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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染君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易沐
沈墨一点即透,两年前他就完全投入太子部下。影门本就属于朝廷之外的一股潜藏势力,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他懂,当时的情况,他若不选择对人,恐怕早已被算计了。果然他没跟错人,南越尘确有君王之谋略和才干,而且也重用他,让他不仅活在黑暗里只是个杀手,他可以走到人前。
家国天下,对他这个自小被训练成杀手的人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但他却甘心辅佐南越尘成大业、夺天下。凝想了下,还是提出心中疑问:“那大王有猜到琴妃誓死也要隐藏的幕后人是谁吗?”
南越尘眯眼轻哼:“孤不会妄自猜测,但以孤看这琴妃与当初假冒的玉姬应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或许根本就不用猜,当世谋略可与孤并肩的人,在那!”
随着他的视线看去,视线所及之处是东方,是东云吗?
东云紫宸殿,朝下两列大臣恭敬而站,最高位的龙椅空无一人,却在龙椅旁边放了一张桌案,坐于其内的是摄政王秦昊瑞。如此的上朝模式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两年里,皇上时常缺席,一切朝中事务均由摄政王代理,众臣们已经习惯。
今日上报的事是军情,有探子来报,南绍国内在点兵,据说南绍国君以西凉派遣奸细入宫行刺为由,要御驾亲征。这事可大可小,四国虽时有纷乱而起,边境也常出流寇,但真正的战争却没爆发过,每次都是压境威吓,偶尔小仗也以清流寇之名,规模不大。
下朝后,瑞王就直奔凤染宫。如今六哥的紫阳宫已成摆设,他把寝宫搬进了凤染宫内,其缘由不言自明,六哥始终都没走出来。
不止一次的劝,伊人已去,何不让她走得安心。可是六哥回答他说,只有在凤染宫里,他才能入眠,在任何地方,他都已经睡不着了。一进宫门,入鼻的就是熏香味,与原来味道一模一样。此香少了麝香后,闻了可以宁神,好入眠。
殿内就小何子一人在伺候,瑞王蹙眉而问:“皇上呢?”
“回王爷,皇上刚用过膳,在榻上午睡,睡前曾吩咐奴才,若有急事可唤醒他,需要奴才去唤醒皇上吗?”
“不用了,本王自行进去吧。”
进入内室,这里摆设与之前一模一样,那时候血洗之时被毁掉的家具,都已经派人制作了相同的摆放回来。就连那梳妆台上放的梳子和镜子,都没有变过,似乎伊人仍在。
秦天策沉目靠躺在窗前的榻上,呼吸均匀,似乎真的睡着了。
瑞王隐了脚步声到跟前,没有出声,只是凝看着自己的皇兄。不知为何,现在六哥连龙袍都不穿了,每日里都是一身白色单衣,浑身透着一股萧冷。此时他眉头紧蹙,就连睡着了,在梦中也是不开心吗?
青妃不仅带走了六哥的心,更带走了他的魂。连最爱的江山天下,他都可以扔给自己,不闻不问,每日里只沉浸在这充满了她回忆的地方。可这不是美好的回忆,是对六哥的折磨啊。心口疼痛,为最敬爱的皇兄觉得心疼,这样无休止对自己的折磨究竟还要到何时?
“阿瑞,找朕什么事?”冷沉的声音传来,轻缓而没有感情。
“是臣弟扰了六哥的睡梦吗?”
秦天策已经坐起了身,轻摇了摇头,“朕没有睡着,只是想躺一躺而已。阿瑞,你说是不是她真的不原谅朕,所以两年了,她从来没有一次入朕的梦来。”
“六哥!”瑞王惊痛而喊。
却见秦天策摆手道:“罢了,既然你来,一定是朝中发生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才会来找朕。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吗?”话题转移,明显不想多谈。
瑞王只好正了心神,细细道出朝上大事:“探子来报,南越尘御驾亲征,举兵压入西凉边境,战事一触即发。这一次似乎不像是壮声势,六哥,我们该如何做?”
秦天策露出冷笑:“他终于忍不住了?他以什么为借口发兵?南绍宫内发生了什么事?”
