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染君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易沐
秦天策眸色一转,伸手接过了那锦囊,掌中一握,感觉里面还有什么。心念动间就打开了锦囊,里面是灰色的小锦囊,正是梦璃藏石头用的,手指一勾就把那小锦囊给拿了出来,可视线却被后面掉落地上的东西给吸引了,那是一撮打结在一起的头发,结发?脑中浮现当初两人头发结在一起的许多画面,不知从何处涌来一股酸涩到心头。
染青的视线也随之落到了地上,微微一愣,她忘了那断发了。当初把两人的结发收藏进那青色锦囊里,是怀了怎样甜蜜的心思,可现在看来却是那么讽刺。是她傻,当初就事实摆在眼前了,结发已断,哪可能再重续?沉重的心再承受不住这样的悲伤,泪落成了一条线。
此时这禁园里,夜色静谧地令人窒息,皎白的月光下,站着的几人视线都落在一人身上。染青忽然轻笑了下,声音凄婉哀绝:“秦天策,祝你可以早日得偿所愿,祝你和梦璃白头到老。”
话毕,侧身从离她最近的韩萧腰侧抽出剑,就要抹向脖子。既然他是最极力主张自己要死的,那么就借由他的兵器来了结吧。都说脖子那里血管一破,死得极快,不用受太多的痛苦。事出突然,韩萧没反应过来,而秦天策回过神来时,已经瞥见那剑横到了她的脖间,瞪大了眼,伸出手指想去弹开那剑。
脖子那感觉到了疼痛,是皮肉破了,血在渗出来,只要再用上几分力就可以一了百了了,或许她死后真的可以回去呢?她终究是不属于这里的人。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灰色的身影快如闪电地飞扑过来,正好扑中了那剑。“哐当”一声,剑掉在了地上,而染青也被那冲击力给扑倒在了地上。
倒下的一刹,头顶星空斑驳,苍穹如缎蔚蓝,她笑了笑,耳边却听得低吼的声音,是谁?泪水还在眼眶,眼角余光,看到所有人再次变了脸色。
她看到那抹紫色的身影,身形如光一样快的,在最初不敢置信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后,迅速闪到了她的旁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狭长的眸,所有狠戾嗜血一瞬统统消失不见,惊恐痛苦地看向她。
脖子那血流很多,或许是自己最后那一下用了力,但是也知道她还是被救了,耳边传来“呜呜”地凄叫,原来是小兽越影。它在最后霎那,飞身扑了过来,把那剑扑在了地上,也扑倒了她。
当初在这个禁园里,是她救了它;如今还是在这里,换它救她。
是血流得过多,让人误以为她伤的很重。只是还是好疼,疼痛得连眼睛也打不开,一动不动蜷缩在他怀里。听得秦天策嘶声低吼,手指在她身上几处疾点,封住几处大穴止血。
“拿药来!”
韩萧不敢怠慢,见皇帝神情也知此刻若再多言定讨不了好,立刻捧上了上好的金创药,他洒在了她的脖子处,血才终于止住。谁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个变故,本来都只等皇上一声命令,就决断宁染青的生死。却不知她竟然如此刚烈,会去抽自己的剑。
染青想说话,想叫他放开自己,可是却发不出声来。
那一剑还真是疼呢!
她又做了一次豪赌,这次赌上的是自己的命。只是这一次却非她本意,她已经万念俱灰,只想用死亡来早早逃离这个男人。闭了眼,忍受着那揪心的疼痛袭来。
她没有看到,那个抱着她的男人一双眼眸早已通红……
听得她疼痛微弱的声音,秦天策心胆俱震,紧环着她的手竟颤抖起来。她要死了吗?为何她会去自刎?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重现,她倔强、慧黠、设计逃离他,活蹦乱跳惹他生气,惹他发怒,与他赌气冷战,为了孩子与他决裂,这许多事原来都刻在脑子里,清晰如昨日发生一样。
可是如今她却奄奄一息躺在他怀里,那么多的血,是血管断了吗?她不知道,只要他不开口,在场没有一个人敢动手杀她。
他与梦璃认识将近二十年,这朝廷看似太平,内里暗藏乾坤,若不是他强压住,早就翻天了。当初夺位时就用了非常手段,扳倒了景王,却没有办法把太后这一脉连根拔除,使其成为了最不安定的因素,那些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却只能按兵不动。本想乘着这次二王回宫,来个釜底抽薪,却没想到在这当口遇上了意外。
这么久以来都是梦璃贴近太后,是她在里面周旋密告,让他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算计。他承诺她后位与子嗣,他的心有多大,只有她懂他,他要的是整个天下,东云内政是第一关卡,自信可以巧施计谋把太后势力斩除,既然赢得了景王一次,就能赢他第二次。
这些都是天下大事,本不该妇人之仁,也已经下了狠心,可听她一句“祝你可以早日得偿所愿,祝你和梦璃白头到老。”心就痛得无法呼吸了,理智全无。再看那断了的结发,心里有什么在崩塌似得,他只知道,对她,他下不了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无法控制心里那股暴燥的情绪,一向坚韧冷静的心性,在她面前总是完全变了样。会随着她的一言一语,一个动作,或喜或怒,或生气。他有了多样的情绪。
可是,刚刚就当着他的面,当着所有人的面,她抽剑自刎。他眼睁睁看着她脖颈出血,挥出的手掌来不及去击落那锋利的剑,心中却在颤抖害怕。仿佛也有人拿刀子在他心窝深处狠狠刺了一刀,终于,他清楚知道:他很疼,他不要她死。
“宁染青,朕不许你死,你听到吗?”
