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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花左
“你说……白儿他心里会是怎样的呢。”子清喃喃出声,也不知在问谁。
“只怕他还是想反抗,可是刘鸨儿将药下的太狠了。”君左摇摇头。
子清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总觉得这心里砰砰跳,要出事儿的样子。”
“事到如今,还能出什么事儿呢。”羑安笑起来。
子清却想起今天早上给白小五穿衣服时,他让自己把那把匕首绑在他小腿上。当时白五那决绝的眼神,总是让他很不放心。
这么担忧着,子清靠在柱头上睡着了。身后羑安和君左默默的饮酒,时间静默的流逝着。
直到子夜时分,一声尖叫惊破了夜空。
“啊啊啊!——”





大将军[重生] 第17章 杀人
白五杀人了。
整个三清县都在传。
杀的还是京城的皇亲老爷。
“不得了,不得了。”
“这回白五算彻底完了。”
“花魁变成杀人犯了。”
“河馆里的人都得死吧!”
一路赶回来的路上,封不染的耳边尽是这些流言。
那日他和容佑离去后,本来已经打算离开三清县前往紫金洲与大军回合。突然县官命衙差快马加鞭来报,说三清县出了命案,死者身份是皇亲国戚,牵扯太大,县官不敢擅作主张,所以要请二皇子与封元帅回去主持审理。
白五杀人后连夜逃走,发现尸体的是刘鸨儿。她半夜起来,觉得屋里的动静不对劲儿,上楼一看,门大大开着,白五不知所踪,一个中年男人躺在血泊里,脖子都被削去一半。报了官,官差在中年男人身上搜出令牌,那是京都王府的牌子。县官明人全县搜捕白五,又将河馆的老鸨,小倌,小厮,打手等全部收押大牢。
封不染他们赶三清县时,正是事发第二日的中午,这回是以大军元帅和当朝二皇子的身份回来审理命案的。
张玉明和县官以及衙差早就跪在门口迎接,封不染跳下马,将马绳丢给跑来的士兵。
“下官恭迎皇子殿下、元帅大人!”
“白五呢?”封不染上前一步急急问道。容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回元帅,白五和他的师兄念一已经捉拿归案,现关押在牢中。是否立即提审?”
容佑说:“不急。死者是什么身份?确认是亲王府的人?”
“下官认不出,还请元帅和殿下亲自去认一认。”县官说着。
众人正要去,忽然见一衙差疾驰而来。
“放肆!千岁面前不得鲁莽!”张玉明呵斥道。
那衙差一顿,跪在地上,“不好了大人!那人、那人活过来了!”
他胡言乱语,众人都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说谁活过来了?”封不染问。
“就就就是那个、脖子被削削削削掉一半的那个人——”衙差惊悚的比划着,像见了鬼一样。
封不染与容佑对视一眼,决定先前去搞清楚此人是什么身份再说。
天牢里,一声声的咳嗽让人听得心里直疼。
白五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上大红的礼服已经被扒了下来,他此刻穿着雪白的单衣。衣服已经被血染污,尤其是左腿和左肩上的伤口处浸出的血更多。虽然已经被草草包扎过,可是血还是浸了出来。
旁边的牢房里关着河馆的众人,子清听见白五的咳嗽声,立刻爬过来趴在缝隙间喊:“念一师傅,你快看看他是不是口水噎住了?”
正在打坐的念一也睁开眼睛,急忙将地上的白五抱起来,细细一看,白五的眼睛还紧紧闭着,喉间不停的咳嗽。
“没有噎着。”念一说着,感受着怀里炽热的身体,“却是有些发烧。”
子清一下子就哭了,“这可怎么办?他伤口还在流血吗?”
“没有了,就是有些浸血。你别担心,我用真气护着他呢。”念一抬头冲子清笑了笑。
“差大哥,能不能求您给碗水?”君左将头卡在牢房的门上喊。
不一会儿,牢差端过来一碗水。君左接过来,递给子清。
“念一师傅,你快给他喝。”子清将碗从栏缝间递过来。念一取过水与白五喝下,白五果然就不咳了。只闭着眼,身子微微的发抖。子清和君左两人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让念一给白五披上。
念一笑着说,“不用了。我拿真气护着他呢,他不冷。这牢里寒气重,你们还是穿上吧。”
“都打摆子了还不冷!”子清说道,将衣服丢过去,“你这和尚别多话,快给他披上!”
