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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染君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易沐
凌墨沉眉不语,眼中却隐隐有笑意暗浮。
唯有秦天策眸中带了抹兴味以及精光,自走上殿堂之后,他还是第一次有了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昔日,他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小女人了。
“走,一起去对面看看,也去要一碗这‘九全滋补汤’喝喝。”
其他两人脸色各异,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香儿拉了拉染青的衣袖,低低地说:“少爷,快看门口。”
转头就瞥见一处银色,特别突兀,他在的地方,总是能够瞬间夺了人的视线。就连正在专注台上表演的群众,也因为门口的异动,纷纷而望。
有人已经迎上前,却是对着凌墨道:“凌老板,你回来了?”
凌墨微笑颔首,不作解释。
原来大家以为东来顺的凌大老板是去了外地。
“感谢各位赏光,凌某在此不甚感激,不知可有用好膳的宾客,可让桌我这两位贵客。”
大家看秦天策与宁飞扬相貌不俗,穿着不凡,立刻就有人让了空桌出来。
他们入座后,秦天策的目光向她这边扫来,深邃难测。
“香儿,上汤。”染青淡淡吩咐。
来者是客,她东来顺打开门做生意,就不会拒绝任何一个宾客进门。
很快三碗汤放在了桌上,秦天策看了一眼,没有动,嘴角挂着淡笑。
忽然有人“哎哟”一声,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只见那人捂着肚子,满脸痛苦状,只忍了一会,就迅速跑出了门外。
众人惊疑,但不知发生了何事。
染青却在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直觉有事发生。
果然,一盏茶后,接二连三的人捧腹离开,全都面有痛苦之色。但半个时辰后,那些离开的人就面带怒色而回,声称东来顺的那“九全滋补汤”有问题,因为他们整个下午都未进食,只到了傍晚来这东来顺吃饭。
此言一出,人群开始骚动。酒楼餐馆最忌讳的就是食物不净,吃坏肚子虽不是什么大事,但却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染青瞋目而立,心知此时该表个态,可是见秦天策含笑看着自己,她心头就不安,因为那笑中隐含着沉稳定局的势态。现在的局面是否在他预料之中,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今日若在他眼前失了这个场面,那真得是要输了。
清了清嗓子,提高了声音:“各位安静!”全场注目而来,纷闹的人群倒也真安静了下来。
“小店今日设下这免费宴席,实为感谢这两年来大家对东来顺的厚爱。至于有人声称是喝了那‘九全滋补汤’而腹泻的,杜某实在不愿相信这事实,因为在本店的人不下上百,若汤真有问题,为何只有你们几个不舒服,而其他宾客却无事呢?”
底下小声议论,的确是这样,肚腹疼痛的只在少数,并非每个人都发生这种情况。而且那几个发生腹泻的顾客,都是有席位的,也就是说他们不止饮用了一碗汤。
“但这也代表不了你东来顺的菜就没问题。”不知人群中谁高声喊了句。
染青脸色微变,目光巡视,人太多,找不出讲话之人是谁。心中明白,今晚是有人特意要闹事了,借之前的肚痛之事,想要丑化东来顺的名声吗?
心念转动间,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那声音又再起:“为何不叫厨房出来解释下,那‘九全滋补汤’究竟是何材料所做?”
这话就像提醒了大家一般,立刻全都起哄着要叫厨房来讲讲这“九全滋补汤”,其一是大家本身对此汤非常好奇,其二则是人们的看戏心态。
!!





凤染君策 73.定成败
厨房里的厨子和一干助手们,都被纷纷叫到了厅内。
虽然染青也不想,可是当下人言可畏,她若坚持不叫厨子出来,反倒显得心中有鬼。反正她行的正坐的端,就算公布了那“九全滋补汤”也没什么,又未加入什么不好的食材。
当有人质问厨子那汤究竟是何材料做时,厨子看了看染青的神色,见她没有任何暗中的指示,于是就实话实说。
众人听后哗然,居然这么鲜美的汤只是以那几种蔬菜与菌类而熬制?顿时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什么滋补,什么九全的,分明就是在欺诈。
染青冷眼看着群众愤怒的神情,再次提高声音道:“各位稍安勿躁,‘九全滋补汤’本身的原型乃‘五行蔬菜汤’,五种蔬菜分别为五色,青为萝卜叶,红为胡萝卜,黄为牛蒡,白为白萝卜,黑为香菇,分别代表木、火、土、金、水五行。
曾有医书中指出:“肝木青色宜酸,心火赤色宜苦,脾土黄色宜甘,肺金白色宜辛,肾水黑色宜咸。内为五脏,外主五行,色配五方。”而白萝卜,相信大家也都听说过‘十月萝卜小人参’的说法。
故而五行、五色、五味的搭配可起到滋养五脏、理气消滞、调理阴阳、补肾益气、固本培元的功效。杜某在这基础上又加入了两类蔬菜,以及鸡汤与另一种菌菇,合成九味,这样的汤难道不能称为‘九全滋补汤’吗?”
