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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射浮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零度寂寞
律师摇头说:“陆小姐已经和梁先生回国了,说是不会再回纽约了。我只知道这么多。”
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少年很久很久没有再说出话来,冰冷的墙壁,浑浊的空气,唐奕承带着老伤的左臂无力地垂着,像是坏掉的木偶被困在牢笼里,而他修长的手指却弯曲起来,握拳,他的指节绷得发白欲裂,指甲狠狠地抠进掌心的血肉里……
痛,才能让他清醒过来——
那个说好会厮守一辈子的人,在失去的时候,却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
唐奕承本以为那一瞬间的失去,换来的痛也不会太长久,总有一天会过去。可往后的数千个日日夜夜,他却发现那种痛并未因时光流逝而有所减轻,就好像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被人强行剥离,在他体内留下了又大又深的创面,牵扯着发肤神经,久久无法愈合。
有多爱,就有多痛;
有多痛,就有多恨。
采访还在进行,镜头却似乎悄然偏离了焦点,照进了唐奕承心底那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他陷入了回忆,旁人无法打断。
在这短短的沉默里,周萱萱意识到采访对象走神了,她轻唤了声:“唐先生,你说你有今天的成就,要感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
唐奕承被这句话拽回现实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看向陆语。
一切昭然若揭。
那片刻间的对视,陆语被他清冷的眼睛看得发憷,她的脸色僵白一片,手里的相机似有千斤重。而接下来的那番话,唐奕承说得有多漫不经心,陆语就觉得呼吸有多困难。
“她是我的前任,第一个女朋友。”
摄影灯打在唐奕承脸上,他精致的五官都沾染着光芒,唇角的血痂红得摄人心魄。
顿了顿,他继续说:“在我人生最糟糕的时候,她抛弃了我,跟别的男人走了。后来想想,如果不是她不愿意跟着我吃苦,如果不是她背叛了我们的感情,可能也不会激起我的斗志……”
“不,不是这样的!”
一道急促的嗓音就这么轰然炸响,带着几分陈年的委屈扫过每个人的耳膜,唐突至极。
陆语从不知道自己能被一个人那么简短的一句话逼到如此绝境,“背叛”这个字眼就像一卯钢钉,顺着唐奕承的话狠狠地凿进她的心脏,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反驳他。
狠狠地反驳他。
她这一嗓子喊出来,当即招来三束目光——
唐奕承的眼神幽深难辨。
宁晞的杏眼里蓄满不解。
周萱萱美眸一眯,突然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联想起唐奕承不着痕迹地让陆语加入他们的团队,她心里隐隐冒出一个疯狂的猜测。
难道……
“陆语,你怎么了?”周萱萱敛去眉目间的惊讶,嘴上若无其事地问着,她又转头看了眼唐奕承,“你们有什么问题么?”
“没……没有。”陆语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她整个人就跟被捅了针的气球似的,没爆,但飕飕地往外漏气。
她慌忙抬手指了下唐奕承身后的反光伞,那一丝心虚作祟,导致她的声音弱下去:“我刚才是说反光伞不是这样打的,我去调整一下位置。”
“……”
忽略掉这个小插曲,周萱萱探身关掉录音笔,以示接下来的对话与采访无关了。
她撩了撩垂在肩上的卷发,俨如治愈使者一样对唐奕承说:“果然啊,年轻男人就是一张没刮的彩票,那个女人一定想不到你是头奖。你应该庆幸那段感情结束了,那种虚荣又势力的女人不要也罢……”
周萱萱嘴上嘲讽着“那个女人”,眼角的余光却是一刻没离开过陆语,悄悄捕捉她的表情。
果然,陆语脸上那种受伤的表情早已无所遁形,她此刻就像是一只遽然被踩到尾巴的小猫,疼到恼怒,却又不知该如何舔舐伤口。
宁晞的目光一直黏在唐奕承脸上,隐隐泛着疼惜,她在这时也忍不住动了动嘴:“奕承哥,这世上的好女孩儿有很多。那个女人离开你,是她的损失……”
“相片拍够了。”陆语颤抖着嘴唇打断了宁晞,她无法再在此处多待一秒,利落地收起相机,往肩上一背,她抬脚就走,“我先走了,你们慢聊。”
看着她狼狈离去的身影,周萱萱仍有些难以置信,难道她真的猜对了?
