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冤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杀猪刀的温柔
“你看,世朝是我亲手教出来的,他也是成了这个样子,你让我再教孙子,你就觉得我能教好他,我会带得好?”
当时赖云烟这句话,算是彻底断了魏瑾泓要把孙子带到身边教养的心。
重来一世,儿子就算是她生的,也没让他有多骄傲,赖云烟觉得魏瑾泓也可怜,虽厌恶他又给她找事,但到底还是如了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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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云烟一早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议事房,魏瑾泓在的时候她的事情就要轻松得多,很多外面的事就不用她过问了,但内务的事,她每天还是过问一道。
之前因为外务的事也要过问,为了不操劳过死,内眷内务上的事,赖云烟一天只给管事夫人一次通报的机会,且每人每次时间不许超过半柱香,所以一到议事时间,白氏马氏还有下面的两位侄媳妇连虚礼都不会多福,见她就张口说事。
这规定用的不久,且现在时间也没那么紧迫,但议事习惯也沿用了下来,这几日议事也跟之前没差多少,省了不少时辰。
赖云烟一进内眷的议事房,众夫人已经站在里面等候,见到她身后的司笑,白氏跟马氏跟没看到一样朝赖云烟一福,后面的两位少夫人在福礼时倒是扫了司笑一眼。
“坐,谁先来?”赖云烟坐下就是一挥袖,开始让她们报事。
“嫂子,是我。”白氏坐在椅子上点首致意,就打开帐薄说起了她的事,“现在族中衣裳需五百件,上次我跟您报过,家中织娘二十七个,学徒五十个,昨日齐连发病,需大夫诊治,我带了易大夫过去瞧了,易大夫隔开了二十个发烧的,让她们静养几日退烧了再说,为了不误事,我想从族中找几个姑娘过去替。”
“几个?”
“三十个,已经过来说了的有五十来个,我会在今日午时之前定下人。”
“你决定就好。”赖云烟颔首,“接下来谁?”
“嫂子,是我。”马氏微笑,“谷里有处果子熟了,我找师傅问过了,那处的果子可以食用,我想今日带百余家眷去采了回来。”
“人找好了?”
“是。”
“护卫呢?”
马氏轻摇了摇首。
“去找允老爷,派出两队人马护卫。”赖云烟朝身边的冬雨吩咐,却对上了站在冬雨身后偷偷瞄她的司笑的眼神。
那目光很是小心翼翼,赖云烟随意看了一眼就回过了头,让接下来的小夫人报事。
对小辈,赖云烟就要和善得多,她们说完事,她就会在后面加之要多注意歇息,莫要损了身子。
等到全报完事,也不出半个时辰,赖云烟挥手让她们起,忙自己的事去,随即她也起身往门外走去。
“嫂嫂,我想跟您讨样东西。”白氏过来扶了她,朝她笑道。
“什么样儿的?”赖云烟跟她这个弟媳曾很不和过,但一直都不吝啬,哪怕人避着不见,但她要什么急用的,只要她有,也都会给。
这也是白氏先前总不服她,最后还是服了软的重要原因。
换白氏而言,她自认做不到这等胸襟。
相处久了,时间长了,她这嫂子有讨人厌的地方,但确也有让人敬佩的地方。
“双哥儿说要个弓箭,他爹倒是给了一副,但双哥儿太小了,力气不够,拉不动。”白氏扶着赖云烟出了门,晨阳打在了她垂首的半边脸上,让她带着微笑的脸显得很温柔。
“我这也没啊。”赖云烟颇为无奈。
“嫂嫂。”白氏朝赖云烟笑。
明显要她走后门啊,赖云烟摇头,“好了,我会叫工匠打一副他拉得动的。”
“谢谢嫂嫂,夕间我带他过来跟您请安道谢。”白氏松开了她的手,朝她欠身,笑着道,“那我就去忙了。”
说罢,领着她的管事婆子就走了。
赖云烟转头对没走的马氏叹道,“哪有她这么快利用过了就过河拆桥的,好歹也多扶我走两步啊。”
“我来扶您。”马氏笑着赶紧过来扶她,“您莫怪她,她事要紧,来之前,她屋里都有好些人了,想来现在都等着她回去做决定。”
“嗯,你也忙去罢。”
“我多送你走两步。”
“去罢。”赖云烟笑了,拍拍她的手臂,“不怪你。”
马氏这才松了手,浅福一礼,带着下人匆匆走了。
