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花左
刘清鸣说:“我从小与父亲相处的机会并不多,亲人朋友也都在老家那边。我其实不喜欢来京城……我原先以为我是恨的,毕竟我也姓刘。但如果非要说的恨的话,我与将军您之间的恨,也隔得实在太远太远。白天那个时候,我被压在马车下快要死掉的时候,将军离我那么近,我能感觉到你的呼吸声……”
在戏园子里呆到后半夜,赵永昼吩咐豆子好好照顾刘清鸣之后就离开了。回到白府,却无法入睡。看来那个时候,容月就在盘算这这一步了……外表是单纯无邪的小太子,原来心思也是这般深沉吗。
小太子的行踪还是不知道,其实不止大皇子,宸王也是,现在每个人都无法安宁。
“将军,先把药喝了吧。”巧儿端着刚热好的药进来,今天晚上事儿多,早先熬好的药已经凉了。
赵永昼一想到那药的苦味就拧着眉,巧儿见他臭脸,道:“不喝药可是不行的啊,将军是要做大事的人,莫非还要巧儿来哄着喝药不成?”
赵永昼心中郁卒,但还是捏着鼻子将药喝下。抑制着想反胃的冲动,赵永昼问一旁的人:“今天有没有去大府请安?”
阮颦:“去了。”
赵永昼平静不动声色:“见着大人了?”
阮颦顿了顿,“并没有。”
“大人在何处?”赵永昼挑眉。
阮颦沉默了。于是赵永昼抬起头看着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最后说:“好了。我不问你,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咱们都去给大人请安。”
正月初四,雨雪纷纷。
赵永昼只睡了一个时辰便起身,巧儿来换药,重新缠上新的绷带。手上拿着厚重的铠甲,巧儿有些不忍:“将军,咱今天不穿这个成不成?”
“咱是去给大人请安,该有的仪容还是要有的,穿上。”
展开手臂,巧儿只得替他穿上。又拿了一件大氅披在他身上,一切收拾完毕后,赵永昼紧了紧腰间的佩剑,走出白府。府门外早有白先桀的军队等着。
赵永昼:“还是我先去吧。”
白先桀冷笑:“怎么?怕了?”
赵永昼叹气,看着远方的一片雾茫茫,声若轻灵。
“他毕竟是我旧主,即使如今反目,我也不希望有人来打扰。”
白先桀冷冷的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说:“我在外面等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赵永昼:“你要离得远一些,封家军不是好惹的。”
一个时辰后,阮颦驾驶着的马车在一处别院停下。巧儿从里面跳下来,两人扶着赵永昼下车。
天空飘着鹅毛大雪,赵永昼刚一下车,就被风雪袭得打了个喷嚏。巧儿吓的瞪大了眼睛,赶紧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劈头盖脑的给赵永昼披上。
“哪有那么娇气。”赵永昼将袍子丢给巧儿,“你们都在外面等着,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巧儿抓下头上的袍子,露出泪眼朦胧。
阮颦有些急:“将军!”
走了两步的赵永昼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们,突然他笑了一下:“喂,如果封不染抱着我的尸体哭了,你们给我烧纸的时候,记得跟我说一声,让我也高兴高兴。”
他回过身,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匾额:静夜阁。
赵永昼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推开那扇门。
太阳从东边升起,阳光照在青年的侧脸,惊艳了一座城。
大将军[重生] 第97章 宫变(四)
静夜阁地处偏远,虽然是个别院,然麻雀不小,五脏更全。温泉,湖泊,假山,楼阁,应有尽有,山清水秀,风景宜人。就是冷清了点,夏天住在这里避暑还可以,秋天就显出萧瑟之意,而到了现在,整座院子已经被落雪覆盖,回廊,青石板的道路,榕树,赵永昼一路行来,只余下一串脚印,一个人都未曾遇见。世界银装素裹,一片寂静。
赵永昼能听见自己脚踩在积雪上所产生的那种细微破碎声,他每走一步,心都会沉淀几分。
然后,他听到不远处的清池边上传来的欢笑声。
清池里原本被冻住的冰面裂开几条口子,远远望去,一片银晃晃的。院子里有几株梅花,在这冰天雪地中,傲然凌寒而开。
一个青年站在梅树下,披着白袍,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垂在腰间,手中拈着一朵小小的梅花,正在对不远处楼阁上的人欢呼跳跃。身姿轻盈灵动,宛如精灵。
“老师,快来这里,梅花好漂亮啊!”容月冲楼阁上的人喊道。
似乎是目的达到了,楼阁上的人正在往这边走。容月赶紧冲地上正在将花朵捡进布袋子里的仆人挥手,“快走快走,诶,东西给我。”
容月拿过布袋,抖了抖,里面全是梅花,白色的红色的,煞是好看。他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仆人退下的时候,撞到一个人,发出了声音。
“怎么啦……”容月不耐烦的转过身,然后他看到了站在那里的赵永昼。
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散了,对仆人道:“去,让老师带几个影卫过来。”
仆人匆匆离去。
赵永昼:“为了找殿下,京城都快被翻个底朝天了,您倒在这里赏雪观梅啊。您可知道昨夜有多少人难以成眠么。”
容月哂然一笑,“哼,难以成眠的,不就是你们这一群乱臣贼子么。怎么,本宫瞧你这黑眼圈挺重的,昨晚上怕是睡的不好吧?”