瑞王惊讶,六哥明明没在朝上,却一猜就中其中原委。“南绍皇宫死了一个妃子,而南越尘就是以那妃子之死,指称是那西凉奸细,欲要刺杀于他,这就是他发兵的理由。”
“奸细?呵,南越尘早就野心勃勃,若想开战,他的第一站定选西凉,那妃子是否是奸细姑且不论,他不过是造势而已。东云按兵不动,加强戒备,传令下去,从今日开始广征良兵,准备待战。唯有准备充足,才能百战不惧。他南绍即便国力再强,长期征战之后总会疲于一时,没有太多心力来征讨我们东云的。”
瑞王不解:“为何我们不乘此机会,举兵伐南呢?不管如何,都是他南绍先挥兵而起,我们可乘此时机扬正义旗号讨伐。”
秦天策却笑着摇头:“阿瑞,南绍在这两年之间风起云卷,早已窜升成为四国最强。但它真正的国力没有人知道,乘此机会可一探之。另外,你我皆知,这两年我东云懈怠,若突然征战,你觉得会有几分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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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染君策 243.消息传来
瑞王凝视眼前从容依旧,谈笑自若的人,心中又起崇敬之意。如今,东云国已经弱于别人,可说受人掣肘,六哥却能依旧淡漠解嘲,不为所惧。
真正的君王,就是不为眼前之弱势而懊恼,不为敌国之强势而惧怕。敢于承认国家衰弱,才能找到最好的方式来巩固。若不是因为男人,如今征战四方的必然是眼前这个男人,他曾经有着比南越尘更盛的雄心壮志,江山社稷是他生存的本能。
但一切,因为宁染青而改变了,南越尘成为最强者,而六哥却过起了隐居式的生活。只从这一点可看出,六哥爱她入骨。希望这次南绍挑起的战乱,可让六哥重拾斗志,重掌朝政,只要六哥在,东云绝对会变强。
说起来还真是惭愧,东云变成现在局面,还是自己治国无方。他没有六哥那样强势,采用的政策都是柔和的,却恰恰这种柔和用在对人上可以,对政治却不良。
瑞王离开后,秦天策就又躺回了榻上,闭上眼,鼻间闻着熟悉的熏香,摸向手腕那处,世上独一无二的血玉菩萨。兜兜转转,这块玉还是回到了他这,缠绕在左手上。时常会去摩挲一下,感受它从冰凉到温热。
这块玉很奇特,摩挲的越久,它就会变得越加暖,仿佛有生命一般。
凤染宫他住了两年,早就没有她的气息了,如今连睡在这里,也越来越难入眠,时常睡至半夜就会醒来,睁眼到天亮。长久以来,他一直做着同一个梦,梦见一片雪白,血玉菩萨躺在雪白上面,格外的刺眼。梦中惊醒过来,浑身都是冷汗。
但,没有一次她有入梦过。
在心中做了打算,皇宫是她最不愿踏入的地方,那么就去她最想去的地方走一走吧,君望有她娘在,有她向往的自由,或许她的魂魄会飞回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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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妈妈——”
染青从屋内走出来,就见小长安在前面跑,后面是香儿抱着阿七在追。
阿七是凌墨与香儿的儿子,长安出生不久,他就也诞生了。说来也是香儿粗心,居然怀孕四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她生阿七的时候很顺利,几乎就没怎么疼,不过一个多时辰孩子就落地了。
长安在看到远处的妈妈时,小脸上挂满了笑容,往她这里蹒跚而来。染青忙上前抱住他,点着他的鼻子责怪:“走都走不稳,就想着跑了,是要摔多少跤才知道疼?”这小子皮的跟猴子一样,整天就有多动症一般,歇不住。
香儿走到跟前笑着说:“长安现在就爱往地上钻,也不要抱了,跟阵风似得,你都不知道抓他有多不容易。阿七这傻小子也是,话不会说,就手指着长安,要跟进跟出的。”
染青轻笑,摸了摸儿子的头。长安听到自己名字被提起,嘴角咧开很大,他特别爱笑。小身子扭了一扭,就从妈妈的怀里下了地,走到香儿跟前,伸着小手去够阿琪,仰头唤:“七七。”不言自明,想把阿七给拽下地来。
长安很喜欢阿七,看到他总是要亲了又亲,甚至伸出小胳膊想要去抱。可他自个就是小不点,哪里会抱得动。香儿抱着阿七蹲下身,长安小手捧住阿七的脸上去就是“吧唧”一口,亲完后还咯咯笑出声来。
这举动可把两个大人给逗笑了,染青有些好笑地说:“这两小子还真亲昵,走出去两人一看就是兄弟呢。”香儿却摇头道:“哪里会像兄弟,阿七随我,长得秀气,长安可是天生有股王者气,你看他眉眼和鼻子,真是像......”皇上两字拦在了喉咙里,说到这里才觉说错话了,微微有些不安地去看小姐。
染青原本逗弄儿子的手顿了一下,半饷苦笑道:“不仅眉眼像他,其实连眼神也像。”
时常儿子午睡醒来,睁开眼的那一霎那,她都觉得仿佛又回到从前。都说儿像娘,女像爹,为何她这个宝贝儿子却不像自己呢?不甘心地戳戳那嫩嫩的鼻尖,小声道:“像娘不好吗?为什么要像那个人?”
