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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熙禾
关键是,他很清楚这膏子里都添加了些什么,没有任何不该有的东西!
今天这一上午,他心里不止一次地起了松动,这会子算是彻底瓦解。
一直以来,他始终拿叶连翘“没有真材实料,是招摇撞骗”来说事,然而今日所有的人都瞧见,他这种说法是站不住脚的,再坚持下去,便是给自己塌台。
更重要的是,在来参加这场场聚会之前,苏时焕便已经同他交代过,事情一定要在今天解决。
与其让众人觉得他一个老头儿不占理,倒不如主动一些。
想到这儿,他便陡然坐起了身子,冲一旁仍在小心翼翼忙活的曹师傅挥了挥手。
“行了,不必了,说是要在伞下坐一炷香的时间,我可没那样的耐性。”
他皱着眉,向叶连翘脸上一瞟:“你这劳什子千金悦泽膏还算能入我的眼,当真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该不会又借鉴了旁人的方子,自个儿捡现成吧?”
叶连翘心里暗暗松一口气,知道这事儿多半是成了,遂笑道:“古往今来那么多美容方,我不敢说丝毫没有借鉴,但这膏子,实是我自己琢磨的。我跟您实话说,我看过的医药书,不过就是那几本,您若有兴致,可翻来瞧瞧,多半能从中发现些许影子。那几本书就是……”
“哎呀行了行了,好聒噪!”
汤景亭万般不耐地使劲瞪她:“说了许久,折腾这半日,你不就是想要我那张方子吗?给你就是了!”r1152





娇颜 第二百二十九话 照应
此话一出,四下里众人立刻七嘴八舌地啧啧赞叹起来。
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这个讲“汤老真个宽容大度,实乃我们行医者的榜样是也”,那个道“这叶姑娘今儿也不知撞了什么大运,这便是原谅你,再不同你计较啦!嚯,你还能白得一张方子,我们求也求不来,还不赶紧谢谢汤老先生?”
叶连翘抿了抿唇角,在众人的鼓动声中,规规矩矩冲汤景亭行了个礼:“晚辈多谢汤老先生。”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要汤景亭的这张药方,因为直到现在她仍然坚定地认为,从始至终,这件事主要的错处都不在她身上,这方子她也不是非用不可。
然而,她好像没什么选择的余地,毕竟要解决这糟心事,就必然得让汤景亭心里舒坦,高高兴兴地踩着台阶走下来。
“你也不必谢我。”
汤景亭扫她一眼,仿佛仍旧很嫌弃地挥了挥手:“好叫你知道,先前我怀疑你没有真才实学,只是个招摇撞骗之辈,并非存着甚么私心,而是实打实地不希望与医药沾边的行当里,混进来一个害群之马。今日我瞧着,对于那些个医药知识,你倒真不算丝毫不懂,既如此,我也能放心一些。此事拖延了这许久,老头儿我年岁大了精神不济,没力气再陪着你折腾,打今儿起,就算是了结了吧。”
叶连翘简直要笑。
谁折腾了谁折腾了?由头到尾,难道不都是您老先生在跳着脚地不依不饶?
她含笑点了点头:“您是个大度人,晚辈十分佩服,这段日子给您添麻烦了。”
汤景亭冷哼一声,就不搭理她了,转头看向苏时焕:“得了。你费劲心思,现下可如了愿?那张药方原本就是我赠予你的,既然那劳什子如意香已制了出来。你也不必瞻前顾后,照旧在你铺子里售卖就是了。”
苏时焕低低一笑。环视众人:“得了汤老这话,我便放心了。生意人最怕没钱赚,那如意香如今在铺子上卖得正好,真抛了它,我实实有些舍不得。那么往后,每卖出一份如意香,我便将利润当中三成给您送……”
“罢罢罢!”
汤景亭忙不迭地拂袖起身:“同我说这些做什么?谁稀罕你那点子利润来着?你这是打我脸!此话莫要再提,否则往后你也别再来见我了。”
说着又骂叶连翘:“你还站这儿作甚?老头儿我陪你耽搁整上午的时间了。你就不能让我眼睛清静清静?”
言毕,抬脚便要走。
叶连翘也不恼,笑嘻嘻躲到一旁,心说,嗯,我相信您老人家绝对不是贪图钱财之辈,您之所以来闹这一场,纯粹是因为脾气臭不讲理。
苏时焕也有些哭笑不得,三两步赶上去,扬声道:“汤老这便要走?厨下菜肴已备齐。您何不……”
“不吃不吃!”
