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斛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泮
“哎,说起来,我还要叫她一生表姑母呢,姑娘也知道,我那可怜的表姐慎亲王妃就那么去了,表姑母心里不好受,正喜欢像姑娘你这样知书达礼的小姐陪着说说话呢。”金女娘将话题扯到大长公主那里,话里话外说公主如何喜欢她。
这样的场面话,赵寿并不当真,况且在家时哥哥有时也会同她说些外头的事。大长公主一系一直对定南王掌权不满,依着赵家同王府的关系,她实也并不宜同长公主走的太近,所以不论金玉娘说什么,她也只微笑着并不接话。
金玉娘说了半天,见她仿如泥塑一般,只微笑却不说话,当下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心想你一个在家里呆不下去投奔了来的,在我面前摆什么大小姐的臭架子。这么想着,她将手中的帕子一甩,说到“那就这样吧,姑娘到了那日别忘了就好。”说着便扶了丫头的手出去了。
青芽气了个倒仰,待她走后同赵寿抱怨到“亏姑娘也忍得住,便是太妃和王妃对着姑娘尚要客气几分呢,她倒好当姑娘是她自家的丫头不成?”
“青芽——”赵寿喝住她,这丫头刚过两天好日子,脾气就跟着上来了,“连这样两句话也受不住,忘了咱们在家的时候了?”
青芽噎住,如今的日子比起在家时,也不知好了多少,至少耳根清净了不是,这么想着她噘嘴嘟喃到“我看这日子,非得等姑娘那天出阁,自己能当家做主才好呢。”
赵寿看了她孩子气的模样有些好笑,也就懒得提醒她,万一真有那一日,丈夫,公婆,妯娌和小姑,又哪里真有清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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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娘回房,发现几日不见的丈夫居然在家,心下惊喜非常,忙迎上去笑到“呦,真是稀客,五爷今儿居然在家。”
“回来了,去哪儿了?”萧行见了她面色不动,只作平常一般问到。
“嗐,我还能去哪儿,我不像二嫂是有丈夫疼的人,过节还有人带着满处逛去,像我这般讨人嫌的,也不过是自家园子里逛一圈罢了。”对于端午那晚,萧绍带周宝珍微服出游的事,金玉娘第二日在婆婆那儿听说时,心下简直像是打翻了调料盘,什么滋味都有。照理说他们夫妻在府里成婚的时日最短,理应最好才是,可偏偏有个二哥二嫂在前头比着,生生逼的人没了活路。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怎么什么话到了你嘴里就变味了?”萧行皱眉,指了金玉娘说到。
眼看着这夫妻二人又要吵起啦,菊生扯了扯金玉娘的袖子,想让自家主子少说两句,不想金玉娘全不理会,就见她对天翻了个白眼,“我这话怎么了,难倒有错?分明是一家子兄弟,你但凡对我有二哥对二嫂一半儿呢,我也不会这样。”
“哼”萧行冷笑一声,“我劝你还是别做白日梦了,就你到了二哥手里,早就被休回老娘家去了。”
“呸,萧行你这话什么意思?”金玉娘伸出涂了丹蔻的手指,指了萧行问道。
“什么意思,字面的意思。”萧行也火了,站起身看了她说到“我不管你之前在娘家如何,可你现在进了萧家就得守我们萧家的规矩,我们家自来没有搬弄是非的人。”他听他冷喝一声“来人——”
门外进来几个小厮“爷——”
“夫人身边的红菱嘴很不好,拖出去在院子里打十个板子撵出去。还有门上的吴婆子和孙婆子,干活偷奸耍滑,也一并撵出去。”说着萧行看了看屋子里的几个丫头,意有所指的说到“以后,若再让我知道有人在这个家里弄鬼,不管那个人是谁,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夫人救我——”红菱一听要将她撵出去,吓的当场软倒在地上,像她们这样的大丫头,若是被主人撵走,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萧行,你敢——”金玉娘大怒,指了他问到“我的丫头犯了什么错,五爷凭什么发落她。”
“她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告诉你,今儿这事还是二哥给咱们留了面子,不然就凭你做的这些事,别说她们活不成,就连你也讨不了好。”萧行不耐烦和她纠缠,对了小厮喝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人拖出去。”
“我看谁敢?”金玉娘上前,挥手狠狠打了最前头的小厮一巴掌,回身看向丈夫说到“她是我金家的丫头,要处置也轮不着你们萧家。”
“你们萧家?”萧行笑起来,“我倒想问一句,你算是金家人还是萧家人?若是金家人,还是趁早收拾东西回家去的好,我这里就不留了。”说着萧行掸了掸衣裳,施施然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你——”金玉娘气结,指着萧行说不出话来,身边伺候的人急的不行,跪下来求着她少说几句。
“还愣着干什么,将人拖下去。”萧行喝了口茶,淡淡的吩咐到。
“夫人救救我,夫人——”
“萧行,你好狠的心。”金玉娘眼睁睁看着自个的陪嫁丫头被带走,回头含泪看向丈夫。
“金玉娘,这话我只说一遍,这安生的好日子你要是过不了,一封休书倒也费不了小爷什么事。”说着萧行起身,看着她又是一句“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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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行发火撵了五夫人陪嫁丫头的事很快就在府里传遍了,老王妃把小儿子叫到跟前,少不得说了他几句。
“你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这陪嫁的丫头也是随便撵的?你让玉娘那孩子以后在府里怎么做人?”