长安出生不到两年了,他在周岁前不仅学会了喊妈妈,还学会了走路。丽珠娘和沐老夫人时常夸他聪明伶俐,将来定有出息。可作为孩子的母亲,长安有没有出息她真无所谓,只希望能够过得平淡点,就算一直留在这桃源镇上,娶妻生子,她也不会觉得儿子没出息的。
“妈妈”这个称呼,是她坚持的,觉得这样亲切。她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十几年,有丽珠娘,有朋友,还有儿子,已经把根扎在了这里。在对孩子的教育问题上,她秉持的是该严厉时严厉,该宠时宠。孩子玩闹只要不出格,都可由着。
“啊,妈妈——”“哇......哇......”
脑中思绪突然被孩子叫喊声与哭声打断,她一个没留神,他们三人何时进了屋内也没注意。急忙转身进屋,就见阿七被按在香儿膝盖上,裤子落下露了小屁股,手掌“啪啪”挥落。
“香儿,你这是干什么?”
平日香儿把这毛孩可是疼到骨子里,如今却为何大怒出手。只见她一伸手,指着边上也在哭的长安道:“你看看,阿七把长安脸上抓了那么一长条,他现在出手越来越没轻重,脾气也大,不治他一治都无法无天了。”
染青闻言低头去看,长安的左脸果然被抓出一条很长的血痕,顿觉心疼,可见阿七哭得凄惨,不由劝道:“孩子还小,打打闹闹也是长有的事。没事,小孩皮肤嫩,长个两天就好了,不会破相。”
长安在旁拉着妈妈衣角,指着那处道:“姨——”与他相处久了,自然懂他的意思,不由笑起来:“香儿你看,连长安都舍不得你打阿七呢。”
香儿这才抱起阿七,其实打了几下也着实心疼。却见阿七扭头就去拉长安,把眼泪鼻涕全擦在了他身上,乌黑的眼珠被泪洗刷过特别明亮。把两孩子放到床上,任他们凑在一起玩,两个大人就坐在床边说话。
“小姐,公子出外经商已有一月多了,怎么还没回来呢?”
凌墨在镇上开了家酒楼,可桃源镇里民风淳朴,不喜吃喝玩乐,故而酒楼在此处算是冷门。为维持家中生计,沐泽会每隔几月带着清歌出外经商采购,至多半月就会带回一些实际又适用的东西放到镇上去卖,因为贴合乡民们的需求,几乎每次回来都是一抢而空。
而这次却是去了一月之久,至今还没回来。染青心中也有些忧虑,虽然沐泽武功极高,按理是不会出什么大事,但迟迟未归总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
“清然,香儿。”门外传来醇厚唤声,香儿率先迎了上前问:“墨哥,怎么这时回来了?酒楼没生意吗?”此时才过午后,按理应该还有客人在的。
凌墨沉稳而言:“午后客人少了些,我就回来一趟。”视线转向染青那处,肃了神色道:“清然,今日酒楼来了个说书先生,他讲了些外面的情况。”
染青眉宇轻蹙,看他神态如此严肃,又特意赶回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此处桃源镇可算是半封闭的,甚少有人出镇,也少有人经过,故而外面发生什么事要传到这里通常要晚上好几个月。
凌墨道:“天下乱了!南绍发兵攻打西凉,居然不出两个月,那西凉国边境守防军兵败如山倒,南绍军队已经直指西凉国都。若说书先生讲的是真的,以他传到这里的速度,我估计西凉已败。”
染青心中震惊,居然短短两年多时间,南绍国就有了如此强盛的兵力?