汤景亭连头也没回:“你苏家的饭食,出了名的少滋没味,你固然喜欢清淡。我却是个口味重的,欣赏不来,情愿去醉仙楼里吃一盅焖蹄髈,改日吃茶罢!”
话音刚落,人已快步走到花园门边,像阵风似的旋了出去。
苏时焕一脸无奈,扶额摇摇头,带了点歉意望向众人:“我这做东的,当真是不称职了。竟连汤老也没留住……今日为了这场聚会,我特意让厨子格外做了些浓鲜的菜。并不十分清淡,可惜还没来得及说出……诸位却是不忙着走。给在下一分薄面,留下用饭如何?”
汤景亭走了,这当然是一件令人惋惜的事,然而这苏时焕,也同样是清南县城中轻易得罪不起的人物,在场所有人,便有一多半都道谢留了下来。
叶连翘却是不会那样没眼色,且又素来不喜这苏家老宅,事情已了,自然巴不得赶快离开,同苏时焕客套两句,寒暄之后立即告辞,行去卫策和叶冬葵那边冲他二人如释重负地一笑,同他们一块儿往外头走。
孰料才行出两步,那苏时焕却又赶了上来。
“卫都头,可否借一步说话?”
卫策应声停下脚步,一抬头,就撞上叶连翘问询的目光。
“你们出去等我。”
他简单交代了一声,十分隐蔽地在叶连翘背上轻轻一推,那动作,与其说是催促她快走,倒不如说像是在哄孩子。
叶连翘咬咬唇,依言拽着叶冬葵,跟在姜掌柜和曹师傅身后退了出去。
这边厢,苏时焕便与卫策立在一株春海棠旁,淡笑沉声道:“虽有些周折,此事却终归还算解决得圆满,卫都头该放心了吧?”
卫策没说话,只是满不在乎地点了一下头。
“今番咱们算是彻底相识了。”
苏时焕不以为意,照旧和颜悦色道:“那么,往后若还有打交道的时候,就请卫都头多照应着些,在下先谢过。”
“苏四公子这是在同我说笑?”
卫策很清楚他所指为何,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莫说我眼下远在千江府衙,即便是如从前那般,仍旧在清南县衙当差,苏四公子你这样的人物,同我一个小捕快也是八竿子打不着。我有什么本事,来‘照应’你?”
苏时焕:“……”
他一向自认是个颇具涵养的人,无论身处何时何地,在旁人面前,永远和煦温润,哪怕再不愉快,也不会轻易和人动气。
然而这姓卫的,仿佛天生有一种本事,只用三言两语便勾动他心里的怒气。
不……确切地说,让他生气的,是卫策的态度。
这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混不吝的气息,却又有别于普通的地痞混混,譬如现在,卫策的目光使他不得不直视,然而多看两眼,却莫名产生了一种被看穿的不安感。
“我是真心佩服卫都头你年少沉稳有魄力,身畔从未有这等性子人,不由得生了想结交的心……”
“这话就更是说笑。”
卫策好似匪夷所思地摇摇头:“苏四公子若喜欢我这性子,大可往清南县衙走一遭,那里头的捕快,十之七八都是我这德性,横行无忌,鱼肉乡里,简直神憎鬼厌,你居然还觉得我这性子好?”
当真是聊不下去了!
苏时焕不由自主地拧住眉心,还待开口,却听得他又道:“我这人向来最怕麻烦,眼下又有一桩终身大事得尽力操办,实是没什么闲心去理那些个陈年旧事,当然我也没那能耐。只盼苏四公子往后莫要再生事,自然皆大欢喜。”
“我从不曾……”
苏时焕眉头牵扯得更紧,急声道:“所以我就说,卫都头是否对我有误会?这次的事实在……”
卫策却没让他说完:“有没有都好,不紧要。他们还在外头等着我,便告辞了。”
说罢,回头径自扬长而去。
……
姜掌柜和曹师傅两个离了苏家老宅,便先行回了松年堂,临走前嘱咐叶连翘不必急着往铺子上去,今日这一上午应付那许多人,只怕花费了她不少心力,大可回家歇息半日,明日再忙活买卖上头的事不迟。
叶连翘与他二人告了别,就同叶冬葵两个百无聊赖站在门外不远处的河堤上等,没一会儿工夫,便见卫策不紧不慢地出来了。
“苏四公子和你说什么?”
她当即一步赶上前,等不得地马上开口问。
真是太奇怪了不是吗?
苏时焕从来与卫策没半点交情,却特特将他留下说话,有何好说的?