上午有上午的事,要是不忙完,可是到了半夜都歇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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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云烟一直没跟司笑多说什么,她从议事房出来后就到了赖家住的地方,赖震严正坐在正前方大椅子上晒着太阳,看着前方数十丈外正在操练的赖家家士,看到她来,懒懒地抬了下眼皮。
赖云烟上前,恭敬地给他施了礼,等了赖震严的话,才坐上了下人抬过来的椅子。
司笑也施了礼,赖震严连一句声都未发,甩了一下衣袖算是免了她的礼,如此司笑也不敢动,看她木头疙瘩一样地站着,赖云烟摇摇头,出口还算温和,“让你不用多礼,站一边去罢。”
冬雨领了她,站到了离他们有点距离的地方。
而隔了一段有点挺远的距离斜前方,赖家内眷正在忙着手上的针线活,手中的铜针在她们手中穿梭不已,发出了一片亮光。
赖云烟头抬得甚高,不断朝她们那边看。
看她脖子伸得快要伸断,赖震严轻哼了一声,“没规矩。”
赖云烟轻咳了一声,收回了脑袋。
她这确也是有事才过来的,前阵就听秋虹在她跟前说,说大老爷开始给煦阳媳妇好脸色看了,现在都派事情给她做了。
煦阳媳妇也是皇帝赐的婚,是赖家死对头温尚书的女儿,便是西行路上,也毫不顾及他还嫁了一个女儿在赖家,对赖家一点也不客气。
赖震严也从没给那个皇上送到赖家的媳妇好脸色看,那媳妇先前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在宣京时都自请离去过一次,说要入孤庙终此残生,但在到西地后,公婆生病期间,她还是尽了媳妇之责,煦晖的身子一直没出事,大半也是她照顾的。
“您要让媳妇当家了啊?”赖云烟问兄长,言语甚是好奇,“不管以前与温大人的恩怨了啊?”
“少捣乱,”赖震严哪不知道妹妹取笑他的心思,看着操练的家士道,“少扰我的清静,想过去看就过去看。”
“那我过去了啊,”赖云烟得了话就站了起来,“午膳便与我和魏大人用罢,您也许久没跟他好好聊聊了。”
“有什么好聊的。”赖震严冷哼了一声,但也没有拒绝。
两世冤家 第202章
这次派去接任家的人的是魏世宇,魏世宇走之前又去赖云烟那磕求婚期,赖云烟与马氏已商量好日子,是在十天后。
魏世宇跪谢,走之前忍了又忍,还是找上了任娇娇,与她严肃说道,“你要听你姑姑的话。”
任娇娇一直在发笑,见他一脸忍耐,她笑叹了口气,“放心去罢,我不会生事。”
魏世宇看着她不语。
“舍不得我?”任娇娇见他一脸古板,又忍不住戏谑。
见魏世宇又捏紧了握在剑鞘上的手,她无奈了,不再逗弄他,“知道了,我会听姑姑的话。”
魏世宇颔首,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走到门口他就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任娇娇看得好笑,走到身后抱了抱他,这次她没有抱得太久,在他肩头落下一吻就往后退。
这次魏世宇是真的一步都没有停就走了。
任娇娇回身走向屋内,她住的屋子有两层楼,她去了窗边推开窗户,看着魏世宇大步流星地带着他的下属走到了练操场。
训话,上马,离去……
等到大队离开,任娇娇摸摸肚子,微微地笑了起来。
“你爹啊,不苟言笑偏又满腔豪情,你若是出来,也帮娘驯驯他。”任娇娇想若是孩子生了下来,定要支开奶娘,把孩儿交给他带一会。
若能看到他手忙脚乱,定能让自个儿乐开怀。
**
任娇娇再收敛,走路说话也还是太过利落飒爽,这日马氏过来请示的时候,就听着他们族长夫人厉声在训斥她,从她的梳发到裙摆,无一处不数落。
任娇娇本坐在凳子上蔫蔫地听着,一看到马氏,眼睛顿时一亮,立马花蝴蝶一样地飞了起来,搬着凳子往马氏跑,“夫人,您来了,快快请坐,莫累着了。”
“任娇娇!”这把赖云烟气得直往椅子里坐,站都站不住了。
任娇娇见救命的来了,把凳子抬到马氏身后,自己躲在她后面不出来了。
“嫂嫂……”马氏一笑,朝赖云烟施了礼,回过身把儿媳拉出来,握着她的手轻声地问,“又做什么坏事让你姑姑生气了?”