赵永昼:“殿下是大荣的未来,身为大荣军人,臣自然时时刻刻关心着殿下的安慰,难以成眠也是人之常情,是臣对殿下的担忧之情。”
能面色如常的说出这么几句话,赵永昼也是挺佩服自己的。更别说容月听了,那恶心之情溢于言表。
容月:“哦?那么你现在到这儿来,也是关心本宫?”
赵永昼:“臣奉皇上之命,特意来接殿下回宫的。”
容月冷笑:“皇上?你奉哪个皇上的命?”
身后隐约传来脚步声,近了。
赵永昼弯了弯唇,“殿下若是现在不跟臣回宫,只怕永远也回不去了。”
容月冷哼:“听你这意思,本宫即使跟你回去,也是被你们软禁起来,若是不回去,你就要当场杀了本宫么?”
赵永昼:“不敢。”
脚步声停在咫尺,身后响起封不染清冽的声音,在这寒冬里,宛如一柄利剑,刺破冰雪。
“月儿,没事吧?”
容月眼里露出喜色,看着赵永昼,道:“老师,你来得正好,这里有一个乱臣贼子,你帮我处置了他。你知道怎么处置乱臣贼子吧?父皇的那份密旨,我给你看了的。轻则五马分尸,重则凌迟处死。老师,你说眼前这人,是该怎么死呢?”
封不染平静道:“白弗生犯上作乱,罪不容诛,该当凌迟。”
容月看着赵永昼的眼里满是得意挑衅之色:“那老师还不动手?”
身后沉默了片刻,然后赵永昼听到封不染说:“臣,遵旨。”
长剑出鞘,发出一声清啸。
赵永昼并未转身,握着剑鞘挡住了右侧后刺来的剑,眼睛盯着容月,冷笑道::“想要处置乱臣贼子,等真正当了皇帝再说吧。”
下一刻,一道凌厉的剑风贴着他的耳朵划过来,赵永昼迅速的出剑,堪堪避开。同时侧头,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眸。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与他对视。
封不染的眼中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冰冷,只是表面上浮着一层冰寒,但是赵永昼能看到,那下面涌动着湍急暗流。
你如今再也骗不了我了。赵永昼不禁有些苦涩之中的欢愉。
微微皱起的眉间是藏着怜惜的疼痛,而那双总是平淡的眼睛里,此刻却是任谁也看得出的柔情。然而这柔情却是伴着凌厉剑气,杀势逼人。
赵永昼不得不全力应战,说起来这算是他与封不染此生第一次这般正面交锋,想来,也应该是最后一次。
此生唯一,却是在这样的状况下。
赵永昼曾经想过,会否有一天他与封不染执剑相立。他也曾问过他,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得不与对方为敌,你会不会杀了我。
封不染当时的回答是什么?他记不清了。可能是当时没太认真,并没有真正设想过这个局面。可能是事情太多,忘了。可能,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
他还没做好准备,就要与他互相厮杀。此生唯一,他躲避了这么多天,终究是逃不过的。
封不染的剑划过来,赵永昼后仰躲开,十分危险。
“你走神了。”两人翻转,他在下,封不染在上,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赵永昼凝神再战,这时封不染托了一把他的腰,赵永昼借着力翻转到上面,两人的剑气搅动着地上的雪乱飞。
漫天雪花与刀剑乱舞中,赵永昼只能依稀分辨出封不染素白衣袍上绣着天蓝云朵,如墨青丝散乱迷醉,和着三千成雪,美若谪仙。
这就是他此生挚爱之人,多么美好啊。
赵永昼的眼角滑下泪痕。
“不拼尽全力,你是无法杀了我的。”封不染在他耳边说道。
下一刻,赵永昼被甩飞出去,身子撞在梅树上又落在地上,洒落一树艳红的梅花,落在他黑色的铠甲上。
昨天的伤口又裂开了,赵永昼在战场上久经风雨,可是这会儿,他竟觉得难以承受。
他抬起头望着不远处的封不染,对上那双担忧的眼睛时,几乎就想放弃了。
我们,可不可以不打了?
