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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熙禾
“聂姑娘,婶子,你们要走啦?!”
他对着门外气壮山河地大吼一声。
这家伙原本身材生得胖大,平日里瞧着憨憨的,又爱吃爱睡,然而办起事来却半点不含糊,一嗓子嚎出来,震得门板也抖三抖,声音又厚实又敞亮,登时就吸引了外头来往行人的注意。
这档子事闹腾了许久,城中还有哪个不晓得,那聂姑娘便是事件中的主角儿之一?谁也不肯放过这听八卦的好机会,四下里众人立马如潮水一样涌过来,将松年堂围了个水泄不通,隔壁绸缎庄的女老板,也迅速将脑袋探了出来。
“聂姑娘,你的脸好啦?”
有好事者站在台阶下抢着发问。
聂姑娘羞涩地笑着点了点头,那绸缎庄的女掌柜便飞快地挤开众人,冲到她面前,将她的脸仔细打量一番。
“真的哎,你们来瞧哇!”
她就跟发现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一惊一乍地嚷起来:“上回她母女两个哭哭啼啼地来找叶姑娘闹,我可是亲眼看见她的模样的,满脸都是红斑,连长相都看不清,可吓人了!啧啧,这才多久啊,面皮就这样光生生的了,嗬,分明是个俊俏的姑娘嘛!”
那聂姑娘不惯被人盯着瞧,不免有点不好意思,慌忙将脑袋别过一边。
她娘却是好两年没听人这样夸赞自家闺女了,喜得连姓啥都不记得,一把扭住她,美滋滋道:“这是夸你呐。害什么臊?你原就生得好模样,还怕人看不成?”
说到这儿,心里便愈加感激叶连翘。回头去看她,真心实意道:“叶姑娘。真是……多亏你了,我知道,这一向,我们母女给你添麻烦了,还给你惹来那么些难听的闲话……”
叶连翘摇了摇头,刚要开口,便听得台阶下有人道:“这么说,聂姑娘的脸还真是叶姑娘治好的?”
“可不是?”
那妇人急忙抢着道:“说起来。我心里实实愧得慌。那日我不分青红皂白便来数落她,还让大伙儿都误会了她手艺不精,将我闺女害成这样,过后想想,我真是……蠢得没边儿了!我对叶姑娘说了那么些个不知轻重的话,她却一点不见恼,照旧成日里笑吟吟的,给我闺女治脸的时候轻言细语,连一句重话都没有。亏我还是个长辈呐,白活这么大岁数了。让这闺女受委屈了……”
她说着,又回头往立在柜台后的姜掌柜瞧了瞧,脸色更红了两分:“我们在这松年堂里打搅了这许多日。诊费药费一个子儿没花不止,姜掌柜和苏四公子,还替我们张罗住的地方。也真是幸亏他们有先见之明,让我们趁早搬出我那亲戚家,要不然,我闺女的脸,还不知会给折腾成什么样呐!”
姜掌柜遥遥地冲她笑了一下:“莫要说这起客套话,松年堂开了这么些年,向来将那‘厚道’二字看得颇重。不仅对你母女俩是这样,对城中所有百姓也都是如此。你们从外地赶来。人生地不熟,理该我们想得周到些。这不算什么,万万不值一提。”
铺子外头众人便又是一通感叹,纷纷抬头望向叶连翘,叹息道:“叶姑娘,前些天,城里人那样说你,你心里肯定特委屈吧?”
“也没啥。”
叶连翘抿唇一笑:“我年纪不算大,大伙儿信不过我,这也很正常。我不敢保证自己的技艺有多精湛,但最起码,我绝对不会胡来。我家爹爹是郎中,即便我有那个胆子任意妄为,他也决计不会答应的。”
“你爹是郎中?怪道你年纪小小便在药堆儿里打滚了!”
众人恍然颔首,便有个快嘴的,扬声道:“你爹在这城中行医?”
“我爹是有开医馆的打算,不过,现下还在准备呢。”
“哦,那他……”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发问。
叶连翘笑着一一应了,与那聂家母女寒暄两句,便转身走回松年堂中,一抬头,就见姜掌柜都在柜台后笑不哧哧地睨着她。
“丫头还挺有心眼儿啊,早早地便帮你爹打响名头了?”
