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染君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易沐
只见一黑袍男子用锦被裹着女子轻步从门内走出,眼都没抬,直接就钻进了马车内。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数十人跟在了马车后,车辕滑动,马车缓缓而行。这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甚至不惊动任何人。
等马车渐渐走远,围住吟清楼四周的侍卫也渐渐散去,从街头的另一边的角落里走出了两个人。一个是身穿白衣的男子,另外一个是满脸泪水的青衣少年。
忽然白衣男子一个踉跄往前栽去,少年及时上前扶住,而他的另一手也撑在了墙上,才免于栽倒。少年带着哭音喊:“少爷!”
白衣男子轻摇了摇头,眼睛专注地看着前方,那里已经看不到马车的痕迹,甚至连兵士的踪迹也不再有。眼中忽然浮现一种悲绝,沉痛莫名。
少年急道:“少爷,你的伤不能再拖了,我们找一处去疗伤,或者去李家?”
白衣男子目光移向自己胸前,幸亏是右胸,若是左胸的话,恐怕那一剑要刺穿他的心脉。那是一把宝剑,融合了剑气的力量,伤到他筋骨了。沐家上好的金创药也没法止住血,融在了鲜血里,有些落到地上,立刻消融在深沉的夜色中。
少年见主子不理会他,急的想哭:“少爷,莫要看了,他们走了!”以他的年龄当真不明白少爷怎么会在一天之内就对那个女人上了心,以往少爷的眼界都很高的。
“清歌,我没事,不能去李家,否则会把灾难带到李家去的。”以那人对他的怒意,定是要追着他不依不挠的,从刚才追踪而出的那群人身手看,就可知了。
闭上了眼,回想初见她时的义正言辞,面对周恶霸那等人毫无惧色,而她在吟清楼台上的风姿,真的是让他惊为天人。从不知世间会有像她那样的女子,只是静坐在那手指抚琴,曲调就成为她手中的利器,堪堪击中了他的心。
那曲,普通女子是弹不到她那种境界的,需得心境开阔且胸有点墨之人。但是,最最打动他心的还是那双眼睛,清若泉水,背后又露出一分狡黠。当她被那周洪羞辱时,种种情绪在她脸上闪过,最后把目光投向自己求救。
就在那一刻,他的身体内有了满腔热血,只想到她身边去,护住她!后又因为迷药的事,他解了心中想法,刚刚决定要倾尽努力与她在一起,哪知天意弄人,他迟了一步。
只是一天,就奠定了他的一生。
忍着伤痛,带着清歌在城外绕了一圈后又再回来,等在外面不走,就是想看看她是否与那危险的男人幸福,如果她不高兴,那么他可以带她一起走。时间像蚂蚁一样爬过心头,越长心就越沉,等到看男人用锦被把她抱出来,他终于开始变得绝望。
像然弟这样的女子,以她的性情,如果不爱一个人,绝不会容许别人碰她。
心中最后一点希望终于破碎,他可以死了这条心了。
悍然苦笑,他居然也变得如此自私,竟想她过得不快乐,那么他还能泯灭了良心,不顾她已嫁的事实,把她从那男人手中夺走,然后静静守着她。
然弟,他的然弟,他连她真正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啊。
胸口剧痛袭来,无论是受伤的右胸还是藏有心房的左胸,这痛意直达脑海,他终于挺不住,人昏迷了过去。
耳边只听清歌哭喊:“少爷!你醒醒!”
他在最后想:如果可以,能不能回到认识然弟之前?那么他就不会错付了一片真情,而绝望了一场痴恋。
缘起又缘灭,是结束,还是开始呢?
从那天以后,名动怀城的吟清楼烟消云散,而那一年一度的“吟清会”也成为了东云皇朝的禁制,再不得被人提起。
载着两人的马车,只在宫门口停留了片刻,就直接驶向了紫阳宫的方向。
秦天策看了看躺在床榻上安宁沉睡的女人,身体的疲累和迷药的昏沉,让她似乎有个好眠。他的眉宇一直深皱着没有展开,不清楚自己在进皇宫那会决定要把她带回寝宫,按道理不是应该把这女人给扔到凤染宫里,然后直接把那凤染宫给贬为冷宫吗?