不行。
他看到封不染眼里隐忍的坚决,他们必须走下去,无路可走,别无他法。
赵永昼吐出一口血,剑撑在雪地上,慢慢站起来。
这雪让他想起了去年他们在巨澜的那会儿,巨澜的北国比这里更冷,更可怕。那个冬天,漫天大雪,天寒地冻。北国之境里,鸟兽绝迹。
他曾一度觉得自己熬不过,他一定会死在巨澜,死在遥远的异国他乡。
那个冬天死了很多人,那场战争死了很多人。
那么这个冬天呢?在刀剑乱舞中,赵永昼不得不一次次的回忆初衷,来坚定他每一次对封不染挥出的剑都足够有力。
为什么他们走的如此艰难?皇权之路,黄泉之路。有无数人奔在这条路上,而他也不过是其中之一。不,这理由如此苍白。
他只是想用他的方法守护,但如今要与挚爱自相残杀,这样的守护,真的是对的么?
封不染的眼睛似乎在告诉他,别无他法。
他着战袍,他着白衣,厮杀到最后,梅雪纷飞中,早已分不清地上的血是谁的。
容月站在远远的看着,从最初的看戏心情,到了后来的震惊,战栗。
不可置信。
梅花和雪的帘幕终于还是落下了。赵永昼狼狈的咳着血,有什么阻滞了他的行动。
随后他意识到,是他手中的剑。
他抬起头,封不染背抵在梅树下,梅花落在他的肩上,有红色的,也有白色的,而最美的那一朵,则绽放在封不染的唇边。
笑颜如花。
他似乎听见他叹了一口气,似无奈,似宠溺。
“你赢了,不夜。”
赵永昼松开握着剑的手,颤抖着后退了两步。
封不染说,“不要离开我太远啊。”
赵永昼哭出声来,“不……”
“过来,近一点,让我看看你。”
赵永昼摇摇欲坠的走近,然而那剑钉在封不染的胸膛,他想要拥抱他,却无法靠近。
他于是跪在地上,跪在他脚下,抱着他的身体,将头贴在封不染的腿上,失声痛哭起来。
封不染唇边含着笑,抬手抚摸赵永昼的头发。
“把头抬起来啊。”
赵永昼疯狂的摇着头,“对不起,对不起!”
“蠢货……”封不染笑骂,唇边溢出一丝血迹。
容月完全被这一幕惊疯了,他捂着唇,后退着坐到地上。骗人的吧!眼前的一切,都是骗人的吧!他看向旁边的影卫,颤声命令道:“你们,还不去把白弗生杀了,快去啊!”
