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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花左
而此时,赵永昼和静和也已经陷在天一寺香客的洪流之中。赵永昼扶着静和的肩膀,两人挤在后面一点。
“什么?你让赵煜也去了?”静和睁大了眼睛,因为爬山很热,人又多,她已经脱了外面的袍子放在马车里,现在是赵永昼拉着她。
“年轻人嘛,也该给他们创造点机会。”赵永昼推开人流,一边喘气。这逢年过节的,天一寺的客流是很恐怖的。哪怕你是皇子公主,这会儿也没有特权,也得跟着人挤。
赵永昼一直是将静和护在怀里,两人好不容易挤进了山门,都是挤出一声热汗。站在菩提树下歇息,互相看着对方笑。
赵永昼:“啊,带来的蜡烛都挤坏了呢。”
静和笑着望着他,“没事儿。菩萨不会怪罪我们的。”
赵永昼望着她,也笑起来。
静和忽然抬手,替赵永昼抹去眉间的汗。
突然她说,“最近有很多人来找我,各方面的,我什么都没答应他们。我知道你来找我做什么,你放心,只要是你需要我做的,我都会去做,哪怕让我死。”
赵永昼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下一刻,他的眼睛里有动容的水波,笑容也更苦涩,“可惜我什么都不能给你。从前不能,以后也不能。”
静和摇摇头,忽然一把搂住他的脖子。
“你活着,这就是我所祈求的全部。”。





大将军[重生] 第95章 宫变(二)
容和二十六年,正月初三,东宫太子容月偕同大皇子容奇前往城北京郊给昭王爷拜年。
原本老的昭王府离着皇宫很近,但是由于昭王爷老了喜爱清净,早在九年前就在城北京郊三十里外建了另外一座庄园。平时住在昭王府的都是静和,最近过年,她便也搬到这里陪着老王爷。
王府庄园前,静和领了府中众人,早已恭迎守候。不时两辆华丽的皇家马车缓缓而来,停在府门前,从上面走下两位皇子。
静和俯身拜礼:“恭迎太子,大殿下。”
容月赶忙上前扶起,容奇也道:“静和妹子,你身子不好还出来迎人,这外面这么冷,你看你,脸都冻白了。快进去。”
静和笑着对容奇点点头,“承蒙大殿下厚爱了。”又拉着容月的手往王府里走:“倒是这天寒地冻,你们大老远的跑一趟,积雪那么厚,我怕你们出点事儿,心一直提着呢。”
容月说:“静和姐你担心什么,我是跟大哥来的,有大哥保护我呢。”说罢还冲容奇笑了一下。容奇也点点头,但笑不语。
说话间三人已进了王府中堂,仆人上前来伺候,脱下大氅,热帕子擦手,喝热茶,最后各接过一个暖手壶,笼在宽大的袍袖中,进后院去。
昭王爷坐在堂中,须发皓白,慈眉善目。老远的容月就在喊皇伯父,笑吟吟的跑到昭王爷身边撒娇。
容奇笑道:“给皇伯请安。皇伯,您这精气神儿可真好,我都羡慕了。皇伯今年有八十几了吧?”
他侧头笑着问静和。
静和笑道:“回大殿下的话,父王八十有七了。”
容奇面露惊喜之色,“我瞧皇伯这精气神儿,可完全看不出来。皇伯父,您这可是人瑞了啊。赶明儿我跟父皇请一道旨,给您送一道‘升平人瑞’的匾额来,让您做我们大荣的彭祖可好啊?”
正在抚摸容月头的昭王爷闻言看向容奇,连连挥手:“快别闹了啊。”又对静和道:“去,把昨儿个他们送来的冰山雪果拿出来让两个孩子尝尝。”
“是。”静和转身进了后厅,穿过垂花廊,封缓就在那里等着。
封缓走上前来,跟在静和身后,低声道:“郡主,离王府十里外出现了一只游民队伍,白将军怀疑那是刺客,已经带人埋伏好了。”
静和面不改色,脚下疾行:“将军现在何处?”
封缓:“在后山上的积雪亭。那里可以纵观王府。”
静和:“告诉他事情有变,马上让他的人离开王府!越远越好!”