念一无奈,只得将衣服搭在白五身上。
牢里的其他人都默默蹲在角落,不是没骂过没吵过,已经吵了一上午了,此刻都有些累了。刘鸨儿被挪去了另一个牢房,眉云和秋尽先前也闹过,但被羑安骂了一顿,刚消停没一会儿。
没过多久,衙差来提人,说是要开审了。
众人一下就慌了。
眉云说:“差大哥,这事跟我没关系啊!我那会儿在房间里睡觉呢!谁知道他杀了人跑啦!”
秋尽也说,“不能因为他一个人的关系把我们全抓了吧!”
衙差说,“这些别跟我说。京城里的皇子来审案了,还有大元帅,要说,你们去堂上说吧。听说死的是京城的王爷。你们啊……走走走,都起来起来。”
衙差话落,众人全部都惨白了脸。
“王爷……”豆子一下子腿软坐到地上去了。“完了,完了,要被诛九族了。”
众人几乎是被提着带到了堂上。
杀威棒,明镜高悬的牌子,坐在堂上的县官,两旁听审的皇子和元帅,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惊堂木一拍,几人都跪了下去,惶惶不安中,堂上问什么都一一交代了。
“我当时在屋里睡觉,是被刘鸨儿的叫声惊醒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当时正在湖心亭喝酒,没注意看。只是听到刘鸨儿大叫了一声,才知道是出人命了。”
“我前担心后担心,担心这小子惹事儿,那天晚上临上台之前还死摁着给他灌了软筋散。谁知道这小子在腿上绑着一把刀,还给自己腿上来了那么一下……杀千刀的白五,这回老娘连身家性命都被你连累进去了。你倒是开口说句话呀!”刘鸨儿指着一直低着头的白五。
从始至终,白五始终没抬起头,没说过一个字。
念一说,“大人明鉴。人是我杀的,我师弟也是我带走的。大人要砍头,就砍我的。放了我师弟和其他人。”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念一是要将罪责担下来,可偏偏有人心里憋着一口恶气跳脚跳出来。
“放屁!明明就是那贱人给了老子一刀!不知好歹!老子非得砍了他不可!”
刘鸨儿一看,心中大骇。这不是死了的那个大老爷么?
中年男人身形高大动作凌厉,看得出是个武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劈了过来。
众人惊叫之余,只见念一抬手一挥,身形迅速的将白五抱起。
下一刻,中年男人已经被一阵劲风掀了出去。
“放肆!这是护国公陈大人!”县官呵斥道。
两旁的杀威棒立刻对准了念一。
河馆里的众人趴在地上抱着头尖叫,大堂里乱作一团。
念一面不改色,口念佛号,单手作揖。
“师弟无罪,有罪的是你们这些人。贩卖人口,逼良为娼,助纣为虐,条条都是下地狱的死罪。我佛慈悲,今日你们若只判我的罪便罢。如若不然,我便只有替天行道,先将你们这些罪人击毙,再去向佛祖请罪。”
“你敢——”
“和尚你好大的口气——”
杀威棒打下去。
念一双腿分开,一脚后退,仍旧是一手抱着沉睡的白五,一手保持着佛礼。
但他周围的气流忽然搅动开来,如同旋风一般,将那杀威棒一寸寸搅得稀烂,落在地上碎成粉末。
几个近他身的衙差被气流逼的腮帮子乱抖,身上的衣服破碎,手掌的皮肤渐渐裂开来,睚眦目裂。
大堂里鸡飞狗跳,尘土飞扬。耳边都是野兽的呼啸,仿佛下一刻就要血流成河。
封不染和容佑本打算出手,却也被这和尚的杀气逼到后堂去躲避。
这和尚,俨然决心要化身杀人魔了。
“咳咳。”
“咳咳咳……念一……”一声声咳嗽传入杀人魔的耳中。
念一心中一动,劲风逐渐退去。
重新安静下来的大堂早已狼狈不堪,好在人都躲去了后堂,无所伤亡。
念一将白五放下来,白五腿上无力,靠着念一的身体滑跪在地上,不停的咳嗽着。念一连忙为他传送真气。那软筋散入了血液,入了肺腑,只怕日后都会落下病根。一想到此处,念一恨不能将那刘鸨儿千刀万剐。
眼睛凌厉的看过去,那刘鸨儿正从后堂爬出来,一撞见念一的眼神,瞬间又惊悚地缩回去。
“白儿!”子清扑过来,将人抱在怀里。“你还痛不痛?”
