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冤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杀猪刀的温柔
“是。”冬雨速速一福腰。
那厢屋内蔡磊已快步出门,见到赖云烟,他勉强笑了笑施了一礼,递过方子道,“夫人,急需这些药材煎成汤药泡汤。”
赖云烟朝他了头,把方子给了冬雨。
这时蔡磊再一揖礼,前胸背后的衣裳已被急汗湿透的他又快步回了屋内。
这时全叔已在那候令,冬雨接过方子一看,把缺的药物跟他一,两方人马迅速动了起来,不到半时辰,汤药就已经起了泡,但再到煎好倒入浴桶搬入屋内,已是一个半时辰后了。
这时再有方子出来,天色已暗了,为了避嫌,这时赖云烟坐在屋前的院中,抬头看着那满天星光,脑海中空荡汤的一片。
这时她又听到前院全管事的吼着厮手脚快些的轻微声响,她回过了神,低下头揉了揉脖子,对身后站着的两个年纪较轻的武使丫环道,“你们也过去帮忙吧。”
“可……”
“去吧,我就坐在这,没事。”赖云烟朝她们摇摇头,示意她们过去。
“是。”两丫环轻应了一声,随即就快步如箭地往那正在挑药煎药的前院跑去了。
这丫环的脚步声刚落,随即就有一道快跑过来的轻微声音,赖云烟当还是赖绝或者赖三儿前来与她报事,哪想,那快步声止于门前她抬头去看时,却看到了满脸都是汗滴的魏瑾泓。
“爹呢,我爹呢?”魏瑾泓问着她,嘴巴微张,但一声音也没有发出,他看着她的眼睛也是红的,连眼珠子都在透着正在焚烧的光。
赖云烟站了起来,见这时已站于她前面的魏瑾泓一声音也发不出,她大力拉着他按在了椅子上,一把掐着他的人中,口中淡然地,“已经快救过来了,快没事了,你吸口长气,嗯,再吐出来……”
等到魏瑾泓吸气吐气,赖云烟才发现她这时摸着的头发是烫的,连脸都是烫的,她皱着眉头松开了手,在袖中扯过帕子暗中擦了擦手,面上还是若无其事地淡道,“缓足了气就去找管事的去问,不过想来也是没什么大碍了。”
着时,她偏过头,看向了似有声响的门边,然后,她看到了这时与她儿站于门前的江镇远。
他这时的脸是笑的,眼睛却不是,并且他没有看她,而是看着椅上之人。
赖云烟当下莫明觉得背后发冷,她回过头,看向了魏瑾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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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看向他之时,魏瑾泓闭了闭眼,然后他紧紧扶着椅臂站了起来,两手相握作揖往门口遥遥一探,“江兄。”
江镇远回视着他,即尔灿然一笑,回以一揖,“魏兄。”
“大公子。”全管事这时急步而来。
“老爷如何了?”魏瑾泓回过了头去问他。
赖云烟的眼睛垂在半空中,转而她微微一笑,往门边看去。
“娘。”魏世朝看着她,动了动嘴皮,这时已大步朝她走来。
赖云烟朝他微笑,再向那门边的男子看去,轻轻颔道,“江先生……”
“魏夫人。”江镇远一揖,跟在了魏世朝背后慢悠悠地走来。
“祖父如何了?”魏世朝急问,眼睛却并不看向赖云烟。
赖云烟看着他撇开的脸,神色如常,音色也如常,“大夫还在屋内,用不多久就会有好讯出来吧。”
“那就好,爹……”魏世朝这时向听管事话的父亲走去。
而这时,江镇远来到了赖云烟的身边。
赖云烟脸带微笑眼睛跟随着她的孩子,近在身边的人的呼吸却清晰可闻。
他们太近了,比上次隔着一道桌子的距离还近,近到她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以一种她从没听过的节奏在跳动着。
她清楚地知道有些事变了,而在这人间过了这么久的她一也不奇怪。
也许早在当初他吟吟笑着投来的那一眼中,她就知道很多事已经跟前世不一样了。
他不一样,她不一样,一切就都不同了。
“云烟。”魏瑾泓突然在不远处叫了她一声,并朝她伸出了手。
赖云烟微笑走近,把手搭在了他的手里。
“江先生,请稍候,我们进屋一趟。”魏瑾泓朝江镇远温和有礼地道。
江镇远笑着看向他们,当他看到她吟吟笑着朝他投来的笑容,他呵呵笑了两声,掩去了心中无尽的感慨,两手拱礼作揖,退后了一步,道了一声,“是。”
她真残忍,也真懂得伤他。
可惜,她若真是无情,连多看他一眼都不会,何必把手放上,征示他们夫妻恩爱?让他去以为他刚看到她对她夫君的冷酷与无动于衷是假的。
**
赖云烟向前走了几步,发现魏世朝的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袖一角。
待走了屋,她顿住了脚步,严厉地朝他看去,声音微凝,“世朝。”
“娘。”魏世朝顿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妥地紧了紧手,随即又悄悄地松开,朝她自然地笑去。
“你刚忘了向先生行礼道别。”赖云烟朝他完,就转过了脸,对魏瑾泓道,“他就是这样帮着祖父处理书院事务的?”
