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谣(gl)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书自清
她正坐在一座巨大的天秤一侧,另一侧目测距离她能有百米来远,天秤周身金光灿灿,中央悬浮着一个身影,正是那虫子般的地藏王菩萨,只不过现在他的外貌变化了,看起来像极了那真正的佛陀,脑后有佛光照耀,他盘腿坐在一朵莲花座上,身上披着金色袈裟,摆着古怪的手势,只有那面容还在诡异变化,一息般若面一息慈悲容。
而另一侧也坐着一个人影,定睛一看,正是红狐嬛己。她与紫睦一般,僵硬着身躯坐在天秤的另一头,除了那双红色的眸子可以动之外,她的身躯就好像雕刻出的石刻般僵硬。
嬛己…原来没事啊…紫睦暂时松了口气,随即她瞳孔一缩,看见嬛己所坐天秤平台下方全部是汪洋大海,可以想象,如果她这里升起,对方降下,按照这巨大天秤杠杆的长度,不需下降多少就会将那天台淹没,嬛己无法动弹,必然会被埋入水中。若那只是普通的水还好,若那不是普通的水,怕是嬛己真的要一命呜呼了。
而反观她自己这里,她身体没有感知,所以最初没有注意。但现在她发现自己身下全是火焰,若是从这里降下去,怕是会被直接炙烤成人干了。她作为水生大妖,最为畏火,火焰对她的伤害极大,何况这下面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火焰,那可是传说中的三昧真火,一旦沾上,必然灰飞烟灭。
看来,自己这里是三昧真火,相比之下嬛己那里绝对不会是普通的水,那或许是传说中的蚀骨弱水,沾之即死,蚀骨化魂。
再仔细看,这天秤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两边水火止步于天秤所在处,划出清晰的界限,水火两重天竟然在这里微妙地共存了。
这…这个伪菩萨究竟要做什么?紫睦的视线看向那伪菩萨,好似感受到了她的疑惑,对方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依旧宏大而淡漠无情:
“情缘关生死,第一关,情关考验。诸般烦恼皆因情起,此乃衡心秤,可辨真假,可识虚实。一问一答,必然诚实,必然问心。撒谎者上升一格,对方下降一格;诚实者下降一格,对方上升一格。为在考验中保命而故意撒谎者直接抹杀!一共九题,一人轮一题,无人被弱水真火吞噬即为闯关成功,即刻进入下一关。闯关失败双双抹杀。”
太毒了!听了这游戏规则,紫睦心都在发颤,如果她撒谎,必然会害得嬛己下降。但若她说实话,自己却会下降。而且这游戏的题目数居然还是奇数,必然有一方要被多问一题,到底该作何选择?
到底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第一题,问紫蛟紫睦,请在三十秒内回答,否则视为放弃,直接下降入弱水真火中抹杀。红狐嬛己是否为你的挚爱之人?”
忽的感觉自己口舌与喉头自由,可以发声。几乎是毫无犹豫的,紫睦选择了速答:
“是的!”
“嘎吱嘎吱”,她话音刚落,巨大的天秤开始震荡,自行作出判断。紫睦这一方下降,红狐那一方上升。紫睦观察到天秤杠杆下有一个机关,每一格都有一个组织杠杆下降横杠,如今她这一侧的第一个横杠缩回,杠杆下降。大约降了五米,被第二根横杆挡住,下降完成。
而此刻坐在天秤另一端红狐红色的眸子里积蓄起水雾,虽然面上表情被固定,可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笑意。看向遥遥那一端的紫睦,那是感动与希冀的目光。
“第二题,问红狐嬛己。请在三十秒内回答,否则视为放弃,直接下降入弱水真火中抹杀。紫蛟紫睦是否是你的挚爱之人?”
与紫睦一般,红狐也感受到了自己能够说话,于是选择了速答;
“是的!”
天秤再次一动,嬛己这一方下降,紫睦上升,二者回到了平衡的位置,仿若回到了起点。
只是二人预料之内的事情,第一轮的水平也就这样了,这大约只是开胃菜,先让在场选手熟悉一下游戏规则。还剩下七题,每一题怕是都不好回答,思考时间只有三十秒,巨大的压力让嬛己和紫睦的额头同时滴下冷汗。
“第三题,问紫蛟紫睦。(以下三十秒作答的规则省略)红狐嬛己的姐姐妲己害死你的弟弟,你是否因此憎恨她?”