“西凉若败,天下本就四国,南绍下一个目标,不是东云就是北定。”凌墨的声音中多了沉重。如果南绍攻打北定,那么桃源镇势必不会再是安全之地,北定地处偏外,向来低调行事,若战争爆发,苦的唯有百姓。
如果南绍攻打东云呢?心中划过这个念头。再看眼前神色凝重的男人,她知道凌墨心中必然也在纠结这个问题。东云,是她生长的地方,是人都有爱国的情怀,就算她离开了,也终究不舍那片土地被战争的硝烟荼毒然后覆灭。
人之所以能成为这世界芸芸众生中的主宰,统掌这世界,是因为人有感情。此情可为亲情、爱情和友情,甚或一起比肩而战的兄弟情。
凌墨为了她和香儿,背叛了东云,背叛了紫风堂,也背叛了他,成为了逃兵。可他的心仍在东云,像他这样的铁骨男儿,那股忠诚之心,就算离了多远也无法磨灭。对那人的忠诚,几乎成了凌墨与身俱来的本能。
如今东云可能面临战乱之苦,他如何还能坐得住,如何安能躲在这方天地安稳度日。
“墨哥,你想做什么?”一直没有作声,默默做听众的香儿忽然问。
凌墨转头看向妻子,从她眼中看到了担忧和着急。这么多年相处过来,其实他在想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她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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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染君策 244.局势紧张
染青见状,皱眉道:“先别慌自乱阵脚,打听仔细了再说。”看到凌墨眼中的坚定和香儿眼底的忧虑,心中觉得甚堵。想到一事,抬眉而问:“现在南绍国君是谁?”本不想再管世事,所以安然住在这一角,两耳不闻窗外事,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不会来告诉她。
可现在这些问题却不得不摆到桌面上,战乱极有可能会波及过来。
凌墨只迟疑了下就道出:“南越尘。”
果然是他!当听说南绍国君御驾亲征,征战西凉时,隐隐就有了这个猜测。以前南绍君王为人优柔寡断,朝政由华谨把持,但她终究是女人,总没有男子霸气,意在守城,并不敢挑起几国纷争,否则当初也不会派人送她离开又暗派流寇袭击。
南越尘却非如此,早知他并非池中鱼,在还是南绍太子之时就心机谋略胜人一筹,如今成了君王,难怪这天下要乱了。
心中忧虑,沐泽经商一月未归,会不会是因为这战乱?两年来,除了生下长安不久的那次,大哥对她有些孟浪之外,后来一直待她如亲妹,就是对丽珠娘和香儿她们也是细致周到。若不是因为她们这一大帮子人,恐怕他也不用经常外出跑商。
这万一要是碰上了战乱,哪怕他武功再高,也难抵挡千军万马吧。
如此彷徨不安的心持续了一个月,仍不见沐泽与清歌回来,大家越加的心焦。凌墨多次向人打听外面的时局,可桃源镇地处偏远,消息传到这要么被夸大不实,要么就是延迟了。战争的气息终于开始弥漫进镇里每个人心头,淳朴的乡民们也都知道外面是在打仗了。
因为原本宁静独好的小镇,开始不断有外来人士路过,其中不乏许多逃难者。幸好焦虑万分中迎来了一个好消息:沐泽回来了。
染青看到沐泽出现在眼前时,心中是激动的。自从得知战乱纷飞,而他迟迟不归时,就整日为其担忧,现在终于悬着的心可放下来了。细细打量了一番,见他并未有受伤的痕迹,舒了一口气,“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沐泽虽然脸上风尘仆仆,神色却依旧温和,见染青满脸忧色,不由心下喜悦。得她背后挂心,就算旅途再艰难,也觉欣慰。凌墨在旁问:“没发生什么事吧,清歌呢?”
这一提,大伙也注意到了,还真没见到清歌,他自小服侍沐泽,一向是寸步不离的,如何不见他身影。只见沐泽眼中闪过痛色,沉声道:“南绍攻打西凉,祸乱边境。我与清歌正在回程途中,遇到兵士蛮横无理,清歌性急忍不住起了冲突。交手之中,我顾之不及,让他受了重伤。后来一路为他疗伤找大夫慢了行程,等到了北定境内,怕你们等我不回心急,就把他安排在一个镇上,留下银两养伤,等伤好些了他再回来。”
一长段经历,在他讲来轻描淡写,其中却必然惊险万分,否则以沐泽的身手又怎会没有保住同样武功不弱的清歌?不是当时兵士中有高手,就是人数一定很多。幸好是两人都回来了,依他所言,清歌应当伤势恢复的也差不多了。
很快消息传来说西凉灭了,南绍养兵歇战,纷纷猜测下一个征战的国家会是东云还是北定。而不管战争走向哪里,桃源镇不可避免的被战火蔓延,南绍还没举兵压境,北定的君王却已忍耐不住,开始做起了战争的准备。
“宣,大王有令,镇上按人头算,每口上交粮食一担,后日交齐,不得延误。”
镇门前,镇长宣读朝廷刚刚发下来的指令,底下一阵唏嘘和议论。
“每口一担,我们家有五口人,就要交五担粮食,卖了我也没有那么多啊。”
“咱们北定气候严寒,本就不好种地,能撑着不饿肚子就算不错了,哪有多余的粮食呀。”
“镇长大人,”有人上前拉住镇长,央道:“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内子久病,粮食都换药去了。家中还有老父老母,哪来的四担粮食啊。”
镇长也是愁眉苦脸地压低声音道:“唉,老梁,不交不行啊,这些都是要当军饷的,谁叫天下乱了,南绍要打咱们呢?”