然而影卫都没有动,只是远远的立着,仿佛木头人一样。
容月摇着头,“疯了,全都疯了。”
封不染从腰间的束袋里取出一块令牌,塞到完全失控的赵永昼手中。
最后摸了摸赵永昼的耳朵,慢慢闭上了眼睛。
当白先桀和封寻封岚印带着兵冲进来的时候,所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四个影卫统统跪在地上,而容月太子疯了一般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喊着‘骗人骗人老师才不会死’这样的话。
雪地凌乱,血迹靡靡,封不染背靠着梅树上,胸前钉着一把剑,微微垂着头,青丝乱舞,混着空中仍旧纷洒的梅花,看不清容颜。
后来封寻回想起来,虽然自小就觉得叔父的容貌高出尘寰数十万里惊为天人,但细细想来,还是那次被钉在梅树上的叔父最美。
简直美的不是人,美的摄人心魄,惊天地泣鬼神。
以至于他一个堂堂男子汉,泪眼朦胧,潸然泪下。
以前的封不染像仙,无情无欲,凉薄如水;而被钉在梅树上的封不染像妖,像鬼,白衣染血,黑发翻飞。
虽然看不见,但也知道封不染是笑着的。
为了爱一个人,从仙到人,从人到鬼。如此倾尽全力,毁灭三生,令旁观者为之恐惧。
封寻做不到这样,一辈子也做不到。
他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青年,心里却明白,即使封不染真的死了,那人也不会将目光移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眼。
皇城里的这场战斗,已迅猛之势拉进尾声。
大将军[重生] 第98章 宫变(五)
83_83509“这是封家家主的令牌。”封岚印看着手中的一块暗棕色牌子,脸上神色复杂,一言难尽。他与封寻对视一眼,然后两人看向一旁明显魂不守舍的青年。
“现在,十二影卫和封家军,全部都归你了。”封岚印道。
赵永昼有些晃神,“啊?”
不知所措。
封岚印皱起眉:将所有全部压在这个人身上真的可以么。
“哦。”赵永昼点点头。他望着满院狼藉,梅花,乱雪,还有血迹。
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音。
“……太子呢?”
“已经由白统领护送回宫了。”封寻出声道,他停顿了一下,黑漆漆的眼睛一直直视着对面青年略显颓败的脸上。
“太子的状况似乎不太好。”
赵永昼看着遥遥升上天空的太阳,死寂苍苍的眼睛里慢慢恢复少许光芒:“劳烦封校尉,先带着封家军回军营,稍后的事……晚上我们再详谈。十二影卫跟阮颦回白府,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要对外封锁。”
虽然可能也封锁不了。现在,此刻,京城里应该已经谣言满天飞了。不用想,他也知道自己头上会被扣上至少两顶帽子:手刃旧主,叛臣贼子。
“你去什么地方?”封寻担忧的看着他。
赵永昼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一趟国相府。军中一定有人闻风躁动,你劳累一下,务必要稳住军心。”
封寻点点头,“我知道。必要的时候,我会杀一儆百。反而是你,要小心点。”
赵永昼当然不会就这么去国相府,他先回了趟白府,脱下身上的铠甲,洗去身上血迹,梳好凌乱的头发,换了一身常服,披上雪白的貂衣,映衬着俊朗风姿,看上去自是青年俊才,风采无双。
提了两盒礼物,赵永昼出了门。掐着时间来到了相府门口,门房进去通报,回来说里面一大家子正在用午饭,让将军先到偏厅等着。赵永昼也不计较,跟着仆人进了偏厅,坐在那儿等。仆从送来膳食,说是相爷吩咐的,莫要饿着了将军。
看着桌上的红烧鲈鱼和蜜饯肘子以及两碟望江楼的名家小菜,赵永昼苦涩的心情稍有好转,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却又觉腹中反胃。最近事情太多,饮食寝具皆无定性,饭菜稍有腥煽便觉恶心,也渐渐的没了食欲。巧儿只得每日熬些清淡小粥,往里加人参补药,好歹把命吊住。
约莫半个时辰后,院子里出现人声。赵永昼连忙站起身,捋了捋衣袍。拱手见礼:“相爷,大哥。”
相爷老远就神情激动,还是赵永德扶着他走过来。相爷拉着赵永昼的手,老泪纵横的样子,什么都说不出口。见桌上饭菜都没动,连忙问:“怎得不吃饭?”
赵永昼自然不能说自己胃口不好,便说:“来之前吃过了。”
“胡说。”相爷一眼就看出他没吃饭,“你是不是心里怨我把你安排到这儿来?”