唐奕承口中那个“负心女”就是陆语?
而陆语口中那个“穷小子”就是唐奕承?
就这么把两人对号入座,周萱萱若有所思。
**
唐奕承在h市三天两夜的行程,安排得紧锣密鼓。
当天下午,为配合暖阳基金会此行“资助贫困大学生”的活动主题,唐奕承受邀前往当地一所名牌大学发表演讲。
学校礼堂里座无虚席,掌声雷动。
对那些对未来寄予满满憧憬的大学生而言,唐奕承的成功史无疑是励志,又充满正能量的。这世上有很多奇迹,就算它不一定会降临到自己身上,但听听别人的传奇人生,未尝不是一种鼓励。
海明威有句名言:,andworthfightingfor。
这世界是个好地方,值得为之奋斗。
演讲尾声,唐奕承用这句话作为结语,赢得满堂喝彩。
可又有谁会猜到,从社会底层奋斗到顶端,一步一步支撑这个男人走过来的,并不是这个世界,而是——一个女人呢?
陆语当年所谓的“结束”,恰恰是唐奕承的“开始”。
七年至此,唐奕承终于摆脱了“穷小子”这个寒酸的标签,他从大洋彼岸来到她居住的城市,呼吸她呼吸的空气,走她走过的街道,以崭新的姿态再度入侵她的人生,这是单纯的只是因为当年被甩的是他,所以心有不甘?
又或者,是因为他还爱着?
唐奕承大概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夜幕降临,宋远来总统套房找唐奕承时,他正在回复邮件,人不在公司,可公事一天都不能耽搁。
犹豫了一下,宋远才说:“宁小姐说今晚有沙滩篝火晚会,您要不要一起来玩玩?”
唐奕承似乎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致,他坐回桌案间,电脑显示屏的微光将他的眼眸衬得深邃清透。他连头都没抬,只抛出句:“你们去吧。”
宋远无趣地“哦”了声,他对老板的答案不感意外,转瞬说起另外一件事:“对了,唐总,酒店已经给宁小姐腾出空房了,今晚她不用再跟周小姐睡一个房间了。”
唐奕承略一点头,不再说话,却在宋远要离开时,他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从桌案间抬眼,“宋远,你把摄影师给我叫过来。”
宋远愣了一下,心想大晚上的老板把陆小姐找来房间做什么?
像是看出他的疑问,唐奕承气定神闲地补了句:“我要选照片。”
“……”
宋远立马转身去找陆语了,因而错过了唐奕承眼里那丝意味不明的光。
也许,连唐奕承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陆语找来,难道只是因为在访谈过后,他就一直没再看到她?
没过多会儿,门铃声再次响起。
不知是因为房间里太`安静,还是门铃声略显急促,以至于那“叮咚叮咚”几下,像是敲在唐奕承心上,他心里莫名一顿。
起身开门,唐奕承的表情也顿住了。
站在门口的居然又是宋远,他的视线越过宋远,看向对方身后,也是空空如也,“陆语呢?”
宋远摇摇头,急声说:“陆小姐的房间没人应门,我去问过酒店前台,他们说她刚才已经退房了。”
“退房?”唐奕承的嗓音微微一沉。
宋远还没琢磨出老板那瞬间沉郁的脸色是为哪般,已听唐奕承吩咐道:“备车。”
“唐总,您要去哪里?”宋远挠着头追上他。
“机场。”他不会再让她落跑第二次。





十二射浮光 第十五章
b市,机场高速路上。
“陆姐出事了,我得去趟h市。可我买不到今晚的机票了,你能帮帮我么?”
冯晓冬带着哭腔的嗓音透过电波传进梁梓行的耳朵时,他正在驱车前往b市机场的路上。闻言,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猛地发紧。
“陆语怎么了?”