“没什么。”
卫策摇摇头:“不过是两句闲话罢了,你打听来作甚?”
叶连翘满脸狐疑,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个遍,然后往后退了退,摸着下巴道:“你有事瞒我吧?”
“所以呢,你待如何?”
卫策忍不住笑了:“你也太急了些,离七月早得很,暂且我还不必事无巨细地全告诉你吧?”
他这是有意地把话往偏处引,叶连翘岂能不知?当下就很想使劲踹他一脚,顾忌着叶冬葵杵在一旁,才勉强按捺住了。
叶冬葵却是很有些看不过眼,皱着脸道:“你们也合适点,别拿我当不存在。之前事出有因,爹说的,不容太多避忌,如今事情解决,便再不该成天大大咧咧凑在一起了。爹还在医馆里等信儿,我得去一趟,连翘是随我去,还是直接回家?卫策哥你呢?”
“我等下就回府城。”
卫策略一颔首:“耽搁了这好些天,也该回去了。眼下正是午时,我走得快些,保不齐还能去程太守那里露个面。”
事情有了结果,他当然该立刻回衙门里办他的正事,可对于叶连翘来说,却还是觉得有些突然,抬头道:“你现在就走?”
话都出口了,才发现自己语气里仿佛有些舍不得的意思,怕他误会,忙着找补:“那祝你一路顺风啊!”
又对叶冬葵道:“我跟哥一起去见爹,让他替我担忧了,自然该亲口同他把事情始末讲清楚,好让他安心。”
不等叶冬葵有所反应,卫策立刻抬手,往她脑瓜顶敲了一下。
“实在看不下去了!”
叶冬葵几乎要暴走,使劲跺了跺脚:“得,要不卫策哥你也去医馆一趟?总得跟我爹道声别,况且午饭还没吃呢,总不能饿着肚子往府城赶不是?”(未完待续)r655




娇颜 第二百三十话 回家
终于解决了同汤景亭之间这桩着实让人费心的麻烦事,这暖意融融的三月,也临近末尾。
卫策回了府城之后,便又如先前那般,许久一丝消息都无,只那亲事的各种繁杂功夫,却有万氏同媒子按部就班,一丝不乱地张罗着,媒子每每山长水远地来一趟,便让叶家人愈发觉得,距离叶连翘出嫁的日子,当真是越来越近。
叶连翘在松年堂的日子所剩无几,原本是打算做满三月之后便离开的,然连月来,到铺子上求诊解决容貌烦恼的人一向很多,她也是有些不忍甩手不管,索性又多留了两天,直至四月初,方才同姜掌柜和账房先生一块儿结算了工钱,回到家中。
这整一年,她在松年堂拢共赚得一百几十贯钱,在富裕人家眼中这或许算不得甚么,然而在她看来,却既是本钱,也是压在心头的一块安心石,离开松年堂之后,隔天她便叫了叶冬葵相陪,去城中钱庄将那些个零散的铜板换成了五十两一张的银票,妥当收好,身边只留些散碎钱。
临近成亲,在旁的姑娘那里,该是一辈子里最繁忙的时候,可对于叶连翘而言,这却是她来到这大齐朝一年半以来,最轻省松快的日子。
每日清晨,她不必再急吼吼地忙着起身往城里赶,大可以慢悠悠洗漱干净,帮着吴彩雀做好早饭,全家人吃过之后,再优哉游哉地晃到自家花田里走走看看,收拾整理一番。
得闲时陪小丁香多玩玩,现在也不算什么奢侈的事了,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整日陪伴自己那可爱贪吃的妹妹,只要不太耽误工夫,不管小丁香想做什么,她都能陪着——毕竟,待她去了府城,她姐妹俩还想像眼下这般日日见面,恐怕就有些难了。
这难得的轻松闲暇格外叫人身心放松,也最是能养出人的懒性子来,不过两天,叶连翘就开始觉得自己之前真不是人过的日子,甚至好几日也懒怠翻一回医药书,由着自己理直气壮地到处瞎晃悠。
只不过,无论叶连翘那份偷懒的小心思,还是小丁香想要从早到晚地赖着自家姐姐,好像也都并不容易得逞。
叶谦照旧每日里去医馆忙活他的大事,叶冬葵跟着那一伙替人盖房装潢的匠人们新找了个活儿干,又开始了早出晚归的生活,家里如今剩下的,便只有她们四个女人。
秦氏倒还好说,有了身孕,心疼自个儿还来不及,压根儿没心思顾着叶连翘的事,将叶连翘成亲的一应事体,全都甩给了吴彩雀,还托付了隔壁的孙婶子多多帮忙。那吴彩雀却是个极能干又性子急的人,虽说自己也只是个新嫁娘罢了,却是一点都不犯怵,有什么不懂,便大大方方地去找孙婶子发问,脑子记不住就拖上小丁香去帮她写在纸上,在敦促叶连翘赶紧做准备这上头,更是半点不放松。
于是,几乎每一天,月霞村的老百姓们,但凡从叶家门前经过,总能听见吴彩雀那清脆敞亮的呼喊声。
“连翘,我同你说了一百遍了,不要老去花田那边晃荡,你还有那么多功夫要做,真觉得自己闲得慌?”
