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谍战岁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猪头七
未虑功先虑败,这是程千帆所信奉的特工工作的重要安全信条之一。
“这是一根大黄鱼,两根小黄鱼,还有一些法币,这个是花旗银行的本票,无论是香港还是重庆都可通兑。”程千帆递给豪仔,“陶云红不谙世事,让弟兄们教导一下。”
“帆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叮嘱云红弟妹。”
赵义很聪明,是干情报工作的好料子,不过,有些细节上的考虑则难免不足,十根大黄鱼是断然不行的,此乃招祸之道,帆哥的处理办法是最合适的。
十六铺。
空气中飘荡着令人迷醉的香味,这是王德**油店里的麻油香味。
王德**油店用一条牛在店里磨香油,这是十六铺的招牌店铺。
香味四溢,颇能吸引过往路人。
“义哥,我想着打两瓶香油带给姑太太。”陶云红挺着大肚子说道。
她已经期待和丈夫一起回老家的那一幕了。
“好啊。”赵义微笑点头,他拿起再三检查过的公文包,“我上班去了。”
“早点回来。”陶云红摆摆手。
赵义走了两步,想着要回来抱一抱妻子,却又担心吓到她,所以,他便站在了那里,就那么的看着妻子,似是要将妻子的相貌记住,永远的记住,生生世世不忘!
“走了啊,你自己一个人照顾好自己。”赵义摆摆手。
“罗里吧嗦的。”陶云红有些烦了,没好气说道,丈夫今天不知道怎么了。
赵义便笑了,他转身离开。
经过了一家野荸荠糖果店,赵义想的是‘云红喜欢吃这家的糖果呢’,‘下班回来给她买点’。
然后,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只觉得心中无比的苦涩:
回不来了啊。
赵义走到野荸荠糖果店,付钱买了两斤糖果,拜托店家送到家里去。
这是他最后一次给妻子买她爱吃的零嘴了,赵义心说。
买了一份报纸,叫了一辆黄包车。
赵义坐在黄包车上,展开报纸做仔细阅读状,而被报纸遮住的脸孔早已经泪流满面。
“云红吾妻,此生亏欠你甚多,来生再报……别了。”
……
黄埔,虬江码头。
汪填海搭乘远洋轮船,今日便将抵达虬江码头的消息已经传播开来。
新闻记者云集码头。
赵义抵达码头的时候,便看到码头这边人头攒动。
他远远地看了一眼,便看到有日本宪兵正在检查迎接人员、记者的随身物品。
赵义心头一紧。
他的公文包夹层里有一枚手雷,一把匕首。
勃朗宁手枪被他放在了随身携带的铝饭盒里,假作是自己带的午饭。
他担心这些东西会被日本宪兵搜到。
赵义还没有想好怎么蒙混过关,就被一些同行拥挤着向前行。
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心跳加速。
却也并非是怕死,只是想着若是什么都没做就被发现,就这么的死了,实在是太过憋屈了。
云红若是听说她丈夫死的如此憋屈……她应该是欣慰的吧,最起码她最后知道了她男人是做什么的了。
赵义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妻子,他没有觉得自己这般儿女情长是不对的,想念,只因即将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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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谍战岁月 第401章 再难许卿
时间往前回朔一会。
沪江大学。
狄广浩咯吱窝夹着还泛着墨香的讲义,心事重重的行走在校园里。
经过这段时间的秘密观察,他已经发现了红党在校内活动的线索,只是,临到要向上级汇报狄广浩却又有些迟疑了。
上海沦陷后,并非所有的大学都撤离沪上的。
七七事变爆发之初,各方对于此次日军的挑衅,都以为是像之前那样的小规模军事袭击,国民政府也做出了类似的错误预判。
也正是在这种错误预判的情况下,教育部给各地大学的指令是“务必镇静,以就地维持课务”为主。
直到北平沦陷之后,才在仓皇之中发出各地高校要做好随时撤退的指令。
此外,由于上海有大片租界存在,因此跟教育部焦急地命令平津高校撤退相比,政府对上海高校并未采取太多措施。
在教育部高层看来,租界有英法美列强保护,日本人必然不敢进犯。
所以,上海的高校与其搬迁至大后方,不如先将其搬迁至租界躲避一阵子。
而就是这一指令,可谓是改变了上海不少高校的命运。
在日军的勐烈炮火下,上海各大学对于内迁一事产生了分歧。
如上海交通大学与同济、复旦、大夏大学等规模较大、声望较高的国立、私立大学,根本没有办法在租界找寻到足够大的土地,不具备办学条件,因此对内迁的态度十分积极。
而像上海法学院、沪江大学等规模较小的教会与私立学校,则没打算搬出上海。
典型的例子便如上海商学院仅需一栋楼便可以完成复学工作,而且他们本就具有西方背景,自然不担心日军会堂而皇之地进入租界。
于是,上海高校自此分为两部分,国立大学与规模较大的私立大学在战争开始后陆续迁往大后方。
而教会学校与规模较小的私立大学则选择留在上海。
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上海沦陷!