“姑姑说我走路没规矩。”任娇娇据实以告。
马氏摸着儿媳温热的手,就是这双手,现在每晚都会替她推拿腰榷近一个时辰,说是世宇不在,便由她替他尽孝。
也不知她从哪打听到的她有严重的腰病,但她如此尽心,她没法不喜欢她。
还有她给老爷那祛寒排毒的药酒,哪怕她是刻意讨好,也实实在在让他们得了好。
“走走,让我看看。”马氏笑道。
任娇娇就走了几步,朝马氏讨好地笑。
马氏便朝赖云烟笑道,“让她注意着点,我看出不了错。”
马氏喜欢任娇娇,赖云烟自然乐观其成,但她也知为着娇娇好,该注重的礼仪一点也不能少,她朝马氏招手让她过来到身边坐下,语重心长地对马氏道,“为着她以后好,不要偏袒她,我们身为长者的要教导她好好做人做事,等以后没了我们,也好撑起这一大家子。”
“做事我是会的。”任娇娇马上道,以显自己不是一无是处。
“长辈说话,有你插嘴的份!”赖云烟冷眼扫了过去。
任娇娇眨眨眼,朝她们一福,这次安静地站在了一边,眼睛死死地往下瞪着嘴唇,向长辈们铭志,她一定管好她的嘴。
赖云烟看得却被气得头疼,手揉着额头,最后一挥手,想着睁不见为净,一挥手,“办你的事去。”
一看任娇娇得令要跑,她厉眼瞪了过去,任娇娇马上收住了脚,朝两位长辈羞涩一笑,这次一步踩一步,慢慢走了出去。
这次总算是有点大家闺秀的模样了。
“不是仗着我,她在这家里要如何立足?”当着马氏,赖云烟毫不掩饰她的担扰。
马氏顿了顿,话在心中打了好几个转,挑了赖云烟最喜的话出来说,“您莫太过于担心,世宇很是喜欢她。”
“不是如此,”赖云烟摇头,“我不担心瑾允,你和世宇对她如何,你们也好,娇娇本身的性子也好,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你们都不是小鼻子小眼睛的人,定能过得好,只是你们一家不是旁的支系,家族以后是世宇的,是他们的孩子的,我担心的是她太不拘俗礼,会生出事来。”
马氏没料她把话说得这么明白,这是她第一次明言世宇以后是族长,马氏听了久久不知要如何言语才好,半晌后她朝赖云烟靠近,垂首恭敬地道,“您要是放心我,我以后定会好好带着她走。”
赖云烟叹着气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一个两个的都不让我们省心,我们这辈人啊,也不知熬到哪天才是个头。”
马氏笑了,“儿女好我们便好,嫂嫂莫说熬,我看您比谁都活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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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世朝一到云谷就被带去了易高景那泡药浴消毒,上药,然后接连两天都是在此歇息,由冬雨来照顾他。
其中他想过回去看妻儿,冬雨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就你这样,你还想回去听她对你哭哭啼啼,埋怨她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跟你成天说些吃着白食还嫌白食不好吃的话?”
魏世朝旧伤崩裂,确实需要静养,听到他的冬雨这么说他,他只能看着她无尽地苦笑。
“没不让你们夫妻不在一起,”看着他,冬雨是又生气又心疼,“现在你养好身子,过几日,你娘还要安排你去立功,等这几桩功立了,你要回去看她哭哭啼啼谁也不拦着你。”
“笑笑只是,她只是个弱女子,爱哭了点,照顾我还是会的,事情她也会做,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魏世朝忍不住为妻子说好话。
“呵,”冬雨听了冷笑,“那种只看得见自己的人会照顾你?脑袋里多数怕是要怎么哭才哭得好看罢,什么需要一点时间?等她学会能不拖你后腿,怕是你都死绝了,骨头都不剩一根。”
魏世朝哀求地看着冬雨,求她说话不要这么难听,但冬雨已不耐烦再看到他,“好了,你们是什么样的别跟我说,你这两天赶紧养好,你都这么大了,应该明白没有事情等人的份,到时候若是赶不上尽力,莫说你娘对你狠心。”
冬雨说罢,这无异于魏世朝半个娘的老仆忍不住心中的伤心,匆匆出了门,不想再看她以前的小主子一眼。
她为了他伤了无数次的心,每一次都想不再管他,可事到临头又哪忍心,只想着他过得好才好。
主子说也不管她,可他身上用的药,哪样药材不是出她的手里,自己都舍不得用的全用在他身上,可他对她是如何的?
