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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熙禾
他有点迟疑地问。
这当口,夏青将那一碗温水喝了个底朝天,总算喘匀气息,摆摆手:“不是的,事儿的确是出在咱们铺子不假,只不过,是那位姓柴的公子,同蒋家姑娘的丫头,闹得鸡飞狗跳的……”
叶连翘一阵头疼,不由得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她才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啊,料想应当不会出岔子,谁知偏就这么巧,那柴北一大清早地又跑了去?
“到底怎么回事?”
想到蒋觅云碍着那疤不愿意见人,她心里便也有点担忧起来:“按说。蒋姑娘同她的丫头,该是留在隔间,不会轻易出来才对。”
“是啊。”
夏青一个劲儿点头:“东家您离开后,蒋姑娘的确一直留在隔间里不曾出来,还让阿杏取了账本,一个人默默地算,半点声气儿不出。可谁知。您才走了没一顿饭工夫。柴公子便兴兴头头来了,还、还带了一大筐好木炭……”
“木炭?”
叶连翘挑挑眉,有点明白了:“你接着说。”
“柴公子说。每次来铺子上,都不见东家您生火盆,腊月里,天儿实在冷得紧。也不知您是不是俭省,不愿意在这上头花钱。所以,他就冒昧给您送来一筐。是他自家用的木炭,烧起来烟没那么大,能比外头买的强些。”
夏青一张脸愁得能拧出苦汁子来。将柴北的话,一个字不敢差地复述一遍:“柴公子又说,东家您可不能在这上头省。您同他都是在药材堆里打滚的,心里最清楚。女子受不得寒凉。且来咱家铺子上的也大都是女人,大冬天的,倘若进了门,发现咱店里冷得叫人打颤儿,兴许往后就不肯来了!他便叫人立刻把火盆子生起来,还满口称得好半天才能暖和起来,正说着,那蒋姑娘的丫头,就……”
讲到这儿,他哆嗦了一下,仿佛心有余悸。
“别大喘气,一下子说完。”
叶连翘皱着眉看他,低声催促。
“那蒋姑娘的丫头,突然从里头隔间冲出来,一脚把火盆子给踹翻啦,差点烧着早间柳记送来的药材,唬得我……然后,可不就闹起来了?我出门前,还吵吵得不可开交,那场面真是……东家,您赶紧回去瞧哇!”
夏青总算把事情说完,颠颠儿地自己跑去堂屋又斟了一碗水,咕咚咕咚全灌了下去。
叶连翘轻轻地叹了口气。
蒋觅云不喜被旁人瞧见自己,这几个月以来,每每入了不老堂的门,便始终留在小隔间里,绝不往外多踏一步,就连她家的马车,也是将她送到之后便立刻离开,等时辰差不多了再来接,为的就是不想让太多人晓得她在不老堂医治疤痕。
柴北最近常在铺子上出入,竟从没与蒋觅云打过照面,甚至压根儿不知,很多时候他在与叶连翘说话时,里边儿隔间里还有个姑娘。
他不知道蒋觅云的存在,也就更不知道她不见火星儿的规矩,送炭来实是好意,这事儿,还真怪不得他。
只不过,到底还是闹了起来,这烂摊子,也就只能叶连翘来收拾了。
叶冬葵等人不明就里,却也大概听明白了,稍稍放心了一点,问叶连翘:“这意思,不是有人去找你们的茬儿?”
卫策则从中抓住重点,皱眉道:“怎么那姓柴的,三天两头都往铺子上去?还送炭给你?”
叶连翘哭笑不得,回头笑睨他一眼:“你就别添乱了好吗?何必扯这不相干的……这事儿不是作耍的,我得赶紧去铺子上看看情况,你们都只管把心放回腔子里,哥和嫂子且好生歇歇,阿策也回衙门吧,我自己能处理。”
说罢,将兀自惴惴不安的万氏往屋里送了送,随着夏青立刻往通达巷而去。
……
夏青虽然为人少言寡语得近乎木讷,倒也有点心眼儿,头先见铺子里闹腾起来,他急着去找叶连翘,临离开前,却也没忘记将门板上了一半,外边儿路人纵使听见些许动静,也瞧不清里头究竟发生什么。
叶连翘一路匆匆地随他赶到不老堂门口,一脚踏入去,便不由得抽了口气。
还真是……闹腾得很尽兴啊。
蒋觅云并不在外面大堂,仿佛是由她的丫头以及阿杏陪着,仍旧留在里边隔间,一个青衫使女叉着腰站在屋子当间儿,脸通红,阿莲在一旁战战兢兢地死拽着她,模样像是随时都要落泪。
柴北和他的小厮们没有离开,坐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前,脸色很不好看。他脚边不远处,是一只倒扣的火盆,木炭黑灰铺了一地,青石地面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他的衣摆,不可避免也沾上些许。
说起来,铺子里并未受甚么损失,场面也不算太乱,可这气氛嘛,就实在是冷到底了。
瞧见叶连翘进来,柴北先就站起身,冲她一拱手:“卫夫人,真个抱歉,在下……”
话未说完,那青衫使女已挣开阿莲的手,扑了过来,将叶连翘袖子一扯,抽噎道:“卫夫人,是我闯了祸,不敢求您原谅,往后也不敢再来见您了。只是我家姑娘,还请您……”
“刚才不是很恶的吗你?”