拥堵在东来顺的顾客大都是平民百姓,许多人听不太懂染青解释的那些什么五行之说,但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气势,听着她头头是道的解说,心中不由信了几分。
可是真正要闹事的人又岂会罢休,仍是之前那个声音在喊:“就算你这汤真的有滋补功效,但也不代表就没问题,谁知道你们里面还放了别的什么?”这回染青看清楚了,是人群里一个看似长相普通的男人,但他眼中有着异光而闪,身形也较高大。
心中一动,她在外行走了也算有些年月了,不至于说看人有多准,但直觉这人可能会武功,所以高喊时中气非常足。于是她了悟,原来这一场闹剧都是幕后有人在操控,而那个人就是坐在正殿中央穿白衣的那个阴险男人!
其他人一听,是这回事,尤其是那些去而复返的宾客,更是拍起了桌子吵闹。更有一位自称大夫的人站出来,摇头摆脑的用银针探了探汤底,然后皱眉看看桌上的菜。
有人问:“可是汤里有毒?”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寒,包括染青,若是被指说汤中有毒,那么别说这东来顺了,就是上下所有的人都要受到牵连。
但见那位大夫摇摇头,捋了一把胡须道:“无毒。”
心还没来得及放下来,大夫又转目看向厨师问:“这汤里加的另两味蔬菜,可是有菠菜?”
厨子点头,如实回答:“确实是放了菠菜与白菜两种蔬菜。”
染青忽然脑中一道光划过,眼睛睁大,她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心沉了下去,几乎可以猜到那位大夫后面要说的话了,此仗她败矣!
大夫提高了声音,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老夫知道问题出在哪了,并非是出自那‘九全滋补汤’,准确的说并非全是因为那汤。老夫已经观察过每位有腹泻的客人在这之前都曾点过韭菜之类的菜,而这汤内却放入了菠菜,韭菜与菠菜同属凉性,有滑肠作用,这就是导致大家腹泻的原因。”
染青垂目,果然不出她所料,腹泻的原因是因为食物相克。万事万物,都是相生相克,包括食物,也都有相克之物。这么浅显的道理,她居然没有能早一步想到,忽然她抬起眼看向那厨师,心里阵阵寒意。
在她决定做这“九全滋补汤”时,特意去了后厨与这位大师傅商量,如何利用剩余的材料做一大锅味道鲜美的汤出来。而本身她是打算按照“五行蔬菜汤”的做法,只入那五味的,是这个大师傅说五味太过清淡,再加入四味则汤会变得浓郁无比。
想计策上她或许占优势,但做菜她是内行,除了会吃。固然是听了大师傅的话,让他全权处理了。而那韭菜煲是昨日推出的新菜,这在准备免费服务之前就决定入用这道菜,因为成本低,味道也算佳。
一个厨子烧了这么多年的菜,他不可能不知道哪些菜相克的。而这个厨子是凌墨后来请回来的大师傅,哪怕他在这东来顺两年了,他还是凌墨带回来的人。
凌墨的人,不就是秦天策的人吗?所以,局早就等在这里,从邻店,到她身边,处处都是他的人,他的确不用以权压人,他早就用一张铺天大把她在了其中。而她这条鱼以为还能凭己之力可以翻出天去,却原来一切都是徒劳。
如今他坐在那里,星目流转,气态闲定,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只因他的手早就握住了边的绳,只待收口,她就再也挣扎不动。
忽然间,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所有的斗志都消失了。
与天斗,她可以说一句:人定胜天。
可是,与他斗,她只觉心力交瘁。
之后的事,如预期中的那样,客人们一个个愤愤而走,边走边骂东来顺欺诈顾客。
染青苦笑,她到底欺了他们什么,又诈了他们什么?