冬雨急走到转弯处,抬起眼来重重地眨了眼,才把眼泪强忍了回去。
难怪主子从不伤心,为这样的人,为这样的事情伤心,也太难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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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着魏世宇任娇娇的婚事,以及三家迁入云谷,赖云烟便商量着这次婚宴办得稍大一点,但上下几千人的吃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所以没两天,由魏世朝和魏世齐领头,去往附近的山谷搜集能食用之物。
此次移居之地,可用之物种类繁多,倒不怕采不来东西,怕是的怕泄露行踪,让外敌看见。
这种好地方,有他们几家人住就已经够了,再来一家就显得拥挤了。
魏世朝走后,赖云烟挑战了自己的耐性,让司笑住在了她的隔屋。
在她眼里,这两个都是不成器的,但昨晚魏瑾泓提起了此事,让她拿出一半教表侄女的耐心教教儿媳,当时夜里,月光甚亮,魏大人说完此话后赖云烟看着他好一会,冷笑了一声问,“你说我偏心?”
魏大人被她已经瞪得直皱眉,见她发话,干脆把头埋在了她的颈项处,手紧紧抱住她的腰,怎么扯都扯不开,不敢再看她。
赖云烟气得直吐气,还放了狠话,“我想如何就如何,哪有你置疑之地。”
但睡一觉醒来,她就让冬雨秋虹把人带过来了。
她此举吓了两个丫环一跳,等听到她说要带着司笑教养几天,两个丫环都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
“怎么教?我都教过无数次了。”冬雨沉着脸道。
“我来教教试试。”赖云烟笑了笑,“试试罢。”
不试,那老的都道她偏心,小的那个还不知道要怎么想。
赖云烟让司笑住了过来,让马氏也把放在她那养的魏上佑送了过来,想着长痛不如短痛,阵痛不如一次痛个够,这儿媳孙子干脆全放在眼前算了。
赖云烟起得早,这日一早和魏瑾泓用了早膳,出门看到司笑候在门边,矮桌上的小粥只喝了一半。
她眼睛一扫,问,“喝不下?”
司笑赶紧摇头。
“答话。”
“不是。”司笑赶紧答。
“嫌难吃?”
“不是。”司笑从未见到赖云烟如此严厉过,有点被吓住。
“那就用了。”赖云烟淡淡地说,见她不动,“不吃?难不成要让我伺候着你用膳?”
司笑被吓得腿软,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桌前拿了碗,一口喝了下去。
这时魏瑾泓拿了披风出来,见她一脸冷若冰霜,仙君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披风披在她的身上,给她打结。
赖云烟知道自己刚刚太过严厉了,她下令杀人出声都没那么狠厉,便有些心虚地朝魏瑾泓道,“让她吃也是为她好,等会要跟我走那么多地方,肚子里没点东西怎么走得动?”
两世冤家 第207章
这年冬天确也是冷,一入冬后,也不知魏大人从哪变来了十几坛药酒,还有一些奇谭怪志,这可把赖云烟迷得连外面来的信件也不盼了。
烫一壶小酒,卧在榻上看一会书,有兴致了写两笔,乏了就地睡一会,这年到了快年底那几天,那天一大早起来见冬雨他们忙着过年的准备,赖云烟这才回过神来,用完早膳出来讶异问她的老丫环,“竟是要过年了?”
她走出来准备看冬雨杀鸡,冬雨怕血气冲了她,一直没抹鸡脖子,见她不走要看她杀鸡,冲着主屋的门口就喊,“老爷,老爷……”
她喊着魏瑾泓领主子回去,果不其然,没得她喊三声,魏瑾泓就从主屋出来了,走出来走到赖云烟身边,也不急着走,只是问她,“冷不冷?”
外面寒风阵阵,那确也是冷的,赖云烟手中还套着暖手笼,黑貂袄子裹了一身,还拖了一地,脸都有半张埋在毛皮里,头上戴的毛帽只差一点盖住眼睛。
她全副武装,看着赤着手在冷天里杀鸡的丫环确也不妥,赖云烟眼睛一转,泰然自若地转过身,回了主屋。
“也不怕冻着自个儿。”冬雨不满,但也只敢小声唠叨一句,不敢多说。
回了被暖得火热的主屋,魏瑾泓给她脱帽脱披风,赖云烟动也不动等着伺候,嘴里还要云淡风轻,“我就在外面吹下风而已,屋里怪闷的。”
“嗯。”魏瑾泓颔首。
他没脾气,赖云烟着实也不能再得寸进尺,就又坐到了桌边,拿起昨天才看到一小半的怪志谈。
魏瑾泓便坐在主位看昨晚送过来的信,信昨天送来得有点晚,魏瑾泓不在卧房里处理事情,便放到了早上看。
这信赖云烟也偶尔挑一封看,她翻了几页书,见魏大人又拆了一封,她便拿起他看过的一封,见是魏世宇请他们回去过年,她便问,“不回去啊?”