“孩儿这就去向先生致歉。”看父亲默而不语,魏世朝向母亲投去复杂的一瞥,心中暗然地叹了口气,转头往门边走去。
赖云烟看着他走出了门,但没有叫住他。
孩子大了,慢慢在与她渐行渐远。
早在带他回京那日起,怕是注定了他们母子的今日。
复杂的环境里,没有永远单纯的情感。
这是,她手上的手紧了紧,赖云烟转回过头,朝他道,“您该松开我的手了。”
魏瑾泓模糊一笑,道了声,“暂且如此吧。”
他没有松,拉着她进了屋,直到在两个大夫的注视下上了主位,他才松开了她的手,放任她坐下。
“如何?”
“已经逼出了喉咙间的痰,要是明日早间能醒过来,就无大碍。”
“我能去看看?”
“能。”
“来。”魏瑾泓又朝赖云烟伸出了手。
赖云烟朝他轻摇了下头。
魏瑾泓直视着她……
赖云烟在他的注视下,嘴边慢慢挑起了自嘲的弧度,自行扶椅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身边。
只越过一道门,他们就到了内卧。
床上的魏景仲瘦骨嶙峋,脸色黄中透着青,满头的白发苍白得毫无生气,紧闭着的双眼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死人。
赖云烟嘴边的自嘲冷却了下来,在这个老得好像只剩一口气没咽下的老人面前,她心中此时涌现的不是她以为会有的冷漠,而是悲凉。
人汲汲一生,谁知道命到终头,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如现在的魏景仲,如以后老了的自己,当一切都无可掌握时,好像确实只能把一切不是交给命运,就是交给后代。
谁能斗得过这时间永无止境的老天爷?
看着魏瑾泓俯身去探他的鼻息,赖云烟低头看着自己同样苍白瘦嶙的手,与魏景仲微有不同的是,她的还未衰老,还有些许生气。
她一直都在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生出世朝,保全局势,最终自己弄的苦果要自己尝,怪谁都怪不得。
魏瑾泓坐在魏景仲的床头不知想什么的时候,赖云烟走到了窗头站着,没有去看向这对父子。
她与魏瑾泓,来都没有全怪对方的立场。
是他们自行选择走到了这一步。
**
“你过来。”她看着紧闭的窗棱好一会,眼珠子都好似忘了动,魏瑾泓出声唤了她一声。
她朝他看过来,淡淡一笑。
“走吧。”魏瑾泓起了身,给老父掖紧了被。
带她出了门,院子里只有世朝在那跪着,见到他们来,他朝他们磕了头,“已经跟先生道了不是了。”
“江先生呢?”
“走了有一柱香有余。”魏世朝答道。
他先前还当母亲怪他对先生无礼,只是当他去向先生致歉,先生的笑容有些惨白时,他才知道事情跟他想的都不一样。
这也让他明白,在他知道人心有多险恶的如今,他还是不能完全猜透母亲的心,也猜不透先生的。
刚刚他只能从先生完全掩饰不住的惨然笑中知道,母亲在用他的致歉在伤害先生。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想,他不想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母亲总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她教他那么多的道理早让他明白,她不是一个会置这世间礼法于不顾的女子。
“起来吧。”魏瑾泓拉了他起来,“送我们去院中休息。”
“祖父无事了?”