“我刚才接到医院电话,她正在当地的人民医院……”冯晓冬已经急得哭出来了。
“你别担心,我今晚正要去h市。”梁梓行说着,陡然提高了车速。
梁梓行之所以会匆匆忙忙地飞赴h市,本来是因为他看到了关于唐奕承的报道,一时半会实在难以消化其中的信息量,他必须要亲眼证实。可现在,他满脑子只剩下陆语了……
**
同一时间,h市,机场高速路上。
黑色豪华轿车行至中途,突然俯冲下高速公路,一个紧急调头,疾驰着朝反方向的市区驶去。
车后座上的男人因急转弯狠狠地摇晃了一下,撑在窗棱上的手肘滑落,他那张脸呈现在从车窗漏进来的微光中,焦灼的,凝重的,像是世界末日。
“开快点。”唐奕承再一次催促道。
司机默默看了眼仪表盘上已经提到一百三的时速,咬着牙继续猛踩油门。
夜色从窗外飞驰而过,可唐奕承眼前已然被片刻前的那幕惨剧填满,猩红一片。
当晚,h市机场高速路上,发生了一起严重车祸。
被一辆重型货车撞得支离破碎的出租车,飞落出车外的相机,以及那些迸溅在玻璃窗上的血迹……车祸后留下的、尚未来得及清理的事故现场,触目惊心。
唐奕承在去机场堵截陆语的路上途经车祸现场,他原本只是透过车窗向外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却在他眼尾余光瞥见地上那台被摔烂的相机时,他整个人顿时如遭电击般怔住了。
唐奕承不记得他当时是如何吩咐司机紧急刹车,又如何跨出车门冲过去的,他只知道直到从机场高速折回市区,他耳边仍回荡着围观路人的议论声,那纷杂的声音犹若魔音贯耳。
“出租车司机当场死亡。车上的乘客是一位年轻女性,伤势严重,生死未卜,人已经被救护车送往市人民医院抢救了……”
“唐总,航空公司说今晚的航班旅客名单上,确实有陆小姐的名字,但她……没有登机。”还有一小段路就赶到医院了,宋远紧张地攥着手机,支支吾吾的,不太敢看老板的脸色。
唐奕承没吭声,甚至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就那么木然地坐在后座上。
夜幕笼罩下的公路车流稀疏,昏暗的路灯仿佛怎么也照不亮夜色,路灯光芒的尾端,是黑黢黢的一团混沌,好像没有尽头的时空黑洞,又好像凶途末路。
晦暗的光影被车窗过滤后掠过唐奕承的脸,衬得他的面色僵白得骇人,仿佛只要伸手一碰,他就会灰飞烟灭似的。
那么坚韧的男人,这一刻,却被恐惧紧紧地包裹着,从未有过的恐惧。
不,陆语不会出事。
她折磨了他这么多年,他还没有把那些委屈讨回来,如果她就这么走了,这个世界只会让他感觉到寂寞,寂寞得让他心里发慌,寂寞得让他再一次啃噬那种痛,那种远比七年前剧烈千百倍的痛。
哦不,他不要再去讨那些委屈了。
她曾经跟着他过了两年苦日子,现在他终于有能力让她过好日子了,她怎么能先走呢。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宠爱她,他还没来得及给她更好的,他还没来得及再次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说一句“陆语,我还爱着你……”
七年了,我还爱着你。
一刻也不曾忘记过。
到底是怨恨,还是残爱,让唐奕承在大洋彼岸撑过了一年又一年,现在都不重要了。他心底只翻搅着一个锥心刺骨的声音——
没有她,他该怎么活?