沪江大学此时再想要迁移,也已经来不及了。
既然这么多学校留在上海,政府也不可能完全忽视,国民政府西迁后,时任上海社会局教育科长的江孝栢主动留守上海,负责政府与上海留守高校之间的联系。
去年下半年,教育部驻沪专员办事处正式成立。
既然是代表中央政府,那么在上海留守的高校在名义上也要听从专员办事处的要求。
重庆方面下令统一全国各大高校的招生考试,留守上海的为数不多的国立大学也要听从命令,并且鼓励私立大学响应国家号召。
狄广浩便是以教育部驻沪上专员办事处办事员的秘密身份来到沪江大学工作,并且以化学老师的身份作为掩护。
他的真正身份是中统上海区直属交通站联络员。
他的主要工作便是监视沪江大学的学生,警惕红党蛊惑国家优秀青年。
是的,沪江大学被上峰确认为红党过分活跃校园,必须严密监视。
去年二月份,红党上海地下党组织通过上海文化界救亡协会在沪江大学商学院举办“上海社会科学讲习所”,培训优秀青年参加抗日救国。
不过,在中统眼中,红党此乃以抗日为名,实则暗中蛊惑、拉拢壮大其自身力量。
狄广浩走了没多会,便看到前面林荫道那里聚集了很多学生。
还有学生举着各式各样的横幅。
狄广浩皱了皱眉头,这些学生中有不少人都是已经进入到他的视线内的亲近红党之所谓积极分子。
他本以为这些学生又在组织抗日演讲,走近了却惊讶的发现,这些横幅竟然是号召同学为童工募捐的。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学生正在激情讲演:“同学们,我们要伸出同情的手来,救助饥寒交迫的小童工们!”
“四五岁的男娃娃,五六岁的男娃小囡,她们拖着瘦弱的身躯,每天要工作长达十八个小时,有的孩子因为又累又困,一头栽进了滚烫的沸水中……”
狄广浩笑了笑,他懂得,这同样是红党的小计俩。
明着宣传抗日会引来麻烦,红党便带着这些学生闹事,声援和救助所谓的穷苦工人、童工,实则还是老一套,借此来拉拢这些穷鬼,暗中壮大他们的力量。
只是……狄广浩心中莫名烦躁,他知道自己应该警惕,却又有一个声音在说,这样也挺好的,最起码积德行善了。
他瞥了瞥不远处的墙壁,果然看到又贴了标语:“保卫言论自由,反对侵略!”
狄广浩冷笑一声,这同样是红党的技俩,没有一个在提抗日,实则是句句不离抗日。
这个时候,狄广浩突然眉头一皱,他没有看到韩林。
这个学生是非常活跃的学生领袖,狄广浩早就怀疑韩林是红党了。
以往这种讲演基本上都是韩林在组织的,不过,今天韩林却是没有露面,这令狄广浩心中警惕不已:
红党在眼皮子底下晃悠的时候,必然是在搞事情;红党消失不见了,必然是在搞大事情。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阵的喧哗声。
狄广浩循声走去,只见有学生振奋的跑来,边跑边喊,“同学们,快跟我走,韩学长带了众多同学前往外白渡桥为罹难的刘校长请愿!”
