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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国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幸福来敲门
裴寂笑着言道:“恰恰相反,陛下已是下旨答允了。”
李建成闻言一震,来回左右走了一回,问道:“莫非是欲擒故纵?”
裴寂抚掌大笑言道:“真不愧是太子,陛下虽没有说,但依我看来,十离七八。”
李建成不屑地一笑,身为太子,他又如何不会揣摩李渊的心意。
李建成沉声言道:“父皇果真还是如此,孤是不是该说,此乃笑里藏刀之举呢?”
裴寂赶忙言道:“太子殿下,怎能说笑里藏刀呢?只是陛下乃是九五之尊,是要体面的。毕竟当初是李密率上万瓦岗军将士主动投得大唐,眼下他要走,于情于理没有拒绝的道理啊。”
李建成笑了笑,言道:“这话不过是说给外人听的,记得隋帝旧主禅让退位后,被封酅国公,半年前不明不白死于寝宫之内,对外说是暴卒,但却不容任何旧臣探视尸首,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只是此事现在父皇连我也瞒在鼓里,这岂非是父皇一贯的做法。”
裴寂装作没有听见,不过他早已是表露出支持李建成的意思,故而李建成在他面前,说话没没有太顾及。
裴寂言道:“太子,天子有天子的考量,陛下所为的一切,还不是为了大唐江山,据我所知李密与刘文静一向亲厚,故而若是李密有事,刘文静必受牵连,若是可以绝刘文静,等于断秦王一臂。”
李建成点点头,他知道裴寂与刘文静二人十分不和睦。而自己与刘文静也非常不对。
当年太原未起兵前,刘文静即评价李世民言,此非常人,豁达类汉高,神武同魏祖,年虽少,命世才也。后刘文静为李密姻亲,为李密谋反之事下狱,正是李世民解救的,从此二人一在朝堂,一在军旅相互为奥援。
而要知道,裴寂,刘文静元谋功臣,也是李渊最信任的左右手,有刘文静在,李建成要乘李世民不在长安时,在朝堂上动些手脚,都非常的不容易。
当下李建成,裴寂二人一合计,决定利用李密之事,定下对付刘文静的计谋。
御夷镇。
城中乐寿侯的府邸之内,往昔的夏王窦建德,正独自坐着饮酒。
府邸之外戒备森严,窦建德看了庭院之中来回巡逻的甲士一眼,冷笑一声,并不说话。
这时门扉开起,一名士卒入内,言道:“乐寿侯,张侍郎来了?”
“哪个张侍郎?”窦建德一杯酒下肚,冷目问道。
“回禀侯爷,是玄素!”
堂上窦建德脸色微变,但见张玄素除履步入堂中,远远地向窦建德行了参拜之礼。
窦建德手指张玄素,言道:“好,好,还不到一年,你倒晋为侍郎了,果真不辜负了你的才识啊。”
张玄素抬起头,见窦建德半年不见,却是已露老态,须发也不休整,就如此披头散发地坐在堂中。
张玄素见窦建德意气消沉,不复当初虎威,不由垂泪言道:“侯爷半年来受苦了。”
窦建德摆了摆手,言道:“什么受苦了,我活的不知多好,日日有锦衣美酒,还有人伺候起居,还不用操心任何事,这天下有谁比我过得舒坦。”
“我也知道我窦某人,今日能活下来,还不是亏了你在李重九面前求情。好死不如赖活着,眼下衣食无忧,不用想些其他的,也不知多好。你此来见我,是叙旧,还是有事相求?”
说到这里窦建德目绽出寒光。
张玄素垂下头,言道:“奉赵王之命,望侯爷出面,招降刘黑闼等人归顺。”
窦建德闻言哈哈一笑,反问言道:“你怎敢料定我会答允?若我不答允又如何?”
