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染君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易沐
咬着唇去看他,却见他眸色如火如爆,像在隐忍,又似极怒,末了听到他在说:“宁染青,你真以为朕舍不得动你了?”声音里看似平淡,却暗含汹涌。
可此时染青没心思去分析他的话与表情,转头去看顾桦,想从她的眼中和神情里分辨一二,确定宝宝是否有事。可是顾桦此时只敢埋着头,不敢吭一声,连婉玥公主都被怒喝了,她哪里还敢出头。
染青收回目光倔强地看回男人身上,并没想为那一巴掌道歉。如果他真的害了宝宝,那么她只恨自己打的太轻,打的太少,她会恨他!从来都只觉心寒心死,一直都没有把恨这种情绪主宰自己的思维,人生活一世,喜怒哀乐都过不来,何苦要让自己陷入仇恨里呢。
现在却觉是她想的太天真了,不恨只是因为还没到恨的程度,只有到了那个时刻,为了某件事,让自己陷入深深的绝望以及强烈的恨意之中。
秦天策面无表情地直视她眼中的怒,口中冷冷道:“自朕登基以来,再无人可动朕分毫!你宁染青当真是够大胆的啊!”连他自己都不晓得要表达些什么了,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说些什么也不是,回头又想难道私下两个人,就允许她打他了?
他在心中思量什么,别人是猜不透的,只觉这次皇上是怒的不行了,寒玉忽然痛哭着滚了过来:“求皇上饶了娘娘吧,娘娘刚才昏迷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刚才那事可是弥天大罪啊,她再不能隐忍下去了,拼着丢了这条命,也得为娘娘求情。
可染青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求情与哭声,脑子里轰轰乱,因为得不到确切的答案,心里惊慌忐忑,又加上刚才的悲恸难忍,竟令她生出一种孤勇,不想再使什么计谋,也不想去赌什么心了,只想撕破了脸,把一切摊开了说。
“呵,我好是糊涂,居然错成这样!”
秦天策心中诧异,没想到这么倔强的她会如此轻易认错,可是听她口吻与话语又觉不对劲。只听她又继续讥讽地笑言:“秦天策,我犯下的错,不是错在对你犯下忤逆之罪,而是错在我根本就不该爱上你,不该来这吃人的皇宫!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听到最后,秦天策是真的动怒了,比刚才被甩了一巴掌还要愤怒。她说的什么?不该爱上他?那是要爱上谁?不来皇宫她还想留在那小城?她不属于这里,那是属于哪里?又动别的心思想要逃了吗?
不,这一次,他绝不容许她再从羽翼下飞出去,即便是真要折断她的翅膀,拿铁链把她锁起来囚禁一生,也不容许她离开,他绝不放手!
想到这里冷了心站直起来,负手走至几人跟前,冷漠的声音划遍整个凤染宫。“传朕口谕,青妃性情刁劣,朕深恶,凤染宫即日圈为禁宫,无论是谁,一律不能外出和进入。”说到这,目光锐利地射向婉玥,意思很明显,就连她也不许再踏进这里半步。
上一回口上说了要封宫,实则就马虎过去了,也没真当回事,回头就被婉玥带着人偷跑了出去。这一次,他绝不再容许此类事发生,有一种直觉如果这次她再逃了,是真的不会回来了。所以,“韩萧,安排紫卫连夜十二个时辰守住这里,不许任何人踏出宫门半步。”本还想让韩萧去通知左通安排禁卫军过来守,可转念一想这样做太过明显,恐会引来太后那边注意,于是打消了此念头。
但还有一事,不得不慎重:“今日之事,若在场之人有谁走漏一滴风声,传到外面,朕必定要了她的命!”袖摆一挥,已经走出了宫外,只留冷漠的背影。再留下来,他只会越加气怒,真有动手杀了她的心。
现在的心情极其复杂,即便是真被她挑衅了皇威,那一刻是那般沉怒,口上也出了威胁喝问,却仍旧下不了手,他还真舍不得动她!尤其看她那股子往死里钻的劲,就觉心里生疼的厉害,她是故意说那番话的,为的就是要与他彻底决裂了!