“嚓”一声尖响,黑色座驾稳稳地停在医院门口。
急诊室内。
“患者意识消失,心音消失,血压测不出,瞳孔散大,快上心电除颤器,静脉注射肾上腺素……”医护人员忙着抢救刚被送来的车祸重伤者。
“还是没有脉搏,患者伤势太重,可能不行了……”
“努努力,再试一次电击除颤。”
急诊室外。
唐奕承迅疾的脚步猛地停住,狠狠地僵在门边。
隔着那扇淡蓝色的帘子,他隐约能看到医生和护士在病床前忙碌穿梭的身影,这让他脑中不受控地冒出陆语那张脸,流着鲜红的血,苍白的,脆弱的,躺在白被单上奄奄一息。
唐奕承浑身的力气都在这个瞬间被抽光了,连抬脚都变得艰难。
生与死,一帘之隔。
但只是须臾的停顿,唐奕承便极快地在虚空中挥了挥手,像是要把那些可怕的画面都从大脑中驱赶出去,同一时间,他定住的双脚再次抬起,一步一步的,朝着那扇帘子走过去。他的脚步是史无前例的沉重,似乎生怕自己会被那场噩梦击垮……
抬手,他“唰”一下拉开帘子。
“喂,你什么人啊!快出去,没看这儿抢救呢……”
小护士急躁的呵斥声劈头盖脸袭来,唐奕承却置若罔闻,他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突然一把将小护士从病床前拉开。小护士气得瞪圆了眼就要轰他走,唐奕承却一个箭步挤到床边,急切地看向那位濒死的年轻女人——
这一刻,世界都静了。
静得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脏落回胸腔的声音。
不是她。
不是陆语。
她还好好地活着。
这就够了。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唐奕承对医护人员欠了欠身。
离开急诊室,唐奕承虚靠在墙上,疲倦地摁了摁太阳穴。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那漫长的恐惧过后,那一瞬释然过后,他胸口的部位依旧憋得难受。就好像一口气喝掉整瓶高纯度的酒,酒喝完了,可酒精仍留在他身体里,长时间发酵,如滚烫的岩浆一般在他胸腔内翻滚着。
他想见她。
只有见到她,才能缓解他内心的焦渴。
步入急诊楼的电梯,唐奕承从西裤口袋里摸出手机,快速调出通话记录。上面显示的第一个号码,他刚才一路上疯狂地拨打了很多次,都没人接听。
可此时此刻,他还是忍不住再拨一次。
当他修长的指尖触到“陆语”那两个字时,徐徐合上的电梯门忽然顿了顿,唐奕承用没拿手机的那只手按住了开门擎。
“谢谢。”有位护士推着移动病床进来。
唐奕承往后挪了挪,把手机举到耳畔。待机铃声从他手机里传来的那一刻,他听到电梯里响起了手机铃声。
“喂,你哪位?”小护士接听电话。
唐奕承那通迟迟没人接听的电话居然也在这时通了,他喉头一紧,嗓音淬着一丝喑哑:“陆语,你……”
岂料他刚发出几个音节,声音便蓦然一顿。转瞬间,唐奕承疑惑地看向站在他前面的小护士,只见对方“嚯”地转过头,也惊讶地回视他。
唐奕承意识到自己正在和小护士通电话,不由得眉一皱,“你的手机号……”
小护士反应过来,她朝移动病床努努嘴:“这是患者的手机,我帮她接一下。你们认识?”
唐奕承这才后知后觉地低下头,带着点不解瞅向那位病患——
病床上的女人全身盖得严严实实的,只有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露在外面,白色床单,白色被子,白色枕头,衬得她的脸色煞白,没有一丁点血色。她闭着眼睛,细黑的眉紧紧拧着,即便在熟睡中也极不安稳的模样。
唐奕承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又是猛地一紧,他伸手就要去摸陆语那张惨兮兮的脸,动作却在半空僵住,他转问护士:“她怎么了?”
小护士打量着这位面容冷峻清雅、眼里却泛着疼惜的男人,她反问道:“你是患者家属?”
“不,我是她男……”熟悉的称谓即将脱口而出,又被唐奕承及时打住。
顿了顿,他改口说:“我是她朋友。”
小护士琢磨了一下,她指了指床边吊着的血袋,回道:“患者严重贫血,刚才在出租车上晕厥了,被司机送来医院。我们已经通知了她在b市的亲属,今晚她需要留院观察……”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唐奕承却站着没动。
他的眉皱得更紧。
据他所知,陆语身体底子不错,她什么时候患上了贫血的毛病?