却在起了那念头之后,就想到她一副横眉冷目的样子,也就罢了心头想法了。比之那副状态,他倒是比较想看看她醒过来见到他的第一眼会说什么。之前的那场情事不管如何,都是在她意识不清醒,昏沉的时候发生的。
看看时辰,要到早朝的时间了。自从登基以来,除去与她大婚第二日,他罢了一天的朝,后来有过一次因为她的缘故误了早朝的时辰,想想自己的几次放肆,似乎她都是起因。
起身到门外,下令紫卫隐在暗处守着,而门前让韩萧把关,严令不许她走出房门一步。就独个去上朝了。今日朝事不多,几个大臣上谏了奏折后,基本无事,于是早早就宣布退朝,回了紫阳宫。
其实心头还念着住在自己寝宫里的女人,等进到里面,发现她还拥着锦被熟睡,便没有去扰她。走到屏风外面的桌案上,开始批阅奏折。不知是否因为她在,他的注意力很难集中,过了半个时辰,又起了去瞧她的心思。
见她还睡着,上前拍拍她的肩膀,想要唤醒她。哪知她扬手挥了几下,要把他的手给挥开,嘴里咕哝了一句,翻个身继续睡。见她如此,倒是没有恼意,事实他之前的那股怒意早在两人缠绵里泄的差不多了,反而觉得她这副憨态可爱。
翻到她里侧,伸手去捏她的鼻子,不给她呼吸,哪知她憋了会气后,嘴巴张开了,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眼睛却仍然紧闭,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居然困到如此?不觉好笑,出力的都是他,她只需接受而已,居然比他都累!
但转念一想,他是习武之人,精力旺盛,多做运动只会有益身心。决定以后要多锻炼锻炼她的体力,锻炼的方式自然就不用多说了,必然是他最满意的那种。
眼见到了午时了,让宫人备了些点心和汤水放那暖着,防她起来了要饿。自己也传了膳食,本是想她起来陪着一起用的,现在看她如此困,就当过她了。
午后收敛了心神,重新坐回了桌案后,投入进公务中。
耳边听着里面细细的呼息,烦躁的心情也突然安静了下来,就连平时觉得枯燥的奏章文案,看起来也似乎有意思起来。
过了好一会,才听里面有了动静,微微一笑:她醒了。放下手里的奏章,准备走进去看她。还没转过那屏风,却听得她轻声在唤:“大哥?”
那微霁的心情顿时沉了下来,脸色瞬间黑了,忍不住冷喝道:“你再喊一遍!”
他们之间称呼,向来她都是大胆喊他名字,从未唤过他什么“大哥”,而且他也不要做她大哥!若他记得没错,在那地方与那沐泽动手时,就听这称呼从她口里出来过。
好一声大哥啊!
!!
凤染君策 134.认错
染青从睡梦里迷迷糊糊醒来,许是睡的久了,脑袋都混沌的,懵懂里不知身在何处,而且自己躺的地方有些熟悉,又觉陌生。
微一翻身,整个身子像被车轮碾过似得,这才发觉自己光溜溜的**着睡在被里,她不是无知少女,这样的事经历多次,也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因此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仔细回想昨晚的事:她代替琴清上台,被周洪羞辱,然后向沐泽求救,最后他把自己救走,发现身中迷药,让他给自己水喝……
记忆到了这里就开始模糊,后面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她就再也想不起来。
但想到这里,她也吓白了脸,难道她与沐泽做了?