张玄素言道:“臣不敢相强,赵王有言,若是侯爷不肯出面,那么他将派人假借侯爷的名义,写信给窦建德,以及侯爷的旧部。”
窦建德闻言身子一动,怒着言道:“好个李重九,此举就算孤的旧部不答允,只要他将消息散步出去,也会引得刘黑闼猜忌,此真一石二鸟。”
张玄素叹了口气,言道:“不要怪赵王,争天下之人,行事皆是不折手段的,何况赵王此举也不算太过。”
窦建德看向张玄素一眼,言道:“争天下?李重九称王之后,果真露出其野心来了。”
张玄素言道:“侯爷,霸业已是昨日黄花,眼下你我对坐于此,往昔胜胜负负也该放下了,平心而论,当日易水之败,吾也是十分不甘心,但后来思之,推及始末,方知败得一点也不冤枉。”
窦建德言道:“你这几年在李重九帐下,应该是见识不少吧。”
张玄素点点头言道“当初侯爷东征西讨,连败诸侯,虽是连战连捷,但对手都不强,胜薛世雄乃是乘其大意,我们夏军底子里仍是脱不了义军架子,若遇上强敌,终还是不足。这一度出征塞外,我见番军游骑彪悍骁勇,幽州军训练有素,装备之精良,实在大出所料,其军旅放眼当今之世,除了李唐府兵,突厥狼骑之外,可以说别无抗手,赵王能以怀荒镇一偶起家,实非侥幸。”
“麾下有强军也就罢了,事实上赵王还赢得了胡汉两地百姓的民心,你说秦皇汉武虽败北狄,武功纵横一时,但胡人敬畏吗?没有,几十年胡人还是与汉人你杀我杀你,而今**看这御夷镇之中,胡汉二民和睦相处,绝无番汉之别,这乃是数千年未有之气象!”
窦建德不忿言道:“胡人眼下归附怀荒,御夷二镇,不过为利所诱,数年之后利尽则人散。”
张玄素言道:“侯爷,你太小看赵王了,他乃是胸中有大沟壑之人,眼光不着于此,二十年五十年之后会如何我不知,但十年之内,怀荒镇御夷镇却不会出大事。”
窦建德当下良久不语,言道:“你现在与说这些有什么用,不说二十年五十年,我恐怕连十年后都看不见了。”
张玄素黯然言道:“或许未必。”
窦建德开口言道:“你说十年后,谁会得这天下?李渊,王世充,李重九,抑或者是突厥人。”
张玄素听窦建德却没有提刘黑闼,当下言道:“以当前大势来看,王世充是绝没有可能,至于突厥人则不好说,仅以李渊与赵王而论,李渊大势在手,行事若没有大的失误,按理说可得天下,赵王也不是没有机会,问鼎逐鹿没到最后一刻,都无法见分晓。”
窦建德站起身来,负手望着堂前言道:“我记得之前有与你们说过,吾当初起兵,乃是族人为狗官所杀,不得不揭竿而起,后来更见不惯那些朝廷官吏,世家子弟的作为,起身与世族子弟一争这天下,效仿一番汉高祖,你还记得吗?”
张玄素言道:“我一直都记得,怨只怨这乱世罢了。”
窦建德咧嘴一笑,盯着张玄素言道:“你记得就好,回去禀告赵王,就说我答允他了。”
张玄素闻言讶异言道:“侯爷你?”
窦建德摆了摆手,言道:“就算我不写,李重九也会派人冒我之名,写信给我部将,与其如此我倒不如合作一些,换得多活几年。”
窦建德见张玄素的神情,哈哈一笑,言道:“外人或许以为窦建德贪生怕死,但张卿你知道,我不过是有几分好奇,想亲眼见得数年之后,我走的这条路,究竟别人能不能走得通。”
窦建德说着说着,双目微泛泪光。
张玄素听了亦是眼眶一红,向窦建德一叩言道:“是,侯爷。”当下忍不住两行浊眼滴落。
临朔宫之中。
李重九手持张玄素的书信,颇为出乎意料,对一旁姬川,薛万述二人言道:“没料到,窦建德竟愿意助我,到底是张卿啊。”
姬川听李重九当面夸张玄素,当下心有几分不快,言道:“也能是窦建德贪生怕死罢了,或者是张侍郎以什么要挟旧主。”
李重九闻言看向姬川,笑了笑,没有说话。
薛万述当下言道:“若是窦建德肯出面,那么事情就更好办了,我们以窦建德的名义,给其旧部写信,劝其归降。刘黑闼不是奉窦建德为夏王吗?眼下夏王有命,他不遵从,就是犯上,从名分大义上,他就输了一筹。”
姬川言道:“或许这也是刘黑闼,心底所愿的,只要窦建德一写信,他就可以说,窦建德为主上所迫,不能不从,此乃是乱命,如此他很可能乘机自立为王。”
李重九看向姬川言道:“你说的,有道理。”rs





江山国色 第四百七十三章 虎牢之战前瞻
姬川听李重九赞同自己,刘黑闼很可能利用窦建德之事自立为王的观点,当下点了点头。
姬川又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言道:“王上,将窦建德留下活命毕竟是有害无利,此事过后,臣下建议可以用些手段令窦建德不在说话,对外就说是暴毙好了。”
李重九闻言看了姬川一眼,不置可否,看向薛万述言道:“薛卿,你怎么看?”
