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熙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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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颜 上架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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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颜 第六十六话 帮忙(一更)
此刻的松年堂已是空空荡荡,叶冬葵在后巷里削木头,大堂中,除了叶连翘和小丁香姐儿俩之外,便只剩一个名叫做余满堂的年轻伙计,正等着叶冬葵做完手上最后一点工夫,就好上门板落锁。
瞧见苏时焕,余满堂愣了一愣,忙不迭地跑上前来笑呵呵冲他行了个礼。
“四公子怎地这时候来?嗐,您还能不知道曹师傅?自打年前他大儿媳又给他生了个大胖孙孙,他那颗心呀,就不在咱药铺里啦!”
话说到这里,方才觉得有点不妥,赶紧使劲摆手:“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上工的时候,曹师傅自然是尽心尽力,可只要一打烊,他就马上往家里奔,简直一刻都不耽误,不管谁跟他说话,他都不带搭理的!”
苏时焕唇边浮出一抹无奈的笑,用修长的手指敲了敲额角:“这个老曹……我倒忘了这茬了。方才经过醉仙楼,想起眼下这时节,正是他家的笋蕨馄饨上市的时候,我惦记着老曹向来喜欢吃这个,便特特买了几碗带来,还预备顺便同他聊聊,没成想,他跑得倒快!”
说着,还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招呼身后的小厮将食盒放在柜台上,打开盖儿。
食盒中,果然搁着四个小碗,碗口只得姑娘家的手板大小,瞧着甚是精致,十几只胖乎乎圆滚滚的小馄饨飘在冒着热气的清澈汤汁里,薄薄的皮微微透出点嫩红紫绿的颜色,汤头表面撒了一簇碧青的葱花,煞是好看。
余满堂的喉咙顿时咕噜了一下,叶连翘半搂着小丁香站在百子柜左近,几乎是同时,听见怀里那个小吃货也“咕咚”吞了口唾沫。
“每年也只有此时能吃到醉仙楼的笋蕨馄饨,活该老曹没口福,谁让他溜得快?满堂——哦,还有叶姑娘……”
苏时焕垂眼轻笑一声,扭头望向叶连翘:“这几碗,你们分了吧。”
余满堂等的就是这句话,眉开眼笑道:“呀,多谢四公子!”扑上来端起一碗就走。
叶连翘却是站着没动,唇边带一点笑意:“我们就不了,我哥还在后头干活儿,要让他知道我俩吃独食,回头该不高兴了——想来您也没吃夜饭,不必顾着我们。”
话音未落,就觉得小丁香使劲攥了一下她的手,低头一瞧,发现小姑娘的嘴也撅了起来。
叶连翘简直像揍她,弯下腰用几不可查的声量道:“你有那么馋吗?别在外头给我丢人行不?”
苏时焕的笑容拉得大了些,不再劝她,转而冲小丁香招了招手,将她唤到近前。
“醉仙楼的笋蕨馄饨,与其他食肆有所不同,丁香姑娘想必以前没尝过吧?这馄饨里头用的不是新鲜笋,而是将春日里最清甜的春笋腌过之后,与肥嫩的蕨菜、五花肉一块儿剁成茸做的馅,十分鲜香。”
顿了顿,他又道:“你去叫冬葵也进来一起吃,我知道他是个肯干的,但也用不着如此花力气,该歇的时候就得歇。吃完了馄饨,你们也好早些回家。”
小丁香着实天人交战了好一阵,最终被那颗吃货的灵魂占了上风,回头看看叶连翘,大着胆子撂下一句“我先去把我哥叫来”,转身就往后巷里跑。
苏时焕直起腰,远远地冲叶连翘笑了一下。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若是还只管推拒,未免就显得矫情,叶连翘也便没再多言,弯起嘴角:“那就……多谢您。”
她这个“谢”字,指的可不单单是几碗馄饨,苏时焕自然也懂,挥挥手表示不值一提,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了些。
“叶姑娘这几日在铺子上可还习惯?吃得如何?新请的女伙计是否合心意?倘若有甚么不满之处,尽管跟姜掌柜提……”
“姜掌柜和曹师傅都待我特别好,元冬和平安也很能帮得上忙。”
叶连翘沉声答:“至于吃的方面,您就更不用操心,每天临近午时,灶房里将要做饭时,姜掌柜总会打发人来问我想吃什么……如今我将您的小书房占了去,日子过得又这样舒坦,将来若不能帮松年堂多挣些钱,就真是有愧了——总之,感谢您安排得如此周到。”
