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水田家
作者:水木韶华
前世求而不得的生活,今生喜得如愿了!悠然决定用自己聪明的脑袋瓜和勤劳的双手,好好的画上一幅惬意悠然的田园画。可是,为何总有些“大臭虫”、“母蝗虫”往画里钻?悠然怒了,放箭!来一只射一只!来两只钉一双!
肥水田家 第1章 争夺
大商朝的夏天真是热啊,太阳才升起不到一个钟头,便如一个巨大的火球,炙烤着大地与路上的行人。
悠然拿汗巾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略略抬头,登时,水汪汪的凤眸被日头刺的微眯。摸着腰间鼓囊囊的荷包,悠然欣喜垂眸,笑的甜蜜而绚烂。
今日是她重生到这个世界的第八天,也是她挣得第一桶金的日子。
“悠”这个姓在天朝并不常见,用她死去的爷爷的话说,除了他们一家,这个姓氏在天朝已经绝种了。
因为家庭环境优越,本身又得上帝眷顾,悠然有一身亮闪闪的优势,颜值高,高气质,高学历,海龟精英,最最重要的是,智商值,嗯,有一定的高度……悠然集中了职场白骨精最最核心的精髓,所以,在国内的一家知名企业里,她混的风生水起。
本以为她会这样,一直按部就班的过下去,没想到,在一次野外探险游的意外事故中,她穿了……
前世她也算寿终正寝,没病没殃的,只是结局有些意外。噢,虽然,年纪还处在英年,28岁。
但好歹没拖家带口的,也没男盆友、蓝颜啥的为她的离去而伤心落泪。至于父母嘛,一个扎根在英国,嫁给了一个神马莫纳康斯子爵的儿子,融入上流,如鱼得水;另一个,则腾达在米国,不仅拥有娇妻美眷,据说事业也做滴非常辉煌,跨国公司都开到两非了。
若说遗憾,大概有三个,一,没来得及回老家去爷爷奶奶的坟地,给二老添添新土。二,没有给闺蜜冬冬留下个告别书啥的。
最后一个,则是关于故主的名字,邱菊花。
邱菊花,江州寿安县上水村人氏。20出头,年轻寡妇,拖着两个女娃儿,且不幸——男人死后,被公婆赶出家门。
此人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曾身负“三座大山”,命里无子!克夫!不守妇道!
这些词儿,在这个时代,对一个山村女人来说,很可怕。
可是,饱受现代网络文学熏陶的悠然眼下却觉得,原主的名字,也很可怕!
菊花儿……
记得闺蜜冬冬有一句口头禅:吓的我菊花儿一紧。
这句口头禅伴随了闺蜜十年,也折磨了悠然整整十年,因为,每当闺蜜说这句话时,她会不由自主的生理反应一下……
“啊呸!”站在街道中央,背着竹篓的悠然猛然回神儿,小声的愤然了一句,为自己在大街中央想什么“菊花儿一紧”的事情感到丢人!
悠然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鼓囊囊的荷包上,拿着这一吊钱,她飞快的将城里转了大半,购了满满一竹篓生活必需品:大米,面粉,鸡蛋,猪油,盐巴,熟牛肉,还有红磨坊的点心。
沉甸甸的感觉,让人踏实又满足。
采购完必需品,原打算直接出城的悠然在一个小货摊儿跟前停了下来,她看中了一面镜子。说实话,自打她来到这个世界,还真不知道这副尊容长什么样子。
悠然抓住把柄,刚要把镜子拿起,这时,一只手突然霸道的握住了把柄的前端,那手白皙修长且泛着淡淡光泽,与悠然粗糙干瘪指甲里还藏着泥巴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是一只女人的手!恰好,透过镜面,悠然迅速的瞥到一只柔媚、泛着点点光泽的桃花眼。
这是一只女人的眼!
略略不悦,这女人怎么这样?不知道先来后到?或者就是故意的!也对!这里的世道,富贵的权势的就流行贴在脸上,哪像天朝的风格,有钱了发财了能不露绝不露,有的甚至偷偷摸摸,藏藏掖掖,生怕成了过街的老鼠。
二人僵持几秒,都没动,也没说话。就在这时,那人开口,“小娘子,这铜镜,你喜欢?”
竟是男的!
悠然吃惊,忽略那声音中与生俱来的趾高气扬,小嘴儿微微张翘,蹙着眉头抬眼。
还真是男的!