染青微睁开眼,看着眼前满面狰狞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为何她如了他的愿,他还是不高兴呢?秦天策,你知道吗?就算你权利大过天,又怎么可能操纵得了人的生死?
那剑划得特别重,这次不是什么以情或以命要挟,刚才是想真就这么去了的。即便越影在最后关头飞身扑掉了剑,脖子这里也是伤得不轻。可是人在经历一次生死后,只要没死成,就会绝了那念头。
谁有生的机会还会想着一定要死呢?心念转动,如果想要扭转形势,那么现在正是最佳时机。“秦天策,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吐出的声音低而嘶哑,那一剑显是砍伤了声带,每说一个字,就会牵起剧痛,眉峰不受控的紧皱在了一起。
秦天策心中惊痛万分,顾不得听她说话就想把她抱起来,可她却死死拽紧他的衣衫道:“不,听我说完,否则我死了也不瞑目。”毫无血色的脸苍白如纸,唇干涸。
死不瞑目这样的话,让秦天策骇怕莫名,面色僵白的似乎是极力的忍着什么:“说!”
“今夜,这里没有人来过,我不曾,寒玉也不曾,你们都没有来过。”
!!
凤染君策 162.性命之忧
她要说的就是这些?为什么到死了,她还想保住不相干的人?她怕他还不愿放过寒玉,拼着最后那口气要为寒玉求情吗?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求求情,求他救她呢?
染青见他难辨的神色,却是知道他已经默认了,就算今日之事完了后,也不会再因此引来杀身之祸,心头一松,疼痛席卷而来,这一回不再咬牙抗拒那尖锐的痛,闭上眼的同时在心中祈祷,宝宝你千万不要有事。
“染青!”秦天策急吼出来,去探呼吸的手指都开始颤抖了,不,不可能的,她不可能会死!微弱的气息感触到,心一震,垂眸,仿佛是终于找回自己的呼吸,双拳握的死紧:“你不会有事,韩萧,立即秘密宣诏顾桦来凤染宫。”声音仿佛瞬间无力,足下一点,身形飞快地掠进了黑暗里。
越影悲鸣一声,挥着翅膀跟随那紫色身形追了上去,此时它已经完全能够飞起来了。韩萧只能立刻领命向太医院飞奔而去,幸好皇上并未糊涂,没有兴师动众招所有太医就诊,那顾桦还好行事一些。左通走上前把呆傻掉的寒玉给提了起来,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偌大一个神兽园,片刻间只剩了两人。瑞王叹息,只盼青妃能没事,也盼她能理解六哥为何如此绝情,他的成长他的经历他的一切一切都注定他的现在,若是没有这样的冷情,恐怕......一个人要没有弱点,就是无心,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也是六哥这么多年身边一直没有长久女人的原因,而梦璃隐在暗处,还构不成别人要挟的砝码,直到青妃的出现,似乎事情全然变了。所以,六哥几乎是丢掉了心,但也只是几乎,看刚才的情形,他就知道,六哥失心了。
有些担忧地看着伫立不动的半夏,不知该说些什么劝慰的话。琢磨了良久,才道:“梦璃,六哥心里是有你的。”可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迟疑了,嘴里万般苦涩。
半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仰头看天阶星密,夜凉似水,抱了抱手臂......当他把满身鲜血的宁染青抱进怀中,直至离开,他都没再看过她一眼,哪怕是她一直跪在这里。
阿离,你的心里还有多少位置是留给我的?今日若受伤的是梦璃,你会如何?也会这般不顾一切吗?