叶连翘嘿嘿一笑,回头往门外再张望一眼,走进内堂中。
……
这便是,所谓的坏事变好事了。
不管中间的过程有多么曲折,也不管最后的结果是否令人满意,事实就是,城里人都知道了,那聂姑娘的脸成了那般模样,与松年堂和叶连翘全然无关,而叶连翘治好了她的脸。
这令得松年堂又一次收获赞誉,叶连翘的名声,也再度向上抬了一抬。
小姑娘不记仇,为人很实在,且看上去那么恐怖的一张脸都能治得好,可见她那一手美容养颜的功夫可不是吹嘘,真真儿是个有料的。
清南县城中的大多数百姓,都作这般想法,而一旦给人留下了这样的好印象,叶连翘的买卖,也就愈发好做了。
这对她来说,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临近七月末,即将入秋,日头还在拼命散发着它最大的热力,将清南县笼罩成一个又湿又闷的大蒸笼。
叶连翘在申时离开松年堂,踏上返回月霞村的路途,叶冬葵却在这时候入了城,直奔僻静巷子里的卫家小院。(未完待续)r580





娇颜 第一百三十八话 坦言
卫策他娘万氏一早知道叶冬葵要来,高高兴兴地备下菜肴,也不是什么特别精贵的菜色,不过三两样爽口小菜而已,此外还有一坛子老酒,泥头已是凿开了,大老远的都能闻到香味儿。
院子里,万氏种的那茑萝发长得十分茂盛,艳红的花和深绿的叶子爬满花架,在角落中围出一个阴凉之处,小小的饭桌就摆在下头。
叶冬葵探头探脑地往院子里张望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使劲儿拽了进去,卫策扶着他的肩膀让他站稳,抱着胳膊要笑不笑道:“来就来了,还躲在外头干嘛?害羞不成?”
“嘿嘿……”
叶冬葵抓了抓后脑勺:“卫策哥你找我有事儿啊?”
转头瞧见万氏地站在堂屋门口,忙规规矩矩地同她行礼,叫了声“大娘”。
“我是识趣的,你们两个年轻孩子要说话,我就不瞎搀和了。”
万氏笑眯眯对他点了点头:“那花架子下都收拾好了,你们只管在那儿边吃边聊,只是少吃些酒——葵小子,你是有分寸的,劝着点儿你卫策哥,莫让他多喝。大娘独个儿在堂屋里吃,要是菜不够,只管唤我一声就行,大娘别的不敢说,你难得来一趟,至少得给你管饱不是?”
“这怎么好意思,大娘咱一块儿……”
叶冬葵赶忙就想要将她往桌边让,却见得那万氏已退回屋里,还顺便带上了门。
他心里就有点犯嘀咕,转头去看卫策:“大热的天,大娘一个人呆在屋里,不好受吧……”
“不要你操心,过来坐下。”
卫策睨他一眼。给他面子,没上手提溜他后脖颈,只用眼风往花架子下扫了扫。
叶冬葵虽素来同他好。但说实在,心中却还是有点怵他的。便不敢再废话,走过去坐定,抬头见他咕咚咕咚只管往碗里倒酒,便又一次问道:“卫策哥,你找我肯定是有啥事吧?”
“先喝一碗。”卫策在他身畔也落了座,端起酒碗与他碰了碰,“我娘不许我多吃酒,这段日子。我哪怕有空闲,也不曾与捕快班的兄弟们相聚,你今日来了,咱们便尽兴,哪怕吃醉了,回屋里大被一蒙,踏实睡了就是——你是男人,你爹也晓得你是来了我家,想必不至于太担心。”
叶冬葵很听话地将碗中酒饮尽,给那辣劲儿刺得登时眯起眼来。然后便第三度去瞅他:“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事?特地让我爹带信儿给我,非让我来一趟……你老这么吞吞吐吐的,我心里不踏实……你就先告诉我。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有什么可吞吞吐吐的?”
卫策冷冷地一挑眉:“我又会把什么坏事往你头上安?”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叶冬葵在心里暗暗吐舌,总觉得被他那目光一扫,身上便到处都不舒坦,“那你倒是说来听听啊。”
“听叶叔说,你最近闲着?是找不到木匠活儿?”卫策便看了他一眼,端起酒碗来抿了一口。
说起这个,叶冬葵便直想叹气,摇了摇头:“你也晓得,我年轻。又没什么名气,人家想找木匠时。原本就不大会想起我这个人来,做这一行。说不得,除了一点点熬,怕是没什么捷径。不过,我这一向闲着,也不全是为了这个。这段日子,家里隔三差五地不消停,最近两天,我妹又遇上那么档子糟心事,我也实在是没甚么心情出去找活儿,替她和丁香打造好了新屋子里要用的一干器物,便一直在家呆着。何况,我爹不是张罗着要开医馆吗?我得先帮他把这事儿办妥才行,有不少事儿等着我去做呢。”
他说着,便一拍脑门:“对了,我还要谢你呢!彰义桥那间铺面,我爹去瞧了,说是开医馆极合适,租钱也挺公道,他已经预备赁下了。要不是你帮忙,还不知得折腾到哪一天!”