就算她再怎么思想开放,也无法接受**于一个刚认识了一天的人。即便对他有好感,但也仅仅是好感,无关情爱。
察觉屏风外有人,发现有个身影走过来,下意识地轻呼了一声:“大哥……”
却见从屏风后走出来的男人是秦天策,惊得她愣在了当场。
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喝问,脑子里翻了一遍,才反应过来,说不明为何从惊吓转变为欣喜,她扶住被子坐起身来急问:“是你吗?昨夜之人是你吗?”一时间忘记了前两日与他之间的争端,只想确认昨晚与她在一起的人是否是他。
秦天策瞥了眼她裸露在外雪白的肌肤,眸色加深,冷哼:“你想是谁?”她要是敢说别人名字,他定上前掐死了她。
仔细辨认了他的表情,联系前后事情,慢慢模糊的记忆中似乎有他出现,终于确定了答案,拍拍胸脯松了一大口气。自己都没发现,在确认出是与他在一起后,心中犹如放下一块巨石。
但转而就念起了前**们之间的纷争,他的绝情,她的心死,立即脸色就沉了下来。
她不明眼前这男人究竟是要哪样,哪能在那般无情之后,又毫无芥蒂与她颠倒床鸾?然后此时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他可以,她却做不到。终于觉得除去庆幸之外,应该更多的情绪是懊恼与后悔。
咬下唇瓣,冷着脸道:“请皇上移驾,容臣妾更衣后再行礼!”她没忘记自己被子下的身上是没穿衣服的,也因此自己说出的话也少了几分气势。
她脸上神情的转变都落进了秦天策眼里,不怒反笑:“这是朕的寝宫!”意思是她还没有资格要撵他离开。
被他这么一说,她才仔细观察这地方,难怪刚才觉得又熟悉又陌生的,之前住过这里,后来还为此差点受了太后的罚,被斥祸乱后宫,迷惑皇上。
垂了视线不去看他,刚在浏览屋子时,已经看到一旁的长椅上挂了件素衫罗裙,是她一向的穿衣风格,心知是为她而准备的。把被子裹紧,从床上下来,当着他的面走到那边,拿起内衫就背对着她穿戴起来。
反正自己身上每一处该看与不该看的都被他看尽了,此时再来忸怩显得矫情。一件一件套上,只顾手下束衣,不过一会,从从容容地穿戴整齐了。
秦天策无声盯着她的背影,目光暗沉,先前舒爽的心思再不见。
染青转过身,微微弯膝向他行宫礼,垂着的目光却没有抬起,只听淡淡道:“臣妾私自出宫,与他人无关,还请皇上不要迁怒他人,所有罪责,臣妾一力承担。”
秦天策眉眼上挑,这是要把所有事都揽自己身上了?皇室妃子,私自出宫,身入烟花之地,代那烟花之女娱乐大众,这每一条都是不可原谅的大罪。
哼!她当真以为他舍不得罚她?心里翻滚无数,神色却未动,只是盯着她的头顶皱眉。
久等不到他说话,染青不觉心头烦躁,实在不想与他就这样对峙着,于是又道:“如若皇上现在不罚,那么轻恕臣妾先行告退了。”说完也不等他应允,就要转身往外走去,绕过屏风,辨认了下门的位置,就抬步而行。
即将跨出门槛时,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好!再走快些!朕这就让韩萧去传旨,婉玥禁足罚她三日不得用膳,寒玉鞭刑一百,凤染宫里一干人等全部杖责五十,哼,就在凤染宫行刑,你这个主子怎么能不在呢?”
染青顿住身形,终于转过身来,眼睛直视他的眼,说不出是怒还是什么,这男人使出的手段都是这样如出一辙。
而秦天策则在她回头后,反而是坐了下来,悠游自在地拿起了案上的书卷,不再言语,把眸光掠转到桌案的卷宗上。她跺了跺脚,走到他跟前,沉声问:“你究竟要怎样?”在他说出那句威胁后,她若真的执意离去,恐怕他定要付诸行动。
好一会儿,他的声音终于淡淡传来:“认错!”
“你做梦!”直觉反驳出口,说出后又觉后悔,明知他是要自己低头,可是心中就有那么一股傲气在,在他那般对她之后,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秦天策也不怒,目光动都没动,只放在卷宗里,临了才淡淡抛出一句:“朕就看看是不是在做梦了,今日你若不认错,那帮与昨日事情有关的人没一个可以逃脱,你尽管走就是。”
如果他再像之前那般狂怒,咄咄逼人,那她此时定是要与他真的跳脚拍板了,可是这次却不,漫不经心的语气,吐出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瞪着他看了好一会,最终她道:“罚吧,我回去陪着她们受就是,寒玉打多少鞭,我也去受多少鞭,他们杖责五十,我也去受五十棍,至于婉玥,她是你的妹妹,你不心疼我在这乱操什么心?秦天策,我告诉你,要我认错,送你两个字:没门!”
搁下话,快速转身走出了门外。走出紫阳宫,重重的深吸了口气,不管后果如何,真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挺像悲情英雄的,其实刚才走时很想看看他的反应,她就看不惯他那种笃定的神情!
事实在她离开跨出紫阳宫门时,秦天策只觉一口气憋在心口,要吐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手里的卷宗被他狠狠甩在了地上,甚至连桌案上的奏折也给扫光了。
真的是要反了吗?做错事不认错,还理直气壮,就笃定他不舍得动她?
但心中却有声音在问:你既然这么生气,为什么不立即下命罚她呢?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昨夜她在怀里那么柔软,那么娇弱,又那么与他贴合,把他之前所有的狂怒都一扫而光。印象里,自己盛怒的几次都是因为她,没了以往的沉稳,曾几何时,在他没有发觉的时候,这个女人已经能如此掌控他的情绪了?