跟着柴北的一个年轻小厮气呼呼高声道:“这会子洒猫尿给谁看?倘伤了我家公子,你死十次也赔不起,如何?瞧见卫夫人回来了,你才晓得怕?”
“住嘴!”
柴北回身呵斥一声,望向叶连翘:“卫夫人,我心里清楚此事与你无干,断不会糊里糊涂向你要交代,说来,也怪我太莽撞。嗐,今日这一场闹,来得不明不白,我猜逢,你当是已从夏青口中得知事情始末,我却还一头雾水,你可否,告知我个中缘由?”
叶连翘与他对视一眼,先安抚地拍拍身畔那扯着她不放的青衫使女,意在叫她放心,然后方才拧眉道:“并没有甚么缘故,柴公子你一片好心送木炭来,该是我谢你才对。我不烧火盆,亦不是因为俭省,只是有这么个习惯,上午不喜铺子里有火气,所以……”
“卫夫人是在敷衍我?”
柴北闻言,便轻轻一笑:“那青衫丫头又不是你铺子上的人,我打发人烧火盆,你的伙计们尚且没来拦着,与她有甚干系?若不是她突然冲出来,我还不知,原来你铺子上是有客的。”
“我不是敷衍。”
叶连翘眉头皱得愈发紧:“凡事总有个因由,却并非全都能说与他人听……”
正在这时,蒋觅云的声音,从里头隔间传了出来。
“算了,你编的谎,连你自己都哄不过,何必?”
嗓音柔软,语气平稳,仿佛当中还带了一丝讥讽笑意。
柴北一个怔忡,不自主,抬眼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这把嗓子,他方才也听见过。
其时,他的小厮正蹲在地下点火盆,那股子暖烘烘的气息刚刚浮出,里头隔间,便飘出来一个女声。
“你,去把那火盆给我踹了。”
她说道,下一刻,那青衫使女便风风火火扑出来,果真一脚将那火盆踹到半空中。
柴北非常惊诧,这才知不老堂里,除开三个伙计之外,竟然还另有人存在。再细想一层,这些日子,他有时上午跑来不老堂,叶连翘即使同他在大堂说话闲聊,也会时不时地往里边隔间去瞧瞧——难不成,她其实一直都在?
顿了顿,里面蒋觅云再度出声:“那位公子,火盆是我让踹的,不让点火盆,也是我的主意,与卫夫人无关,你若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可去城中蒋家,自会有人与你说分明。”
“我们可不晓得什么蒋家不蒋家!”
柴北的小厮敞着喉咙嚷:“凭你是谁,还是先想想,得罪了京城柴家,后果你担不担得起吧!”
“我说话不管用了?”
柴北回头,甩了那小厮一记眼刀,思忖片刻,向着隔间方向施了一礼:“若真个如此,便是柴某不知姑娘的规矩,冒犯了姑娘,愿意当面与姑娘赔不是。”
隔间里有片刻安静,叶连翘赶忙摇摇头:“原本是个误会,说清楚了也就罢了……”
几乎是同时,蒋觅云也缓缓开了口。
“你要赔不是,便备礼往蒋家去,我不见你。”(未完待续)





娇颜 第二百七十四话 又来
因着这一场吵闹,耽误了不少时间,直到午时过后,叶连翘方才替蒋觅云敷好药。
蒋家姑娘乘车回了家,夏青从巷子里一个挑担卖吃食的小贩那儿买回来几碗汤面,四人草草吃了,便各自忙活起来。
原本午后能有片刻小憩,今日却是顾不上,夏青在后面小院里收拾一早刚送到的药材,前边大堂由阿莲守着,叶连翘便领着阿杏,在制药房里做事。
黑芝麻、炒刺蒺藜、香白芷、干山药,一样样的都要研成细末。叶连翘不紧不慢地筛药末,她身畔,阿杏便抱着个木臼,笃笃笃地捣熟地黄,时不时转头看她一眼,想说话,却又仿佛不知该从何说起。
过了好一会儿,终究是憋不住了,阿杏停下手里动作,试探着小声道:“东家,上午你回去,家里没什么事吧?”