苏时焕略略蹙起眉:“叶姑娘就非要每句话里都带个谢?原本我还想请姑娘帮个忙,你这样有礼,我……”
话没说完,小丁香就拉着叶冬葵心急火燎地奔了进来,径直就往搁着食盒的柜台旁窜去,一边走还一边一个劲儿地嘟囔:“哥你走快点,馄饨在汤里泡久了就该毛毛了。”
自家妹子只知道吃,叶连翘深觉脸上无光,偏过头不忍直视,在心里盘算,回家非得把小丁香摁在床上狠狠打一顿屁股不可。
幸而叶冬葵还知道分寸,瞪了小丁香一眼,上前来同苏时焕见了礼。
苏时焕给打了茬,也就只有将先前那事暂且丢开,含笑与叶冬葵寒暄,问他些“活儿还有多久能干完,会不会太辛苦”之类的闲话。
几人如风卷残云般,将那四碗笋蕨馄饨吃得干干净净,尤其是那余满堂,更是连汤都喝个一滴不剩。
这样的天气,一碗热乎乎的吃食吞下肚,叶连翘的额头也起了薄薄一层汗水,惦记着方才苏时焕还有话未讲,正要开口询问,那人却已先行出了声。
“叶姑娘,头先的话没说完,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他垂眼看着近处的一只空碗,微微笑着道:“前些日子我曾提到过,家母预备从府城回清南县住一阵,不知你是否还有印象?”
“我记得。”
叶连翘便点点头,心道既然曹师傅将苏时焕的母亲称作“大夫人”,那么自个儿也跟着这样叫总是不会错,于是抿唇道:“您说大夫人喜欢清南县的暮春景致,打算回来小住一段时间。”
“是了。”
苏时焕颔首:“前两日,家母已回到城南苏家老宅,我琢磨着,找个时间,若是苏姑娘有空,我想带她来松年堂见一见你。”
“见……见我?”
叶连翘给唬了一跳:“为什么?”
“你莫要误会。”苏时焕忍俊不禁,摆摆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与母亲大半年未见,这一回我发现,她鬓边添了几丝白发,眼角皱纹也多了两条。说起来,她也不过是四十挂零的年纪,十有八九是太过为家里操心……我瞧着心下委实不忍。”
叶连翘这才算明白过来,暗里骂自己想太多:“您是想让大夫人来我这里养颜美容?这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事,当然没问题。只不过……”
只不过,你自个儿对医理药理如此精通,那可是你亲娘哎,何必假手他人?
苏时焕猜中她心中所想,不待她发问,便轻笑道:“我虽对医药还算了解,但如何黑发除皱养颜,我又哪里懂?这些事原是女子们最爱关注讨论,我好歹是个男人,凑上来瞎搀和,不合适吧?”
“这倒是。”叶连翘也忍不住笑了,“既如此,您看哪一天得空,只管同大夫人一起来就行,横竖我每天都在松年堂。”
停了一下,又道:“四公子对大夫人如此关怀,你们母子的感情一定很好。”
苏时焕的眸子有些幽深,勾了勾唇角:“那是自然,母亲养育我多年,将我照料得无微不至,如今我大了,理所应当尽力报答。”
说到这里,他回身看了余满堂一眼。
“行了,叶姑娘,我娘的事就托给你了,时候不早,你们兄妹该早点回月霞村,满堂等了这半日,让他也锁了门好回家歇着去,咱这就走吧。”
话毕,领着小厮先行一步踏出松年堂的大门。
……
苏家大宅是在清南县城南,回月霞村,也是从南边出城,离开松年堂,叶连翘兄妹三个,便少不得与苏时焕又多走了一段路。
叶冬葵走了一小截儿,忽然省起之前被小丁香慌慌张张拽进屋,有两样工具落在了后巷里,深怕被人给拿了去,赶忙又返回去,捉住还没走远的余满堂给他开铺门。
叶连翘和小丁香两个自然是在路边候着,见苏时焕也站着没动,便抬头对他道:“四公子先走吧,我俩在这儿等就行。”
“天色渐晚,你们两个姑娘家……”
苏时焕摇摇头,话才说到一半儿,几人耳朵里都听见一阵细弱的呻唤,除此之外,还有如击打面口袋一般“噗噗”的闷响声。
那动静应当是从他们背后的那个胡同里传来的,听上去有点瘆人,小丁香立马一把抱住叶连翘的腰。
“有什么好怕的。”
叶连翘拍拍她的头,咬唇拽着她走了两步,伸长了脖子,往胡同里张望过去。
就在离她们十步之遥的地方,几个高壮大汉正围着一个躺在地下的男人拳打脚踢,一下下毫不留情,将那人打得连连哀叫,脸上已绽出血花儿来。
卫策倚靠在不远处的墙壁上,压根儿不看那几人,抱着胳膊,将一枚铜板不断地抛起来又接住。
许是听见脚步声,他回过头,朝叶连翘这边看过来。rs
娇颜 第六十七话 怒火(二更)
这种情形,叶连翘已不是头一回瞧见了,很清楚此刻多半是捕快办案,捉住了犯事的蟊贼,正教训他,便丝毫不觉得诧异,有点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卫策哥”。
没料到那人却是一脸冷淡,只瞟了她一眼,目光越过她,看了看她身后,就登时回过头去,继续抛他的铜板,漠然得就好像根本不认识她。
又犯病了!