卫策摆了摆手,表示无需多言,若有所思道:“帮你爹将那医馆置办起来,的确是件大大的正事——我这里知道有个活儿,不晓得你有没有兴趣。”
“当然,我当然有!”
叶冬葵立时来了精神,一下子笑开了:“原来你找我是为了这个?快说来听听。”
“是我们捕快班的宋大哥,他有一个亲戚是替人盖房的,拉了一伙同乡,就在这清南县城中踅摸买卖,虽然攀不上那些个大门大户,在普通人家之中,却也还算有点名气。头半个月前,他们接了一幢买卖,是替城中一户人家盖新宅的,房子不大,就是个一进的院子而已,价钱都谈妥了,谁知一块儿干活的有个木匠,突然有事来不得,他们便缺了人手。那新宅是预备秋里动工,需得赶在过年之前上大梁。”
卫策便一丝不乱地道。
“缺木匠,那不正好找我吗?”
叶冬葵赶紧拍拍自己心口:“我的活计你是见过的,能算是拿得出手,且秋里动工,时间也合适,我替我爹把那医馆给张罗妥,正好就能接着干这个活儿——卫策哥,你请那宋大哥帮我说两句,这事让我做行吗?”
“我自然是跟人提过了,人家也肯让你去试试,今天才会同你说。”
卫策有点不耐烦地瞟他:“你既愿意,明天我便再跟宋大哥招呼一声就是,这不是难事。你这刚出师没多久的木匠,揽活儿原本不易,此番若是做得好,让人满意,保不齐往后他们就肯带着你一起接买卖,如此你也能稳定一些。”
也不知是被酒给熏的还是因为激动,叶冬葵脸都红了,扳住他的胳膊使劲儿晃了两下:“卫策哥,你真是没的说,替我想得太周到了!这事若能成,回头我肯定好好儿谢你,我……”
“撒手。”
卫策眼含威胁地盯了他的手一眼:“谢就不必了。还有个事我要问你——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彼时,叶冬葵因为高兴,正用空着的另一只手端了酒碗来喝。冷不丁听见这一句,噗地就喷了出来。
“你……问这个干嘛?”
他有点狼狈地赶忙抹去嘴边的酒汤汤。脸愈加红成一片,自言自语小声嘀咕:“咱从小玩到大,我觉着……你也不是那种特爱打听这种事儿的人啊……”
“你当我爱打听?”
卫策冷哼一声。
虽然兄妹二人,一个是娶一个是嫁,相互影响并不大,但总归按着顺序来,才更好些。
“有属意的姑娘吗?你爹回来这么久,就没打算替你张罗?”
他寒浸浸地问。
叶冬葵脖子里一阵发凉。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卫策哥,你这是……怎么啦?我觉得你不大对劲啊,怪吓人的……再说,你年纪还大过我呢,你自己的事都还没安顿清楚,倒有闲心管我了?大娘岂不更着急?”
“我正是要与你说这个。”
卫策一仰脖,又是一碗酒吞下肚,再开口时,说出来的话却是没头没脑毫不相干。
“你妹子最近挺能耐啊,明明是桩糟心事。却被她生生扳了回来,医好了那姓聂女子的脸,如今这县城之中。人人说到她,都赞她小小年纪便了不得。”
叶冬葵如堕云雾,伸手揉揉发疼的太阳穴,只得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之前我还替她好一阵担心。我倒不怕她因为这事儿,往后再不能做这买卖,赚不着钱了,我是担心她心里头难受。没成想,这事儿反而推着她往前又走了一步,我妹子……嗬。比我强。”
“她年纪其实也不算小了,眼下在大伙儿看来又是个能干的。想来过不了多久,便会招来不少上门求亲的人。”
卫策眉头动了一动。说到这里,稍稍停了一下:“若是你爹和你那个秦姨开始替她张罗亲事了,你就在旁拦着点,过一向,我自会上门。”
叶冬葵又是一口酒喷了出来。
怪不得,怪不得啊……
他低头往小饭桌上扫了两眼。
怪不得要准备一大坛子酒呢,这些话,若是没有酒帮忙,卫策可决计不可能说得这般坦然!
