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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谍战岁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猪头七
“我怀疑巡捕房还有他们的人。”
“你怀疑?”
“日本人也不是完全信任我,我总觉得他们知道我的一举一动。”
“为什么有这种怀疑?”
“莫先生,我以前是做什么的,您老应该略有耳闻,我对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很敏感。”
程千帆点点头,明白老莫的意思了。
“你有怀疑对象吗?”
“程千帆,这小子一直和我不对付。”老莫咬牙切齿说。
“程千帆是吧,好,我知道了。”程千帆内心暗暗惊讶,他没想到老莫竟然怀疑他是为日本人效力的。
他暗暗警醒自己,是不是自己平素里有些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行为容易引起旁人怀疑,当然,也可能是这老莫和自己不对付,故意诬赖。
“还有刘波。”
这倒是程千帆颇为震惊,老莫竟然怀疑刘波。
“为什么怀疑这个人?”
“我有一回提前去了茶楼,看到一个人在我前脚离开,看背影很像是刘波。”老莫说。
程千帆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老莫这种人,扒窃、溜门撬锁,靠的就是眼疾手快,惯会察言观色。
看人的眼神自然是顶好的,他说背影像是刘波,这句话如果排除老莫为了求生、故意乱讲攀诬的可能性的话,就确实是值得注意了。
程千帆对刘波印象很不错,在他的印象中刘波是一个还算有底线的巡捕,平素对他也是颇为照顾。
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许正因为自己对刘波印象很好,所以一直没有注意到一些细节。
老莫这句话,他记住了。
……
“还有什么吗?”
“没有了,没有了,我知道的,猜测的,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老莫求饶,“莫先生,你放了我吧。”
“唔。”程千帆点点头,“你的态度不错,我还算满意。”
说着,他上前来直接抽出了床头的那根皮带,看了看,“这皮带不错。”
“法国货,高级的。”尽管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对皮带感兴趣,老莫还是讨好说,“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尽管拿去。”
“我喜欢,很喜欢。”程千帆两步来到老莫身边,直接将皮带缠在了老莫的脖子上。
“莫先生,您,您这是做什么?”老莫吓坏了。
“莫警官,忘了告诉你。”程千帆突然用力拉紧皮带,“我不是特务处的人。”
老莫两只腿竭力的蹬踏,眼珠子凸出,在最终陷入无尽黑暗之前,隐约听到:
红党特科,红队,陈州,奉组织命令,铲除汉奸莫守礼!





我的谍战岁月 第023章双重角色
夜,静悄悄的,人们早已入睡。
黑色笼罩了房屋。
程千帆就如同黑夜中走出的归人,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他下意识的从兜里摸出烟盒,弹了一支烟出来。
他点燃香烟,深吸一口。
午夜的寒风吹透衣裳,他笼紧外套,步履加快。
陈州,是他在红党特科三科(红队)的化名。
火苗,是他在特科二科(情报科)的代号。
除了已经牺牲的‘竹林’同志,没有人知道特科红队大名鼎鼎的陈州同志和情报科神秘的‘火苗’同志竟然是同一个人。
一个是身手不凡、出手稳准狠的红队锄奸队员。