瑞王看了看屋内的情形,想想刚才的画面,暗自叹气,也跟着走了出去,此时是再不适合留在这里了。六哥是要把青妃圈为禁脔吗?可是看她刚才那死硬到底的性子,能屈服吗?只恐再起异端啊。韩萧拉了婉玥往外走,经过寒玉身边时,复杂地看了一眼。
染青死死咬住唇,闭上眼不去听那无情离去的脚步声,却闻又有脚步回来,可听起来并不是他,只听韩萧折而复返回来道:“顾太医,刚皇上下令了,命你督促娘娘喝完药了再走。”说完叹着气离开,皇上那般盛怒,走到门外就停住,特意责令他回来吩咐,显见依旧是放不下青妃啊。
等真走远了后,顾桦抬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寒玉,有些不忍,却也顾不上,她得把实情告诉娘娘,免得她自个心里忧思。“娘娘,您刚才错怪皇上了,他喂你喝的是下官为你开的安胎药,并不是之前的那碗落胎药。”
染青睁眼不敢置信地看她,一手抓住她的手臂急问:“顾太医,你说的是真的吗?可为何我觉的小腹空空,连本来的疼也不见了,不是因为孩子没有了吗?”
顾桦笑道:“娘娘您喝了几口安胎药,宝宝缓解了疼痛,自然不会再闹母亲了。小腹空空是娘娘您饿了,这一折腾已经是一整夜,从昨夜寿宴到现在您都没有进食过,怀孕初期急需补充营养,这是宝宝在跟您抗议了。”
条件反射地去看窗外,果真微微有些天亮了,竟已是一夜过去了!仔细辨认顾桦的神色,不像是在骗她,没了那人在眼前堵着,她也可以静下心来思量了,前后联想的确不像,秦天策如果真做了也绝不会否认,那么就是顾桦说的是真的了。
心口一松,刚以为的失去,原来只是一场误会。宝宝还在,那就好,那就好......
想起前一刻的纷争和举动,那一巴掌......他为何不辩解?心中悲凉,她和他之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早已到了争锋相对互不相容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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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染君策 157.无法原谅
转念一想,这一巴掌并非无用,不管如何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他把她给圈禁起来,却也可以暂时保住肚子里的孩子,一时之间他应该不会再想打掉它。现在身不由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手极其自然地往小腹去摸,与身俱来的母爱总会让女人的心变得极其柔软,即便是被他伤透了,也不再觉得满心悲凉与绝望,有个地方是温暖的。
顾桦再次端起药碗,刚刚娘娘只喝了一点就发生了变故,倒也是皇上在那盛怒之下没有砸了碗,反而放在了一旁。刚刚她本想去温过给娘娘喝,拿了碗往外走,就被寒玉拦住,她虽沉默不语,可眼中的祈求却是看得懂的,还是把药递给了她。
但因了之前的事,并不太放心,悄悄跟着寒玉出去了。寝宫里是有个小灶台的,只见她起了火小心的温药,神态是那么认真,等看差不多了在端药时,顾桦才偷偷的走回了这边。这样的寒玉,是不会再害娘娘了,更何况皇上都没说话,相信无人再敢让娘娘打胎。
“娘娘,药重新温过了,之前您只喝了一点,赶紧把剩下的喝下,可以去寒安胎。晚些下官再为您开几幅好的安胎药,虽然会很苦,但您一定要喝,这病根不除,对孩子不利。”
温和的嘱咐,听在染青耳里,觉得异常暖心,听到最后不由笑了,就算再苦再难喝的药,她都会甘之如饴。只要宝宝健康,宝宝无事,早知道自己怀孕了,她是绝对不会在湖中那刻想要放弃的。
等药喝过后,染青不觉有太苦,抓住顾桦的手问:“顾太医,只要按时喝你开的药,是否宝宝就会无事?”心里还是忧虑的,就算是从未怀孕过,常识还有,宝宝一月不到,本就极弱,她又是落水,又是怒急攻心昏倒的,折腾了这么久,只恐对宝宝不好。
顾桦笑着宽慰:“娘娘,您现在要做的是放宽心不要想太多,孕期母亲需要好的心情。加上下官定是给您开的药,孩子就不会有事的。”凡事都是事在人为,即便现在娘娘身体极弱,隐隐有滑胎的脉象,但只要努力,总能看到希望之光。
门边传来细小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隐隐可见门外站了一个身影。顾桦眼中闪过了悟,不用想应该是寒玉,刚才把药端来后,在外屋就递给了她,没敢进来。现在肯定也是担心娘娘,想要探个究竟。
回眼却见娘娘面露淡漠,目光却是怔怔盯在那处。心知这对主仆有心结要打开,识趣的起身,“娘娘,下官去开方子,安排她们煎药去,还得寻一味好的人参给娘娘补补身子。”走到门边时,又温和地对发愣的人道:“寒玉姑娘,娘娘身子很弱,你得小心服侍,监督娘娘准时喝药。”随后就离开了。
寒玉心中感激,知道顾太医是在为自己和娘娘创造机会,可是......她们还能回的去吗?咬了咬牙,跨进门槛,喏喏地走到了床头,却见娘娘已经闭上了眼假寐,“娘娘......”喉咙口憋出来的声音,轻的不能再轻,话没说眼泪却已夺眶而出:“娘娘,是奴婢对不住您。实乃君命难违,自奴婢成紫卫后就灌输了这样的观念......”