“不回。”她也是不想回的,魏瑾泓没打算回。
天气不好,外面不太平,他们出去要是被人知道了,招了风头,更是不得安宁。
“外面还打得凶?”
“凶。”
赖云烟摇了下头,这冬天她过得太安逸,脑子没几天也是钝了,不太愿意想外面的局势,她问了句,“族里还好?”
“挺好。”魏瑾泓温柔道。
“唉,”赖云烟搁下信,叹了气,“也不知兄长什么时候才来与我们一起住。”
魏瑾泓听得心口一停,不过神色平常,眼睛视线也未离信张,作势轻颔了一下头,以示有听到。
“这里安安静静的,也没有烦心事,他烦闷了我还可陪他下棋呢,等到春天,我们还可湖中去垂钓。”赖云烟越说越觉得她这里好,应该要叫她哥哥来,而不是还要在为外头操劳。
“嗯。”魏瑾泓应了一声。
“我写信再与他说说。”赖云烟过了适应新地方的焦虑期,现下已把她这个地方当成神仙天堂了,说罢就起了势,吩咐魏大人,“把白纸拿过来,笔也给我。”
魏大人拿过纸放她面前,笔也沾了墨递给了她。
赖云烟写到一半,停下了,叹道,“他心比我还重,煦阳煦晖身子都不好,怎会安心来陪我。”
魏瑾泓不动声色地继续看着他的信,似是没听到一般。
赖云烟还是写完了信,写完交给魏大人帮她封口子。
“说还是要说的,要是他一时心动了呢?”她喃喃自语,听得她身边的魏大人耳朵不自禁动了一下。
两人才稍稍过了几天像样的日子,大舅子要是一来,魏瑾泓觉得那他一夜间就得白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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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下午近酉时那会天儿比上午还要冷,书房里又来了不少书,木屋小,书多就显得书房挤,暖屋又怕炭火薰了那些孤本,一到需天天暖屋子的天气,夫妻俩就挪来了琴房。
这次出来魏家给的毛皮便有十来张,整个魏家尚存的毛皮皆大半给了他们,赖震严也把家中所余的那最好的两张给了亲妹妹,任家更是把所存的全部拿出来给了姑奶奶,魏瑾泓那儿也是自己存了几张给她,都是极好的毛皮加起来五十张有余,每两张要装一个大箱子,这花了翠柏不少功夫才给运到此处,因毛皮多,冬雨也舍得花了二十来张同色的毛皮缝了五张双面毛毯,两张放在了卧房,三张放在了琴房。
快近酉时这会赖云烟便喜卧在榻上看怪志,这几日魏大人也上了榻随她一道看,不过有个人在背后搂着太温暖,赖云烟看不得几页就睡过去了,反是拿着书的魏大人要看得多一些,往往乏了眼这才与她一道睡过去。
往往也是魏大人先醒过来。
比之妻子,魏大人的身体还是要好得太多。
这日魏瑾泓先行醒来,见已到他们用晚膳的戌时,睡在他胸前的妻子还未醒,他便轻拍了拍她的背,唤她,“云烟,醒醒。”
叫了两三声,她才醒过来,迷瞪了好一会,才扬头去看沙漏,看完时辰便又窝到魏大人胸口不动了。
应她需在戌时末用药,那药不能空腹喝,用药的半时辰前需先用一次膳,魏大人不得不劝她,“再眯一会就下去?”
赖云烟直点头,眯得一会,魏瑾泓又问了一句,直问得她烦了,她这才下了地。
身边的丫环不老跟着她了,现在烦人的就成魏大人了。
琴房虽也在主屋内,但出了暖屋,走至用膳的堂屋还有十来步路,一道小走廊,走廊两边这时都燃了灯笼。
他们在此过日子后,所住之地虽已不是以前在宣京的华屋琼楼,但入夜的灯火自从他们来了之后就一直没有歇过,就跟过去一样,入黑点灯,天明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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