刚才她没有看错,宁染青倒下的那刻,阿离的眼里全是剧痛和骇然,他不想她死。前一刻下的决定瞬间就推翻了,徒留了深深的讽刺给她。
手撑着地想要起来,可是跪了太久脚都麻了,一个颠簸,幸亏瑞王及时扶住才没栽倒。等脚缓过来后,她轻推开了扶着的手,漫步走到园门口,停住,“阿瑞,我觉得,我会输,而且是一败涂地。”
瑞王愣住,目送着那清丽的身影慢慢远去,她的安危不用担忧,自有紫卫会护卫她到宁德宫,可是心伤呢?六哥,你一夜之间,伤了两个女人的心。
凤染宫。
沉溺压抑的令人呼吸困难,几乎所有宫人都已经站在了院内候命,而后厅里凝住不动的那抹紫色身影,冷厉的寒气侵袭入每个人的心。
顾桦已经被韩萧秘密带进了寝宫,正在内室里诊脉。她是又惊又彷徨,明明下午诊脉时气色还挺好,她们还高兴地说着有了千年人参可以进补好身子了,怎么到了半夜她就奄奄一息躺在那了。
等仔细一查探后,心头更惊了,那脖子处的伤口极其明显,是被利器所伤。难道是遇上刺客了?刚进来时就见皇帝冷凝地站在外间,不知为何不进来,紫袍上沾了许多鲜血,想必是娘娘身上的。
此时脉象极其薄弱,鼻间气息也几乎是没有,幸好心脉处还能感觉得到很微弱的心跳,但也极其凶险。皱眉看了看那伤口,立即命人取来清水洗净伤处,看清那伤割的很深,狰狞的口子横在那,但不知是割的时候有什么阻力,没有伤及血管,若是血管断了的话,那就回天乏术了。
重新洒上新的金创药,用纱布围绕了好几圈。先把伤口处理完了才能来诊治其他,娘娘这是血气攻心加失血过多而导致的心脉薄弱,首要之事就是不能再伤口发炎了。从自己医袋里拿出长长的银针,扎入头顶几大穴位,以求可以先护住心脉。
绿荷在一旁红着眼帮忙,可她能做的只能是换水,为顾太医擦汗这些工作。当太医说要取温水过来为娘娘捂手和脚时,她立即就推门走出去想吩咐人去取木桶和水,却见皇帝的厉哞扫视而来,沉声问:“如何?”
绿荷立即跪下回话:“皇上,顾太医还在诊治,命奴婢出来取热水,之前听顾太医说.....说......”皇帝瞪眼怒喝:“说什么?”
“说娘娘几乎停了呼吸,心率也极弱,恐有性命之忧。”
衣衫飘过,抬起头来只见紫色闪进了内屋,绿荷吓得瘫坐在地,心跳极快,刚才回话生恐说错了哪句,就引得皇上震怒。
顾桦见皇帝进来,立即起身要行礼,被秦天策一抬手制止,非常时期哪来那许多繁文缛节。“不是还有呼吸吗?怎么说有性命之忧?”刚不进来,就是怕听到这样的答复,可如今听到了,却是再也忍不住不问个清楚。
“回皇上,娘娘的伤口虽没有伤及血管,却因撕裂很深,血流的太多,导致原本就气虚的娘娘丢了内气,主要还是娘娘腹中的孩子,正是需要母体精气的时候,两相冲突极有可能导致娘娘闭气。臣只能用银针先封住穴位,暂时保住娘娘的心脉,至于娘娘所缺的那口气,臣还在想办法。”
虽然讲得直白,可是还是牵涉到了医理,秦天策皱眉问:“要怎样才能让她回气?你说是孩子在影响她,若是孩子......”