这头,从紫阳宫里出来的染青,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时辰已经是午后了,这处离凤染宫不是很近,但那又如何,反正是要慢慢走回去的。他也说了,要当着她的面惩罚他们,或许她晚到些,也能让他们晚些受罚。
看了看身上的装束,并非宫妃的衣物,倒像是个小宫女的打扮,这样也好,不会惹人侧目,反而自在一些。哪知脑中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却走岔了路,与凤染宫的方向越发远了。
连忙抬眼去查看,想看看是否有路过的宫女问下路,却见前头数人走来,远远看着其中两人衣服华丽,不是太监装扮,而他们身后倒是跟着侍从。连忙低下头,站在小径那处,想等他们走过,自己再择路而行。
人群走过她面前,带过一阵微风,刚准备转身离去,却听身后有人喊:“等等!”她没有理会,以为不是跟她说话,继续往前。“前面那绿衣宫女慢走!”
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确是穿的绿色衣衫,这才明白唤的是她。刚才那声音听着有几分熟悉,不知是在哪听过,一时想不起来。不想再生事端,于是顿住身形,就站在了当初垂首。
眼前出现一双男人的黑靴,下袍藏蓝色,锦衣华服,不知是哪位重臣路径此地。听得之前那说话的男子在头顶吩咐:“抬起头来呢?”染青一愣,终于想起在哪听过了,惊讶地抬眸去看,眼前男人年轻俊朗,依旧头戴冠帽,双目炯炯有神,五官深邃。
正是昨日街头遇见的那越尘!他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目光相碰,越尘心头一惊,随即嘴角扬了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派人去找她们两姐妹很久都没找到,却没想到会在这东云皇朝的皇宫里遇见。
刚才看着身形甚是熟悉,略微有猜想,可是不敢肯定,如今看到她脸时,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笑道:“原来你是宫女,怪不得!”
染青斟酌着该如何瞒过去,无论这越尘是谁,她都无意与他再有牵扯,而且一旦让他知道她是宫妃,那么昨日之事可就传扬出去,当真是不妙了。
此时,旁边有道灼热的目光射过来,转首去看,是个同样锦衣华服的陌生男子,此人长得也五官立体,但眼神里透着一种危险光芒。
!!
凤染君策 135.争
在他们身后的一名太监站了出来,大声喝斥:“哪宫的宫女?这般不懂礼数,见了二王爷和南绍太子还不跪下行礼?”
二王爷?南绍太子?
染青心头一惊,此人是景王秦昊烁?若双就是嫁给了他?再仔细看,的确是气度不凡,暗显尊贵之气,且隐隐有秦天策的轮廓。倒是有些惊讶他的神色里没有任何颓废,染青觉得这个二王爷在东云朝人心中,是个失败的政治者,景王的封号也在那朝被贬,换了任何人都会一朝颓废,甚至永世不得翻身。
可是不然,秦昊烁的眼中有着隐藏的精芒,是因为太后的关系吗?其实那些宫廷里的事,一想就明白了,既然秦天策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而秦昊烁是,那么太后怎么会不为自己儿子图谋?
被她私藏起来的账本,虽然后来没再翻动过,但在抄录的时候她是看出了端倪,那还不是一点半点的私吞皇银,而是一场有预谋的慢慢演变。
等等,这当口她在想这些干什么?随着那太监的吆喝声,赶紧弯了膝盖行宫礼,至于说什么跪下行礼,她就只当耳边风了。笑话,她连秦天策都敢呛上不跪,还跪他们?“奴婢见过二王爷,见过太子殿下!”
慢着,刚那太监说啥?还有一个人是南绍太子?眼前一共就两个华衣男子,除去二王爷那么另外一个就是南绍太子了?越尘?早前他就说自己是南绍商人,可是怎么也联系不到他会是皇室中人啊!那么他也应该不叫越尘吧,南绍皇室姓南,这事情她还是有所闻的。
心中思路一过,脑中清明了许多,这才察觉腿弯微酸,原来是这两个人到现在都没让她免礼起身,不想暴露了自己身份,所以只能维持原来的姿势。可是昨夜被那人给折腾了不知多久,此时浑身都还酸软,这样半蹲的姿势过得一会,就觉腿在打颤了。
终于听到了熟悉的男声:“免礼起来吧。”
如蒙大赦,立时站了起来,双目下垂头微低,却仍能感觉那数道目光射在她身上,不由暗暗叫苦,到底要如何脱身呢。
秦昊烁细看南越尘神情,见他眼中对这小宫女有着浓浓的兴趣,不由觉得好奇,南绍太子什么美色没见过,且并无好色之名,怎么会对个宫女如此感兴趣?