“出去!”话没说完,就被染青给喝断了,她睁开眼目光寒凉地看着床前的人。
寒玉被喝的愣在了当场,这是从认识娘娘到现在,从未有过的,但现在却感觉到了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意。染青一横眉,提高了音量,却不怒而威:“还要本宫再说一遍吗?出去!”
“奴婢......遵命!”到此时,寒玉已经万念俱灰,知道再解释也于是无比,她是真的失去娘娘对她的信任。染青侧躺着,直视床顶上方,余光里看到抖动肩膀的背影往门口走,知道她在哭。若换了以前,看到寒玉流泪,她可能就心软了,但这一次,再也不会。
麝香落胎,这四个字像锥子一般钉进了她的心里,在心口撕开了一条裂缝。如果换成别的事,她或许还能原谅,可是唯独不可以对伤害她的宝宝。都说宝宝是老天给予的赐福,可是却有人要利用麝香这种可恶的东西让其无法成长,这是何其的残忍?
没得到与得到后再失去,根本是两回事,没得到就不会有希望,而得到了却已经满怀希望然后再生生的把希望湮灭,两者相比,她宁愿是前者还好过一些。
对寒玉,是一点点的把心给交托了出去,把她当成知己,觉得她是这个皇宫唯一让自己贴心且温暖的人。可哪里知道,一切都是假象,外面的包装一层层剥落,真相浮出水面,是那么的残酷和丑陋。很想问一句:寒玉,为何是你?
这次的事让她如此痛心,除去是秦天策颁布的命令,另一个原因就是做这个刽子手的人居然是寒玉。故而她不要再听什么解释,什么君命难违,再多的不得已,也差点成了害她孩子的凶手,就到这里吧,主仆情分算是完了。
之后,染青亲自提了绿荷在身边伺候,让她做凤染宫的管事,但也没有把寒玉赶出凤染宫。到现在也算明白了,她是秦天策的人,是怎么赶都赶不走的。宫中的人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却见娘娘面色沉肃,不敢多问。
寒玉在得知此事后,没有说话,眼中泛出哀漠,转身就走回了自己的屋子,再没出来过。后来绿荷忐忑不安地来找她,因为之前一直都是寒玉带着她做事的,也习惯了听命安排差事,突然之间自己代替了寒玉的位置,实在反应不过来。却也知其中内由不好问,无奈只好来取取经,该如何贴身服侍娘娘,有哪些喜好。
寒玉并未隐瞒,知无不言,到了最后才温和地说:“绿荷,娘娘是个好主子,你好好伺候。”心里默默加了句:把我的那份也带上。看来她这辈子可能是再无法接近娘娘了,也不能再与以前那般伺候她。
绿荷点点头,就听屋外有宫女在轻唤:“绿荷姑姑,娘娘找您。”一旦在宫里头当了管事,底下的人就得称呼她为姑姑了。绿荷抱歉地跟寒玉告别,急匆匆地出门而去。人一走,屋子恢复了宁静,这种静有些让人难以承受,寒玉慢慢蹲在了地上,抱住自己的身子,紧紧咬住手,才没有让哭声传出来。
推开内室的门,绿荷柔声问:“娘娘,您找我?”
染青没再卧床了,在顾桦的确诊下允许起身走动走动,几天不停的药膳与食物双管齐下,身子恢复了不少。此时她正白衣素衫,长发披在身后没有挽起,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院子,那处阳光透了进来。听到身后的声音,回过头来问:“绿荷,今日顾太医怎么还没来?”
每日一诊都是定时的在上午,可眼见都要午时了,却仍没见她来,故而有此一问。绿荷几步就走到了跟前,一手扶过娘娘的胳膊,“娘娘,顾太医之前差人来讲过,今日也晚些,到未时才能过来,之前奴婢看您还在休息,就没有扰您。”
染青点点头,在她搀扶下坐进了外屋的软椅里,这丫头很是贴心,专门给做了几个软垫子,放在椅子上以及靠背。自己身子其实有数,前几日都还觉气喘,这几天喝了药后,力气恢复了不少,可见顾桦开的方子当真有用。虽然真的是挺苦的,好几次喝到嘴里欲呕吐,她都硬着脖子咽了下去。
“越影呢?这几日好像没有见它。”虽然内室不允许那小东西进来,可总能在外屋看到它的身影,自己病的昏沉,一直没有顾到它,此时想了起来。
绿荷左右环视了一周,的确是没看到越影。“奇怪呢,早上还看到的,怎么一会功夫不见了?一会奴婢去找找,这几日小越影好像有些奇怪,经常呜呜地吼,奴婢怕它吵了娘娘休息,有时候会让它呆在院子里。”
染青微觉奇怪,听绿荷意思是越影会自个跑出去?但想动物不比人,哪能一直在屋子里闲的住,倒也没放心上,就随口问了句:“它会经常出去玩?”