顾桦大惊,不顾礼节打断皇帝:“皇上万万不可,先不说孩子落了能否保住娘娘的命,即便真能保住娘娘万一醒过来知道孩子没了,那可是要她生不如死。”连着几日的诊脉,她是亲眼所见娘娘有多爱护这个孩子,而那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不敢相信若娘娘没了孩子会变成怎样。
“那究竟要如何才能救活?”他关心的只在这个,他要她活过来,与他吵与他闹,甚至打他,那也是活生生的她,而不是躺在这里半死不活的样子。
顾桦闻言脸现难色,斟酌了后说:“臣能想到的是先用热水为娘娘捂暖手脚,但这治标不治本,最好能有懂武之人为娘娘灌输真气,阴阳调和,连续两个时辰,这期间不能有任何间断,否则原本还吊着一口气的娘娘就会瞬间断气。两个时辰的内力输送需要功力极强之人,且这种推功需得掌贴娘娘后心肌肤,由外向内输送,故而需要裸呈相见。而运功那人则将有两个月会丧失真气,不能用武,这不管是对谁都是极其危险之事。”
讲到最后忍不住叹气,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事,宫里哪里去找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人,就算是有,以娘娘的身份,也不可能与别的男子裸呈相见啊。看皇帝脸色极其难看,只得硬着头皮再道:“皇上,臣想先用您赐下的千年人参熬药,把娘娘的气息保住,之后再想其他办法吧。”
良久才听皇帝沉声命令:“去开药方熬药吧。”
脚步声远去,寝室内只剩他二人。坐在了床沿,不止一次这样低眉看她的睡颜,却从未有如现在这般心中极痛。这次的事件,是给了他沉重的一击,他以为自己能舍,可当真看她倒下时才知哪里能舍的下,当一个人的点点滴滴都刻进心里再也磨灭不了的时候,他还怎么去舍?
屋外韩萧在唤:“皇上,时辰不早了,该上朝了。”本想出言罢朝,可转念一想今夜凤染宫里的动静已经有些大了,若再传到太后耳中他为此罢朝,可能只会把火再烧到这里来。顾桦此时正好走进来,他握了握那冰凉的手,抬步离去。
整个一天,顾桦亲力亲为地扎针刺穴,绿荷等人不停换过温水来捂染青手脚,可是刚捂暖没过一会又变凉了,就像是体内少了一味真火一般,外界的暖抵达不到内里。到了夜间的时候,别说顾桦累的精疲力尽,就连凤染宫里的其他人都累的不能动了。
可,躺在床上的人依旧脸苍白如纸,没有半点起色。
顾桦心里默念:娘娘,你要坚持住啊,为了孩子,为了你自己,一定要挺过来。她此刻只能寄托于奇迹出现,人只要求生**强烈,极有可能战胜一切。
绿荷撑着眼皮端过桌上的茶要给顾太医喝,却闻一股异香传来,手一软杯子松了开来,“咕咚”一声又掉回桌面,顾桦闻声回头去看,异香扑鼻而来,心道不好,好像是迷香,可已经吸入不少,强撑着不让自己失去意识,想要去摸自己的银针扎穴解迷香,可一阵风陡然吹来,一股掌力挥至脑后,她再撑不住向前倒去,身体沿着床边往下,失去了意识。
一袭紫色身影不知从何处出现在了屋内,启步走到床边,看向床内昏迷不醒的女人,微微俯下头,在她苍白的唇上轻轻一吻,口中轻叹。
想去拔她头上的银针,想了想还是作罢,俯下身将她横抱进怀里,刹那间消失在夜色中。
!!
凤染君策 163.救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那么黑?
染青猛然想到先前横剑自刎那一幕,心中一惊,难道那剑割的太重了,真的救不了?这是去了阴曹地府?但不对,为何自己后心如此灼热?不是说人死了就没感觉了吗,可她还有感觉啊。那股灼热像是一个热源一样,慢慢从她后心扩散到四周,原本冰凉无比的身体也开始逐渐回暖。
那么或许这是个梦吧,只觉自己浮浮沉沉犹如坐在船上,不知过了多久,应该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这梦变得真实起来,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唇被覆盖住,然后启开,清凉的气息从嘴里进来。人类求生的本能,在感觉到有根稻草向自己招手时,绝对是会拼命抓住的,几乎是立即的开始吸入那气。
一口一口后,觉得气息顺了好多,感觉也越来越起来,似乎有柔软湿润的触感在她的唇上辗转,当知觉回来时,脑中立刻反应过来那辗转的是什么了,猛地睁开眼,仍然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眨了几次眼后,感觉到具体的存在感,终于明白自己是醒过来了,并非在做梦。只是此处要么是暗室,要么就是天黑了没有掌灯,故而伸手不见五指。
虽然看不见,却是可以感觉的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辗转着的唇依旧贴着,但显然抱住她的人也察觉到变化了,顿住那里,只听低沉的嗓音就在唇边响起:“醒了?”听着像是有些压抑的激动,但更多的是满满的疲惫和沙哑。
却也是被她听出来此人是谁,“紫狼?”开口问出来时,声音轻如蚊吟,仍是撕裂了般的难听。轻叹在耳边:“是我。”双臂紧紧环住她,想要把她抱的更紧一些。
染青忽然僵住了,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身体间无一丝障碍,竟像是都没有穿衣!?这......想要挣脱,可是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难怪这里黑不隆冬的,脑中闪过的第一直觉不是紫狼要对她做什么,虽然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可是却对他性情还算了解一二,他不是这种乘人之危的人。
何况她现在一付要死不活的样子,想必也引不来他的兴趣,之前以为的梦境记忆慢慢回笼,只稍一想就知可能是他在给自己疗伤。可这样肌肤相贴着终究是不妥,感觉来了一丝力气,轻道:“先放开我。”
紫狼轻笑出声,不似以往的浑厚,估计是救她损耗了内息。他并没有松开自己,却觉他从旁边取过衣物慢慢替她穿上,都说武功极高之人夜能视物,所以他才能如此精准地为她穿衣,可若是如此,那么之前岂不是都被他看光了?