“……”紫睦心脏狠狠一跳,没想到第二轮的问题就变得如此辛辣,这题好难答,她真的好迷茫,不知道该怎么答。
“我…不恨!”紫睦一咬牙,回答道。
“嘎吱嘎吱”,紫睦开始上升,红狐下降,这一变化本身就代表着,她撒谎了。紫睦紧咬牙关,闭上双眼,心中难受得难以复加。
而另一侧的红狐此刻自然也从这变化之中看出了紫睦内心的答案,果然…果然如此…虽然早有预料,嬛己心窝依旧仿佛被狠狠打了一拳般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根本不给嬛己喘息的时间,伪菩萨继续提问道:
“第四题,问红狐嬛己。紫睦参与商周之战,协助姜子牙攻打摘星楼,抓捕你姐姐妲己,间接导致妲己惨死。你是否憎恨于她?”
嬛己闭眼,泪水从眼角溢出,她嘴唇颤抖,沉默了大约五秒时间,回答道:
“我…恨!”
天秤做出判断,嬛己再次下降,紫睦再次上升,嬛己此刻已经距离弱水非常近了,再下降一格,她就将没入弱水之中。
不…不不不…嬛己!紫睦多么想大喊她的名字,可是她除了作答的时刻根本无法开口说话,只得瞪大眼睛,从高处俯瞰下方的嬛己,她面颊上的泪痕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紫睦只觉得自己从未有一刻这般呼吸困难,愁肠百结,她好想嘶吼,好想发泄。
“第五题,问紫蛟紫睦!”伪菩萨的声音仿佛更加宏大无情了,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你是否愿意为红狐嬛己牺牲自己的性命?”
“我愿意!”紫睦再次速答,她语气坚定,毫无犹豫。
紫睦下降,红狐上升,这一次,紫睦说的是真话。她真的愿意为红狐牺牲性命,因为此刻她甚至就是这么想的。如果红狐真的有被弱水吞没的危险,她会直接放弃回答,自己降入真火中。但实际上仔细想想,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个游戏的目的就是活下来,双方必须都活下来,若是有一方死去,另外一方也活不了。当她牺牲自己时,游戏就结束了,她们俩谁也活不下来。
“第六题,问红狐嬛己。你是否愿意为紫蛟紫睦牺牲性命?”
“我…不愿意…”
咔咔,红狐嬛己好不容易上升的天平再次下降,紫睦又一次被抬了上去。
哎?嬛己,你说的是实话吗?紫睦只觉得自己心好像被刀剐了一般,疼得滴血。“我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回音般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目光呆滞地看着天秤那一头,看到红狐的眼睛,那眼中有着不甘和急迫,仿佛还有话没有说完。
还有话,还有什么话?你为什么不愿意,为什么…
紫睦只觉得自己脑子发木,几乎要失去思考能力。
笨蛋!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嬛己看到了那双绝望的紫色眸子,心焦难平,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我不愿意为你牺牲生命,不是因为我不爱你,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我不想死,舍不得死,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傻瓜!你听到我心里的声音了吗?
只可惜,伪菩萨只给她们最简单的回答机会,这一长串的话,她根本说不出来了。
第三轮问题开始,此刻的红狐处于绝对不利的位置,而紫睦被上一问伤到心间麻木,此刻大脑的运转都迟钝了,这一问,她究竟会给出怎样的回答?
“第七题,问紫蛟紫睦。当年封神之战,你们在溶洞*处三个月,因性生情,三月间几乎日日共赴极乐。你爱的究竟是红狐嬛己的身体还是灵魂?二者择一,不得全选。”
紫睦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有此一问,反而从刚才嬛己的回答里暂时走了出来,理智回复,她仔细又小心地开始思考,坚决不能再被判撒谎。实际上之前她自认没有撒谎,却没想到天秤判断她撒谎了,这说明她根本没有仔细思考辨明自己的内心。而如今再也不予许她一丝一毫的差错,这一次她必须要说实话,说心里话,否则的话,嬛己真的会被他害死的。
“我…选灵魂…”她几乎是咬牙说道,说完后就闭上了双眸,等待审判。
天秤杠杆回翘,紫睦下降,嬛己上升,嬛己再次脱离危险。这一次紫睦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她爱嬛己的灵魂胜过身体,虽然确实是因性生情,但情更胜性。
傻瓜…红狐的泪水打湿了面庞,看着远处那道紫色的身影,她内心翻滚着浓浓的热浪,从未有一刻,她这般感动。
“第八题,问红狐嬛己。你爱的究竟是紫睦紫蛟的身体还是灵魂?二者择一,不得全选。”同样的问题,又问了嬛己一遍。
“我…选灵魂…”嬛己回答似乎比紫睦更轻松,显然她早就看清了这个问题。
嬛己再次下降,紫睦上升。因着不得为了抬高自己这一方的天秤而故意撒谎,所以每一问的回答都必须是诚实问心的,不可能为了赢得游戏而耍手段小聪明。而之前紫睦不小心撒了个谎,所以二者的平衡一下就被打破了,嬛己一直处在不利的位置,不论紫睦怎么努力,都无法把嬛己拉回安全的位置。
紫睦自责无比,这最后一问马上就要来了,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变数,嬛己处于不利的位置,让她实在是担心。
“第九题,最后一题。问红狐嬛己。”意想不到的第九题,居然选择了嬛己来答,这伪菩萨显然有备而来,她到底要问什么?紫睦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
伪菩萨的提问还在继续:
“你是否曾在灵魂或身体上背叛过紫蛟紫睦?”