“没有了,送我们过去后,你再来陪陪他。”魏瑾泓拉着他冰凉的手暖了暖,才放开他的手,对身边的赖云烟道,“朝儿手有些冷,你呆会让丫不给他煮热汤暖暖。”
赖云烟愣了一下,随后拉过世朝的手放到了手中,顿时,那张厉得没有温情的脸柔和了下来,“该喝怯寒的,莫冷着了才是好,找蔡磊过来把下脉。”
“奴婢这就去请。”她身边的冬雨已经动了。
魏瑾泓脸色也柔和了下来。
等儿在他们这里喝过汤药走后,魏瑾泓刚在他的房中褪去衣,准备闭眼假歇一会,却听到门边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门外雁燕道,“公子,夫人来了。”
“进。”
门吱呀吱呀地响起,门大打了开,她穿着一袭青色,头上披散着一头浓密的黑发飘然而入。
“有件事,忘了问您了。”
魏瑾泓示意下仆关上门离开,等门关上,才看着她粉黛未施,只余苍白的脸,道,“什么事?”
“我们走时,江大人会在哪?”
魏瑾泓本来温和的脸色渐渐淡了下来,过了许久,灯光下她黑发中的那一抹突然陡动的银色突然刺疼了他的眼,他睁大了眼,待细细看过,确定那是一缕银色无疑后,他掩尽了心中无边无际的痛楚和酸涩,闭眼道,“你想他在哪?”
“你我前去之路,是活路还是死路?”
“未知。”
赖云烟笑了笑,心中一直的思虑终有了决定,“那就让他跟皇上走吧。”
那般英明无双的皇上,跟着他,比跟着他们的活路要大些。
“本是如此决定,”魏瑾泓让自己嘴角的笑容顿住不褪,“你跟我走,他跟皇上走。”
“呵。”赖云烟轻笑起来,眼睛发亮,嘴角尽是自嘲,“就是事到如今,我也不敢尽信你们,你知道我心眼。”
信他们,命都不知丢多少次了。
“云烟。”在她转身离去之时,魏瑾泓叫住了她。
“嗯?”她回过了头。
“你头上……”他指了她那缕银发所在的位置。
她伸手抚去,挑来一缕放置在眼前,随后在看到那几根银丝后就笑了。
“早有了,大公子,无碍的。”她朝他微微一笑,两手微提了裙又欲要转身。
“以前没有的。”
“时候到了,就有了。”她拖裙而去,这次,再也头也不回。
“云烟。”良久后,他再叫了她一声,这一次,人已远去,再无人答他的呼唤声。
他走到门口,夜色中也没有她的人影,他扶柱往她住的阁楼走去,走到半途,突闻琴声。
他掉头看去,看到那隔着不远的亭中,有人盘地弹琴。
魏瑾泓突然笑了起来,他掉头走到亭中,听着他弹独相思,听他弹了一遍又一遍,却是不停。
这时他嘴边的笑容更深,在他弹第三遍独相思时,他俯□,低下头,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道,“你当她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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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镇远手未停,弹完第三曲独相思,他停了手,往盘腿而坐不语的魏瑾泓看去。
他朝他笑了笑,“善悟找上我那年,我向他问过我的姻缘。”
魏瑾泓闭眼笑而不语。
江镇远的话也就未再下去了。
什么也没用了,她好像心知肚明,他也是明知其中之意。
事到如今,他容他弹独相思,却只问他,把她当什么。
是啊,他要是真尊她重她,就不应该在些等圣贤之地弹这独相思,如了自己的愿,却唐突了所有人。
江镇远收了琴,敛了嘴边闲懒的笑意,继而郑重朝东方一拜,致了自己的歉,抱琴起身。
“她这生最不喜的事大概就是让下辈背负父母债。”魏瑾泓看着江镇远的潇洒而起的身姿,嘴边的笑容也冷了,“尤为不喜的,就是让她挣脱不得却只能承受的,如我,江先生可知我与她为何至如今这地步?”
“为何?”江镇远顿住了身体,俯首往那盘地而坐的人看去,“你当我真不知?”
“你知?”