封缓:“可是……”
“快去!”静和呵斥道。
封缓转身疾步离开。到了积雪亭,将静和的原话告知。
赵永昼手中握着一个西洋镜观察远处的地形,自马车停在王府之前的那一刻,看见从上面下来的两个人他就让士兵埋伏在后山。只待静和将二人拖延下来,天色越晚,行事越方便。此处又可借助高山之处的优势,随时俯冲下去,可谓是绝好的地界。
现在已经确定东十里外的那一群游民是赵永修的刺客,对象无非是小太子。这招够狠,杀了小太子,到时候大皇子再假装受点伤,就可在皇帝面前装可怜。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待会儿等游民刺客一动手,赵永昼就杀下去,趁乱将大皇子也杀了,到时候再推给刺客。这就是宸王的计划。
“离开王府?”听了封缓的话,赵永昼将西洋镜拿下来,疑惑的看着她:“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直在观察王府,大皇子与小太子都入了瓮,刺客也埋伏好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要走?
封缓:“我不知道。郡主她脸色很不好,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可怕的地方。将军,您既然要郡主做事,就要相信她。她一定是发现了对您不利的事情,才会那么焦急。总之您就先让您的兵撤离王府吧。”
赵永昼想了想,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封缓一瞪眼:“不行,你现在就带着兵走,我要看着你走,不然我没法跟郡主交代。”
赵永昼被她急眼的样子逗笑了,“你这丫头,倒挺认真的嘛。”
封缓:“事关人命,怎能不认真。你快让你的兵撤走。”
赵永昼将食指抵在唇间,发出一声鸣叫,然后做了一个撤退的动作。很快封缓就听到,身后的林子里发出轻微的窸窣声,片刻之后,没了动静。
她转过眼盯着赵永昼。
赵永昼一摊手,“都走了。不信你去搜。”
封缓:“让你也走。快点走。”
赵永昼瘪瘪嘴,离开了。
封缓一直盯着,一直等人顺着道走没影儿了,才回了王府。容奇和容月吃了午饭后,静和也不再留他二人,反而有意让他们早些回去。
容奇笑着打趣道:“妹纸,我听着你这话里话外,怎么是赶人的意思呢?”
静和道:“这里离宫远,路上又积雪厚,怕天晚了不好走。我这一片好心,大殿下不领情也就罢了。”
容奇:“好好好,我们这就走。”
容月也起身,二人与昭王爷拜了礼,由静和送出王府庄园,上了马车,羽林军护送着回宫。静和一直站在府门口,望着车队走远。直到都看不见了,她还站着。
封缓走上去,轻声道:“郡主,到底怎么了?”
静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白将军的兵走了没有?”
封缓:“走了,积雪亭后面没人了,我都派人搜过。您放心吧。连白将军,我都是看着他走的。”
静和的神情去没有因此而缓解,“不,我总觉得心里不平静……去,组织王府卫兵,咱们得去看看。”
又说从此处庄园回京必要经过一处山峰,正是这个拐点处,突然前方断树挡路,停止了前进。
“怎么了?”容奇掀开车帘,他的马车走在前面。而容月的马车在后面。
“殿下,是积雪将树压断了,待属下将其搬开,就可继续前进了。”
“嗯。”容奇看了看山峰上,“动作快点。”
士兵前去挪树,容奇转过身看向身后。容月也正掀开帘子往外面看,看见容奇往这边望就问他:“大哥,怎么了?”
容奇一笑,“没事儿,马上就好了。”
“哦。”容月奇怪的看了前面一眼,放下车帘乖乖的坐在里面。
容奇的面上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
很快,树挪开了。车队刚要前行,却突然出现了一群刺客。
“十一弟,呆在里面千万别出来!”容奇大声喊道,然后跳下车与刺客打斗起来。
外面的刀剑之声令人胆战心惊,容月稍稍拉开帘子,就看到外面羽林卫与一批游民打扮的刺客战的正酣。而大哥容奇也正与刺客拼搏,并渐渐的陷入包围里。
容月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手也紧揪着帘子。在打斗中的容奇在某一个瞬间看过来,忽然觉得弟弟的眼神过于单纯,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显然没时间给他考虑这些。
下一刻,山峰上的巨石混合着积雪滚落了下来。
“是雪崩!快跑啊!”士兵大叫着。
“保护太子!快!”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容月抬起头,马车的车沿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的眼里露出了恐惧。紧接着,马车轰然剧烈摇动,他被晃的倒在马车里。几个羽林卫拼死将马车推离巨石的落地范围,然而却因为地面积雪太滑的关系,马车冲出了道路边的护栏,直往山坡下冲下去。
“殿下!太子殿下!”羽林卫要去救人,却被刺客缠住,一一截杀。而此时的大皇子容奇,也身重数刀,伤的很重。
“大殿下,快走!”为了避免继续下去全军覆没,几个羽林卫护送着容奇杀出重围。而容奇想下去救人,被一个羽林卫打晕了抗走跑了。
剩余的刺客,一部分去追大皇子,然而更多的却留在原地。地上躺着许多尸体,山道的护栏也已损坏。站在这里看下去,草丛被碾压的凌乱,一路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羽林卫和游民刺客的尸体,而山坡下,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马车的影子。
“去,下去看看,死透了没有。”领头的吩咐道。
两个刺客顺着山路滑下去,过了一会儿,底下传来声音:“头儿,还有口气呢!”