一个是隐蔽战线上默默坚守的情报科地下党员。
即便是老廖,也只知道程千帆是‘火苗’同志,并不知道他的另外一个身份。
而在红队内部,其余红队队员则是只闻其名,却从来没有见过陈州的真面目,这是直属于‘竹林’同志的红队队员。
‘竹林’同志下达的查明罗惠君女士和另外一位女同志遇害的真相。
这是向‘火苗’同志下达的命令。
‘为牺牲的同志报仇’,这是向‘陈州’同志下达的命令。
……
除掉了老莫这个汉奸,为牺牲的同志们报了仇,也最大程度上避免了更多的同志因为老莫这个隐藏在法租界的日特而暴露乃至是被杀害。
‘火苗’同志和‘陈州’同志再次分别出色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完成了‘竹林’同志被捕、牺牲前下达的最后一个任务,程千帆的心中既有完成任务之后的喜悦和轻松。
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和茫然。
特科组织去年冬天被敌人破获后,保存幸免的特科成员就和组织上断了联系。
程千帆甚至猜测组织上也很可能无从得知是哪些同志幸存下来了。
程千帆是通过竹林同志牺牲前特别安排的老廖这条线,才得以和上海当地党组织单方面单向联系的:
鉴于江苏省委和上海当地党组织也遭遇巨大损失,出于安全考虑,这种单向联系是非常必要的。
老廖可以向上海当地党组织提供情报,对方一般情况下只能接收情报,不到紧急情况不能主动向这边下达命令。
程千帆的组织关系在特科,而且为了保护程千帆,这个联系渠道只有老廖掌握。
现在老廖牺牲了,除非上海特科重整、启动早就约定的暗号唤醒程千帆,程千帆现在是属于和组织上失联状态。
所以,此时此刻的程千帆既有完成任务的如释重负感觉,更有和组织上失联后的沉重的孤独感。
以前还有老廖,现在老廖牺牲后,他就真的是孤军奋战了。
有雨丝落下。
程千帆抬起头,伸出手,感受毛毛细雨的慢慢湿润。
这几天,上海的阴雨天越来越多。
清明节快到了。
……
回到家中之后,程千帆又自己灌了自己大半瓶酒。
所以,当天早上街坊们看到的就是一个宿醉之后、没有什么精神的程千帆。
“千帆哦,怎么喝这么多酒啊。”
“小年轻也要多注意身体了哦。”
“缺德鬼,偷我家的热水。”这是马姨婆在骂街,拉住了经过的程千帆,“帆哥儿,了不得了了,出了偷水的老毛贼了。”
“马姨婆,你又拿了赵老蔫的煤球吧。”程千帆笑了说。
马姨婆和赵老蔫是死对头,马姨婆惯会占小便宜,趁赵老蔫不注意,悄摸摸拿他家的煤球,赵老蔫事后发现,也不吵,等到马姨婆的开水烧好了,赵老蔫就偷偷拿来用:
一块煤球可烧不开一大壶水,他这是赚了哩。
程千帆和街坊们打着招呼,在这种家长里短的问候声中,开始了他所习惯的一天生活。
这个时候,他不是令敌特、叛徒闻风丧胆的红队行动队员‘陈州’。
也不是隐藏在敌人内部的地下党员‘火苗’。
他就是程千帆,一个被这些老街坊们看着长大的程家小子程千帆,现在在法租界中央巡捕房上班,是一个巡捕。
“帆哥,救救我,阿爸要打死我。”半大小子跑来求救。
程千帆娴熟的一只手按倒,拍拍手走人,身后传来了父亲的打骂声和孩子倔强的顶嘴声。
“帆哥,你又害我!”半大孩子悲呼控诉。
……
薛华立路22号,中央巡捕房。
程千帆站在门口,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制服,又拨弄了下头发,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是的,他需要表现出宿醉之后没精神的样子。
但是,没精神不等于不修边幅,这和他平素的生活习惯是不相符的。
“千帆,听说了吗?”刘波凑过来拍了拍程千帆的肩膀,就闻到了还没有完全散去的酒味,看了一眼,“嚯,没事吧,无精打采的,不能喝就和金头说啊。”
“现在好多了。”程千帆打了个哈欠,“就是晚上难受一宿,刘哥,你刚才要说什么?”