薛万述犹豫了一下,言道:“这臣不好说。”
“但说无妨!”李重九言道。
薛万述拱手言道:“陛下既已容一个齐王,为何又不能多容一个窦建德呢?”
姬川在一旁当即反驳,言道:“这怎么可相提并论,齐王乃是王后的兄长,而窦建德于大局何干?”
薛万述言道:“难道窦建德不是张侍郎故主吗?玄素现已是侍郎,我朝重臣,若是将来窦建德旧部归降,闻之窦建德已死,作何之想,难道真信其是暴毙的吗?”
姬川言道:“岂可因一介臣子,而冒这个险。”
李重九当下出言打断二人的争吵,言道:“两位爱卿,齐王与窦建德乃两回事,此事我毕竟已答允过张玄素,何况我还要用窦建德招降刘黑闼旧部,卸磨杀驴之事还是罢了吧。”
薛万述,姬川二人见李重九下了决定,当下不再说什么,而是一并称是。
李重九不由想起,历史上窦建德虎牢之败后,窦建德被押往长安。
李渊质问窦建德言道:“我征王世充,关你何事,你越界而来,冒犯我军士的锋锐!”窦建德说:“今日不自己来,恐怕有劳你远取。”
之后李渊为了以绝后患将窦建德杀之,结果激起了窦建德旧部的愤慨。
刘黑闼当下于河北起兵造反,李唐大将李玄通,罗士信,李道玄皆战死在刘黑闼之手。后来李渊见河北如此难平,甚至动念凡十五岁以上男子悉坑杀之,少弱及妇女总驱入关。
最后虽不了了之,但李渊对河北毫无办法可见一斑,不能得以民心。李重九若要平定河北,绝不能效仿李渊,如此将来李重九拿一个残破的河北,凭什么去和李渊一搏。
所以窦建德绝不能杀,这点当初张玄素与自己实际上已说得十分透彻了。
李渊正细细思考之际,一旁温彦博大步入殿向李重九禀告,言道:“启禀王上,李唐增兵河北了。”
薛万述闻言讶异,言道:“不对啊,李唐眼下正要对王世充用兵,为何突然在这时候,增兵河北?这不是分散兵力吗?”
温彦博言道:“事实确实是如此,前方密报,李渊遣庆州总管,襄邑郡王李神符,略阳郡公李道宗率一万人马,增兵上党,以辅李神通。”
“一万人马,是府兵,还是郡兵,还是临时募来的?”
“这还等确认,”温彦博言道,“李唐增兵于上党,很可能会对太原府,恒山郡动武,我看有必然知会苏府君,尉迟将军,还有徐都督,让他们加强戒备,以防李唐动手。”
姬川言道:“若是李唐有意攻打太原府,那么我们对刘黑闼用兵,就必须要停一停了。”
“这无法确认,我们不知李唐真正的意图是什么,”薛万述言道,“李唐增兵山东,也有很可能是要对宇文化及,刘黑闼用兵,我们若因为担心于此,而错过对刘黑闼用兵的良机,一旦其站稳脚跟,明年要想击败刘黑闼,恐怕要多费十倍的气力。”
姬川横目看了薛万述一眼,言道:“那也无法不冒这个险。”
薛万述见姬川又要争执,知道他的脾气,此人凡事都要争个两句,当下索性闭口不言。
李重九觉得姬川,薛万述二人之言说得也不无道理,看向温彦博,问道:“李唐最近还有什么消息?”
温彦博言道:“还有一事,就是听闻李密向李渊上表,想要率旧部重回山东,招揽瓦岗旧将,此事李渊是否答允了还不知。”
“李密,法主兄。”李重九闻言想到当初在黎阳城时,李密相待自己甚厚之情。
李重九心知李密这一次离开李唐,实际上是存了自立之心的,以李渊的老辣自不会做出放虎归山之事。其实上不需要判断,也大致知道李密下场会是如何。
李重九当初在黎阳时,本有心想提醒李密一句,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路究竟是还是人走的,李密走上这条路,乃是自己选的,自己不能阻止他,更何况李密叛唐而出,从大赵利益考量,李密叛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从李密出走李重九也推断出一些东西来。
见薛万述与姬川二人还在争执,李重九言道:“二位爱卿不要再争执了,李唐派二将增援李神通,目的并非是对幽州的。”
薛万述问道:“王上何以见得?”