这一问,却没见叶连翘有回应,偏头去一看,才发现她似是在发呆,阿杏便伸手轻碰了她一下:“东家?”
“什么?”
叶连翘这才回过神,往她手里的木臼看一眼:“还要再捣细些才好。”
“我晓得。”
阿杏垂头一笑:“我是在问您,上午家里没遇上甚么要紧事吧?”
“哦,没有。”
叶连翘立刻摇摇头:“是我兄嫂来了,如今已安顿妥当。”
阿杏本就只是拿这话题开个头,没预备在这上头打转,闻言,不过点了点头,紧接着便低笑一声:“那个蒋家姑娘,真个好生奇怪,今日上午的事,说穿了不过是误会一场,真要论起来,她是情有可原,那位柴公子,却也万万称不上错,却为何,她偏生要人家带着礼去她家里赔不是?”
更出奇的是,那位柴公子居然还真就答应了,好像他的确做错了什么一样。
明明是那蒋姑娘的丫头,不由分说踹翻火盆,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好吧?
叶连翘其实也正是在琢磨这个,听了这话,眉心便轻拧了拧:“一样米养百样人,蒋姑娘与你原本便性子不同,她的做法你不理解,这又有何出奇?再说那柴公子,一向性情温和,他肯让着姑娘家,这才是息事宁人的做法,不然,非要折腾个不消停,你才开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
阿杏一怔:“只是……”
“好了。”
叶连翘没让她继续往下说:“别人的事,咱们尽着打听做什么?今日这一场闹,看上去似是与咱们无干,但不管怎么说,它都发生在咱们铺子里。亏得柴公子和蒋姑娘都明事理,不曾迁怒,否则,你以为咱们轻易能摘得出去?到那时,恐怕你也没闲心在这儿瞎打听了。”
这话说得颇有两分严厉的意味,阿杏听得后背一凉,手上捣药的动作滞了滞,好半晌,那笃笃笃的声音才再度响起,她垂着眼皮,轻轻应了声“是”。
“等下你去同你妹子和夏青说一声,下晌打烊之后,你们多留一阵。”
叶连翘丢下这句话,便没再与她多言,将注意力重新放到面前的细纱布之上。
……
申时正,外头天色已暗,通达巷里行人渐少,大多数店面都到了要收铺的时候。
忙碌一整日,终于能回家歇着,各间铺子里的人,无论东家还是伙计,都觉轻松欢喜,就连上门板的动静,也透着一股愉悦的味道。
叶连翘将制了一半的老鸦丹锁进避光阴凉的柜子里,不紧不慢走进大堂,抬眼就见夏青和阿杏阿莲束手束脚站在柜台边,三个人似乎都有点惴惴不安。
“站着干什么,都坐。”
叶连翘瞟他三人一眼,心里暗暗叹了声。
毋庸置疑,这三个,确确实实都是老实人,当初卫策之所以选了他们来铺子上帮忙,十有八九也是看中了他们没歪心。
可做买卖,伙计们太老实,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东家找我们,是有话说吧?”
三人果然坐下了,夏青便搓了搓手,憨厚笑着问了一声。
“嗯。”
叶连翘点一下头:“不过是两句话而已。早间那档子事,现下已然解决,往后无论是柴公子还是蒋姑娘来铺子上,你们都莫再提。只是有一点,我要问问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柴公子带了炭来,张罗着要在咱们铺子上生火盆,你们为何不拦着?”
夏青同阿杏阿莲顿时面面相觑。
“蒋姑娘的情况,旁人不知,咱们铺子上的人,却是最清楚的。咱们上午不烧火盆,就是因为她见不得火星儿,她既是铺子上的客,咱们原就该多体恤。柴公子不晓得铺子上有蒋姑娘这么个人,送炭来是好意,但他要生火,你们明知不妥,却为什么不拦着他些?倘若你们先就阻止了,又哪来这一场吵闹?”