昨天的行动,金克木所部的行动,除了警员莫守礼因公负伤之外,可以说是非常成功的。
而另外两位巡长梁遇春和袁开洲分别负责的抓捕行动则是喜悲各一。
梁遇春所部成功抓获了行动目标。
而袁开洲所部赶到目标地点的时候,倒霉催的正好和对方打了个照面,对方突然直接掏枪射击,一个巡捕中弹受伤,对方在同伙的接应下成功逃窜。
刘波聊起这个的时候,也是一副庆幸不已的样子。
得亏他们分配的是抓捕‘朱源’的任务,要是被分配到袁开洲所部的目标,那挨枪子的就是他们了。
据传对方火力强大,打了袁开洲所部一个措手不及,要不是众巡捕(逃命)经验丰富,连滚带爬的躲开了,估计伤亡会更加惨重。
“这帮红党很嚣张啊。”程千帆惊讶不已,说道。
红党极少会在法租界动枪开火,更遑论先开枪袭击巡捕了。
这是我党在法租界的地下工作的形势和环境所决定的。
法租界当局抓捕了红党,一般而言会在租借内部审讯、判刑。
而国府在法租界设立的上海市第二特区地方法院及江苏省高等法院第三分院需要提出引渡请求,引渡申请获批后,租借当局才会将红党分子移交给国府当局。
整个引渡程序耗时相对较长,如果公关得力,法租界当局甚至可以以‘正当理由’拒绝引渡请求,这就给了组织上营救的余地和机会。
所以,即使是在租借内遇到巡捕抓捕,红党也基本上不会以极端暴力行为反抗巡捕,不涉及极端暴力行为,这是能够成功营救的前提条件。
所谓极端暴力就是使用了枪械。
这次不仅仅是动了枪,而且是首先主动袭击巡捕。
这件事极有可能引起法租界当局的震怒,使得红党在法租界的斗争形势恶化……
让程千帆震惊和感兴趣的是袁开洲所部此行的目标的身份。
红党在上海的地下组织,只有上海特科的红队有强悍的战斗力。
但是,上海特科被敌人破坏,现在已经进入到蛰伏阶段。
这是有特科的同志行藏暴露了,面对围捕,被迫选择暴力突围?
……
刘波走开后,程千帆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抽烟喝茶。
何关等几个同僚在吆五喝六的打扑克。
程千帆不时地帮何关出谋划策两句。
他的脑海中却是在思考刘波。
刚才刘波主动上来和他聊天,很是热络。
这要是在昨晚之前,他肯定不会多心,因为刘波就是这样一个热络的好性格。
因为老莫的‘遗言’指向怀疑刘波,所以,程千帆今天就对刘波多了几分细心关注。
他脑子里想的是,刘波没等自己进来,就忙不迭的上来找自己,真的只是要聊天吗?
或者说,其目的是第一时间观察自己的情况?以兹来判断、确认一下自己昨晚是否真的一醉不醒,还是装醉?
程千帆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有很大可能是因为老莫的那番话的影响而产生的心理暗示作用的‘无端怀疑’,但是,他又不得不考虑,万一老莫的怀疑确有其事呢?
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吐出烟气。
他需要让自己的头脑更加清醒。
尽管是装宿醉,但是,他的体内毕竟有不少的酒精,这让程千帆的思维不如平常,当然这也才是最正常的不会被怀疑的状态。
越是琢磨,程千帆越是觉得刘波这个和他关系很不错的同僚,竟是有些看不透。
相比较做好‘火苗’,他实际上更加喜欢‘陈州’的快意恩仇。
……
程千帆找到金克木请假,直言告知是修肱燊请覃德泰总巡长喝茶,令他去作陪。
金克木很高兴的准了假,让程千帆代其向修翻译和覃总巡问好。
站在窗口,看着这个年轻巡捕离开的背影,金克木自己琢磨片刻,笑着嘀咕了一声,‘都是老狐狸’。
“千帆哥哥,是你吗?”程千帆刚刚出了巡捕房的大门,就要伸手招一辆人力车,背后就传来了轻声细语的女声。
他脚步一停,回身看去,就看到一个身着蓝衣黑裙的学生装,脚穿咖啡色小牛皮鞋,梳着漂亮的麻花辫的漂亮小姑娘安静的在那里,有些怯怯和不确定的眼神的看着他。
“我是程千帆。”程千帆点点头,脑子里也在快速思索对方是谁。
听到程千帆确认身份,小姑娘美丽的眼睛中绽放出光芒,双手捏住衣角,“千帆哥哥,我是筱叶啊。”




我的谍战岁月 第024章春风得意楼
程千帆盯着小姑娘仔细看了看。