说年纪,顶多十七八岁,再看皮相,真真是俊俏。
皮肤很白,宽阔皎洁的额头下,一对剑眉英气而柔情,一双具有点睛之笔的桃花眼,此时正泛着点点星光,而高挺的鼻梁下,绯色薄唇微微上翘,形成了一个极优美的弧度。
猛地一瞧,此人明显阳气不足,却偏爱作痞.子状,一把俗之又俗的桃花扇半开着插在后脑勺,这副流里流气的模样显然糟蹋了这副好皮相,以及他那身华贵且淡雅的蓝色金丝襟边锦衣。
悠然仍惊讶的张着小嘴儿,还没开口,对方傲娇的甩了甩头,又道:“可爷也喜欢呢!这铜镜,爷要了!”而后指着摊主,“给爷包起来!”
“哗啦啦……”好一阵子钱币碰撞声,一枚枚铜板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坠落在摊主面前,堆成小山。
悠然眉头蹙成一团疙瘩,表情吃屎了一般。世界上还有比这货更奇葩的人吗?先不说他蛮不讲理的加塞儿抢东西,单凭他这给钱的“范儿”上就要笑死人了,若要充大款直接扔两锭银子不得了?可这货……
这孩子,真是个缺呀!悠然心中画了个大大的“缺”字。
摊主在呆愣几秒钟后立刻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然后笑眯眯、点头哈腰的将铜镜包裹的漂漂亮亮,之后小心翼翼的递给面前的钱主儿,完全忽略了悠然的存在。
某缺在拿到铜镜之后,一双婉转妩媚到极致的桃花眼故意瞥了瞥悠然,眸光流转,充满挑衅与戏谑,最后,更是将别在脑袋瓜子后的桃花扇“唰”的打开,扬长而去……
自始至终,悠然一句话都没说,刚开始是惊的不知说什么,再后来她发现遇到这个“货”,还真没什么好说的。
在摊主重新挂上热情的小脸介绍其他款式的铜镜时,悠然静悄悄离去。
日头逐渐正南,临近城门,悠然忽而想到家里的两个娃子若是见到这么一堆好吃的东西,指不定乐成啥样子呢,想着,想着,那不快的感觉烟消云散。
“哎哟哟!”
悠然咬牙,被撞了个趔趄,下一瞬发现,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妪正坐在地上痛苦呻.吟,“哎哟哟!我的老腰勒……你这娘子,走路长没长眼睛?”那妇人见面露愧意的悠然前来搀扶,似乎更痛苦了,指着悠然痛斥。
腰?悠然忽然停止了行动,揉了揉被撞痛的肩膀,豁然,她意识到,或许……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在她试探着朝腰间一探后立刻变了脸色,她的荷包不见了!
中计了!二话不说,悠然抬头大喊,“抓贼呀!抓贼呀!”
那老妪看见悠然如此反应,顿时条件反射似的往城门口瞅了瞅,这一瞅不要紧,悠然一眼瞧见了那个身影匆匆的贼。
到此时,也就十来秒的时间,那贼已溜到城门口附近,大概刚刚怕人发现,故意走的很平静,但是被悠然这么一嗓子尖叫,吓的失了分寸,到最后,不顾一切的奔跑起来。
若是从前,悠然定三步并作五步,将那贼三下五除二的制的服服帖帖,可现在,换了个身子不说,关键是还背着满满一竹篓东西……
眼见那贼越来越远,悠然急的满头大汗。
那是她的钱啊,辛辛苦苦转了大半个深山才挣的保命钱!
追!即使拼了命!
悠然气喘吁吁,却眼见那贼人越来越远……
忽而,一道蓝色身影忽的截住了那贼的去路,而后,那身影绕着小贼悠哉哉的转了一圈,单手提着小贼的衣领,拎小鸡子似的朝悠然走来。
悠然急骤的心跳,在这时,才稍稍有些平息,只是,当她看清那蓝色身影时,心跳漏了半拍,怔在原地,恩公竟是那个“缺”!
天下事,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悠然心中滋味复杂。
四周乱糟糟闹哄哄的,有拍手叫好的,有咒骂小贼的,当然更多的人是在悄悄夸赞抓贼的英雄,无意间悠然似乎听见“詹六公子”“县太爷”等字眼儿。
为了应景儿,加之真心感激,悠然快步走到“缺”的面前,低头拜了一拜,“奴家谢过公子!”
来到这个世界,悠然还是头一遭做这样别扭的言行举止,因此浑身不自然,而这些不自然落在“缺”的眼中,则成了“不甘心却不得不”的标志。
“果真谢我?酬钱呢?”