“怎么做人,难不成她一个主子,倒要靠几个丫头替她挣脸不成?”萧行当然知道陪嫁丫头不同于一般,可他就是为了给金玉娘一个教训。
“不过说起啦,这孩子的性子还真不像咱们家人,只盼着以后她能安份些吧。”老王妃并非不知道金玉娘的为人,心里也不是不替儿子委屈的,可人既然进了门,日子就还要过下去“只是你以也收收心,夫妻之间总要相互体谅才好,就像你二哥同你说的,她不好的你慢慢教就是了。”
萧行自然也知道老婆是不能随便换的,所以他这次也不过是想先将她的气焰打下去,若她自此老实下来,他倒也不介意哄哄她。
周宝珍自然也听说了这事,晚上萧绍回来的时候便问他“表哥今日可是同五弟说了什么?”
“嗯。”萧绍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周宝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不过抱怨了一句,倒闹出这样大的阵仗来。
萧绍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因抚了她的头,柔声说到“你别多心,也不全是为了你。咱们家不同别个,这时候家里是万不能乱的,再说五弟他也不小了,既然成了亲日子过成这样就是他不对。”
万斛春 第275章
听说五夫人院子里的婆子丫头被五爷发落了,青芽吓白了脸,抖抖索索的来了赵寿跟前,“姑娘——”她心里有些后怕。
“无事,这事同咱们不相干,你只记得以后安分守己就是了。”赵寿目光平和的看了她一眼,轻声说到。
来王府时日虽不长,可她也看出来了,这府里上上下下竟是王爷一人说了算。王爷看似不过问内宅之事,然而他治家如治军,王府下人待遇虽优厚,却也法度严明,像这样的事以他的性子是断不能容的。
青芽点头,过后又一脸高兴的神色,“我就知道,听姑娘的话,再没有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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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娘丢了脸面,萧行走后狠狠哭了一场,将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外头伺候的人早被吓破了胆,这家的男人没一个好惹的,原先只当王爷厉害,不想平日里嘻皮笑脸的五爷发起真怒来也不遑多让,且不好糊弄。
“菊生,绿柳收拾东西,咱们家去,人家既然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咱们又何苦留在这里讨人嫌……”金玉娘脾气发的差不多了,立在屋子中间嚷嚷着要丫头收拾东西。
菊生等人心里暗暗叫苦,这爷的话已经说出来了,夫人再闹也不过就是自个没脸罢了,因劝到“夫人消消气,这夫妻哪有不拌嘴的,夫人这会儿闹着回娘家,倒叫外人看笑话,再说太妃待夫人总是好的,您这样她老人家岂不伤心……”
“什么笑话不笑话,再没听说过做丈夫的居然打发老婆陪嫁丫头的,亏他还是大家公子。呸——一家子虎狼窝。”金玉娘兀自不肯罢休,觉得不趁机把这口气挣回来,这脸就丢大了。
“夫人可要想好了,照着五爷的性子,夫人今日出了这个门,再想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到时候少不得就真得分出个高低上下来,若那样夫人后悔可就晚了——”菊生也急了,跟着这样的主子真真是操碎了心,少不得拿言语吓唬她。
照理说能嫁到这样的人家,婆婆慈爱妯娌厚道,丈夫虽不甚体贴可新婚时也很肯迁就几分,这样的日子夫人还不满足还要闹,这可真是好日子不过,非要作死了。
“死丫头,你这是向着谁呢?”金玉娘回身,狠狠打了她一下,质问。
“姑娘您说奴婢能向着谁?”菊生哭着跪下,连称呼也换成了旧时在家的,“咱们都是您的丫头,您若不好,等着我们的又能是什么好日子?奴婢只可怜红菱,好歹伺候您一场,如今出去又能有什么好结果?”
这话说的屋里其她几个也都跟着哭起来,跪在她脚边,“只求夫人您好歹收一收性子吧。”
金玉娘被几个人哭的头疼,脸色却是缓和不少,菊生见状忙拿软话劝她“夫人您只想一想,如今出了这个门又哪里找这样的日子去?”