“呵!”红狐心中倒吸一口凉气,脑袋中嗡嗡作响,他怎么知道的?他怎么知道的!不,不可能,这不可能!谁都不会知道的,就连她自己都要忽略了,他怎么会知道?
而此刻的紫睦听到这个问题,仿佛毫无预兆下突地被人扇了一巴掌,彻底懵了。背叛?背叛!怎么会,怎么可能?第九问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问题,伪菩萨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三十秒滴滴答答走过,走一秒少一秒。死寂在这致命的空间中蔓延,红狐处在极度的煎熬之中,汗水混杂着泪水滑下,她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原本这个游戏,似乎拷问紫睦的成分更多。因着性格迥异,红狐在这些问题上看得比紫睦更开,所以她的回答往往更轻松。但是,没想到到了最后,居然来了大反转,这最后一问,实在太阴险了,无论她的回答是什么,都会造成致命的伤害。背叛,是爱情中最无法容忍的东西。
“倒数五秒,五,四,三,二…”
伪菩萨的倒计时开始,红狐痛苦呐喊出声:
“啊!!!是!!!”
不!不!!!!紫睦难以置信地看着红狐。
然而此刻杠杆却忽然回升,嬛己上升一格,她下降了一格。
唉?为什么?嬛己撒谎了?她没有背叛我?不可能,这是死局,不论她说实话还是故意撒谎,我们俩都会被抹杀。而且她那么痛苦的喊出声来,我能够感受到她说的是实话,可为什么杠杆回升了?衡心秤判断她撒谎了,可她自己认为说的是实话吗?
来不及想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伪菩萨宏大无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一关情关闯关成功,即刻进入下一关,缘关。”
雪狼谣(gl)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何谓缘?佛学中,缘就是万事万物万象成环往复变化发展的起因,是导致一切事件的缘由,是造成人生悲欢离合的桥梁和纽带,是奠定一个事物走向的因缘,是无始劫以来的起心动念、言行举止、所作所为与大千世界的其他事物所结下的将来必定会发生的渊源,是获得了他人的服务或恩典却没有及时偿还的一种债务。
然而身陷情缘考验中的红狐和紫睦经历的并非是那么广义上的缘,只是狭义中的狭义,单纯考验的是二者之间的爱情缘分。有道是情爱中,有缘有情有分才可一世长相厮守,缺一皆是憾。
只是这究竟是怎样一个考验之法,却又不得而知了。
紫睦只觉得眼前场景突然发生变化,那巨大的天秤,连带着弱水、真火、伪菩萨以及嬛己全部消失,她就仿佛忽的被人丢尽了一个漆黑的深渊之中,坠落又坠落,手脚发软,不像是自己的,叫喊不出,精神从极度紧张进入极度松弛疲惫,情绪从巨大的起伏中进入平缓无波的状态,乃至于记忆开始出现模糊的地带。
伪菩萨的声音仿佛从远方传来,渐趋变得轻远:
“转世三生三世,你二人能够相识相知相爱,并结为终生伴侣,便判定为通过第二关,缘关。”
转世?转世…紫睦的大脑渐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心里只残留了一个念头,找到她…要找到她……
忘却…
一个冰冷漠然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深沉的黑暗袭来,她再也支撑不住,阖上了沉重的眼皮。
“滴答”,一滴水珠滴落在她耳畔,她精神一凛,灵台忽的变得清明,四周的声音回到她的耳边,那是闹市的喧嚣之声。
“爷,您醒醒,像您这样能大白天在茶馆里伏案而眠的储君,青莲敢说这天下独此一家。呵呵,这天冷,您别着凉了。这茶,奴婢再给您温温。”
她有些费力地睁开双眸,感觉到眼皮上下有些粘黏,抬手揉了揉眼睛。舜即睁开双眸,眼前是一家闹市区的茶馆二楼,外面是古色古香的街道,她低头,有些懵怔,看向身旁那身着碧色丫鬟服的美艳丫头,大脑木木的没印象。再低头自己的着装,紫色的锦袍,腰系玉带,脚踏翻云鹿皮靴,腰悬华贵长剑。手旁还放着一叠叠得整整齐齐的昂贵黑色裘皮斗篷。
我这是在哪儿?呃…我是谁?