他自己也受方才的波及,衣衫林乱,披头散发,脸上有些划痕。他刚才担心的很,连自己躲在柱头后面都这么难受了,被念一抱在怀里的白五不得疼死。
赵永昼摇了摇头。他被念一护着,只是被周围嘈杂的声音吵醒。念一为了替自己顶罪,一直让他处于昏睡的状态。
耳边忙乱的声音,想必众人已经各归其位。
经过方才那么一闹,念一此刻已经引起县官足够的重视了。县官转向求救从后堂出来的三人,“三位大人,这案子下官审不了,审不了啊!”
“有什么审不了的?你自坐在高堂上,谅这和尚也不敢真动手杀人。”容佑坐在太师椅上,冷声道:“我堂堂大荣皇朝,岂非蛮荒之地?王法在此,你尽管审他。”
“大人恕罪,我师兄他不是真想杀人……”赵永昼抬头解释,然后他就看见了封不染。
顿时,话语打住了,睁大了双眼,连呼吸都停住了。
那是谁?
“白儿?白儿!”
为什么……会在此刻、这种地方看见他?
“师弟!”他听见念一大喊了一声,接着又说:“快将他放平!是哮喘!”
呼吸……不行了。
赵永昼拼命的睁着眼想看清楚,可是眼前一片空白。
是他看错了吗?
不。
他永远也不可能认错那个人。




大将军[重生] 第18章 命
他永远也不可能认错那个人。
不……
前尘,在这一刻又一次席卷而来。
“这么蠢?”
“半个月不要用这只脚走路。”
……
“互相钦慕的两人在一起互诉衷肠……大概是这样吧。”
“你叫什么名字?”
……
“国相爷。小公子是年少不懂事,我本无意怪他,只不知这张纸书如何落到相爷手上?”
“我身后皆为翰林学子,请国相爷指出此人。”
“此事全因我而起,我在这里给国相爷和贵公子赔不是。待小公子伤好后,我再亲自赔罪。至于这封信……还请国相爷先给我,我要查出究竟是何人将它带给相爷的。”
……
……
……
“!”赵永昼浑身一颤,睁开眼来。
眼前是青色的蚊帐,鼻尖有淡淡的檀香。
室内安静,阳光缓缓在身上移动,如梦似幻。
他此刻已不在大堂之上。那么这是哪里?
赵永昼坐起身来,听到外间有人在争吵。
“……护国公既然安然无恙,又何必非要置他于死地?这于我朝礼法不同,他至多判个伤人之罪。”
“老子花了钱,真金白银买他初夜,他给老子来上一刀。你这会儿跟我说让我放过他?元帅大人,哼哼,你真是自说自话啊!流放充军岂非太便宜他了?老子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个说话叫嚣着的人,赵永昼听出来了。他厌恶的皱起眉,只觉腹内一阵一阵的恶心翻滚而来。
此人全名陈远洲,是锦州刺史的小儿子。姐姐嫁与前朝战将梁公为妻,后来梁公为国战死,被追封为护国公,其妻梁陈氏被加封为一品诰命夫人。梁公有一幼子,是二房夫人袁氏所出。圣上有心将护国公的爵位加给这个孩子,谁知梁陈氏说这个孩子并非梁公亲出,说自己的弟弟更有资格继承爵位。容和帝不愿在这件事上折腾,大手一挥,反正这个爵位是给你们家的,谁去继承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二房袁氏没什么背景,国公府自然由梁陈氏一手把持,最后也是陈远洲变成了护国公。这件事当时在京城闹过一阵子,传得沸沸扬扬。都知道是梁陈氏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让自己的弟弟上位。至于那无权无势的二房幼子,又有谁真正去在乎呢?