绿荷从橱柜找来一件披风给披上后,说:“也不经常,有过那么两次吧,小路子出去找也没找着,到晚点的时候,它自个就回来了,所以找不到它也不急了,它是认路的。”取过茶杯递上又道:“后来奴婢想啊,可能是它去找您了,因为那几日正是您没宿在宫里的时候。”
原来如此,早知小神兽越影懂灵性,认定了自己是它主人,外出找她的确有可能。只是这皇宫那么大,它不会迷路吗?绿荷说它会自己回来,也就不去担心了。现在怀孕了,还是与越影少接触为妙。
绿荷见娘娘神态安和,应是心情不错,于是计上心来:“娘娘,您看咱们自个宫里从来也没办过什么聚会,不妨乘着今晚十五月圆之夜,大家围坐一起赏月?”她是心里惦记着寒玉姑姑,想给她与娘娘制造点机会,并且也想娘娘心情愉悦些。
“今日是十五?”染青心中一动,十五,半月,那半月之约是否就是十五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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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染君策 158.心塔
突然间心跳加速起来,如果是,那岂不就是今日?是白天还是晚上?按理那梦璃这般神秘,定是晚上。等等,她想这干嘛?不是已经打算抛开所有,不再去关注那人了,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顾桦也说了,对宝宝最大的帮助就是放宽心,莫想烦心事。管它什么半月之约,与她何干?这么一想,心又定了下来,人其实只要坚定了心智,就不会再动摇。
午膳用完,未时没到顾桦就喜滋滋地走进了凤染宫来。“娘娘,下官今日得了一株千年老参,据说产自北定极寒之地,是百年难遇的好东西啊,对您身子极补,正是为这事下官才延误了诊脉的时间。”
听她这么一说,染青也很是高兴,只要是对自己身子有益处的她都接受,只有自己身体好了,才能让宝宝健健康康的。但她不傻,千年人参这种珍品,就算是皇宫也不会多,这种稀品如何顾桦能拿得来?想到此处立即停止,不再深想,知道再探究的话又到那处去了。
很快千年人参就被拿去熬药了,绿荷端过来时,香味扑鼻,一股子的参味,染青一口气就把药给喝了下去,苦中带甜和涩,满嘴都是参味。顾桦笑着解释:“下官切下了参须放在平日的药里一起熬,此参珍贵,分成了好多份,每次加一些,不至于太冲。”
补药也得适可而止,不能太过。
现在染青的生活很规律,下午会有一个午睡,睡上一觉精神百倍。晚膳用完后,也就让绿荷去准备那什么赏月会,大伙都搬了椅子到院子里,恰巧今夜真有月圆。其实她在的话,大家也都放不开,说话只敢小小声的,绿荷很细心,准备了许多小点心出来。
远远看到寒玉静坐在一脚,并没有往这处看。只略微皱了皱眉,视线就掠过去了,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她了,事情不用她做,应该是闲覆下来,可看着好像形消见骨的,几天功夫就瘦了好多。忽然没了兴致,只安抚地说了句“随意”,就往内走了,绿荷伺候她躺下后,被她也遣了出去,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自从有了孩子后,她的睡眠时间多了不少,到了点上就会犯困。睡到半夜时,忽闻“呜呜”叫声,猛然被惊醒,仔细听了会,是越影在叫。想起绿荷的话,没有多想就披上一件外衣去外屋找它,一走出门,就见守夜的绿荷靠在门房内睡着了,跟她说了多少次不要守夜了,她就是不听。
放轻了步子往外走,拉开门就见院子中央,越影头仰天,对月鸣声,洁白的月光洒在它的金毛上,显得熠熠而闪。就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一般的,传说中有狼嚎月拜仪式,会否神兽也有这种可能呢?没准是绿荷猜错了,越影跑出去的时日可能都是月圆之时。
即便她的脚步放的再轻,也是逃不过动物的耳朵的,只见越影倏然回头,原本精芒四射的眼看到是她后,立即缓了下来,撒开腿就往她跑来,靠到她脚上,轻轻蹭了几下,以显亲昵。好久没与它亲近的染青忍不住笑起来,压低声音问:“知道回家了?你去哪了?到这么晚呢。”手抚了抚它的头,顺滑的毛手感很好。