不容多想,唐奕承微微一沉气,对小护士说:“我就是她的亲属,立刻把她换去vip病房。”
“……”




十二射浮光 第十六章
vip病房。
只亮着一盏床头灯。
躺在病床上昏睡的女人盖着素白的夏被,被子铺得很平,衬得她的身体薄得就像一张纸片。暖黄色的灯光铺洒下来,却化不开她脸上的那片苍白,只有一小撮光影在她鼻尖上淡淡的晕开,透明的,缥缈的,好似有光线从她体内透出一般。
坐在病床边的男人不知道自己这样看着她,看了多久。
也许,是一小会儿。
又或许,漫长得仿佛一个世纪。
唐奕承活动了一下坐得僵硬的身体,向床边伸出手,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指尖修剪得干净圆润,他一点一点的,碰触到陆语从被单里露出来的那只手,轻轻握住。
大手包小手,他的动作那么温柔,好像深怕自己用力一点,就会把她捏坏了似的。
她的手很凉,凉得没来由地让他心慌,让他心疼。
唐奕承不知道是因为这只细嫩的没有温度的小手,还是方才那种“失去”的恐惧感仍在作祟,以至于他隐约觉得,这么多年积累起的恨意,看似深重,其实却那么轻,宛如冰凌下的水珠,滴落之后便会渐渐蒸发。
她只要健健康康地活在他眼皮底下,就好。
唐奕承稍稍用力,把陆语的手握紧了,他微微低下头,将她的掌心贴在他的脸颊上,缓缓摩挲着,就像以前她千万次抚摸他那张清朗动人的容颜一样。
这是她喜欢的。
有热量,从唐奕承的皮肤向陆语输送过去,源源不断,温暖的犹若夏夜里的微风。
她始终紧蹙的眉心,稍稍舒展开来,但依旧没醒过来。
陆语,没有我的这些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可怜蛋的样子?
这回换做唐奕承皱起了眉,想起医生刚才跟他说的那句“病人经期失血过多引起严重贫血”,他的眼神幽幽黯下去,眼底浮现起一丝惶惑。
在病房外转了一圈又一圈的宋远,再次打着呵欠低头看表,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自家老板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难不成这是要守整夜的节奏?
稍事琢磨,宋远轻敲几下门,探了半个脑袋进病房:“唐总,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宋远嘴上若无其事地问着,可他的眼睛却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眼珠极快地转向天花板。老板牵着小蘑菇的手摸自己的脸……这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唐奕承倒是不以为意,他坐姿没变,低声吩咐了句:“你去买碗粥回来。”陆语失血过多,醒来肯定会饿。
“皮蛋瘦肉粥?”宋远问道,唐总喝粥一般都喝这个。
“嗯,但是别放皮蛋。”
……不带皮蛋的皮蛋瘦肉粥?
唐奕承这话一出口,别说宋远脸上立马飞来三条黑线,连唐奕承自己都愣怔了一下。
与其说人的记忆力很惊人,倒不如说那是一种习惯。记忆中的画面需要一个短短的时间才会反射到人的大脑,而习惯,往往就挂在嘴边。
在纽约,很多个周末的早晨,陆语都会和唐奕承牵着手去唐人街的某间广式茶餐厅吃早餐。她总会叫一碗皮蛋瘦肉粥,而这碗粥的命运,每次都如出一辙——她不爱吃的皮蛋统统被唐奕承挑出来吃掉,她嚼着肉片喝着粥,一脸美滋滋的。
在这个瞬间,唐奕承还来不及想起那些个日光倾城的纽约初晨,也来不及想起那一碗碗两人分享的热粥,可她喜欢的,她不喜欢的,即使时隔多年,他依然一张嘴就能说出来。
凌晨时分,宋特助就这样带着一脑门的睡意和问号,连跑了好几家店,只为买一碗不带皮蛋的皮蛋瘦肉粥……
不过十分钟,病房再次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以及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你这么快就买回来……”
唐奕承的声音在他转过头的一刹那,戛然而止。站在他身后的人,他再熟悉不过,却因为在这样的场合相遇,他多少还是有些诧异。
不过,梁梓行却是有备而来。
陆语贫血是老毛病了,刚才他也跟医生确认过,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所以梁梓行在看了眼沉睡的陆语之后,他便朝唐奕承挑了挑眉,“出来说话。”
医院走廊里的白光刺眼,照得两个男人的面色都不善。
“袖扣和陆家老宅都是你买的?”一路上,梁梓行默默消化掉这位情敌今非昔比的事实,这会儿他单刀直入。
唐奕承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淡淡地说:“这些事不是你该关心的。”
“难道陆语是你该关心的?”梁梓行冷晒一声,口吻无不嘲讽:“唐奕承,哦不,唐总,你别忘了陆语早就跟你分手了。哪怕你现在再怎么出人头地,在我眼里你也只是个loser,被抛弃的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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