叶连翘在心里骂了一句,一转头,却差点和苏时焕的小厮撞个正着。
原来,不知何时,他两个也跟了过来,同样正往胡同里打量。
“二姐,卫策哥不理人。”
小丁香扯扯叶连翘的衣角,细声细气地道。
“嘁,我还不惜的搭理他呢,走!”
叶连翘翻了个白眼,拉了她转身就要往外头去。
地下那人给打得已不似人形,喉咙里的呻唤也越来越低,像是随时都会厥过去一般。苏时焕眉头稍微动了动,侧一侧头,跟着他那小厮便立即跳将出来,撸起袖子粗声粗气地嚷:“喂,要打别处打去,吓着姑娘家了,没看见?”
那几个告状大汉蓦地停下了,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瞟他,然后又扭身子去看卫策。
铜板“铛”地一声被抛到半空,随后又被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卫策懒洋洋地回过头,脸上带着一贯不耐烦的神气。
“你是女人?唬着你了?”
“哈哈哈!”
几个大汉哄笑起来,七嘴八舌道:“就是,人家正经两个姑娘还没言语呢,要你出头,他娘的你算哪根葱?”
那小厮岁数不大,被这么一激,脸腾地就红了,哪里咽得下这口气,瞪着眼高声道:“搁在哪儿也没有当街打人的道理!你们还不走,我去衙门……”
“去衙门?”
不等他说完,当中一个大汉便哂笑一声,叉着腰虎虎生风地大步走过来,指了指自己的腰牌:“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子们现在是捕快办公!你要去衙门说理是吧?你倒是去呀!”
小厮果真往他腰间扫去,不免就是一愣,却不肯轻易认输:“你是捕快又怎么样?捕快也不能当街打人吧?你要办案,回你们县衙门办去,大街上……”
这一回,他的话仍旧只说到一半,那汉子伸出手指头点住他的脸:“得,有本事你自个儿去跟县太爷说去。只要他答应,往后我们就见天儿呆在衙门里,街上再有人犯事儿,我们绝对不管。嗬,只要县太爷肯应承,老子叫你一声爹!”
那小厮常年跟在苏时焕左右,虽是也会两下拳脚功夫,然而碰上了这起凶蛮货色,心里还是犯怵,往后退了退,咬着牙耍横:“你们走不走?!”
话音刚落,始终靠在墙上没动弹的卫策终于站直了,轻轻挥挥手,令其他人让开,自己慢吞吞地走到地下那男人身边。
叶连翘心里起了种不好的预感,手忙脚乱地一把掩住了小丁香的眼睛。
果然,下一刻,那家伙便一脚狠狠地踏在男人腹部,紧接着又是一拳头,力道大得吓人,正正击中男人的右脸。那男人一声惨叫,脑袋向旁边歪去,“噗”,吐出一块白色的物事。
他居然一拳把那人的牙给打掉了!