南越尘往前又走了一步,伫立在染青跟前,注视着她垂下眼睑的小脸,戏谑地说:“清然,不过一日,你便不认得越某了吗?”
“回太子殿下,您可能认错人了,奴婢不叫清然。”
南越尘皱起了眉头,再次上下打量,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早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已对她起了势在必得之心,他怎么还可能认错?转身朝秦昊烁道:“二王爷,还请恕罪,南某与这宫女借一步说话。”
秦昊烁虽然惊奇,但脸上未动声色,微笑点头。
于是南越尘直接拉过染青的手往一旁的小林子走去,走了大约三十来米,确认远处那些人应该是听不到他们谈话了,才停了下来,手却没有放开,另一手抬起轻勾她的下颌,察觉她下意识的往后退,立即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为何不认我?”
染青迟疑地对上他的视线,这个南越尘在京都长街上初一见就有尊贵与神秘气息,可是至少对他们都还彬彬有礼,可是眼前的他却隐隐多了分霸气。是因为身份公开的缘故吗?或许这样的他才是本来性情。
按理此时以她性情该笑一下的,但是作为一个奴婢对他朝太子笑不合礼仪,故而仍旧收敛气息,淡声道:“太子殿下,您真的认错人了,娘娘还等着差奴婢办事,容奴婢告退。”她还真有事,不知自己这一磨蹭,秦天策派去凤染宫行刑的人是否先到了?
南越尘微微一怔,没有想到就是到了私下里她仍旧是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态度,心头有了恼意,盯视着她半刻后缓缓道:“清然,之前隐瞒身份并非故意,只因本太子身份不宜太过宣扬。现在本太子问你一句:如果带你回南绍国,你可愿意?”
自认这般解释询问是缓和了语气,也放低了姿态,软了话语。且认为她既然是名宫女,得到别国太子的垂青,想必会欣然接受的吧。南绍宫里那么大,他会好好安置她,让她今生无忧。
本是只念想着离开的染青听他这话怔愣住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带她回南绍国?皱起眉抬头去看他,看进了那灼灼深眸里。心中一惊,那眼里的光代表了什么,她已经不是小女孩,她懂。可是,他们之间不过是一面之缘,怎么他就......?
心头一阵慌乱,脑中寻思脱身之法,却听旁边传来一声笑,“南兄,你真认错人了。”两人同时转眼去看,只见那二王秦昊烁不知何时从那边走了过来,脸上带了嘲弄的笑意道:“她是本王带回宫的人,刚才本王不明何意,这一听算是明白了,原来是南兄把她错认成了别人。”
染青满头黑线,她何时成了这二王爷的人了?还没想好语词反驳,那秦昊烁却是三步上前一手就环在了她的腰上,瞬间僵硬。
而南越尘的一手仍按在她肩上,见此情形笑了起来:“你带回来的人?刚才王爷怎么不说?王爷是在与南某开玩笑吧。”视线瞥到了那腰际环住的手,声音变冷:“王爷,君子不夺人所好,还请放手!”
秦昊烁在刚才出于好奇故意跟过来离他们十几步远的地方,听了一番后,只觉诧异,这女子居然让南绍太子动了带回国的心,当真不可小觑。心里一计量,就想来搅浑这缸水,他低头看了看手上搂的宫女丽颜,当属绝色,难怪这太子会心动。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南越尘道:“南兄,你又何必强人所难?难道真要本王割爱?”
“你!”南越尘大怒,“你明明不识她,现在却来与我争?我就不信以我南绍太子之尊,你们皇帝会吝啬一名宫女!她,我是要定了!”这在刚才初见她起,心里就有了这念头,既然找到了她,势必是要把她带上一起回国的。
秦昊烁却不像他那样恼怒,只是眉微微上扬道:“南兄莫忘了此次来我朝是向婉玥公主求亲,现皇上还未赐婚,你却在这纠缠一名宫女,这是置我朝公主于何地?”
这下染青算是听明白为何二王爷要来与南越尘争抢她了,原来是为了婉玥,他乃婉玥亲兄,自然爱护妹妹。难怪那丫头此次出宫有着说不出的忧愁,且在得知南越尘乃南绍人时,立即心生不悦,里头还有这层原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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