果然这货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缺”,悠然又被她那副伸长手要谢钱的模样给雷到了,即使在现代,见义勇为者也没像他这般大大咧咧要谢钱的,更何况是这时代远古,民风朴素的大商王朝。
微怔片刻,悠然回神,接过荷包便打开抓钱。
“哈哈哈哈……”
那“缺”突然大笑,一双妖冶的桃花眼里几乎笑出了泪花儿,在他将手里的小贼抛给小跑着赶来的差役后,将桃花扇“唰”的打开,摇晃着走开了。
悠然……
接着,差役押走了小贼以及小贼的同伙——那个老妪,独在人群中凌乱的悠然这才回神,之后朝几人消失的地方望了望,慢慢出了城。
待悠然离开,那蓝色身影再次从角门口闪出,同时出现的,还有刚才的那两个差役。
高个儿差役小声问,“爷在看什么?”
低个儿差役低声答,“笨蛋,这你都不知道?”
“你才是笨蛋!”高个儿差役刚要反驳,便被一道凌厉的目光给吓瘪了,噤声了。
“那俩厮送进去了吗?”身穿蓝色锦袍的人一本正经,与之前行径判若两人。
当即,高个儿差役恢复当值的状态,事无巨细的禀报道:“回爷,送进去了,估计这会儿子正挨板子呢!这哥俩儿,屡教不改,净干些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事,上回老爷念着他们家中还有个八十多岁的老母,所以从轻发落,一人只打了二十板子就放了,没想到这才半年,这哥俩儿葬了老母之后又故技重施,不过,这次指定来个半残!!”
某缺听后无话,又在原地站了许久,这时,矮个子差役突然问道:“爷,那袋子钱呢?”怕某缺听不懂,矮个子差役说完又用手比划了一下,在空中画了个方方正正的小袋子。
见某缺不答,矮个子急了,“爷,那可是蓬莱仙酒楼补缴的税款,您……”
“是啊!爷!”高个子也跟着问道,而后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道:“爷,我才刚还见您手里拿着面镜子呢……哪儿去了?”
“什么镜子哪儿去了?”矮个子冲高个子大呼,须臾转向某缺,“爷,是钱哪儿去了?今天可是您第一天正式当职,若出了岔子,回头老爷又该……”
某缺被吵的头疼,随即从袖笼里摸出两锭银子,丢给二人,“去,把这些银子全部换成铜板!”话毕,某缺“唰”的打开桃花扇,径直离去,独留两差役在大太阳低下凌乱……
肥水田家 第2章 归家
出城之后,熙熙攘攘的人流逐渐变的稀少,加之大中午的到了饭点,所以,在通往上水村的路上,只有悠然一人。
想着家中的两个女娃,原本就步履匆匆的悠然,走的更急。
就在悠然离开官道,刚踏上羊肠小道时,一个浓重憨厚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高武家的,高武家的,高武家的……”
足有三四声,悠然才猛的反应过来,高武,是原主死了的丈夫的名字……
悠然顿时停下脚步,闻声望去,但见一年近五旬的老人驾着毛驴车急急的朝她赶来。
是周叔。
周叔,若水村人氏。若水村与上水村紧挨,这两村与上山、上善两村一起,并称为四大古村。
说起周叔,悠然记忆中并不陌生,高武生前的铁兄弟周大奋,就是周叔的长子。
在南疆那场极为残酷血腥的战役中,高武丧了命,尸骨无存,而周叔的长子周大奋也在那场战役中断了一条腿,确切的说,是丢了一条腿,人回来了,腿还留在战场上……
原本常年驾着毛驴车走南闯北,与人拉货赚些银钱养家的周叔,自打长子九死一生的从战场上活下来,就再也没出过远门,只在附近几个城镇拉货,以便及时回家照顾身心脆弱的儿子。
想到这儿,悠然心中微微一叹,对着渐近的人惊道,“原来是周叔啊!”
周叔勒住驴子,憨厚一笑,因常年在外,风吹日晒雨淋之故,满脸都是糙皮褶子,笑起来就像成精的老树,沧桑而厚实。
“可不是我,高武家的,在城里时早,我就看见了你,只是主家嚷着要卸货没顾上招呼,等我卸完货,你却不见踪影,我料你已出了城,这才急赶慢赶的……快上来,老叔载你一程!”