“小丁香你出去好不好,你老呆在这里,只会耽误我的事儿你知道吗?我跟你姐有话要说呢!”
再不就是:“孙婶子,你来瞧瞧我家连翘做菜的这手艺,真叫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从前冬葵还说,他在城里找活儿干,都是连翘张罗家里的吃食——也真难为他,这样的菜,叫人怎么吃得下去!”
对此,叶连翘很不适应,同时却丝毫不觉得厌烦。
吴彩雀来家里的时间不长,看似家中只添了个人,可那生活气息,却一下子就丰沛起来。
打从来的第一天起,她仿佛就知道家里的情形有些尴尬,自动自觉地担起“长嫂如母”的责任来。虽然许多事她做起来很生疏,甚至叫人啼笑皆非,可她的热情和旺盛的精力,却很轻易就令人觉得周身暖洋洋。
无论何时,这都很值得让人感念在心。
天气一日日热了起来,村里的空地上,草垛子被太阳晒得散发出一股焦香味,树梢上知了叫得撕心裂肺,只是一转眼,夏天来了。
田间地头,多了许多赤膊干活儿的庄稼汉,叶家的灶台上,也多了一壶用金银花、苦丁和薄荷熬煮的清热去火茶,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温乎乎的,口渴了,便随时能斟一碗来喝。
这日午后,隔壁的孙婶子照旧如往常那般来叶家帮着张罗,吴彩雀揪着叶连翘,同她一块儿坐在房中说话,倒了茶来与她喝,便将大红嫁衣拿出来给她瞧。
衣料便是那种小户人家最常见的,并没有什么出奇,然而绣功却很能称得上精致。孙婶子瞧着喜欢,拿过来摸摸裙摆处的并蒂莲,又在叶连翘脸颊处比了比,含笑道:“真真儿好看,连翘丫头白净净的,这喜红色衬得她愈发娇了,到了那日,必定……”
必定什么,她却是没说出来,只哈哈一笑:“原先连翘针线活儿便不错,前儿我听丁香说,好似生疏不少?这要是她自个儿绣的,也算是花了心思了。”
“哪儿啊!”
吴彩雀瞟了叶连翘一眼,骨朵着嘴道:“从裁布到绣花,几乎全是我做的,她?说她从前会绣东西,我当真不信,孙婶子您是没瞧见,叫她绣个鸳鸯,她就能生生给我绣成只狗,还是特别丑的那种!我怕不吉利,死活拽着她的手让她扎了几针,这才算敷衍过去,可愁死人了!”
孙婶子一个劲儿地笑,替叶连翘打圆场:“这也难免的,连翘丫头忙活那美容养颜的营生一年多,能不手生吗?横竖有你这好嫂子帮着操持,也该她省心一次,回头她谢你哩!”
“谢我?”
吴彩雀翻了个白眼,也是与孙婶子熟了,说起话便不讲究:“只怕她心里骂我呢,成天嫌我麻烦!”
叶连翘坐在一旁啃炒蚕豆,闻言便抬头道:“本来就麻烦呀,只穿一回的东西,要我说,明面儿上能过去就得了……”
“婶子听听!”
吴彩雀更是了不得,干脆给了她一下:“你懂甚么?成亲那日,有那许多客,个个儿都盯着你瞧,倘若你连嫁衣都拿不出手,人家不知背后怎样笑话你!”
说着便又想起一事,拍手道:“对了,我叫你这些天好生养养你那张脸,你可有照做?听你哥说,你在松年堂的时候,曾帮着人家要出嫁的姑娘从头到脚保养了一个遍,足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现下轮到你自己了,该不会反而又躲懒?”
这个,叶连翘还真没随便敷衍,当下便将自己放置各种美容物的匣子拿了来,打开给她二人看。
“喏,脸上搽的,身上抹的,养头发的,养皮肤的,内服的,外敷的,少了哪样?每天晚上我都忙活一个时辰,光是去城里买药材,就花不少钱,我又没瞒着,嫂子瞧不见?”