李重九言道:“李密若出关中,必是招揽瓦岗旧部,而瓦岗旧部眼下大多都效力于王世充麾下。李密心知只有上禀李渊,言是打着挖王世充墙角的名义,李渊方有可能答允放行。那么由此可说明,李唐的朝堂之上,大方向上还是要对王世充用兵的,夺取洛阳之地。”
“而以李渊现在的势力,还没有富裕到两个拳头打人的地步,不可能同时与王世充与我大赵开战,所以增兵山东的目的,绝非是针对我太原。”
薛万述,姬川闻言皆是称是,疑惑尽去,薛万述言道:“王上见微知著,吾等不如也。”
李重九摆了摆手,言道:“奉承话不必说了。”
姬川当下言道:“那么李唐增兵河北意欲何为呢?”
薛万述言道:“我猜测可能是针对河内的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王世充,”姬川身子一震,大声言道:“微臣明白了,李唐要出兵河内,以断绝洛阳北面的河北援兵?”
李重九闻言双目一凝,之前的很多疑惑也是揭开了。
要知道黄河渡口虽有十数之多,但扣除乡村野渡,大军可便利通过,且南北交通便利的,黄河唯有三大渡口。
上游最西是蒲津,从河东通往关中,李渊晋阳起兵,从河东入关中据长安,就是走这渡口。蒲津渡有蒲津、中潬二城以阻险要,间有浮桥联通。
中游的是孟津,从河内可直通洛阳,中有河阳三城为险要,西晋杜预在铺设浮桥,以通黄河南北。当初李重九从上党郡亡命至洛阳,就是走得这条路。
下游的白马津,乃是河北直通河南,三国时,一统河北的袁绍,南击河南的曹操,于白马津一带激战,颜良文丑为其所诛。
历史上李唐在大举出兵攻打王世充前,先命李神通消灭了宇文化及,安定了河内,占据河阳,孟津渡口,从黄河北面包围了王世充。
而窦建德大举来援之际,就不能从孟津渡河,而直达洛阳城下救援王世充。窦建德只有选择从白马津渡河,由东往西攻击,救援王世充。结果被李世民以精锐堵截于虎牢关下,结果就是众所周知的虎牢关之战。李世民以少胜多大破窦建德,窦建德以自己的惨败成就了李世民的威名。
其实战略之上,窦建德没有大错。
历史上窦建德被李世民强兵阻于虎牢关前时,祭酒凌敬曾向窦建德献计说,大王悉兵济河,攻取怀州、河阳,使重将守之,更鸣鼓建旗,逾太行,入上党,徇汾、晋,趣蒲津,如此有三利,一则蹈无人之境,取胜可以万全;二则拓地收众,形势益强;三则关中震骇,则郑围自解。
凌敬的建议,是让窦建德攻打河内,夺取河阳孟津之后,命大将驻守在此,从北面威胁被包围洛阳城的唐军,而自己率主力则攻打蒲津渡,从西面威胁关内。
这一建议听起来很高杆,围魏救赵,可以一解王世充洛阳之围,但从实际上,却是书生纸上谈兵。当时李唐在河阳有黄君汉部,王君廓部,驻守在河内还有刘德威部,岂是可以轻取的。
窦建德大战略上没有错,只是李渊父子计高一筹罢了。
眼下李重九以后世穿越者的眼光来看,深知河内之地,对于将来李唐攻打王世充的成败极为关键。河内之地,若不为李唐所据,那么王世充尚有一线生计。
不过现在的刘黑闼,已是当初虎牢关之战窦建德的削弱版,指望刘黑闼大举援王世充已是不可能了。
所以李重九唯有这时提枪上马了,若是李重九是当初窦建德,千里奔波至虎牢关险地作战,乃是入李世民之圈套。这是对方选定的战场,若是依此而行,等于对弈之时,对手布局,对方下一字,自己应一字,落为被动。
所以要想破局,李重九就不能走虎牢关,而应走河内,依照凌敬的计策,逾太行,入上党,攻李唐的心腹之地,以达到围魏救赵的结果。如此行事,就达到自己布局,李渊李世民不得不被动应子的局面。
如此宇文化及能否坚挺,守住河内之地,成了李重九与李渊交锋的关键所在。rs




江山国色 第四百七十四章 虎将
雁门郡,雁门县。
自去年在此歼灭刘武周部主力后,雁门五县现已是尽归赵国所有。
而雁门郡现已与太原郡,皆并入太原府下,乃是一府二郡。
现在郡都尉高楚,正陪同从晋阳至雁门府君苏素,一并视察这新开垦的两千亩田地。
现在这一千亩田地上,去年冬天播下的冬小麦,已是成熟。百姓们在麦田内忙着收割。
苏素手指着这田地,向高楚问道:“你说这新开垦的两千亩田地,是军屯地,还是民屯地。”
高楚向前方一指,向苏素禀告言道:“回禀府君,这北坡一千两百亩乃是民屯地,南坡八百亩则是军屯地,因去年刘武周犯境,乡兵都在操练,不得空屯田,所以和百姓约定,八百亩地由百姓替我们耕种,之后两边五五分成。”
苏素闻言点了点头,言道:“作得很好。”
苏素和高楚沿着田间阡陌又走了一段路,两旁百姓拿着镰刀正满头大汗的收割麦田,一旁还有穿着杂服的乡兵士卒帮忙。
远处田间还设有火墩子,上有士卒嘹望。
苏素随意找了一名老农询问,言道:“老汉今年收成如何?”