成群的学生顿时从四面八方跑来,大家在互相询问着出了什么事情。
很快,越来越多的学生聚集,大批学生离开校园,朝着外白渡桥的方向前进。
狄广浩注意到,不仅仅是沪江大学的学生,还有持志大学的学生,商学院的学生也都跑来声援了。
他朝着一个男学生使了个眼色,后者瞥了眼周围,看到没有人注意便悄悄挤过来。
“韩林那帮学生到底在做什么?”狄广浩压低声音问道。
“听说大汉奸汪填海抵达上海了,韩林他们号召学生去外白渡桥请愿。”
“请愿什么?”狄广浩问。
不需要这个学生回答了,狄广浩已经知道答桉了,众多学生那响亮的口号声响彻耳边:
“煌煌华夏,英雄辈出,铁骨铮铮刘校长千古!”
“魑魅魍魉,邪魅横行,引刀成快汪先生快滚!”
铁骨铮铮刘校长,指的是沪江大学校长刘湛恩先生。
先生一身傲骨,忧国忧民,自九一八后便为抗日奔走!
上海沦陷后,拒绝南京维新政府的拉拢,不顾日本人的死亡威胁,依然投身抗日救亡运动,去年四月,时任沪江大学校长的刘湛恩先生惨遭日伪特务刺杀。
狄广浩闻听此些口号,先是沉默,然后在心中竟也是难得的喊了一声:好!
同时也是感慨红党之斗争手法的狡猾。
两个口号,同样是没有一个字涉及抗日,如此的话,巡捕房便没有借口抓人。
但是,两个口号实际上字字不离抗日。
以刘先生为国牺牲之悲壮事,讽刺引刀成一快汪填海,更是堪称绝妙。
……
“最重要的是,我们要站出来,站出来告诉全中国,告诉全世界,上海不欢迎汪填海,不欢迎汉奸!”汤浩微笑着,低声对身旁的修雨曼说道。
“针对汪填海来沪这件事,我们必须让全世界首先看到的是对大汉奸的愤怒,而不是所谓的欢迎!”修雨曼点点头。
针对汪填海今日抵达沪上之事,此系红党上海市委的紧急指示。
虽然事起仓促,但是,一定要在保护大家安全的情况下,制造出巨大的声势,用行动给予汪填海当头一棒!
“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汤浩问道。
“已经安排好了。”修雨曼点点头。
沪江大学的学生们不会过外白渡桥,日本人不能越桥抓捕抗日学生。
而在虬江码头这边,会有地下党员找机会抛洒‘打倒卖国贼汪填海’的传单。
“好了,我们不能聊太久。”汤浩和一位朋友远远挥手致意,偏过头说道。
修雨曼同志在《申报》工作,平时并不会显露任何政治倾向,更不会表现出抗日思想,主要以关注童工生存环境、妇女遭遇家庭暴力等。
与此同时,修雨曼同汤浩这个《东亚日报》的副主编会有比较浅显的接触,这使得修雨曼身上进一步剥离了抗日的怀疑,不过,毕竟是人人喊打的《东亚日报》,修雨曼要注意和汤浩接触的一个度。
“那个人就是赵义?”修雨曼眼尖,看到了人群拥挤中的赵义。
“恩。”汤浩点点头,“赵义极度亲日,你如果和这个人发生接触的话,要格外小心。”
“我会注意的。”修雨曼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赵义也看到了自己的上司汤浩竟然已经通过关卡,并且在靠近贵宾席那边,正在为如何通过日军宪兵的检查而发愁的赵义大喜,连忙冲着汤副总编挥手。
“我过去一下。”汤浩对修雨曼说道。
“恩。”修雨曼点点头,举起脖子上系的照相机对着拥挤的‘欢迎人群’拍了两张照片,然后便混入了其他贵宾行列。
……
“雨曼。”一名男子满脸笑容的走过来,同修雨曼打招呼。
“程督查也来共襄盛举?”修雨曼微笑问道。
来人是法租界政治处华籍副督察程海涛。
“汪先生来沪,为国为民奔走呼号,程某作为法租界巡捕房的代表,自然要来迎接。”程海涛得意洋洋说道。
“粪霸女婿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人丛中,一个声音飘来。
“谁?”程海涛脸色一变,阴鸷的目光扫过去,却是一时之间难以锁定是何人。
看着被气的猪肝脸一般的程海涛,修雨曼心中快意,面上带着澹澹笑,“程督查,雨曼失陪一下。”
看着自己心仪的女子走开,自觉丢了脸的程海涛脸色无比阴沉,他发誓若是被他知道刚才是哪个混蛋臭嘴,他一定把对方大卸八块扔进黄浦江喂鱼!