“你他娘的瞎嚷嚷啥呢!”
“啊不是,我是说这人还活着呢!”
“杀了!”领头的狠声道。
底下传来惊呼声。领头的一听,这不对劲,“怎么回事?!”
然而下面却再也没有声音传上来。
“走。”领头的一挥手,一众刺客俯冲下去。果然见一个黑衣铠甲的将士出现在马车附近,他右手和右脚将破烂的马车抵出一个倾斜的角度,然后将手中滴血的剑抵在车板上,露出底下已经奄奄一息的太子。
“还能撑住么?”赵永昼沉着喘气,问底下的人。他现在没有余力去将马车掀开,只能暂时将马车推倾斜,用剑撑起一片狭窄的空间,将容月身上的重量减轻。
容月看着他,眼睛涣散的眨了眨,刚一张嘴,血就一股脑儿冒出来,立即染的他脖子和胸前一片血红。
赵永昼皱了皱眉,站起身,捡起地上先前被他杀的那两个游民的其中一把剑,拎在手里,看着周围道:
“速战速决吧。”
当静和带着王府的府兵赶到时,赵永昼也陷入恶战里。这批刺客的实力非比寻常,与去年十一月他在回山西途中的那一批刺客的手法惊人相似。赵永昼当时也是一个人力战十几个刺客,最后是由阮颦背着回京的,那个时候伤的那么惨,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所幸这回静和来的及时,那些刺客见掺合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不得不快速撤离。
没一会儿,赵永昼和小太子被府兵抬着扶着救了上来。
小太子已经血肉模糊看不出人形,然而静和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后望向好不到哪里去的赵永昼,眼神里含着愠怒:“为什么回来,你不信我?”
原来赵永昼今天上午离开后又折返回来,一直躲在暗处盯着王府的动静。后来的一切都按照预料之中的发展:容奇和容月的车队被断树拦下,刺客出现,以及山峰上巨石的滑落,小太子的马车滚落山崖,车毁人亡。如果上午静和不让赵永昼的兵撤退,那么之后大皇子容奇也会不出意外的死于‘刺客’之手。
赵永昼吐了一口混着血的唾沫,推开扶着他的王府府兵:“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他算起来毕竟是你弟弟。我看你跟他平时关系那么好,不想你将来想起这件事难过。”
静和:“容奇跟他还是亲兄弟呢,要你在这里假好心。”
赵永昼扶着头,有些奇怪的看着静和:“我看你之前明明是不忍心,怎么这会儿态度变这么多。”
静和冷冷的看着他,“因为这个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太子。你们都被容月给耍了!”