“我,不,知。”江镇远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抱琴起身,垂眼看着手中琴笑道,“魏大人,韶光匆匆,当年秦山一别已有十六年之久了,您幸许不记得,鄙人却是记得清清楚楚,如若您真是心喜她,那一年,你就应该放了她。”
“放了她?那就是休了她了……”魏瑾泓在袖下捏紧了拳,嘴角冰冷,“我休了她,那江先生那就应该想过她以后何去何从了,难不成,让她跟了你?”
“跟了我又如妨,这天下之大,我会带她去她想去之地。”
“她背后兄长家族,你身后家族祖辈,你要让她如你一样弃之不顾?江先生,你,把她当了什么?”魏瑾泓好笑地笑了起来。
江镇远听到这也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嘎哑难听,许久后,他看向魏瑾泓眼带悲意叹道,“所以直至如今,江某也只有能弹一首独相思的孤勇。”
后,抱琴一揖,大步离去。
这么多年了,就是隐隐知道她是什么人,他才随了她,一同坠入这滚滚红尘中。
不见她,这日子便也好过,朝廷大义也好,纵情山水也罢,总有一条出路带着他往前走,只有见了她,才知相思愁,相思苦,知她心累,伸出五指,却只能看她搭上别人的手,那种苦,熬人熬得心神俱裂,痛不欲生。
恩师道这世上最苦的是私情,年轻时他当这是天下之大稽,只有当再见到她时,他才知道相知相识不能相认的苦酒到底有多难饮。
而再难饮,他也只能全部饮尽。
他陪她走这一遭,但从此之后,再也不能让她为难了。
这又何必,她已苦透。
**
“姐,”冬雨给魏世朝送去早膳后,前来与赖云烟报道,“老爷醒来了。”
“大磊他们怎么的?”赖云烟靠在床上,闭眼淡语。
“大磊让我跟您,此次救是救了过来,但事情也就这半年的事了。”
赖云烟躺在那良久都未出声。
“姐,喝口粥吧。”
赖云烟睁了眼,拿过她手中的粥,未用勺就着碗口喝了起来。
喝了几口她道,“拿青衫来,我要去请安。”
“是。”
赖云烟着了青衫去了魏景仲的徐阳院,去时魏景仲正在用药,赖云烟本请完安就静站在了一边,但在魏景仲的示意下去喂了他的药。
“你进来这么多年,我都不知你长什么样,现今看来,世朝还是有些肖似于你的。”用完药,魏景仲突然出声,老迈的老人拖着气衰神弱的声音了一大段话。
“只有那两分像我。”赖云烟把空碗放到盘中,笑笑道。
“听你身子也不好?”
“还好,多谢您关心。”
“与瑾泓一起好好养着,我百年后,魏府就要全靠你们了。”魏景仲到这,指着坐在他身侧不语的魏瑾泓道,“把那个盒子给她。”
魏瑾泓看他一眼,看他头后,没看赖云烟就起身去了书柜前,从书柜后的暗箱里把一个盒子拿了出来,递到了他手中。
“这给你,”魏景仲把盒子交给了她,“这是祖宗留下来的,你留着。”
赖云烟打开盒子轻眼一探就立马盒上了盒子,许久未出声。
“怎么用,你自己琢磨。”魏景仲完这话,就闭上了眼。
赖云烟紧紧拿着盒子,她抿紧了唇绷直了下巴,过了一会,她挺直了背起身,再一福礼,还是把盒子放于自己袖下走了出去。
这盒中的九龙令,她只听闻过魏府有,却真没有想到有见到的一天。
她本不应该要,但这东西关系太重大了,让她不可能撒手不要。
走出门那刻,赖云烟就知道这次自己又败了。
拿了魏家这传世之宝的盒子,注定她一世都是魏家媳,哪怕她再荒唐,魏家后人也只会认她是魏家妇。
她的**太重了,这也要那也要,只能束手就擒。
她这种人,这世哪天不得好死,也是命中注定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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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之事,你可能处置好?”赖云烟笑着向近在身前的魏世朝轻声问道。
魏世朝看着母亲,眼角滴下了泪,并了头。
母亲与他终是生疏了,她看着他的眼睛里还是有着无尽的慈爱,但他在她的问话中,他已知道她没有再把当那最亲的亲人了。
母亲询问他,而不像以往那样关怀备至地问他各项事宜。
他知道他也怪不得她。
这些事,都是她问不得的。
为了他好,她只能什么都不问,只能与他生疏。
“娘……”
“嗯?”赖云烟拭完了他眼角的泪,淡淡地,“要什么?如果是想告知我哪日你再回府的话,娘当然是愿你越早回越好。”
他再不与他亲近,也是她的孩子,这一,她希望他能明白,她这是他永远想靠就可以靠,想停歇就可以疗伤的港湾。
只要他回来,他就会是她疼爱,并且想保护的孩子。
“娘。”
“嗯,不哭了。”赖云烟抹干了他的眼泪,微笑着与他道,“你父与我就要接你祖父回去静养,书院族人之事,就得全靠你了,我早前听你你担着此责做得甚好,我也是有些宽心,只是望你不要出什么差池,今日不同往昔,时至今日,也到你独当一面之时了。”
“娘。”魏世朝趴在她的肩头抹了两把泪,想自己笑着对她好,却到后头还是只了一个字,眼泪喷薄而出,“娘……”
看着伤心不已的孩子,赖云烟把他搂在了怀中,轻轻拍打着他的背,与他淡淡道,“你大了,娘没有办法的事,你要有办法才好,可好?”