就算香儿再苦苦挽留,也留不住要走的心。
最后,偌大一个厅里,只剩了一桌,三人而坐。
手撑了撑椅子,看了眼在那默默收盘子与桌椅的服务员姑娘们,淡淡道:“别收了,就放在那里吧。”
“少爷......”香儿担心地唤了一声,眼睛看看那桌的几人,不敢说话。
染青站起来,走到门口时,顿住,也不回身,就那么背对着说话:“本店打烊了,还请客官早早回去。”说完拉了香儿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进夜色中。
宁飞扬收回视线,看了看身旁人的脸色,迟疑地开口:“皇上,会不会狠了些?”
秦天策笑了,明若琉璃,映得他眉目如画,吐出的话却让其他在旁的人听了都浑身一颤。
他说:“翅膀太硬,唯有折之。”
染青一路闷着头,快步往前走,香儿被她落了好几米,却仍是追不上她。
不由喊道:“小姐,你慢点!等等我。”
顿住脚步,回过头来,见香儿已是满头大汗,忽然之间胸中郁气而散。输了赌约有何妨,只要身边有她们在,她就不是一个人。
就算真被那人给带了回去,她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逃一次,就能逃两次,何必要这么纠结和气馁呢?
想到这,不由展颜笑了,回身走到香儿身边,再度拉了她的手,靠在了她软软的手臂上。“香儿,你真好。”
香儿不明她所指,有些狐疑地看她:“小姐,你没事吧?”
染青摇摇头,她已无事。
赌约第十日,染青安安静静坐在东来顺里,拿了一本书翻阅着,店里一个顾客都没有。但她心中沉静,不再被外物所扰。
香儿或许不懂自家小姐心思,但见她这幅不在意的样子,心知她已有决断,所以也不再千愁万绪。平常忙忙碌碌惯了,现在闲下来,倒是有很多不习惯。
一直到了晚间,东来顺的大门,也无人再踏入过,而对门的西来福却是玲琅满目,灯火辉煌,人声鼎沸。染青眼都没抬,继续沉浸在新阅的书里。
她在等待,等着那人来验收成果,等着他来炫耀他的胜利。
渐渐,人声消去,夜已深,已经有人在打哈欠,但见老板依然端坐在那,也没人敢提一句打烊。至此,这个十日之约,她终究是败了。
如预期中的,三人再度上门,那人依旧是一袭白衣。
染青定了定视线,就转开了,以为换回了白衣,就能掩去你那已经浑然天成的霸气?轻声叹息,秦天策是秦天策,是不可能再变回钟离的了。
凌墨走至她面前,沉声道:“清然,楼上包厢说话吧。”
抬眼看他,面无表情,与往昔一模一样,另一边,秦天策与宁飞扬已经抬步上楼,悠悠漫漫,似乎知道她一定会跟上前去。
她笑了笑,没有再看凌墨,与他擦身而过,无需怪他,只是各为其主而已。
不是输不起的人,既然输了,她也承担的起这后果。
上了楼,就见宁飞扬站在一处门口往这般而望,看到她的身影,眼中再次浮现复杂神色。染青朝他笑了笑,走至他身边,轻声唤:“大哥。”看到他惊呆的神情时,不由笑容更大了。
从见面到现在,她一直把他当隐形人,今日却愿唤他一声大哥,怎么能不让他觉得惊奇呢?有些语重心长地说:“染青,好好跟他说。”
跟他说什么?说她不愿去那皇宫,做他的其中之一?说她想要留在这江湖里,只做自由飞翔的大雁,也不愿做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苦涩心头划过,推开了那扇门,走了进去。
!!




凤染君策 74.心若自由
从不知,白色也是这般的明目,亮的有些刺眼。
两人对视许久,没有人说话。染青看不出他眼中的涵义,只知道深不见底,现在他是觉得得意?骄傲?然后来宣布胜利?