儿时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玩泥巴、哭鼻子的小囡囡的样子,和面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就像是两张不同年份的照片放在一起,慢慢地,慢慢地,脑海中的记忆发挥奇妙的化学作用,实现了融合和确认。
他的眼神中露出惊喜之情,指着对方,笑了说,“你是筱叶,方叔叔家的筱叶。”
“是我,是我呀。”唐筱叶喜悦的连连点头。
“一别多年,当年那个哭鼻子的小囡,都长成了漂亮的小姑娘了。”程千帆伸手习惯性要揉一揉小姑娘的脑袋,反应过来对方已经长大了,伸出去的手改成了掏烟盒的动作。
唐筱叶害羞,小脸都红扑扑的。
“走吧,边走边说。”程千帆笑着说,他撑起臂弯,唐筱叶下意识的将手臂放进来。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是忍不住笑了,找回了小时后那熟悉的感觉,多年未见的生疏感就这么奇妙般的迅速撤离。
儿时玩伴筱叶妹妹的出现,让程千帆惊喜,他的记忆跨越时空,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唐筱叶不姓方,随母姓唐。
程家和方家当年是邻居,双方家里的孩子惯会一起玩耍。
最重要的是,父亲程文藻和母亲苏稚芙彼时还没有牺牲,有爹有妈,有玩伴,那是程千帆最快乐的时光。
特别是在此时,唐筱叶的出现,让倍感孤独、精神疲惫、感觉整个世界都不值得相信的程千帆的内心多了一丝柔软。
这份柔软,源自于回忆。
唐筱叶也在观察程千帆,她瞥到千帆哥哥另外一支手臂习惯性的微微叉在腰间,小姑娘的内心里有一丝感动,也有一丝莫名的辛酸。
她比程千帆小五岁。
她有一个姐姐,比程千帆大五岁。
炎热的夏天,三个年龄形成等差数列的孩子在树荫下,欢声笑语,跳着刚学的舞蹈,微风吹动树梢,阳光穿越枝丫,在孩子们的身上投下斑驳的光点,这是他们最美好的童年记忆。
……
程千帆找了个咖啡馆。
“筱叶,你一直在外面等我?”程千帆点燃一支烟,随口问道。
“是的。”唐筱叶点点头,“我不知道怎么找千帆哥哥,又不敢一个人进去。”
“下次有事情,就直接对警卫说,找巡捕房的程千帆警官,他们会打电话叫我的。”程千帆说道,“尝一尝这个蛋糕,对了,你今天特意来找我,有事吗?”
“千帆哥哥,我哥哥被巡捕房抓了。”唐筱叶紧张的说,“你能帮忙放他出来吗?”
“木恒兄?”程千帆讶然,“他什么时候回国的?”
方木恒是方家的长子,此前一直在国外留学,当年听说是准备在国外定居了的。
“一二八后,哥哥就回来了。”唐筱叶说起方木恒,眼神中是骄傲的神采,“哥哥说,国家混乱,他没有办法,只能逃避,但是,国家被侵略了,他必须回来保护。”
“他回来后做什么工作?”程千帆淡淡的问。
没有从程千帆的表情中看到有惊叹佩服,没有从程千帆的口中听到赞叹的话语,只得到了这样淡然的提问,这让唐筱叶略失望又有些不理解。
她此前一直认为她最自豪的哥哥和她最喜欢和崇拜的千帆哥哥一定能够产生灵魂和思想的共鸣的,两个人都是好男儿,都是她心目中最好的哥哥啊。
……
“哥哥在《申报》工作。”唐筱叶说,“他昨天被巡捕房抓了,他们说他是红党。”
“方叔叔知道了吗?”
“爸爸说不管哥哥了,也不愿意出面找人帮忙。”唐筱叶带了怨气说道,“爸爸不喜欢哥哥做得那些事情。”
“木恒兄是红党吗?”
“不是,当然不是。”
“我知道了。”程千帆点点头,他掏出一张钞票放在桌子上,“我会打听一下,如果木恒兄确实不是红党,我会帮忙疏通,如果他确实涉红,我也无能为力。”
说完,程千帆转身离开。
唐筱叶愣了下,开口道,“千帆哥哥。”
程千帆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可爱美丽的小姑娘。
小姑娘美丽的眼眸凝视着他,“千帆哥哥,筱叶有些不认识你了。”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程千帆吐了口烟圈,苦笑一声,“筱叶,木恒兄的事情,我尽力而为。”
看着小姑娘开口要说话,他招了招手,侍者端着烟灰缸过来,程千帆将香烟摁灭,“筱叶,千帆哥哥真诚的对你说句话,好好学习,幸福生活,别的事情不要去胡乱碰,也不是你能碰的。”
“千帆哥,国破家亡,谁还能安安稳稳的过小日子?”