“好,好。”魏世朝哭着道了好,又道,“可要是没有法子,你会不会怪我?”
“怪的。”
魏世朝最终歇斯底里地哭出了声来,最后肩膀一松时,却又听他娘在他耳边轻道,“也就只是怪怪,不想为难你,你好,我才好,你活着,我才能活到老,活到头,才觉得这人世间还能捱得下去。”
“娘。”魏世朝心中万般悲切,只余无力的哽咽。
魏瑾泓本坐在他们一旁,这时已站了起来。
他看着赖云烟那悲喜不明的脸,突然想起前世他迎娶她的那日,一掀红盖头,她那灿烂得连天地都黯然失色的笑。
这时光,走至如今,原来磨平的不是他的心性,连带也把她的绚烂得似火的感情也一并带走了。
错待她的,是他,还是这世间,一时之间,他也有些分不清了。
早知如此,就该在她绝望哭泣的那日不该推开她,而是把她干脆拖入他的地狱,让她一起陪他熬。
也许他们什么都不会有,但至少在她憎恨他的时候,他还能告诉她一声我爱你。
而不像现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悲喜不明,然后一个字都不出口。
这时,他再放她走,她走得也远不了了。
一念之错,终错到了无可挽回这日。
“爹,爹。”魏世朝这时在赖云烟的胸中大叫了起来,他哭着绝望地叫着,哀求不已。
魏瑾泓抬起头,止了眼中的泪意,什么也没。
“爹……”
孩子那欲要喊破喉咙的悲切声在他的耳边响起,魏瑾泓抬手抚了抚脸,一字不发地往外走。
他的脚步声在厅堂中渐渐地远了,等终于消失,魏世朝在赖云烟怀中抬起了满是泪水的脸,道,“娘,下辈子,你别生我,也别……别……”
终是对父亲不忍,他没再让他娘别嫁父亲,只道,“你自己好好过你自己的去,别想我们了,我们不值得。”
赖云烟笑,拿帕擦着他眼角的泪,但帕染湿了,还是未抹净他脸上的眼泪,她看得心也有些酸了,但还是笑着与他道,“哭过这一回就是男子汉大丈夫了,以后别再哭了。”
“娘。”
“要是有下一世,你还是来当我的孩子吧,下世我定会与你生养你的父亲恩恩爱爱,不让你这么为难,”赖云烟拿袖擦干净他的眼泪,细细地道,“这世就为难你了,莫怪娘,也莫怪你爹,更不要怪你自己,还有这世道,什么都不要怪,可懂?”
千言万语,也只能让她这样对世朝这番话了。
但愿,她都他的他都还记着,她教他的一直是爱比恨多,只要坚持,再有她与他父亲的前车之鉴,他总是会比一般人要过得好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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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一出路都没了的时候,赖云烟心中那些所剩不多的燥动也就全部消失了,与魏瑾泓相处起来,要较以往温和随意了许多。
魏景仲接回来后,魏瑾泓搬去了他的院中住,魏瑾瑜也带着幼子住了进去,这父子三人,看着感情好像要比以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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