阿杏阿莲耷拉着脑袋不开腔,夏青素来话少,回头看了看她姐妹俩,见她们仿佛没有开口答话的意思,只得吭吭哧哧道:“一开始,我们也拦来着,可柴公子,只以为我们是在同他客套,他又是咱不老堂的大主顾……”
“主顾就是主顾,哪有大小之分?”
叶连翘摇摇头:“再说,你也知他是个主顾,咱们与他,不过是买卖合作关系,他常往铺子上来,为的也只是闲聊走动,哪里用得着事事迁就?他给咱们送炭,是好心,这个情咱们该记住,但他并非不讲理的人,你好好同他说,难不成他会听不进去硬来?最不济,你编个谎,把这事儿混过去,不就完了?”
今次是她运道好,蒋觅云同她关系不错,柴北也明理,事情才没闹大,倘若来日,再遇上类似的状况,偏巧两方都是不愿吃亏的主儿,岂不麻烦?
说起来,真有点挂念松年堂的平安和元冬了。那两个女伙计,一个嘴皮子利索,不计遇上甚么难缠的客都能敷衍,另一个做事麻利,半点不要人操心,委实是两个好帮手。
可惜,那样的人,她这刚刚起了个头的铺子是请不来的。
“东家,其实我们也是有点慌了。”
阿莲比她姐姐阿杏胆子稍大些,低头小声道:“柴公子一进门来便张罗着要生火盆,我姐在里头陪着蒋姑娘,正巧柳记又送药材来,夏青大哥在忙着看单子对货,大堂里就我一个。柴公子认准了我是在与他说客气话,我……”
“行了,我只是提醒你们一句,往后再遇上事,脑子转快些,赶紧跑来找我是对的,但之前,你们也得想办法稳住场面才是。你们来了不老堂,一直很勤快,但咱们打开门做生意,也不能只闷着头干活儿不是?”
叶连翘点一下头:“你们能长个记性,下次别再一点事便慌了手脚,这就好了——这段日子你们很辛苦,干活儿也卖力,我都瞧在眼里,快过年了,等两日,蒋姑娘把咱们的账理清,也该将上两月的工钱一并发给你们,踏踏实实回去过个好年。”
要发钱啊,这么好的事,那三人却怎地一点也不高兴?
他们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面上不单没一点笑容,反而有些紧张:“不是说好了,四个月之后才发工钱的吗?怎么现在就……东家,您该不是不要我们了?东家,您千万别……以前我们没干过伙计,更不曾经历过这种事,此番遇上了,往后我们不就有经验了吗?保证再不会……”
七嘴八舌,一下子炸开来。
叶连翘给他们闹腾得头疼,又好气又好笑:“不要你们,大年节里的,我上哪儿找伙计去?你们当我傻啊!因为这一点子事,便打发你们走,敢情儿在你们眼中,我就这样不讲理?”
“那……”三人立刻停了口,“真只是……发工钱?”
“不想要就算了。”
叶连翘干脆翻翻眼皮:“正好,我手头多留些钱周转……我今日真是开眼了,连发工钱,居然都有人不要!”
见她不像是在说假,夏青和阿杏阿莲这才放下心,直到这时,方体会到发工钱的喜悦,满脸通红,叽叽喳喳说开来。
“不早了,都收拾了回家吧,自个儿回去慢慢高兴去。”
叶连翘无奈挥挥手,站起身正要抬脚,却见门外,柴北领着人兴冲冲走了进来。
怎么……又来了?
她不由得挑了挑眉,不待说话,那柴北就已抢先开口,笑呵呵道:“早间闹了一场,心里着实过意不去,想着,无论如何还是该来给卫夫人你赔个不是。怕耽搁你做买卖,便专赶着这会子来,幸亏,你还未打烊。”
道歉道上瘾了?
叶连翘抿唇一笑,将他让到桌边,打发阿杏前去斟茶:“柴公子不怪我,我便已很高兴了,怎能反倒让你给我赔不是?此事原是我办得不周到……”
“不。”
柴北一脸认真地摆摆手:“你是不老堂东家,不点火盆,自然有你的道理,我却自作主张,这就是我的错。假使带累得你买卖出了纰漏,那更全是我的不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叫住阿杏:“阿杏姑娘不必斟茶,我不渴。”
又回身再度望向叶连翘:“卫夫人,你若不急着回家,可否借一步说话?”r1152




娇颜 第二百七十五话 消息
借一步……说话?