“政治,不是小姑娘能碰的。”程千帆上来要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生气的小姑娘扭头的避开了。
“走了。”程千帆转身,他摆摆手,马靴踢踏作响,推开咖啡馆的门,声音渐渐远去,背影也渐渐消失。
……
小姑娘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看着他的背影和声音就这么消失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不理解,也有些惊慌。
小姑娘的记忆中那个阳光、热情、开朗、勇敢、正义的千帆哥哥的身影被泪水打湿、变得模糊了。
“还真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脾气呢。”程千帆摇头笑了笑,小姑娘高兴了会亲昵的缠在他身旁,叫他‘千帆哥哥’,惹她生气了,会嘟着嘴,一个人哭鼻子,称呼也会变成了‘千帆哥’。
尽管多年未见,但是,从这次的言谈交流中,程千帆就得出了自己的判断,当年的黄毛丫头现在很好,她善良、害羞却绝不怯懦,热爱这个国家,也愿意,似乎也可能正在做着一些事情。
这让程千帆既欣慰,又担心。
最终担心胜过了欣慰和高兴。
脑海里,一个自私的声音告诉他,要阻止小姑娘的‘冒险举动’,他宁愿自己承担更多的工作和付出,承担更多的危险,以兹来换取小姑娘的幸福和安全。
他们这些人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去战斗,不就是为了同胞,为了亲友能够安全,能够幸福生活嘛。
筱叶是千千万万的同胞之一,这很合理,他给自己找了理由。
程千帆用这种近似冷淡的态度来对待唐筱叶,还因为,他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大麻烦,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他愿意和敌人同归于尽,却不想因为自己连累和伤害亲友。
方木恒!
程千帆的脑海中开动思索,他知道梁遇春所部在昨天的行动中抓捕了一个记者,却没想到这个涉红的《申报》记者竟然就是方木恒,是筱叶妹妹和芍药姐姐的兄长。
方木恒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是同志?
暴露了没?
还是只是同情革命的朋友?
或者是别的什么身份?
看来自己有必要和这位素未蒙面的木恒兄见个面了,正好有现成的理由。
……
城隍庙,春风得意楼。
修肱燊说要请覃德泰喝茶。
竟然真格儿只是喝茶。
法国留学归来的修肱燊和覃德泰聊起喝茶之道来,竟是头头是道。
程千帆在一旁侍奉,添茶倒水,还被修肱燊嫌弃说功夫不到家。
“千帆年幼无知。”程千帆恭谨而又不失亲近的笑说,“所以才更需要老师和覃总的多多教诲呢。”
“现在知道自己年幼无知了?”修肱燊冷哼一声,“没脑子的蠢货。”
“哎呦呦,修主任。”覃德泰知道自己该开口了,“你就偷着乐吧,小程我知道,在警校的时候就是优等生,入了巡捕,做事情也是顶好的。”
“千帆顽劣,实不敢当,让覃总费心了。”程千帆赶紧说道。
“顽劣倒不至于。”覃德泰看了程千帆一眼,“谁没有个年轻气盛控制不住脾气的时候,你小子,有才,是干巡捕的料,改了那些小毛病,前途不可限量。”
“覃总教诲,千帆铭记于心。”程千帆立正,敬了个礼。
“来来来,覃兄,尝尝这茶。”修肱燊招呼说道。
“修兄的茶,定是顶好的。”覃德泰哈哈大笑。
程千帆在一旁眼观耳听,琢磨其中之味,叹为观止。
“你怎么还在?”修肱燊看了一眼,嫌弃说道,“我可告诉你,今儿个别来烦我。”
“好你个修主任。”覃德泰笑骂说道,“我就知道你亲手泡的茶,没可能白喝到。”,说着看向程千帆。
“覃总,本来也无事,这是我来茶楼的路上沾了事。”程千帆赶紧汇报说,简单扼要的讲述了他在巡捕房门口遇到了方家小姐唐筱叶,对方央求自己搭救方家公子方木恒的事情。
“老方家的小子啊。”覃德泰摇摇头,“这个老方,也不打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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