……他还以为今天卫策是特意找他来说那去做木匠活儿的事,心中还窃喜来着,觉得自己这兄弟真会替人着想,却不料,他这事儿其实只是个“赠品”,后头这话才是正题!
他就是个陪衬啊……
“你打我妹的主意?!”
叶冬葵觉得自己应该拿出点气势出来,使劲儿一拍桌,一眼睛向卫策瞪了过去。
“不行吗?”
卫策哪里会吃他这套,满不在乎地斜眼看他:“你有意见?还是说,你想跟我较量较量?”
说着便将拳头一捏。
“你怎么能拿武力威胁人?这不公平!”
叶冬葵一下子就败下阵来,脑子里一道亮光闪过,指着他道:“哦,我想起来了!上回你送我妹回家,我就总感觉怪怪的,只是说不出来,过后又给忘了,弄了半天,你是起了这心思!我说,你这人真是……你要真有这念头,直接让大娘跟我爹说不就行了,干嘛还到我这里打个转?”
前边儿还说得气壮山河,越到后头气势就越弱。
卫策没有立刻回答。
他总归是有点傲气的。直接去同叶谦提,当然不是不可以,但他心中,更希望叶连翘也能同样心甘情愿。
年初那阵儿,他明显感觉到那姑娘对自己很有些抗拒,最近这段时间,已隐隐缓和不少,所以……
“时候没到。”他沉声低低地道。(未完待续)r580




娇颜 第一百三十九话 心塞
日头渐渐落下去,天色暗了,院子里起了一阵凉风,将花架子顶上的三两片茑萝叶子吹落,正正掉在那小饭桌上。
叶冬葵将他的两颗眼珠子瞪得溜圆,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指着卫策道:“这……这不大好吧?我听你的意思,往后但凡有人上门给我妹说亲,我就得在旁边搅和?那我成什么了,给你拉纤的?婚姻大事,原就该正正经经坦坦白白的,怎能暗地里搞这种小勾当?就算你觉得现在时候未到,先在我爹面前透露出那么一星半点儿意思出来,彼此心中有数,过后也好说些,现在这样……”
“你的话真多。”
他一唠叨起来就没个完,卫策便有些听不下去,皱着眉冷冰冰第打断了他:“我何曾让你当什么拉纤的,这又怎能算作是见不得人的小勾当?不过让你帮忙拦着点罢了,这么点小事,你都不肯?既如此,那木匠活儿你也别去做了。”
叶冬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约莫几个月之前,他妹子与卫策还有些不对盘,没少在他面前叨咕,直斥这姓卫的是个无赖,那时候,他还帮着卫策说话来着,百般解释,说那卫家大哥没坏心,只是为人古怪一点而已——今天他才算是瞧清楚了,他妹子果真没说错啊,这姓卫的,真真儿是个无赖!
“你咋能威胁我呢?刚才就想跟我动拳头,这会子还拿这个来说事儿……”
叶冬葵将酒碗给搁下了,一声长叹。
他真是寒心呐……什么好兄弟,什么发小,通通他娘的都是哄人的!小时候的玩伴长大了,看中了他妹子。便拿他当枪使,太不要脸了!
“你就说行不行。”
卫策将他的表情变化一一看在眼里,心下觉得好笑。一张脸却是绷得死紧:“要是不行,这饭你也别吃了。趁早走吧。”
叶冬葵心中愈加悲愤,怒声道:“好歹往后我也是你大舅子,你能不能对我客气点?!”
卫策闻言,眸子里便是一闪,再憋不住,唇角微勾,笑了起来,扶起筷子搛了些芝麻蛋丝送进他碗中:“咱俩打小儿就是兄弟。用不着那般客套,你说呢?”