撇开这些思虑,她还不至于矫情到因此去责骂一个刚救了自己性命的人。个中原因她实在理不清,现在离那自刎时究竟是过了多久?昏迷前看到秦天策的神情应当会救自己,可是为何紫狼会突然出现呢?是他下令的吗?
立即否决这个可能,若是必须要这样诊治的话,想必依秦天策的性子绝不会同意的。心中凄凉,紫狼都愿意运功为她疗伤,他为什么就不能?鼻间有淡淡的香味,与他身上的极像,以前她还会怀疑紫狼是他,现在是再不会怀疑了。
他的心里只有梦璃,哪里会为了自己损耗功力呢?染青眨了眨眼,刚动了一会脑就觉很疲累,是身体太弱的缘故吧,靠在紫狼的怀里,轻声说:“谢谢你。”双眼渐渐又闭上,放任意识再度沉入满是疲惫的黑暗中,肆意漂流。
没有发觉抱着她的手僵住,小心地抬起了一手,探去她的鼻息,感觉到均匀的呼吸,比之先前强了不少后,这才松了口气。
顾桦从昏沉中醒来,当意识回脑后,立即就要惊跳而起,可是却没跳的起来,她此时是趴在地上的,好不容易爬起来立即去看床上的娘娘,人是还在,却仍然双眼紧闭。心中惊跳莫名,那迷香迷昏了她们,定是要对娘娘不利,不知这会时间......
越想越觉害怕,手抖抖索索地去摸娘娘的脉搏,怔住,再次细探,奇怪,为何娘娘的脉搏比之原来要强了许多,此时感觉像只是有些虚弱,竟无性命之忧了。探身过去翻眼皮,手贴到她颈后,温热一片,一手撑在床上触到一处冰凉,低头一看,居然是自己的银针。
这才想起,她昏迷前一刻,刚为娘娘施针,而此时这保住心脉的针被拔了下来。娘娘非但没有气弱,反而是气强了,这看着像是要好起来了呀。难道......难道是有人为娘娘输过内力了?定是这样的,否则即便靠娘娘自己意志回气,也断然不可能恢复的如此之快。
提着的心终是落地,幸好没有因为自己一时的大意害了娘娘,不管那个使用迷香的人是谁,现在可以肯定是好意,是为救娘娘而来的。再一次细心地诊脉听心率,终于确认娘娘此时不是昏迷,而是在沉睡。只要缓过了气来,睡眠做修补,加上那味千年人参吊住,定能保无事了。
起身往外走,见绿荷还倒在桌前,忙取过银针扎她穴位,见她幽幽醒转过来,也不与之多说,就吩咐去拿人参熬药。绿荷只以为自己太累睡了过去,心中懊恼万分,立即跑了出去。
当染青再次醒来时,睁眼就见熟悉的床帷,且屋内大亮,这是回到自己寝宫了,不用说那紫狼定是不在了,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微的失落,人家救了自己,只说了声谢谢就这么沉睡了过去。细算起来,已经有很久没见过他了,在心里,是把他真心当朋友看的,无关他是为谁办事。
光凭这次,他甘冒大险瞒着秦天策来救她,这份恩情她心中是记下了。
“醒了?”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把她惊了一跳,他在?因为脖子无法动弹的缘故,不能转头去看,余光可见黑金色身影坐在床侧,身前摆放了桌案,有书卷的声音,他在这里看奏折?
秦天策已经走到床前,凤眸凝看着她,眼中含有深意,她却看不懂。避开了视线,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些该做的该讲的在十五那夜已经都完结了,重翻旧话没必要。只见他俯身把她轻轻抱坐起来,在她的腰后垫了个软枕,然后从旁边桌上端过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舀了一调羹到唇边试了试温度,觉得可以才送至她的唇边。
染青看着那勺子发愣,他这是在干嘛?喂她喝药?如此温柔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他?
“张嘴。”就连说出来的话也是轻喃带了诱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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