陈远洲本人毫无建树,只会溜须拍马,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国公府是怎么一座虚府,京城里的王侯都知道。但若拆穿了他,梁公的身后事又未免太难看。毕竟梁陈氏才是正妻,她才是梁国公名副其实的未亡人。陈远洲顶着护国公的名号,京城里的王公大臣们就得见他礼让三分。
国相爷自然也对此人以礼相待,但私下里绝不让儿女与陈远洲有丝毫牵扯。
当时巨澜国与大荣和平了九年,又到了蔓延滋事的时节,巨澜使臣在这个时候来访大荣势必暗藏心机。容和帝为了彰显大国风度,不仅答应巨澜使臣来访,还赐国宴接待。
须知梁国公就是死在巨澜人的暗算之下,宴席上陈远洲却对巨澜使臣卑躬屈膝奴颜谄媚,席间大臣早就看不惯他,但陈远洲还在端着酒到处敬酒,引得众人横眉冷对。
陈远洲不怕冷脸,嘿嘿一笑又瞅见坐在角落里的国相爷,整了整衣袖走了过来,要与国相爷喝酒。
国相爷眉角抽搐,但巨澜使臣和容和帝已经看了过来,为了让大荣面子上好看,国相爷的手克制着颤抖伸向了酒杯。
年幼的赵永昼当时坐在旁边,眼见着老父亲忍的咬牙切齿,顿时就站起来一脚将陈远洲踹趴在地上。大骂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攀着裙带关系爬上爵位的贱民,也敢与我父亲一同吃酒!圣上真是糊涂!让你这种人继承爵位,真是辱没了梁国公的英明!他老人家若是地下有知,下世再无脸面做人!”
那时赵永昼才十四岁,已经在御林营呆了两年,傲气十足,一发起怒来眼神凌厉。国相爷在人面上呵斥了他几句,但眼里是欣慰和赞同。
“老九退下,圣上面前放肆不得。”国相爷伸手将幼儿挡回身后,对着容和帝拱手请罪,“圣上恕罪,小儿无状,还请圣上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容和帝一笑,“相爷请坐。小公子年少锋芒,童言无忌,朕不怪他。”
太监将陈远洲扶起来,陈远洲不敢在容和帝面前造次,回去自在梁陈氏跟前诉苦。说姐夫死得早,现在由着别人欺负,撺掇着梁陈氏去找圣上给他出气。梁陈氏却也不是蠢笨的人,将宴席上的事一一问清楚之后,反而责骂陈远洲一顿,嘱咐他日后做人切莫招摇。
从那以后,赵小公子与陈国公的梁子却也结下。陈远洲处处找赵永昼的麻烦,但赵永昼那时凌云壮志意气风发,几乎是见着陈远洲就打骂呵斥。后来赵无夜去国公府拜访了梁陈氏一回,自那以后,陈远洲再不敢招惹赵家人,但凡遇着也是绕远些。
在赵永昼眼里,陈远洲这样的人简直恶心的像臭水沟,他连看都不屑于看一眼。
那天晚上,他本来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来人是谁自己都认了。可是门一关,来人将面纱一取,却是陈远洲。
他心里纳闷,以前也没听传过陈远洲有这样的嗜好啊。但是纳闷归纳闷,他一想到自己的初夜竟然是要跟这样的人度过,顿时就恶心得不得了。
咬着牙站起来,却浑身无力。
陈远洲先坐在桌前喝着酒,他看着无力趴在床榻上却眼神明亮的少年,笑着说:“知道么?你跟我记忆中的一个人很像……只可惜,他不禁斗,爷稍微用点手段他就死了。”
赵永昼冷冷的看着他,眼里满是厌恶。
陈远洲灌了一壶酒,慢慢走到床前,握着赵永昼的下巴细细的观察起来。砸吧着嘴,说:“瞧着小脸,啧啧,真漂亮。”
将少年柔弱的身子翻过来,陈远洲伏在他身上急切的嗅闻,嘴里喃喃说,“真香,真像。对,就是这种眼神。真迷人。”
“滚。”赵永昼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没想到陈远洲却兴奋了起来,他一边手掰开赵永昼的双腿,一个劲儿的揉搓那幼圆的臀部。兴奋的不知所谓,一个劲儿的□□发-情,浑身都抽搐着似乎马上要释放而去。
“再骂些!多骂些!啊,小宝贝儿,爷好想你!啊……呃——!”