“比起那嫁衣,你倒更在乎这个啊。”
吴彩雀似笑非笑,很是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那你还不算太笨。”
叶连翘脸上便有点红,拿不出话来同她争辩,就随便拣了一罐膏子递给孙婶子:“婶子要试试这个不?用上十几二十天,脸上气色就特别好,白里透红的,我早就想着该送你些,只是脑子不记事,转头就忘光。要不这会子你先用用,若是喜欢,回头我再配些给……”
话还没说完,就听得门上传来一阵剥啄声,三人同时回头,便见那秦氏拧着眉探了半个肩膀进来。
她如今肚子已经十分明显了,走起路来也是慢吞吞的,脸上长了些肉,瞧着富态不少,明明面色很是红润,偏生说起话来却是有气无力,仿佛张嘴都费劲。
“冬葵媳妇,我不是同你说了,昨晚我拢共只睡了两个更次,今日精神不济,想多歇歇……满屋子就听见你的大嗓门,好歹小声点行吗?”
一边说,一边冲孙婶子抱歉地点了点头。
吴彩雀慌忙站起身:“啊……我一时给忘了,实在对不住啊秦姨,你赶紧去歇着吧,我保证小声点,不会再吵你了。”
秦氏很是无奈,摇了摇头,又看向叶连翘:“还有连翘,你又摆弄药材了是不是?那药味好浓,隔着两道门我都能闻见,你……”
“我知道了。”
叶连翘却是仍旧坐着:“我这就把匣子阖上。”说着便立刻关上了手里的木匣盖儿。
秦氏这才算满意,转身退了出去。
吴彩雀上前把门复又关好,伸长了鼻子在空气里嗅了嗅:“秦姨的鼻子真正灵,我怎地没闻见药味?我听我娘说来着,有了身子的人,对气味感觉特别灵敏。”
那边厢,孙婶子却是皱了皱眉:“连翘丫头,你们如今,还唤她‘姨’?连彩雀这刚进门的也是这样,她心里怕不会高兴吧?”
叶连翘淡淡地只道了句“习惯了”,吴彩雀却显得有点为难。
“我想过要改口来着,可是……”
她看了叶连翘一眼:“总归冬葵怎么叫,我就跟着怎么叫,我先改口,不太合适吧?”r1152




娇颜 第二百三十一话 待嫁
叶连翘觉得,这便是吴彩雀最通情理之处。
交代到她头上的事,她便尽力去做,譬如说眼下替叶连翘安顿这待嫁事宜,哪怕有些为难了她,也照旧兴兴头头,张罗得风生水起;而有些事,倘若她认为不该自己牵头,便决计不会多说一句,多行一步。同这样的人相处,实在让人觉得分外轻松舒坦。
一旁的孙婶子十分心有戚戚焉地点点头:“也是……假使你们还小,这事倒还好办,痛痛快快叫你们改了口便罢。偏生冬葵和连翘都是这般年纪,连小丁香也将满十岁,硬生生让你们管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叫娘,也着实为难人。只不过……”
她小心翼翼地往门的方向瞟一眼,喉咙又低两分:“你们别怨我多事,我是瞧着连翘你三兄妹一点点长大的,惯来拿你们当自家孩子看待,与我家你那两个哥哥相比,也差不了许多。我就是替你们有些忧心。眼下你们那继母正怀着身子,等将来肚里的孩子落了地,是何情景,哪个说得清?连翘倒还好说,嫁人离了家,自管过小日子去,这冬葵和小丁香……”
叶连翘用牙齿轻轻叩了叩嘴唇,当下并未与孙婶子多讲,只三两句敷衍了过去,待她离去,屋里只余她姑嫂二人,便把那装着各种美容物的匣子复又拿出来,选出一样面膜,与吴彩雀两个都敷上,然后便仰面往榻上一躺,小小声说话。
“有些事,原本我不打算问的。”
她转头去看了看眯着眼,显然十分享受的吴彩雀。略有点犹豫地道:“论理也不是我该打听的事,但……嫂子,我哥此番接下那木匠活儿委实不小,怕能赚不少钱,你可有盘算好。该如何安排?”
吴彩雀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也不觉她这问题唐突,当即不假思索地回头道:“怎么安排?这哪里值得盘算?当然是攒着啦!成亲那阵儿,我俩都很做了几身衣裳,平日里也没什么花费,自当多攒钱。往后花费的地方还多着呢,岂能大手大脚,有几个就花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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