“谢周叔,不用了,这点子东西,还不沉!”悠然礼貌拒绝。
之所以拒绝,最主要的原因是,如今她突然暴发户似的购买了这么些东西,很容易让人生疑,人一旦生疑,便会有意或无意的惹出许多事,如今的悠然还没在上水村站稳跟脚,所以,她想低调一些。
周叔诧异,不解,脸上的褶子突然多了一倍。
“高武家的,你这是咋?信不过我老头子?我家大奋与你男人可是生死弟兄!”
“周叔,我不是那个意思……”说到这里,悠然突然止住,转而一想,索性抛出一句话,想探探这位老叔的口风,“只是我名声……不好。怕,连累周叔一家……。”
何止不好,简直臭名昭著!
不仅命里无子,还克夫,最后一条更可怕,红杏出墙!说不好都是委婉的了!
周叔一听,顿时跺脚,“咳!高武家的,别人不知道你,老叔我还能不知?那些风言风声都是那猪油蒙了心的尖酸之人的毒见,你老叔与你婶儿压根儿就不信!孩子,有句话说的好,堵不上别人的嘴,还能管不住自己的心?不管别人咋说,咱心里清楚就行!”
这话颇有见地,与“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有异曲同工之妙,果真话糙理不糙,悠然暗自点头,这周叔,倒是个明白人。
不用周叔再多说什么,悠然将竹篓解下,放在驴车上,坐了上去。
周叔自然是见了那一篓满满的沉沉的东西,但走了很久,他什么都没问,不觉中,悠然对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更加敬重三分。
不过,半路时,周叔倒提起了另一个话题,“高武家的,你今天真是有惊无险,多亏了詹六公子”
詹六公子?难道是那个长的花枝招展的“缺”?
根本来不及想,一个花狐狸似的面容硬是蹦跶了出来,悠然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却被周叔误以为她不明白。
周叔略略顿了顿,又道:“詹六公子是咱县太爷的独子,长得风流倜傥,家里虽然堂兄弟、亲姊妹一大堆,但是唯独他最受老太太宠爱。不过,咱县太爷对他管的倒是紧,一心想让他走仕途。说起来,这詹六公子也够不幸,年年科举,年年落第,到后来,碍于老太太的压力,咱县太爷索性也不再管他,只给他一个捕头的差事,让他在县衙里随意厮混。”
原来如此,悠然心中了然,暗叹,可不又是一个贾宝玉!
“原来今日助我的恩公竟是詹六公子!”悠然顺着周叔的思维说道,随即又想,周叔怎么知道?
“在城里发生的事,您都看见了?”
“可不!”周叔接的很快,“那时我正卸货,突然听见有人喊抓贼,我抬头一看,那贼人在前跑,你在后面急追……我也急了,抄起一根木棍就冲了过去,还没跑几步呢,詹六公子就已经抓住了那贼人,可让人松了一口劲儿!”
悠然很惊讶,竟还有这一幕,她当时真是没看到。
“谢谢你周叔!”悠然感激道。
周叔连连摇头,“谢啥呀,高武家的,老叔当时也没帮上忙!”
没有帮上忙?可是却在第一时间冲了出来帮助一个“名声坏到底”的人!
临近村口,周叔本坚持把悠然送到家门口,但是悠然坚持下车,驴车还是在村口停了下来。
趁周叔不注意,悠然下车前将十枚铜板放在了牛皮凳的毡子下,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这是悠然的准则。虽说周叔嘴上只是将她顺路捎回,可是悠然明白,事实并非如此。
但是,这个世上,除了至亲,没有谁天经地义的要对谁好。
谢别周叔,悠然踏着轻快的脚步朝家走去。
简单的篱笆小栏,绕着两座低矮简陋的茅草屋,离好远就能看见伫立在院子中央的身姿挺拔的老槐树,这便是悠然在这儿的家。
“娘回来了!”
悠然刚推开柴门,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子飞奔到悠然脚下,她张着两只小翅膀一般的手臂,亲昵的抱住了悠然的大腿。弯弯如月的凤眸,透着黑漆漆深邃无暇的瞳仁,长长的弯弯的睫毛呼扇呼扇,甚是灵动。
那双眼睛极美,总是让悠然忍不住猜测,自己所占据的这副身子样貌如何,或者对死去的高武一番模糊的臆想勾勒,究竟是什么样的父母,竟有这么美的眼睛?
这是老大高香叶。
紧接着,另一个与高香叶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身材略微矮小一点儿的女娃抱住了悠然的另一条腿,她将自己的小脸儿紧紧的贴着悠然,低低呢喃,柔声细语的喊了声“娘”。
这是老二高香草,两个女娃是双胞胎姐妹,今年只有五岁。
悠然垂头,笑着抚摸两个娃子毛茸茸的脑袋,“快进屋,娘给你们买了好吃的!”