叶冬葵话都出了口才觉不对头,满心里叫苦,见他脸上露出笑模样,便一把摁住他的手:“我……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我那是一时口不择言,做不得数的……”
卫策哪里理他,端起酒碗来与他一碰,自顾自仰脖喝了个干净。
……
这两个人,一个住在城里,一个家在乡间。却自小就一块儿在泥里打滚,长大之后,相聚的机会少了。已很久没有像今天这般,只是他兄弟两个坐在一块儿把酒相谈。
叶冬葵对卫策腹诽得要命,然而真要摔筷子离开,他心中却又不大情愿,终究是在卫家小院留了下来,一顿酒喝到临近戌时,两人都有点高了,他便也没急着离开,当晚就住在了卫家。想着反正他爹知道他是来找卫策,心中不至于太担心。
卫策是个心里很有准主意的人。在万氏面前,他自不会贸贸然将自己把叶冬葵请来的真正目的说出。只告诉她自己是打算给这叶家兄弟介绍个活儿。万氏不傻,心中隐约猜着了点什么,却也晓得他性子如何,并没多问,只躲在堂屋里偷偷笑了好一阵,见两人喝多了,还巴巴儿去煮了熏豆儿茶和醒酒汤来,将碗筷收拾利落,高高兴兴地回屋歇下。
喝多了酒,隔天一早是最难受的,叶冬葵打睁眼的那一刻,脑袋里便疼得有如一根丝线在拉扯,下了床,简直站也站不住。但他眼下,却是没甚么心思在卫家多留了,胡乱洗漱过,婉拒了万氏留他吃晌午饭的好意,气哼哼与卫策告了别,这便匆匆回到月霞村。
他回去得早,这辰光,叶连翘还没去松年堂,按照惯例领着小丁香去了花田里转悠。叶冬葵同叶谦问明了她的去处,也来不及歇一阵,便一股儿脑地追了去。
一大早便是阳光明媚,叶连翘与小丁香两个擎着大水壶在花田里穿梭,一丝不苟地给一株株花苗浇水。
重新栽种的半支莲已经再度开了花,在日头下就像一张笑吟吟的脸,腮边还挂着亮晃晃的水珠儿,瞧着煞是可爱。就连刚栽种没多久的月季花,看上去叶子也是丰茂得很,嫩绿嫩绿的,显然很是健康,让人不由得期待,花开之后,一定能有个好收成。
叶冬葵在花田边站住了脚,看着他的两个妹妹在花丛中边忙活边说笑,一个赛一个地好看,简直比花儿还娇艳,心中便颇有些不忿。
他们仨,可在一块儿熬过不少苦日子呢,如今连翘一日日大了,便有人开始明目张胆打她的主意,还得意洋洋跟他叫嚣,再过几年,小丁香也会长成个标致的大姑娘……哼!
“叶连翘,你过来!”
想到这里,他就心塞得紧,粗声粗气地叫道,将叶连翘唤到自己跟前。
叶连翘将将行至他附近,鼻子里便嗅到一股浓重的酒气,登时撇了撇嘴。
“我说你,还能不能有点分寸了?”
她很是嫌弃地将叶冬葵上下打量一番:“哪有这样下死劲儿灌酒的?脸色难看死了,人家出酒你出命?卫策哥做了那一行,少不得要与三教九流打交道,酒量早就练出来了,你怎么和他比?”
……居然还小看他……
叶冬葵更是恼火,斜着眼将她瞧了瞧,憋了半晌,冷不丁道:“你能不能注意一点?虽是做了替人美容养颜的买卖,不得不将自己收拾得利落些,但你也该有个度,打扮得那么好看做什么?城里人心眼儿多着呢,要是对你起了什么坏心思……”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叶连翘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
半旧的鹅黄夏衫,洗得颜色都败了,这也算打扮得好看?
“你有病吧?”
她哪里知叶冬葵这会子心下正不高兴,翻翻眼睛,老实不客气地呛了他一句,紧接着道:“你是不是酒还没醒?别在这儿发疯了,赶紧回家好生洗个澡,我听爹说,他今天就要去将彰义桥那间铺子给赁下来,过后少不得花功夫好生拾掇一番。我得去松年堂,怕帮不上什么忙,你便多出些力,将我的那份做了,回头我谢你,好不?”
叶冬葵一愕,也顾不得再与她生那不明不白的气,抬头道:“今天便要把租钱给付了?”
“嗯。”
叶连翘点点头:“那个地界儿你晓得的,人多热闹,铺面都不便宜,租钱一年二十贯,其实算是很公道了。爹对那处极满意,想着既然有了眉目,就赶紧张罗起来,他也不愿老在家里闲着。我琢磨着,钱这东西,最是不禁花,开医馆嚜,付了一年的租钱之后,还有许多东西需要置办。有些物件儿,你要是能做,就都替他打造了吧,爹手里虽然有钱,但能省则省,你说呢?”
“我理会得。”
叶冬葵随即应了:“原本我心中也是这样想的。”
“嗯,我就知道哥最懂事了。”叶连翘便朝他一笑,“对了,昨日卫策哥找你甚么事?单单是想同你喝顿酒吗?”
他让我把妹子卖给他……
叶冬葵心里很是悲凉地念叨了一句,遮掩道:“啊,他替我找了个活儿,替人该新房做木匠工夫,说是我若干得好,往后就能跟着那一伙儿人一块儿干,也稳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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