法租界不仅仅有‘小程总’喜欢给黄浦江里的鱼投食,他程督查也不遑多让。
周围人看到程海涛那气急败坏的样子,都是暗乐不已。
程海涛的妻子是阿桂姐的干女儿。
阿桂姐是法租界大亨黄景荣的‘夫人’。
所以程海涛便是黄景荣的过房女婿。
此外,阿桂姐最为人所知的身份是法租界的粪霸。
时下上海有两大粪霸,分别是法租界的“马鸿记”和虹口闸北的粪霸王荣康。
粪霸“马鸿记”的老板,便是阿桂姐。
马鸿记的商号名就是寓意“马桶带来的鸿运高照”。
阿桂姐是黄金荣的夫人,人称“白相人嫂嫂”,在法租界巡捕中有一定的威信,又经营茶馆、饭店、浴室和赌场,逐渐通过巡捕房头头,包揽了法租界的粪生意。
“马鸿记”最辉煌的时候拥有600辆粪车,控制了十几个粪码头。
在现场有资格迎接汪填海的贵宾眼中,粪霸阿桂姐的干女婿程海涛绝对是上不来台面的,自然鄙薄之。
……
这边,汤浩离了贵宾席,正在费劲的走向赵义。
“太君,我上司来接我了。”赵义指着汤浩用日语对日军宪兵说道。
此时此刻,日军士兵已经准备搜查他的公文包了。
“军官先生,那位先生是我的下属。”汤浩也是用日语喊道。
搜查的日军宪兵闻言,看向自己的长官,对方看了汤浩一眼,似乎在考虑。
也就在这个时候,日军士兵接过赵义的公文包,入手却是有些沉。
“里面是什么?”警觉的日军士兵立刻问道。
“有饭盒,还有砚台。”赵义心中咯噔一下,却是面上带着笑,对日军士兵解释说道,“是顶级的砚台,送给汪先生的礼物。”
“打开。”宪兵命令道。
这边,汤浩距离赵义约莫二十多米,勉强听到赵义这般说法,以为赵义想着趁机接近、献媚与汪填海,他的心中不禁鄙薄。
……
没机会了!
赵义心中发苦,叹息。
他微笑着,从日军士兵手中接回自己的公文包
蹲下来。
赵义作势翻检公文包,却是打开了饭盒,取出了里面的勃朗宁手枪,关闭保险。
“太君,您看看这砚台。”赵义蹲着,抬起头,谄媚的笑。
日军宪兵欲弯腰看,然后便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
砰!
日军宪兵的半个脑袋被崩开了,整个人倒下去,红的白的撒了一地。
这突然的枪声震惊了所有人。
现场乱作一团,人们尖叫着,四下奔跑着。
“敌袭!”其余的日军宪兵吼着,有日军军官举起南部手枪向赵义射击。
砰!
赵义的肩部中弹。
他的身形晃了晃,却依然倔强的站在那里,没有躲。
汤浩是震惊的!
他是那么的震惊!
这突然的一幕颠覆了他对于赵义的印象。
他随着人从逃窜的时候扭头看,就看到赵义举起手枪,对着远端那停泊在码头的庞然巨轮开枪!
砰砰砰!
“少尉赵义,恨不能铲除国贼汪填海!
!”
砰!