好吧,既然输,就输的也要不失面子。
她轻声叹息:“我输了。”
秦天策挑起了眉,唇角慢慢溢出了笑,那笑居然生动了他整张脸。
他本就是个好看的男人,此时却更加耀眼。
他抬起了手,轻声道:“过来。”
染青看了看他的手,再看了看他的脸,垂了视线,还是往他身边走去。
在离他一尺的地方停住,不愿再往前,可是那手已经伸了过来,一手揽住了她的腰,把她揽进了怀里,坐到了他的身边。
她没有再做无谓的挣扎,安静的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看他。
叹息就在耳边,清润的声音在说:“染青,你这性子真是佞,我该拿你怎么办?”
染青微微一动,心头有些诧异,这人在见面之初,就以皇帝之姿展于她面前,可是现在他却把“朕”那个称呼,又改回了“我”,虽只是一字之差,却在她心里浮起不小的波动。
抬起眼问:“何时启程?”
秦天策似是一愣,好一会才知她是何意。
“怎么?认输了?”口吻清清淡淡,辨不明他是什么意思。
“十日之约,第十日一个客人都没上门,我想不认输也不行。”虽然事实很无奈,但此时染青也无一丝丧气之意。
所以,秦天策问:“看你样子似乎不太在意这个输赢。”
若是不在意,她会费劲心思想要力挽狂澜?
若是不在意,她会绞尽脑汁想要与他斗一斗?
可是在意也无用,她怎么斗得过他?
此话,她自然是不会拿出来说的,所以只是浅浅一笑,带了些敷衍。
“谁说你东来顺一个客人都没有的?我不是吗?”
染青一惊,抬眼就撞入他那深色的明眸中,他的意思是......?不,不可能。直觉在心里否定了这层可能,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早已是那一手揽天下的君王,断然不会承认自己败。
只听秦天策温软好听的声音在说:“染青,我做你最后一个顾客,你赢了。”
这一次,染青终于失声问:“你愿意放我自由?”
十日前的赌注,言犹在耳。她输,跟他回宫,她赢,获得自由。
秦天策却没有正面回答她,反而问道:“何为自由?”
染青一愣,这个问题她从未问过自己。她的印象里只记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这样的诗句,可是真要她拿出实质的解释来,却有些词穷。
秦天策也不等她回答,又道:“心若自由,何处不是自由天地?”
染青眼睛睁大,心若自由,心若自由!
“染青,我知你心在四海辽阔,故而放你四年的自由。但是你得想想,心若自由,哪怕你在皇宫,在我的身边,你也是自由的,你依然可以振翅高飞。所以,我输你这局,承诺你要的自由,但却是安于我身侧的自由,这是我许你这场赌约的条件,你是选还是不选?”
声音轻柔,缓缓慢慢,带了一丝强硬的霸气。
但这霸气,却是震撼了染青的心,她不再如初见他在君望时那般满腔愤怒,也不再如昨日那般在知道赌约要输时落寞不甘,只觉细细麻麻的心底,涌出一股暖流。
心只松了那么一刻,秦天策就已经把她抱住在怀里,怀抱有些迫不及待,令她隐隐生疼,他把头埋进她的脖子里,使劲闻着她的气息。
他的身上,依旧有淡淡的龙涎香味,比之过去要浓了些,是周身的衣物都要被这香熏过?还是他登位后,这代表身份象征的熏香自然要紧紧跟随?
她竟不知,真的深入他的怀里后,那份彻骨的思念,会源源不断的涌来,以至胸口的那块血玉菩萨火热火热的,炙烫了她的心口。
她以为,逃出生天后,会让时间慢慢沉淀曾经那些美好的心动和眷恋,可是每每在听到有关他的消息的时候,她总是竖起了耳朵,听得仔细。
他在西凉边境,他在朝堂,哪怕那一桩桩的事她都没参与,却似乎都能身临其境般猜度到他所有的心思与算计,以及他的谋略定江山。
染青不懂,这算是心有灵犀吗?还是她虽不知他深,却能猜他意?