脑子里忽的有记忆涌起,她想起来自己为何会身在这里,于是略显疲惫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开口道:
“青莲,几时了?”
丫鬟闻言放下手中茶壶,抬头往窗外望了望日头,答道:
“回爷,大概申时末了。”
“回宫吧。”
“爷?不逛了吗?”
“嗯,累了。”
身为太子之身,微服出来逛街已然算是出挑之为了,若未能赶在宫门关闭之前入皇城,宿在了宫外,那就不是出挑,而是不识礼教,被人在朝堂上参一本,吃不了兜着走。如今局势不稳,父皇身子羸弱,指不定何时撒手,几个皇弟虎视眈眈自己这东宫之位。现在的她容不得半点差错,更何况,她实际上是披着男子皮的女子,货真价实的女太子。
青莲帮着披上斗篷,捋了捋她玉冠上垂下的赤色未纮坠,嘴角弯起迷恋的笑意,即便每日朝夕相处,她依旧觉得她家爷越发俊了。
她却不管青莲在想什么,径直下了茶楼,清空茶楼的带刀护卫们见她下来立刻围了上来,将她团团保护在中央。簇拥着她上了华贵的四驹马车,一路向着皇城驶去。
可哪知道车行至南城骊王府东巷,却被人山人海给堵住了,进退不得。因着微服出游,她没有声张,也没有急着强行赶人,只是派了个侍卫前去看看情况。
侍卫没过多久便回来了,言骊王府东巷西面深处就是京城里著名的艳台街,青楼云集之处。今儿个几家青楼不知什么缘由,举办了一场“天下第一花魁”的角逐,不只是这京城里的青楼女,连带着全国各地有头有脸的青楼都送了姑娘前来角逐参赛。引得全京城的男子都来看热闹,因此堵塞了街道。
青莲暗暗啐了一声,道了一句真不要脸。她心中却莫名升起了好奇心,自幼养在深宫,读书习武,接受帝王教育,那冷冰冰的皇宫哪比外面的世界来的热闹。这京城的青楼她是没逛过,也不感兴趣,但今次却因着这莫大的热闹场景而起了兴趣。
只是感兴趣是一回事,她却不能真的和一堆男子挤在一块,去看那所谓的天下第一花魁的角逐,只是这回宫的道路被阻,现在绕道再走必然来不及,思及此,她念头通达,心道不若折个中吧。
“去骊王府,孤今晚就在皇叔府里借宿一宿,不回宫了。想来以孤与皇叔的亲近,也由不得那些朝臣多嘴。”
太子爷向来说一不二,下人们没有人有异议,立刻调转车头,向西面的骊王府正门行去。
骊王府是绝没想到太子爷会忽然降临的,下人们顿时有些手忙脚乱。唯一开心得手舞足蹈的人怕就只有郡主娘娘了,这为封号梦华的郡主娘娘年方二八,乃是太子爷的亲堂妹,与太子爷最是亲近,自小就经常入宫,是太子爷的青梅竹马。去年及笄之时已然许了人家,只是毕竟乃是王女,大婚之事繁杂,所以到了现在尚未成婚。即使如此,她也不能像从前那般随意出门游玩了,这可憋坏了生性活泼的郡主娘娘。
至于太子爷自己,今年也才刚刚及冠,比郡主娘娘大了四岁。太子妃的对象一直在朝堂议程之上,一说宰相的嫡长女,一说恒安王的掌上明珠,东拉西扯,党派之争一目了然,皇帝老爷就是不下决断。但明确的是,太子自己是绝没有选择权的。
她自幼和梦华无话不谈,如今也是一般。今次到府上来的缘由,她自然不会瞒着梦华。只是骊王与王妃正在京郊大相国寺中礼佛,梦华不喜佛寺留在府中,却被府里下人看得紧,出不了门,心里痒痒,但也没办法陪她同去,好生失望。不由得撒娇耍赖拽着她不让走,直到她安抚说会给她带好吃的,梦华才罢休。
还是白日那身衣服,这次她只带了两个护卫,轻装出了门。天色暮黑,人群却依旧喧闹如织,拥堵非常。她直接带着两个护卫轻身上了屋顶,踩着屋瓦一路来到了人潮中心。角逐似乎已经进入尾声,最后的舞蹈比赛也即将落下帷幕,台上最后那个上来表演的身影牢牢吸引住了她的眼睛。
夕阳早已落下,只余几缕霞光倔强地照亮着天际。暮色中正是掌灯时分,艳台街却早已灯火通明。烛光明灭闪耀之中,那火红的身影就像天边的倔强晚霞,从头到脚的红衬得她绝妙的身姿耀眼明媚。