越影仰首看了看她,忽然撒腿又往屋外跑,跑到门口回过头来。染青诧异,这是在等她?是要带她去哪里?略一迟疑,身上刚才出来前就裹了外衣,且加了一件披风的,很是暖和,于是就跟了上去。
走出凤染宫时,心中还有些奇怪,莫非紫卫也有休息的?并没有真的二十四小时守着呀。秋夜有些凉爽,不清楚此时是何时辰了,周围很宁静,心想当是睡多了起来散散步,反正有越影陪着也不会害怕。跟着小东西走走停停,速度不快,它竟像是懂的照顾她一般,时而会停下来等她。
但让染青觉得奇怪的是,越影似乎有意跳开灯火通明的大路走,跑到一处听有禁军巡逻的脚步声就带着她绕进了被树木遮蔽的小路去了,避开了人群,好像不想被别人知道似得。慢慢的路就熟悉起来,终于知道越影要带她去哪了,居然是回它的家——神兽园。
果然最终目的地就是神兽园门口,扑鼻的花香随之而来,令人觉得心旷神怡。微微有些感慨,这个地方是生养越影的,不知不觉过了这么久,它也长大了不少,一直在眼下是不觉得,想起那时听缩在自己袖子里的情景,不由觉得其实越影现在是又高又大,似乎毛色也比之前亮堂,而那对翅膀看起来有力了许多。
难道是陌离花没有了,所以它自个回来觅食?但里面有猛兽很危险啊,还在寻思间就见黑影一闪,越影居然飞上了墙头,跃了进去。这下染青急了,想都没想就去推那园门,居然没有落锁,轻轻一推就开了。不敢往里走,只想在门口处寻到越影,把它唤走。
可是即便月色明亮,却终究是夜晚,实在发现不了它的踪影,刚打算呼唤出声,却听有脚步声来。心中一慌,此处是禁地,而她又本该在凤染宫内,若是被人发现可就不妙了,跑出去绝对是碰个正着,只好轻掩上门,就近找了一处花丛蹲下来,希望借着暗色不会被注意。
听脚步声繁多,倒像是来人不少。一股冷意从背脊往上冲,这深更半夜的会是何人到这个禁地来呢?那时就听他说此园不许任何人再踏入的。那么现在有人甘冒违抗皇命之险而来,想必定是有什么秘密。额头微微渗汗出来,从未有过的紧张,她明白这个世界知道秘密越多的人,活的也越短,实在是不想听什么秘密,可此时却身不由己。
幸亏自己情急之下找的花丛很茂盛,自己身形小,正好把整个身子都给挡住了。只听那边园门被人推开,轻轻捂住嘴,更让自己呼吸平稳而轻,在习武之人耳内,极小的声音都可能被发觉,希望来的是不会武的人。
“你们在外面守着吧。”淡漠的男声在夜色里穿透而来,却把染青给惊的愣在了当下,若不是捂住了嘴,定是要惊呼出声。
居然是他!半月之约?竟是在这神兽园?这是她想破脑子也想不到的,却也证实了她之前所有的推断,他果真就是那个约定之人,而那名女子则是梦璃。呵,秦天策!
只怪当时捷径偷听时隔的远,女子说话又压低了声,没有听出来是谁。有种直觉,梦璃可能会是她认识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心里五味杂陈的感觉,这真的是天意吗?无意中偷听到了半月之约,并不知确切时间,也不知是在何地,白天里念起时也立即转开了思绪,就是不想再绕进这遭事里来,可居然让她阴差阳错的还是给碰上了。越影啊,你是有意引我来看的吗?
头顶星光麻密,他便在她前方不远的地方,知道他的武功底子,不敢探出头去看,能听得他静静踱步的声音。似乎等待的人还未来,这样深厚寂静的夜晚,他在这里等她。
明明决定不再在意的,听着那步子,心头紧张的快窒息,而更有一种苦涩在心间泛开来。
突然一道温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皇上恕罪,梦璃来迟了。”浅浅淡淡如这柔和的月色般的撩人心神,轻柔舒婉,隐隐含着笑意。这声音......染青蓦然而惊,是她?上一回隔的远听不清,这一次离的这么近,声音立即就对上了人。
只听她轻言:“阿离,总算又是一月了,梦璃好生想你,不知这样心惊胆战的日子到底还要过上多久?”秦天策的声音里少了分冷漠:“不用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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