这名老农也是见惯世面的人,虽不知苏素就是太原一府的最高长官,但也知道其是一名官吏,当下也是从容回答言道:“这位官长,之前刘武周在此时,纵容突厥人,在此四处打草谷,我们百姓辛辛苦苦种了田,都给喂了马,眼下刘武周这汉奸一死,今年开春之后,都没见到胡骑,百姓们也都大了胆子,离开了各自的村落讨生活。”
“你看这里都是上好的田啊,老汉我全家,还有才六岁的娃娃,都来帮忙了,都是托赵王的福,逐了胡骑,今年吃饱肚子,不成问题了。”
苏素言道:“王上也赵人,怎会不思造福自己乡邻的百姓。”
苏素十分满意,当下命左右赏了这老农二十文钱。老农也不推辞,哈哈一笑接过钱后,继续下田干活。
苏素对高楚言道:“百姓性情豪爽,可谓民风淳淳,有如此百姓,将来要大治可谓不难。”
高楚言道:“那还不是,雁门乃是边郡,一贯物产不丰,百姓贫瘠,要是今年雁门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太原,上谷两郡的百姓就更不用说了。”
苏素与高楚从田间走到官道之上,一旁府内的随从早给苏素备好了车。
苏素对高楚言道:“这一番视察,吾心甚慰,当初刘武周在雁门时,横征暴敛,强征民役,为了献媚突厥人,甚至让突厥人放马农田之内,啃食青苗,弄得三郡百姓民不聊生。魏府君曾经有言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为官在此,当思造福百姓,否则不要说赵王,就是监察御史也饶不过你。”
高楚听苏素说监察御史二字,当下微微有点后背发凉。
李重九自设立官制后,以卢承庆为御史大夫,御史大夫之下设御史中丞二人,侍御史四人。
在侍御史之下,还有监察御史。监察御史官位,正七品自从七品不等,官位虽低,但权限极大。
监察御史可纠劾百司,辨明冤枉,巡按州县,为朝廷耳目风纪之司。每郡设正七品监察御史一人巡查,各县还有从七品监察御史监督,但凡有官吏不法,皆可直禀御史台,甚至直接向李重九上奏,其中间不必通过中书省。而监察御史任官,也是从不由内外调,也从不由外迁内,入御史台就是一辈子在御史任上滚爬。所以监察御史,可以不必卖任何人的帐。
高楚听苏素这一番耳提面令,当下抱拳称是。
于是高楚苏素二人一直驾车前往兵营,兵营设立在雁门关隘口之上,在往北就是娄烦县的桑干镇。
当初刘武周举事谋反时,陈孝意,王智辨二人率军突袭刘武周,将刘武周包围于桑干镇,但突厥骑兵突然杀至解围。陈孝意,王智辨二人大败。
后刘武周一直屯兵于桑干镇,雁门县二地,频繁南侵。这一次收服雁门县,高楚就将乡兵主力驻扎在此天险之上,扼守关口。而苏素见雁门关天险,亦是不由感慨。
护卫骑兵簇拥着苏素车驾来到军营。车驾到辕门之前停下,高楚与苏素步行入营地。
苏素先去校场,高楚当下下令营内士卒进行操练。
苏素见士卒训练有素,十分满意,对高楚言道:“你这乡兵操练倒是比晋阳城中的武卫军也不逊于多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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