平日里,他虽然是镇长管理着这个小镇,但是也都与普通百姓一样,自己种田度日,与大家亲民在一起,是大家公认的好镇长。
老梁傻了眼,抹抹眼睛,颓然道:“南绍真的要打到咱们北定来了?”
镇长长叹一声,摇头道:“唉,这战争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尽头。我们做百姓的,现在也只能有力的出力了,希望上缴的这些粮食,可以供咱们的军队打败那南绍。”
没有人愿意做亡国奴,家国面前,只要有人开头,自然会有人响应,若是国都没了,还有眼下这些粮食的纠结吗?乡民们纷纷都闭了嘴,各自回家去想办法了。
沐泽和凌墨对视一眼,按人头每人一担粮食,他们府里有十多口人,于是要交十几担。虽然两人都在经商,但是收回来的是银子,家中的储粮哪会有这许多?回到家中,与大伙一商量,却见香儿惊讶地看向了染青问:“小姐,你怎么会猜到上头会要征粮?”
众人均讶异,齐声问:“你猜到要征粮?”
染青抿唇而笑,抱起长安坐在膝盖上,那小子又跃跃欲试地想要到香儿身边去抱阿七。香儿在旁已经抢先解释了:“你们不知道了吧,上回墨哥说外面在打仗,小姐就让人去粮店买了许多储粮在后屋。那时我也问小姐要买那么多粮食做什么,吃一年也吃不完呀。现在要征粮,那批粮食岂不是正好派上用场?”
沐泽温然而笑,眼中闪过赞色:“然弟,你是怎么猜到上头要征粮的?”
“并不用猜,南绍开战,西凉定阻挡不了。无论下一个攻打的是哪个国家,北定的君王定是坐不住了,提前准备粮饷乃行兵布防的首事。”柔和的声线在空间里回转,没有自傲,只是淡然的分析,这就是染青。
桃源镇宁静的生活磨去了她遨游四方的自由心,但聪慧与才智却没有磨去。见众人眼里露出钦佩之色,她不由笑道:“别这样看我,我并非洞察先机,只是依常理推断。征粮恐怕之是第一步,要想抵御外敌侵犯,征兵才是重头戏,恐怕不出两月,每家每户的男丁都要投军了。”
众人闻言都开始深思起来,确实壮大一个国家,主要还是军力,粮食只是后备。可现在征兵,兵力都是没有组织和纪律,就是分派粮饷都是问题,这样的散军能与南绍骁勇善战的正规军匹敌吗?南绍发兵,必然是屯兵已久。
为北定的前途堪忧啊,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大伙都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当战争的钟声再次敲响时,如同砸进了每个人心头,南绍的铁骑挑开了东云的大门。染青等人心头万分沉重,时常会看向东方,那个生长的山清水秀之地,如今烽烟已起,将会因为战争,变得生灵涂炭。她生在和平年代,从没有见过真正的战争,但却明白战争的残酷。
如今东云只有一个镇国将军,就是她的大哥宁飞扬。他能挡得住南越尘前进的步伐吗?不是她小瞧宁飞扬,是南越尘这个人太强了,与之比起,一个字——难!
东云曾是四野天下最强国,如今却沦为被他国侵略,不知那人会作何而想?东云那边的消息,她也是最近才听进耳里的,相传那人久不问政,一直都是瑞王在摄政。也正是这个原因才导致了东云的衰败,从而引发南绍铁蹄征伐。
不出染青所料,那边南绍攻打东云气势,这边北定的朝廷开始征兵了,每户人家至少要出一个壮丁,若是没有就交粮饷。无疑再一次的把百姓逼近水生火热之中。
“小姐,小姐——”香儿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竟似带了一丝哭腔。
染青掀了帘子走出来,果见她面带泪痕,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香儿上前一把抱住她,哭道:“小姐,墨哥要走了?”
微微一怔,“走?走去哪?”心中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只听香儿哀戚哭道:“他要去东云,他说不能在国家危难时候,仍然躲在此处。我一直都知道,他不止惦记着东云国,更惦记着他的主人。”
彼此都明白,凌墨的主人是谁。染青蹙眉,不知该如何劝解痛哭的香儿,凌墨的为人她早就看得分明,忠义在他心底生了根。若国家富裕昌盛,无灾无难,他或许可以为了她们长隐此地,可如今东云有难,他身为铁骨男儿,如何还能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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