叶连翘有点意外,抬头向柴北面上扫了扫。
其实吧,同阿杏一样,早间那事,她也觉得有点纳闷。
柴北和蒋觅云,一个要当面同人道歉,另一个自然不肯露面,却让柴北备礼去她家赔不是——乍看好似没甚不妥,可细想一层,怎么都让人觉得有点怪。
现下,柴北又要与她“借一步说话”,有什么好说的?
心里固然是这么想,叶连翘表面上却并未迟疑,将柴北往里头引了两步,就站在通往隔间的过道里,微笑道:“柴公子还有事?”
“我是想问,早上那姑娘……”
柴北略有点犹豫地道,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
可那意思,叶连翘却是全明白了。
闹哪样?这位兄台,连人家长什么样都没瞧见,就这么打听上了?
先莫说此举合适不合适,以他年纪,当是早已娶妻,保不齐孩子都有了,却为何……
“柴公子打听这个做什么?”
叶连翘没答他的话,笑着道:“不是说过了吗?那姑娘姓蒋……”
“这个我晓得。”
柴北拧着眉:“白日里听人说,那位蒋姑娘乃千江府大家之女,且她亲姊便是当今千江府衙程太守的夫人,她的情况,我也略知一二,这会子过来,便是想问问卫夫人,她那伤……”
原来是为了这个吗?
叶连翘垂了垂眼皮:“柴公子也算是同行,便该清楚,这等事体,我是不好与你细说的。”
“我明白,我明白。”
柴北连连点头:“我的意思是。疤痕一物,惯来最是难医,耗时长,费工夫,到了最后,成效却还未必如意。我并非是打听那蒋姑娘伤疤究竟如何,只是想看。是否有我帮得上忙之处。医治疤痕的成药。我知道有几种效果不错,若有需要……”
“这也不大合适。”
叶连翘顿时笑了:“蒋姑娘现今用着我的药,每一种要用多少时日。都与她说得明明白白,半中拦腰突然换掉,她必生疑,多半心里也是不会高兴的。”
“这倒也对……”
柴北将眉头拧得更紧:“今日知晓她的事之后。我心下懊悔得紧,满心觉得不该那般莽撞。引得蒋姑娘又想起那令人难过惊惧的往事,总想做点什么,可……”
他说着低头看向叶连翘:“她那疤,可还能完全痊愈?”
“我不是说了吗?不好与柴公子细说。”
叶连翘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有点想笑,抿着嘴角道。
“不错,是我唐突了。”
柴北仿佛有点丧气。点点头:“容貌一事,姑娘家总是看得十分紧要……今日我听那蒋姑娘。虽只寥寥数语,却似个淡泊沉着的性子,倘若心境因那疤痕受影响,实在有些可惜,亦令人不忍。只是,我终究帮不上什么忙,罢了……”
他蓦地抬眼冲叶连翘一笑:“早上给卫夫人惹了麻烦,这会子又耽搁你这么久,实在对不住。既然那蒋姑娘每日里上午要来敷药,往后我便过了午后再来同卫夫人闲谈,这便告辞了。”
言毕,便要往外走。
叶连翘其实很不想多嘴的,然而想到自己素日与蒋觅云处得不错,就又有些憋不住,想了想,便在他身后笑着道:“那些丸药,只怕还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制好,临近过年,柴公子却还盘桓在千江府,想必你家人妻子定会十分牵挂。”
“我未成家。”
柴北回头冲她笑笑:“至于父母……我全家都做这个行当,最晓得忙起来是何情形,也都习惯了。”
“哦。”
叶连翘含笑应一声,心放下来大半,同他二人前后走进大堂,迎面就见,柜台附近站了个人。
高高大大,抱着胳膊,面上一点笑容也无。
“卫都头来接了。”
阿莲远远地便笑着对叶连翘道:“今日耽搁晚了,怕是有些担心呢!”
叶连翘却是心里一咯噔。
咦,看起来好像不大高兴啊?
她忙走过去,冲卫策一笑:“有点事,已经说完了,咱们回去吧?”
又向柴北那边一指:“那位便是柴公子。”
卫策板着脸,略略点了一下头,柴北却笑着道:“见过的,药会最后一日下午,不老堂的摊档收了,瞧见二位一路往外走,听旁人议论,兄台便是千江府衙的卫都头,因怕打扰,并未上前招呼。两位郎才女貌,真个登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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