一听见好吃的,老二高香草立马松了手,两只略略狭长一点的凤眸登时炯炯有神,她一手推开姐姐,另一手拉着悠然,小牛犊子似的往屋里拽……
“菊花儿~你可回来了!”
一声悠扬的菊花儿,令悠然身子轻轻的颤了颤,抬头望去,见稳婆顶着刺眼的阳光,眯着大小眼儿,从小茅屋走了出来。
稳婆是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妪,五官极不齐整,大小眼儿,塌鼻梁,厚嘴唇,脸上黄褐斑累累,一开口说话便露出一嘴的黄牙,很丑。
她早年丧夫,膝下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儿,坎坎坷坷,只活到六岁,最后夭折。从那时起,稳婆便孤孤单单一人,直到现在。
为了给女儿看病,稳婆一家卖完田产卖房产,男人死后,日子更加雪上加霜,后来,女儿也死了,她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好一阵子不在人前露脸。再后来,倒是出了门,可是整个人忽然苍老了十岁。
好在,她有一手好绣活儿,凭着这一手绝技,倒也没被饿死。
到了屋里,稳婆把稀饭,蒸饼,菜窝窝一样接一样的端在悠然面前,好一阵子忙活,末了才道:“菊花儿啊,你今日进城卖菜干,怎么到现在才回?”
悠然把嘴里的食物咽下,放下汤碗,擦了擦嘴,才道:“您先去瞧瞧竹篓。”
稳婆愣愣的看着悠然,听见竹篓二字才回神,忙去掀那竹篓的盖子,见到里面的东西时,惊讶的张开大嘴,好久都没合上……
“竟然卖了这么多?”一竹篓野菜干竟卖那么多钱?怎么会……
悠然笑了,“野菜干不值钱,值钱的是山参。”
山参?稳婆大小眼儿睁得圆溜。
“说起来,真是运气,我在山脚挖野菜时,不经意地碰到了一棵野山参,可小,还没经几年风霜。原先不确定,也没跟您说,谁知康掌柜一看,果真是!”
这般解释,稳婆信了,不觉喜气盈腮,直夸悠然运气好。
“当然,最重要是靠康掌柜的面子,带我去了药行,所以我那颗野山参才卖了那么多钱!”悠然又补了句,稳婆听后赞许的点点头,对食客源的康掌柜又是一阵夸赞。
接着,悠然对自己今日进城的所见所闻所经历简略的描述一番,但对于被贼偷荷包以及得助于县太爷的六公子一事,却只字未提。
饭后,稳婆喜滋滋的带着两个女娃儿分彩线,上好的丝线拿在手里,质滑纤柔,自始至终,脸上挂着知足的笑。两个孩子吃饱喝足,玩的起兴。
悠然第一次有了踏实的感觉。将半吊钱收好后,她又打开竹篓,准备将里面的米面油粮放入储物筐,只是她刚把手伸进去,突然,又好似被烫了一般缩回,她的竹篓里,竟多了一面镜子!
什么时候的事儿?
肥水田家 第3章 消息
镜子里的人儿,很美!悠然忘了其他。
五官清秀无暇,内里透着淡淡的妩媚,除了那双韵致明亮的凤眸,这张脸竟与前世的自己生的七分相似。
假如邱菊花的生活不是那么艰辛,假如她不经常风吹日晒的在田地里奔波,假若她的心思不那么凝重,那么她的皮肤绝对白皙,精神面貌绝对要胜过前世的自己。
望着镜中陌生又熟悉的容貌,悠然一时呆愣。
而后,悠然陷入前所未有的沉思。
那个缺为嘛要把镜子放进她的竹篓?抢都抢了……这,算什么事儿啊!
等等!那个“缺”是何时把镜子放进她的竹篓里的?
在她看来,那个“缺”绝对没下手的机会。虽说她没有身怀绝世武功,但是,她的身手、触感、反应还是相当不错的,在那世,她自幼习武,最拿手的便是近身格斗,跆拳道早已到红黑带阶段,凭她的灵敏度和反应力,几乎没人能这样无声无息的近她身。
可是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
躺在炕上,看着月亮逐渐冒上树梢,悠然仍没想到破绽处。
有肉吃的日子实在舒坦,两天过去了,悠然没得到一点信儿,不免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