赵永昼笑起来,他扶着相爷坐下,道:“没有。我有些日子没来看您,是我的错。”
“你就是在怨我。你心里在跟我生气,我看得出来。”相爷抓着他的手臂,重重的叹气。
一旁的赵永德说:“今天是初四,大家都回来拜年。永雅永萍她们还带着夫家,人多眼杂的。是我怕生事端,才让人把你接到偏厅的,你别怪父亲。”
赵永昼说:“是是。还是大哥心细,我自然是知道的。这些不着急,我今天来找大哥,是有正事的。”
赵永德一笑:“我估计着你都会来,你再不来,我就得去找你了。”
“你们兄弟俩坐下来说话。”国相爷吩咐道。
虽然时机不对,但赵永昼还是有了一种兄弟重逢父子相认的错觉。他不禁眼睛有些红。
两人坐下来后,赵永德皱着眉,似乎是在措辞。半晌,赵家大哥开了口:“我今天早上接到消息,听说你跟封不染……”
“是真的,大哥。现在外面市面上流传着的消息,都是真的。我杀了封不染,还囚禁了太子。”赵永昼用麽指按了按太阳穴,轻声道。
他的这个小动作落在相爷眼里,又激起了相爷的满眼慈爱。
赵家大哥瞅了一眼父亲的红眼眶,轻咳了一声,相爷却只是拉着赵永昼的手,牢牢的不放开。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扶宸王上位了。”赵永德神色沉重道。
赵永昼一笑:“我以为这是司马昭之心,你们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呢。”
赵永德也不跟他兜圈子,一阵见血的问:“那你要我做什么?”
“大哥,我相信你也看到了,大皇子根本没有为君的能力,我不知道五哥还在执著什么。”赵永昼神色严肃道。
“你要我帮你?”
“不行么?事到如今,我实在不知道你们还在坚守什么。”
赵家大哥沉默了,皱着眉不说话。
这时相爷叹了气,拍着赵永昼的手道:“不是你大哥不帮你,你年纪太小,这里面有许多事情还不知道。大皇子和小太子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们的生母都是皇后,而皇后出自云州世家,那些世家大族肯定是连成一线,要站在他们身后的。就比如你熟知的封氏一族,正是这里面牵扯最深的。而那个宸王,他的生母只是一个宫女,是后来被皇后收养的。说到底,世家大族是不会支持他的。这就是封不染为什么看起来摇摆不定,最后仍旧是走到为小太子丧命这一步的缘由。他是封家的家主,必然要维护封家的利益,维护世家大族的利益。”
原来宸王的生母并非皇后啊……这就说得通了。
“难道赵家跟那边的世家大族有什么牵扯吗?”赵永昼问道。
相爷说:“赵家虽然并不归属于南部世家,但这么多年来,也纠葛颇深。总得来说,赵家还是受制于人的。你五哥的确是固执,但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赵永昼:“哼,这些顽固的旧部世家大族是既得利益一族,为了巩固势力,打压寒门子弟,把持朝廷和军队,揽权皇亲,干涉皇储。想必当年宸王被废太子一事,这些人也脱不了干系吧?”
相爷点点头,眼眸雪亮深邃:“你明白就好。现在你也走到这一步,势必要跟他们硬碰硬。你想好了吗?”
赵永昼:“这些人手伸得这么长,皇上都无所谓吗?”
相爷叹了一口气:“他是皇帝,是陛下,你以为他真的病糊涂了,不知道你们外面在做什么事吗。到如今也不瞒你,想必你也知道,陛下有三份密旨,其中最关键的一份,正是关于旧部世家大族私设军队一事的处置。”
赵永昼一惊,“什么?难道陛下他……”
“宸王殿下想必心里还在怨恨着陛下吧。”相爷一笑,絮絮叨叨的说出许多惊人的内容。
从相府走出来时,赵永昼整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对于容和帝的先知先觉,他是心有余悸,是害怕。容和帝早就看清了一切,他算准了容佑会造反,他完全有能力阻止。容和帝任由这场动乱持续下去,任由他们夺-权,恐怕也只是为了做一场大戏给旧部世家大族看。
大荣世家大族豢养自己的军队这一传统由来已久且根深蒂固,每一个世家大族都有自己的军队,因为这个原因产生了很多麻烦。比如大族与大族之间的斗争,动不动就演变成血流成河的战争。比如一旦对外打仗需要军队,世家大族总是你推我我退你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军队拿出来,军队难以集结往往延误战情。朝廷每年还要给这些世家大族的私立军队颁发粮饷,不然就会引起不满情绪而埋下祸乱。
听相爷那个意思,容和帝想做这件事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前些年周边国家战乱四起,他还需仰仗世家大族出兵出力,内乱不可发生。经过一二十年的征战,周边国家大多归顺大荣,外围稳定了。但是容和帝也老了,他现在已经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来安内。世家大族的势力如此庞大,以他垂垂老矣之身,根本不能与之抵抗。所以他把机会留给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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