大将军[重生] 第96章 宫变(三)
太子是假的?静和语出惊人。可人明明长的一模一样啊……没料到容月有这招,现在赵永昼就跟被打了一闷棍似得,脑子里晕乎乎的什么也想不出。但他也仍旧是清醒的,他将假太子带回了白府,还请了徐漠前来治疗。花了点功夫,总算把人命保住了。送走了徐漠,赵永昼又让阮颦和豆子备好马车,连夜将人送到金曲楼中的戏园子里藏起来。
宫里谣言四起,已经传出太子失踪甚至是死亡的消息。听说大皇子后来还亲自带了兵去事发地点搜,自然是什么都没搜到。还去了王府庄园,说是静和把人藏起来了,闹的不可开交。
相信再过不了一盏茶的时间,大皇子的人就要到白府来要人了。赵永昼一早给宸王府传递了消息,吩咐巧儿关门闭院,与阮颦各自回房歇息,而自己也退了衣冠鞋袜散了发,倒在床上歇息。
不时,羽林卫整齐划一的步伐在空旷的街道上响起。敲门声砰砰砰,吓人的很,惊得街坊四邻家家关门闭院不敢声张。
“来了来了!大半夜的谁那么大火气啊。”巧儿揉着眼睛随眼惺忪的开了门,但好歹衣服还算穿的整齐。羽林卫一把将她推开,容奇气势汹汹的走进来,后面跟着梁晚灯。
羽林卫将白府团团围住,举着的火把让院子里亮如白昼。赵永昼从屋子里走出来,黑发齐腰散,白色单衣,脸色苍白。阮颦给他披了一件袍子在身上。
“微臣参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该有的礼节不能少,赵永昼拜礼。拜完礼,见容奇没喊他起来,他自己也站了起来。
“不知殿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容奇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本宫怀疑你私藏太子。”
赵永昼:“殿下何出此言?”
容奇:“今日未时在城北十里老鹰嘴那里有刺客袭击皇子车队,你应该知道吧?”
赵永昼:“略有耳闻。”
容奇:“有人看见事发后你出现在那附近过,如今太子失踪,你岂非最大的嫌犯?”
赵永昼顿了一顿,微微垂着的头抬起,直视容奇的眼睛:“请问殿下,究竟是何人告诉殿下,在那附近看到过臣呢?”
容奇眯了眯眼,语气阴寒:“本宫还要对你交代这些?你只需回答本宫的问题。”
“大哥,话当然要说清楚。”一道清寒的声音传来,众人往身后看去,正是宸王容佑。
容佑道:“依据你的属下今日在御书房所述,当时你们逃脱刺客的追杀后,老鹰嘴之处除了刺客再无活人。你既然有证人说在那里看见了白将军,那么请问大哥你这个证人,究竟是什么人?还是说,那刺客分明就是你的人?”
容奇脸色一变,“老二,你不要血口喷人。说刺客是我的人,你有什么证据吗?”
容佑:“那你说白将军私藏十一弟,又有什么证据?”
一直站在容奇身后的梁晚灯这时走上前道:“两位殿下,既然已经来了白将军府上,搜一搜,就知道人在不在了。”
容佑眼神一寒,扫过来:“你是何人?主子说话,何来你插嘴的余地?”
梁晚灯一颤,不敢开口了。
容奇道:“老二,你别乱发邪火。他说的对,咱们搜一搜事情就明了了。你这边越是挡着拦着,就越说明你的人有问题。”
容佑冷眼相看:“你什么意思?”
容奇一笑:“我当然不是针对你。只是这软禁太子的罪名,只怕十个白弗生的头都不够砍。”
赵永昼也不说话,一副任由你们说了算的架势。
然而容佑却是分毫不让:“本宫看今天谁敢搜这里。”
白先桀带兵前来,与容奇的羽林卫相对而立。相持到最后,到底是没搜成。容奇带着梁晚灯离去了。
等人一走,赵永昼的身子晃了晃,容佑顺手扶了他一把:“你怎么了?”
这才看到他面色苍白,想来白天在老鹰嘴那里确实受了伤。一旁的阮颦走上前来,将赵永昼扶着进了屋。
容佑吩咐白先桀守在外面,也跟了进去。
“伤势如何?”容佑问道。
赵永昼坐在软榻上,摇了摇头,“不碍事的。其实臣已做了安排,就让他们搜一搜也没什么。殿下何必跟他们对峙,搞得对自己不利呢。”
容佑接过巧儿奉上的热茶,抿了一口,在赵永昼身边坐下:“他最多在父皇面前说我几句,别的也翻不出什么,毕竟是他把人弄丢的。你放心,现在最急的是他们那边。杀人不见尸,就跟鬼一样,消失了。”
赵永昼:“那么……真正的太子呢?”