赵义身形晃了晃,他的胸膛中了一枪。
“抓活的!”日军军官吼道。
然后他的眼睛便瞪得大大的。
行刺者举枪的手腕一转,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脸上带着惨然的笑。
“夫人,此身许国,再难许卿!”赵义喊道,口中涌出鲜血。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做不了英雄的,他想着喊‘马革裹尸,快哉快哉’,话到了嘴边却又是儿女情长和对妻儿的牵挂……
紧紧咬着带血的牙齿,狠心扣动扳机。
砰!
一声枪响。
轰然倒下:
他叫赵义。
生于民国五年,祖籍山东青岛。
上海特情组情报二组副组长,铨叙少尉衔。
民国二十八年,五月六日,上海,虬江码头行刺汪填海未果,击杀日军士兵一名,身中多弹,举枪自戕——
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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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谍战岁月 第402章 来生白首约
汤浩被人群裹挟着逃离,尖叫声此起彼伏,人们四散奔跑。
他奔跑的时候,脑袋坚决的扭过去看。
他听到了赵义口中喊出的那些话。
他看到了那个男人举起手中的短枪,毅然决然的扣动扳机。
他看到赵义轰然倒下。
日军军官举着南部手枪,士兵端着步枪、刺刀闪着寒光来到倒下的赵义身旁。
他们围着自戕殉国者的遗体,怔怔地看着,然后是恼羞成怒,有士兵压下刺刀刺入遗体,然后被军官阻止了继续动作。
赵义不是真正的亲日分子。
他是重庆方面的人!
他是抗日的!
他为抗日而死!
汤浩的脑海中被这些信息充斥着,或者说是被这些令他震惊的消息激荡着,一时之间难以消化。
远端,修雨曼的眼眸中写满了震惊,她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一名抗日志士刺杀汪填海失败,毅然决然的自杀殉国!
修雨曼深呼吸一口气,她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悲伤,她扭头看,看周围人的反应。
有些人被吓到了,两股战战。
这些是亲日分子。
有人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惊恐,有震惊,有思索,还有——敬佩!
“快看!”
“那是什么?”
有人惊呼,指着半空中。
众人举头看过去,便看到天空中有雪片一般的纸张纷纷落下。
修雨曼拳头攥紧,她知道同志们抓住了刚才的混乱机会,成功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抛洒了传单。
一张传单落在修雨曼脚边,她‘好奇’的弯腰捡起,入目看:
打倒卖国贼汪填海!
四万万中国人齐声怒斥汪卖国!
“雨曼,这个最好还是不要看。”程海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拿走了修雨曼手中的传单。
“汪先生要是看到,怕不是要气坏了。”修雨曼眉目一转,扭头看向轮船停靠的方向。
“这就是重庆分子的目的!他们是故意来捣乱的!”程海涛沉声说道。
“是重庆?”修雨曼疑惑问。
“当众刺杀!甚至不惜使用死士,这正是重庆方面的作风。”程海涛说道。
修雨曼立刻明白了,程海涛这是将赵义刺杀同撒传单的事情混为一谈了。
她心中自省,觉得自己刚才不该问那一句‘是重庆’的,故而立刻补救,作出对于这些打打杀杀不感兴趣以及心有余季的样子。
“太吓人了。”修雨曼拍了拍胸脯,“活生生的人就那么……”
然后便瞥到程海涛那不怀好意的目光,面色一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程海涛看着修雨曼负气离开的背影,嘿笑一声,扭过头看向周围,看到有人正在捡起传单看,有人甚至还塞进了怀里,他不禁冷笑一声。
恐怕这就是重庆方面明知道不可能伤害到汪先生,却依然派出死士行事的原因。
上海是日占区。
枪声,赴死,是告诉日占区的人,重庆方面还在抵抗。
此时,程海涛瞥见轮船那边有了动静,有人下船急匆匆过来,这是被枪声惊动了。
……
叮铃铃。
中央巡捕房副总巡长办公室。
“我是程千帆。”程千帆拿起话筒。
“竟有此事?”他皱眉,“好了,我知道了。”
电话是他安排在政治处联络办的手下打来的,向他通报了虬江码头发生重庆分子意欲行刺汪填海的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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