一直认定这份思念可以固守在心底,只站在这处君望,遥遥观望着他如何平定江山,如何执掌天下,然后保持在安全距离以外。等着时间慢慢冲散一切,等着他在心中的轮廓越变越淡,直到某一天她不再思念的时候,那么可能会再遇一个令自己心动,但却平凡的男子,然后厮守后半生。
这是她为自己规划的人生。
可惜,规划的再好,都赶不上变化之快,他来了。
他以雷霆之姿出现,他以密织的铺盖,他以眷眷深情把她包围。
重现她面前的这个人,曾经纯净清逸的假象早已消失,现在的他或许带着温浅的笑,眼中的那抹光却早已不如当初那般清澈,而是带了沉稳与霸气。
此时,看不到他的眼,只感觉到脖子那处温热的呼吸,心里微微在颤动。忽然那处一凉,有什么顺着脖子在往下流。染青心头巨震,想用力推开他去看清楚,可是他紧锢的怀抱,一点都没有松动。
他在流泪?怎么可能?别说是秦天策,就是曾经的钟离,她也不相信这样的男子会是落泪的人。是什么模糊了视线,她眼中也有泪了吗?
为何会这样?本是坚定的心志,此时全部分崩离析。
只剩眼前这一抹银白,一点一滴的入了眼底,刻进心里。就像四年前那悬崖上,那抹飞身扑来的白,多少次入了她的梦,让她在睡梦中惊醒过来。
原来,她从不曾忘记他!
只是一滴眼泪,染青心头万般的抗拒都被瓦解。等秦天策抬起头来看她时,她觉得被冲爽过的双眸特别明亮。
他抬起手指到她眼下,那里还有刚才情潮奔涌而出时的泪珠,轻声叹息:“染青,我好想你。”手指下移,勾出她脖颈里藏的金线,血玉菩萨似乎到了主人面前,变得更加红润而耀眼。
染青见他眼中有满意和喜悦,微微有些尴尬,扭了头,“线弄不断。”所以才会一直挂着,但真是这样吗?刻意的狡辩,反而添了一丝暧昧和娇懒。
秦天策的笑直达眼底,也不去揭穿她,把那血玉再次塞进她的脖子里,看了眼那里面还藏的一根黑线,目光转移了开。
他把头搁在她头顶,从身后紧紧揽住她的腰,柔声道:“染青,别再逃开我了。我跟你讲讲你离开后的故事吧,大病了一场,推去了婚事,后来西凉来犯,朝中无人敢去应战,我不得不请命与飞扬一起去了战场。不能说每一次战役都凶险万分,但在尧山的时候,我真的以为可能要回不来了,身临险境时,脑中居然全是你的身影。
我告诉自己,不能死,否则怎么来君望抓你这个逃兵呢。知道你心往自由,忍着心中的念想一直没来,等到朝政安稳之后,实在忍不住了。四年了,染青,你可有一点想我?”
款款深情尽在他言中,本就心软了的染青,如何能抵挡住这柔情攻势。听闻他尧山之战的凶险,虽然他一笔带过,但也能想象得到当时的情况定是到了绝路,他才会那样说。
那一句可能要回不来,真的是彻底震动了她的心。若他回不来?这个念头在脑海里盘旋,只要想到有一丝这种可能,她就觉得惶恐不安。
回转身去,紧紧看着他,是了,他与原来有了好多不同。不止外显的霸气,就连他脸上的皮肤,都要比之原来的白皙要黑上一些,这是历练和沧桑的痕迹,经过沙场征战后,他早就有了英武伟岸的本质。
张了张嘴想唤“阿离”,可是他如今身份不同,她怎能再如此唤他?
似乎知道她心里所想,秦天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叫我阿离,从此以后,我只做你一人的阿离。”
这个名字,再无人会唤,就是宁飞扬,也因为如今他身份的改变而改了口。如果她喜欢,那就只做她独有的称呼吧。
染青脸上飞过一抹红晕,早知这人会说世上最动人的情话,可是仍旧抵不住他的柔情攻势。只做她一人的阿离,是要暗许什么吗?
似乎他登位以来,并未传出大婚封后的消息。
一滑过这念头,就暗暗心惊,她居然已经开始考虑这些?
不是早就下定决心不入那宫闱吗?为何会去念想他身边是否有人?若是无人,若是无人......她就真的愿意为他投身宫门,从此只做他一人的金丝雀?
忽然心头茫然,她竟不知该如何选择。
早前甘愿认输是一回事,被他强迫带回宫廷是一回事,但不包括自己的心甘情愿。
乱了,什么都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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