赵永昼狠狠的将匕首更用力的推进陈远洲的脖子。
陈远洲睁大了眼睛,颈侧动脉大出血。
虽然这样,他毕竟是个四十多岁的成年人。一掌打在赵永昼肩膀上,赵永昼吐出一口血,手上的力气松开了。
陈远洲抽出匕首扔在一边,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下咬破嘴唇的少年。
“你……唔!”血汩汩流出,陈远洲捂着脖子翻身掉下床。
赵永昼爬起来就跑,但是刚跑了没两步就栽倒在地上。他身体浑身松软,毫无力气。但是心下慌乱,捡起地上的匕首,对着自己的腿上来了一下。
感受着那疼痛,麻木的四肢也慢慢有了知觉。
他爬起身来,看了地上捂着脖子挣扎的陈远洲一眼,回过头跑出了房间。
乱了。
全乱了。
赵永昼心里说着,脚下却拼命的跑。
天可怜见,今夜里河馆皆大欢喜,连守夜的看门的都被打发了酒沉沉睡去,院子里没有一个人。
赵永昼昏昏沉沉的跑到河廊上,正不知所措时,忽见一个身影从水面飞驰而来,落在他身前。
“师弟!”来人一声喊,将赵永昼扶在怀里。“这是怎么了?”
原来念一不放心师弟,一整夜都在河廊对面打坐,心想今夜师弟遭难,自己无力挽救,也只能在这里陪着他。谁知过了子时天,忽然见赵永昼偏偏倒到的从河馆里跑了出来。
“念一。”赵永昼浑身无力的靠在念一身上,哆嗦着:“我……杀人了。”
“什么?”念一抬头看着赵永昼身后那一路的血迹,惊的睁大了眼睛。
天上一轮明月洁白无瑕,更衬的地上那血迹触目惊心。
怀里的身躯还在颤抖着,看样子也是吓得不轻。念一沉了沉眼眸,弯腰抱起怀里的人。
“不怕,师兄这就带你离开这里。”
劲风在耳边呼啸,赵永昼闭着眼,紧紧地抓着念一胸前的衣服。陈远洲捂着脖子倒在血泊里的画面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闪现着,没过多久就昏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是黎明。
太阳将出未出,天边一片灰茫,恰如他刚从白村逃出、被念一捡回寺庙的那天早上,他也是在这样的时候从昏沉中醒过来。
只不过这次没有佛像也没有床,是在荒郊野外。
远处有飞鸟啼叫,山人的号子声响彻山谷。
鼻子里呼吸的空气很冷,但是身子却异样的暖和。他微微侧过头,念一沉静的闭着眼,抱着他睡在草丛里。旁边有一堆火,已经熄灭了。之所以这么暖和……赵永昼感受着念一身上传过来的股股热源,心里很感动。
“师弟,你醒了?”念一睁开眼,扶着赵永昼坐起身来。急切的查看着,“身子感觉如何?”
腿上的伤口已经被粗略的包扎了起来,只是肩上的那一掌只怕伤了内府,但多亏了念一输入许多内力护着,所幸无大碍。
“师兄,这里是什么地方?”
赵永昼看着满目宽阔的山林,他们此处在一个山洞前,四周都是茂密的银杉树。
“别担心,我们已经不在三清县……甚至不在大荣的境内了。没有人可以找到你。”念一说着,然后顿了顿,有些嗫嚅的问:“念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永昼半晌不说话,念一又说,“你不愿说就罢了,师兄不会逼你的。”
“师兄,我得回去。”赵永昼低着头说。
“什么?”念一惊跳起来,“回去?回去做什么呢?好不容易才从火坑里出来啊……”
“我昨晚是慌乱了。此时想来,我这一走,河馆上下必定遭难。我虽了无牵怪,但总不能……连累他人替我顶罪。师兄你吃斋念佛这许多日子,你说我这样一走了之对么?”
念一原地沉默良久,最后说:“师弟重情重义,我当然支持你。我跟你一同回去就是了。”
赵永昼几乎肯定陈远洲是死了的,他当时气急攻心,根本没考虑轻重,直接往最薄弱的地方扎下去。他想自己这回一定是大限将至,死罪难逃。但即使是重活一世,他也不愿意苟且偷生,甚至因此而拖累他人。尤其是看到牢房里的河馆一众人时,更加坚定了这样的想法。
面对刘鸨儿和眉云的责骂,赵永昼都一一承受了下来。最后说:“各位放心,白某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杀人偿命一个人就够了。大荣律法严明公正,不会牵罪无辜的。”
“你偿命你偿命!老娘的清誉这回全给你毁了!老娘以后的生意还做不做了?你这么多年用了老娘多少钱一下子你说去死就一笔勾销了?白五,你个杀千刀的!你害人不浅!”刘鸨儿趴在牢门上大骂,若不是门关着,只怕她真会跳出来撕了赵永昼。她活了四十多年,也算经历了一些事,自问小心翼翼,生怕落水。但是现在,却落得这牢狱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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