有空调,莫少爷睡了两夜就焐了一身痱子出来,乔安明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杜箬正在给莫少爷扑痱子粉。
她一手拿着粉扑,一手接过电话:“喂,哪位?”
乔安明听到那头有些干脆的声音,硬是愣了一下,刚想说话,却听到那边又传来莫佑庭的声音:“你赶紧给我擦啊,痒死了。”
“等下,在擦着呢,你把衣服再往上撩一点!”杜箬拿着手机又嘀咕了一句,乔安明觉得胸口腥味都出来了,一阵阵恶心,直接就摁了电话。
他们在做什么?乔安明无力又倒在椅背上,将手机还给了小张,他是刻意借用小张的手机打的,因为他知道杜箬刻意逃避他,可是……他情愿自己没有打过这个电话。
杜箬空空抓着手机愣了一会儿,莫佑庭回头拍她的手:“干嘛呢,赶紧擦!”她却将粉扑往莫佑庭手里一扔:“自己擦吧,擦完早点睡!”
乔安明那晚回到家已经靠近凌晨,顾澜已经睡了,因为他发现卧室里已经灭灯,他没有进去,在客卧睡了一晚,终究没睡好,第二天一早便去了医院。
任佩茵还没有醒,陈妈下楼给她买早饭了,乔安明便坐在床边等着,等的过程有些煎熬,他在想用怎样的措辞可以不那么残忍的告诉任佩茵这个事实。
约坐了半小时,任佩茵醒了,睁看眼看到乔安明十分惊异。
“安明,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乔安明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倾身过去扶住床沿,将床板摇起来,喊了一声:“妈……”
那一声“妈”喊得任佩茵骨头都酥了,乔安明平时对她有些冷淡,平白无故这么喊她妈,有问题。
“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乔安明顿了顿,勉强撑起一个笑容:“也没什么事,就是检查报告出来了,你胃里有个肿瘤,良性,中期,不严重,但是要做个小手术,手术基本没什么风险,但我有必要跟你说一下。”
乔安明讲得很满,怕自己口气不稳让任佩茵看出破绽。
什么良性啊,如果是良性就不需要做手术了,当时医生的原话他还记得:“乔老太太的肿瘤虽然发现得还算早,但是恶性,且已经到了中期,切除手术必须立刻实施,不然扩散之后就很麻烦了。”
所以最终乔安明撒了谎,说完他就那样定定看着任佩茵,任佩茵也木愣愣看着他,最后突然笑出声来:“肿瘤?安明,对不起,是我骗你的,我想把你从那狐狸精身边骗回来,所以跟医生串通了一下,刻意让他把我的病说得严重些,其实我根本没什么毛病,就是被你气的,过几天就能出院,怎么可能要手术呢?”
任佩茵还在试图解释,乔安明看着她笑,心里更是难受。
他突然就真的情愿她是装病的,可是事实不是啊。
“妈,你听我说,肿瘤是真的,检查报告都出来了。”
“什么?”任佩茵还是不信,她觉得自己好端端的,怎么平白无故胃里就长了一个瘤,“不可能!我要见医生。”
“不需要见医生,这种事情医生不可能开玩笑,况且报告上的内容我都看得懂。”乔安明逼迫自己冷静,一点点将任佩茵说醒:“所以你听我说,真的必须要手术,手术都安排好了,一周以后,会有专家过来主刀。”
……
任佩茵那日着实是闹了一番,她是好好装病住进来的,现在却突然就宣布要进手术室,任谁都想不通。
乔安明也不劝她,任由她在床上哭,最后陈妈进来问清楚缘由,也跟着抹眼泪。
那段时间他觉得自己一直浸在眼泪里了,杜箬哭,顾澜哭,任佩茵哭,连家里的下人都哭,好像世界都乱了,唯独就剩他一个人清醒。
他真是恨死自己这么清醒了,因为清醒的人必须独自去收拾残局。
闹了一上午,任佩茵也不哭了,乔安明总算放心了一点,但是她要跟他谈条件,她之前装病就是为了跟他谈条件,但现在真病了,还是要命的病,她更觉得自己有资格跟他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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