容佑:“不知道。他倒是聪明,没想到他有这一手。现在宫里宫外都找不到人,他来个金蝉脱壳,隐在暗处,看我们手忙脚乱……月儿啊,也终究是长大了呢。”
赵永昼想到什么,但没有说出口。
“现在有很多人很多势力在找容月,父皇的亲兵,容奇,还有亲王府的人。但是他却藏起来了,谁也找不到……你说,他会藏在哪儿呢?”容佑看向赵永昼。
赵永昼动了动嘴唇,最后摇头:“臣不知。”
事后梁晚灯去了国相府跟赵永修禀报这件事。
梁晚灯:“大人,今夜要不要派人去白府……”
“不必了。”赵永修挥挥手,“即使人是白弗生救的,此时也不在白府了。”
“那宸王还死挡着不让搜?”
“哼。他把架势做足,你们就会越相信人在白府了。”
“……那么太子如今究竟在何处呢?”
赵永昼眯起眼,看着外面的月色:“太子究竟藏在何处已经不重要了。宸王……很快就会有动作了。”
容佑走后,赵永昼穿好衣服,连夜去了金曲楼。由豆子领着,在里面七绕八拐,最后进了一间小屋子。
赵永昼:“人醒了吗?”
豆子:“回爷,子时醒了一次,方才又睡过去了。”
赵永昼点点头,进了屋子,豆子便退出去,关上门在外面守着。
床上的人似乎是有感应,在赵永昼坐下不久之后,就幽幽的醒转过来。他张了张嘴,嘴唇泛白。赵永昼取了棉布沾水,在他唇上擦拭了几下。然后将人稍稍扶起来,喂了几口水。
赵永昼:“怎么样?”
那人歇了口气,虚弱回:“谢将军……救命之恩。”
看来这人也知道自己是一颗去替死的棋子,并且是想活的,那么忠诚度应该没那么高。
“你可知道,冒充太子,是满门抄斩的谋逆大罪?”赵永昼决定吓他一吓。
那人睁着有些涣散的眼,“满门抄斩……我家的确是被满门抄斩了,多我一个也不多。”
赵永昼心里一顿,问:“你叫什么名字?”
“……刘清鸣。”
“前山西都督刘一郎,是你的什么人。”
“他是我父亲。”
赵永昼稍稍坐直了僵硬的身体,缓了一会儿。
屋子里很静,只有煤油灯缓缓燃烧。赵永昼不知道再怎么继续下去,他看到刘清鸣微微垂着的眼皮掀开,棕色的眼睛望着他,里面有淡淡的湿润,哀伤沉寂之后,有明亮的光。
“将军,谢谢你救了我。”刘清鸣的眼睛很干净,让赵永昼有短暂的失神。
这样纯粹干净的眼神,自己只怕再也不能拥有了。
“谢我?”赵永昼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却不知是在嘲讽刘清鸣还是自己。“你可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刘清鸣点点头,“他犯了罪,而将军……不过是将他犯罪的证据找出来。”
“不恨我?”
“恨。”刘清鸣说,“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真正见到将军的那一刻,我意识到自己并不恨你。或许,我真的太怕死了。作为太子殿下的替身死去之后去见父亲虽然是件值得骄傲的事,可是……我做不到……我是个胆小鬼……”
刘清鸣说着说着哭起来,眼泪不断的流出来,浸湿了包裹着他脸颊的纱布。
“我想活下去……将军……母亲还在老家……想要跟她一起活下去……”
赵永昼捕捉到一点:“你娘,还在吗?”
刘清鸣点点头。“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将军,可是,我想活下去。我不想成为太子的替身去死……你救救我……”
受伤的手虚弱的抬起,揪住赵永昼的衣袍。
赵永昼握住他的手,点点头。
从刘清鸣口中大概了解到他原来是刘一郎跟一个湘女的私生子,从小一直生活在老家,事实上外界根本不知道刘清鸣的存在。刘一郎对这个儿子原本也并不太重视,后来偶然回湘一次发现儿子长的跟当今太子越来越像,怕惹祸上身,更让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然而刘家被查处之时,刘一郎不知存了什么心思,将刘清鸣从老家接来,并秘密送入东宫。
据刘清鸣交代,自他被送入东宫的那一天起,就被要求学习容月的言行举止一颦一笑。不仅太子容月,连皇帝都会来考察他。刘清鸣说他之前并不知道太子为什么要让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人来模仿他,他还代替容月参加过很多大型的会议,都没人能认出他来。直到初三那天,他与大殿下容奇从昭王府的庄园出来,路上遇见刺客,他摔下山崖,被马车和石头砸在下面的那一刻,他才隐约明白了自己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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