饶是之前就曾见识过,叶连翘心里仍旧是猛地一震,死死闭住了嘴才没尖叫出声,皱着脸别过头去。
还没等她回过神,卫策忽地大踏步朝这边走了过来,靠近了,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气。他就用刚才打过人的那只手,一把拎住叶连翘的脖领,轻轻巧巧将她提到自己身边。
叶连翘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招,只觉得自己冷不丁腾空,之后又落回地面,火气噌地就窜了起来。
太……太丢人了!
她伸手去自己脖子后头一阵拍,怒声道:“你干嘛呀赶紧撒手,我又没招惹你,你今天出门没吃药啊你!”
“你哥呢?”
卫策松开她,冷涔涔地问。
“来了来了,来了!”
叶冬葵抱着他那一兜宝贝工具,喘吁吁地赶来,冲着卫策咧嘴一笑:“卫策哥,这么晚了你还在忙?我有两样工具落下了,刚回药铺去取来着。”
卫策淡淡地往他脸上一瞟。
“从今天起,别让我再看到你的两个妹子,这个时辰了还在街上乱晃。”
说完,也不理叶冬葵是什么反应,转身冲那几个大汉喝了声“带回去”,快步从胡同里出去了。
由始至终,他连看都没看苏时焕一眼。
那苏四公子倒是一脸平静,侧过身,甚至还笑了笑,软声道:“既是捕快办案,又是你们认识的人,那就没什么好怕的。冬葵来了,我也便告辞了,叶姑娘,这一两日我就同我娘来找你。”
话毕,领着那兀自气鼓鼓的小厮翩翩离去。
回月霞村的路上,叶连翘仍是满心里气不过。
被人像提溜小鸡崽儿一样拎起来,这事儿换了谁能压得住火儿?她是个姑娘哎,姓卫的一点脸面都不给她留!
叶冬葵也晓得她正恼,一路上小心翼翼觑着她的脸色,讪笑道:“那个……连翘,你别生气了,卫策哥也是为了咱好不是?咳,现下天色也确实有点晚了,十有八九他是以为只有你和丁香在城里走动,不知道我其实也跟你们一起,他……这是好心呀,你说呢?毕竟咱清南县城不是那特别太平的地方,要不然,他们当捕快的咋能这么忙?”
“那他就不能好好说,非要上手?我跟他很熟?”
叶连翘不依不饶,翻个白眼道:“他那只手,刚把人打得冒血,就来拽我的衣领,脏死了!啧,也不知给我蹭上血点子了不曾。”
说着便伸手去摸。
小丁香最会看她的脸色,屁颠屁颠地跑到她身后瞧了瞧,使劲摇头:“没有没有,一点儿都没蹭上。”
叶冬葵也想说两句什么,无奈嘴皮没两个妹子利索,刚张开嘴,又被叶连翘堵了回去。
“再说,就算是捉歹人,他也不用下那么重的手吧?哥你当时没瞧见,他们几个大汉,是生生把那男人往死里打!”
“这个……我估摸,那男人一定是做了非常伤天害理的事,要不然他们不会这样。我同你说过的,别看卫策哥那人成天冷着脸,其实他是最有分寸的……”
叶冬葵摸了摸头。
“反正你就是帮他说话!”
叶连翘懒得跟他掰扯,索性一气儿冲到前边儿,再不肯搭理他。
三人忙叨叨地回到家,叶连翘依然有点不痛快,进屋先去灶房烧一锅热水,蓦地想起方才小丁香也瞧见了那男人挨打,赶紧将她扯过来,问她可有被吓住。
“刚刚有点怕,现在没事了,就是……”
小丁香偷偷瞅了她一眼:“我好像给吓饿了……”
“你在松年堂才吃了一碗馄饨,现在又……”
叶连翘满面惊诧,恨不得掐她两下,再转头去看叶冬葵,便见他整个人瘫在外屋的小床上,显然是干了一天活儿,累得不轻。
她用力攥了攥拳头,不断地让自己冷静、冷静,深吸一口气:“哥你歇一会儿。”
又望向小丁香:“你,在这儿老实呆着,我去做饭,吃完了之后,我有话跟你们说。”
……
兄妹三个先前在松年堂吃过笋蕨馄饨,肚子里有货,晚饭便做得很简单,一人一碗青菜杂面片儿,连汤带水地灌下去,腹中立刻有了满足感。
叶冬葵到底是年轻,歇了片刻,便又有了劲头,将碗筷收去灶房,往桌边一坐,顺手挑了挑灯芯。
“连翘,你有啥事要跟我们说?”