霓裳轻舞,曼妙入目,她目光直视,心头猛跳,双唇抿得紧紧,负手站于舞台对面的二楼屋顶之上,冬日的寒风吹拂得她衣角飞扬,锦袍猎猎。初始东升的月盘银光衬在她背后,幽然静美,俊得让人窒息。
台上那红衣女子第一时间注意到站在高处那月光下仙人般俊美出尘的紫衣公子,样貌脱俗,丰神俊秀,气质昂然贵气,不知为何,见过无数俊公子的她心头猛地一热,脚下差点跳错了步伐。幸好她身手不凡,极时扭转过来,并未让人看出端倪。
西面的晚霞未落,东面的新月初升,一红一紫,一低一高,一动一静,这世间仿佛忽的只剩下了她们。
“呵…呼…”仿佛能听到自己紊乱的呼吸声,脑子里嗡嗡的,手脚发麻,心底涌着莫名的情绪,搅得两人都难以平静。此刻她们的思维达到了高度的同步:
我这是怎么了?
她是谁?
我见过她?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见过她,但她们都知道,过了今晚,什么将变得不同。
“去查查那红衣姑娘的身份,不要声张。”她低声吩咐了一句身侧的便装侍卫,侍卫低头应了。
找到她…
一个声音忽的响起。谁?谁在说话?她心底一惊,扭头看向两旁,除了另外一位侍卫安静伫立一旁,并未有人与她搭话。她诧异,疑惑非常,自己这是太累了吗?
目光再次下移,舞蹈结束,那女子已然下台消失不见,嘈杂的男子叫好声让她觉得厌烦。她对另外一位侍卫说:
“你下去找老鸨,让她清场,孤想单独见见那红衣姑娘。”
“殿下…”侍卫有些迟疑。
“去吧。”她知道侍卫想说什么,单此刻她并不在乎那些,有更重要的事,她需要探寻明白。
“诺。”侍卫不再坚持,轻身下楼。
而她直接漫步飞下屋顶,踩着人头肩膀潇洒上了刚才那舞台,左手压剑,右手背后,背立在舞台之上,绝代睥睨之势,让方才被踩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现场瞬间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
今日,她不顾自己东宫太子的身份,偏要做一回青楼入幕之宾。
雪狼谣(gl) 第一百二十六章
“混账!咳咳咳……”伴随着一声怒吼,一只名贵的琉璃盏摔碎在了绒毯之上,“孽子,你刚刚说什么?”
“父皇!儿臣恳请父皇让儿臣娶红娄儿为妻!”
老皇帝气到浑身颤抖,胸闷气短,一时间猛咳不止,竟有呕血之相。近侍大太监于礼急忙拍抚老皇帝后背,为老皇帝端茶润嗓,使了个眼神,让四周侍奉的太监宫女们全部下去。随即急忙插嘴温言劝道:
“太子爷,您快别倔了。皇上这几日身子刚有好转,这…唉……”
老皇帝推开于礼,勉力撑起身子,顺了顺气,道:
“孽障,这十多年来,你读的圣贤书,学的治国道,全都落到狗身上了吗?”他摇头骂道,眼中失望透顶。
“儿臣知道,身为一国太子,东宫之主,自是不能做这种无法无天,任意妄为之事。儿臣的妻子,父皇怕是也早有安排。如今做这种事,无异于自掘坟墓。但是,儿臣还是要恳请父皇,儿臣今生非她不可。”
“你!……”老皇帝被气得胃疼,“朕这么多年来,做了这么多事,为的是什么?这朝堂,这天下,所有的都是你的,你…你说你…你母亲死得早,你是她唯一的血脉,朕这么多年来为了护住你,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你瞧瞧你的兄弟们,一个个腰板硬直,为什么?因为他们的母亲都是那些贵族名门塞给朕的,外戚势力庞大,朕与他们周旋了一辈子,心力交瘁。如今好不容易护住了你太子的身份,只等皇位传承这最后一遭,你偏要在这节骨眼上做这种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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