叶连翘皱着眉,轻轻呼出一口长气:“哥,我其实是想问你,接下来,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打算?”
叶冬葵没明白她的意思:“你指什么?”
“松年堂的活儿,再过几天就做完了,收了工钱,你这头就与他们两清,往后就得靠自个儿拉买卖。你手艺好,咱家眼下的木匠工具也挺齐全,你有没有想过,这钱该怎么挣?”
对叶冬葵来说,好生照应两个妹子是最重要的事,虽然现下叶连翘也能赚钱,替他减轻了不少负担,但做哥哥的职责,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推卸,赚钱的事,他当然想过不止一次。
“早些时候,姜掌柜跟我提过一次,说是可以帮我介绍生意,我知道他是好意,但我没答应。”
叶冬葵也便严肃起来,一字一句道:“要是有姜掌柜牵线搭桥,我肯定能接到不少好买卖,但我觉得吧,人在世上走,还是靠自己最实在,总不能一辈子仰仗他人不是?升米恩斗米仇,欠的人情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就琢磨着,等干完松年堂的活儿以后,我就在附近这十里八乡多走走,看看哪儿需要人做木匠活儿,我就赶紧给接下来,能挣几个是几个。”
“我对我自个儿的手艺挺有信心,等稍微有了点名气,大伙儿也信任我了,我就不用到处跑,在家做点浴桶、盆儿、桌椅家具什么的卖给人家,再说,你的那个营生,我不还得帮着你做木头盒子?只要我做事实在,不诓人,咱们的日子很快就会好起来。”
他抬起头,看向叶连翘的脸:“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等着使钱?”
“没。”
叶连翘摇摇头:“我还是为了今后开铺的事,想尽快把钱攒起来。我……不想在松年堂呆太久。”
“为什么?”
叶冬葵愈加惊讶了:“你这才去了几天啊,怎么就……”
“我觉得……”
叶连翘抿了抿唇:“我觉得苏四公子,心眼儿太多了。”rs
娇颜 第六十八话 打算
桌上的灯盏里,油烧得尽了,光一点点弱了下去。
叶冬葵呆呆地盯着叶连翘看了半晌,霍地站起身,去灶房里取了油来,一点点倾进盏中。
“到底怎么了?”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沉稳,伸手在叶连翘的肩膀上拍了拍,十分镇定地道:“有事不能瞒着我,赶紧跟哥说。”
“我这不是正要说?”
叶连翘牵了牵嘴角,又叹一口气:“一个是前两天给刘大哥治紫癜风的事。曹大伯当时叫我去与苏四公子商量商量,我没应,十有八九,转头他就把事情全都告诉了苏四公子。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吗?苏四公子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就为了告诉我,墨鱼骨正对紫癜风的症状,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呃……”
叶冬葵愣了一晌:“兴许他是不想塌你的台。”
叶连翘摇摇头:“还有,今天也是一样,他明明就是专程去找我的,偏生拿曹大伯当幌子,何尝有这个必要?”
“拿曹大伯当幌子?”叶冬葵愈加莫名,挠了挠头,“之前你们说的话我没听见,到底为什么……”
“其实很简单。”叶连翘看他一眼,“曹大伯是松年堂的老人了,平素苏四公子又很喜欢找他喝酒聊天,他是个怎样的行事风格,谁不知道?药铺不比饭馆儿酒楼,不大会遇上有客在就不能走的情况,基本上每天都能按时打烊,这一点,我才去了几天就已经看出来了,苏四公子可是松年堂的东家,怎么可能不清楚?他可是迟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来!像他那样心思缜密的人,当初连我几时会再去松年堂买生发药都算得明明白白,他若真想找曹大伯,又岂会犯这种错?”
“就算是这样……”叶冬葵听得犯懵,“咱先不管苏四公子为何如此行事,就算真是这样,也没什么不妥吧?”
“是没什么不妥,严格说起来,他没有半点错处,但他那凡事都要弯弯绕的性子,让我不大舒服。而且,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方才在松年堂,苏四公子无意间提了一句,他与苏大夫人已经大半年没见了,也就意味着,他连过年时都没有去府城与父母团聚。如果他和大夫人真的母子情深,他又怎会不去探望?他说的话,我不知道哪一句能信。”
叶连翘死死拧着眉:“那姓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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