“罢了罢了——”金玉娘摆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今日这事她多少有些心虚,只对地下跪着的几个丫头说到“你们去个人回家同大嫂,不,还是同二嫂说一声,让她派人将红菱赎回去吧。哦对了,从我这里拿十两银子,再有平日里她攒的东西也都给她带去,就说是我对不住她,烦请二嫂做主,替她寻户好人家吧。”
绿柳平日里同红菱最好,闻言喜极而泣,对着金玉娘就磕了下去,“奴婢代红菱给主子磕头了——”
外书房里,萧行听了小厮的回报,将手里的书往桌上一扔,笑说了句“人虽糊涂了些,好在还算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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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氏在房里安胎,听了丫头回报了金氏的事,嗤笑一声,看了丈夫说到,“看见了不,这人啊就得知足,万不能犯糊涂,不然可就等着被人打脸了。”
三爷手里拿着本《诗经》,自单氏有孕,便每日让他念半个时辰书,美其名曰胎教,他皱眉看向妻子,“你们女人的事,又扯到我身上做什么?”
单氏懒得同他多说,只白他一眼,“继续念——”说着低头轻轻抚了肚子,柔声说到“好孩子,听爹爹给你念书啊,以后长大了能文能武,好给你世子哥哥做帮手。”
三爷无奈,轻声嘀咕了一句“说的好像自己必能生儿子似的,到时候生个女儿看你怎么办。”
“你说什么?”单氏斜眼看他。
”没什么,没什么。”三爷连连摇头,拿着书继续念起来,别说这人虽没什么大本事,可相貌俊雅,嗓音醇厚清越,这每日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倒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她早就看明白了,在这府里你只要不争不抢,好好跟着王爷王妃,自有过不完的好日子,偏金氏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人,整日想着要跟王妃别苗头,这不是上赶着找不自在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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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金玉娘早早就来了老王妃这里,自是哭天抹泪的表白一番,五爷如何不讲理,自己是如何委屈。
“母亲,五爷总是不着家,一回家就乱发脾气,还处置了媳妇身边的人,媳妇真是半点脸面也没有了——”说着就拿帕子抹起眼泪来。
正所谓不聋不哑不做阿翁,老王妃含笑点头听着,“好孩子,老五那儿我已经说他了,以后除非衙门当值,不然不许宿在外头。”
金玉娘一听这话,面上露出两分喜色,含羞说到“总是母亲疼我。”
老王妃拉了她的手,点点头看了她,“知道我疼你就好。只是这夫妻之间,也没有谁该总让着谁的,两人相处就当互相体贴,切忌争强好胜。”
这话说的金玉娘有些讪讪的,低头“母亲,媳妇知道了。”
“嗯,咱们娘俩今天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少不得再多说一句,所谓家和万事兴,这一个家里的人,总该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才好,你说是也不是?”
面对老王妃仿若看透世情的目光,金玉娘觉得有些心虚,她点头,低低的答应了一声“是。”
老王妃一向不是个刻薄的婆婆,有些话讲究点到为止,听的明白人自然就明白了,因转了话题说到“下个月就是你母亲的生日了,我这里有尊白玉寿星,品相很好,你拿去给你母亲,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着老王妃让人捧出一尊尺高的白玉寿星,通体莹润,雕工精湛,一看就不是凡品。
金玉娘看直了眼,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说到“母亲,这太贵重了。”
“都是自家人,不值什么。”老王妃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到时候,让老五陪你一起去,在家里多住两日陪陪你母亲。”
“母亲——”金玉娘抱了老王妃的手臂,红着眼睛说到“再没有您这样体贴的婆婆了,玉娘好福气。”
金玉娘让人抱了老王妃赏的白玉寿星,自觉面子里子都有了,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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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出来吧。”老王妃见金玉娘离开,对了帘子后头喊了一声。
门帘高挑,周宝珍含笑从里头走出来,上前对了老王妃福了福,“总是我们不孝,倒要母亲跟着操心。”
“行了,咱们娘俩说这些做什么。”老王妃拉了她在自己身边坐了,慈爱的看着她说到“只是难为我门珍姐儿,想的这样周全。”
“只希望弟妹经此一事,日后同五弟能过的和美些吧。”周宝珍感叹一句。
“就怕她辜负了你这尊白玉寿星呢。”老王妃心里却不像她一般乐观,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儿子夫妻俩怕还有的磨呢。
“赵姑娘来了。”
赵寿进门,给老王妃和王妃两个请安,坐下后含笑对老王妃说到“昨日五夫人来我这里,说想约我十九那日一同去大相国寺法会,我想着太妃也是信佛的,便想着问您一声去不去。”
老王妃笑起来,“这事她同我说过了,我年纪大了,本就不爱出门,况且法会那日人必定是多的,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倒是你年轻小姑娘,自来了京里还不曾出过门,很该出去散散才是。”
赵寿笑,“那我这几日替太妃抄一卷佛经,到那日供到佛前吧。”
“难为你有这份心,那就这么办吧。”老王妃很高兴,转头对周宝珍说到“让人给姑娘裁两身新衣裳,出门那日好穿。”
“是,我回去就吩咐她们。”周宝珍含笑答应,看向赵寿说到“到时候我让她们多选几匹料子,姑娘只管挑了喜欢的做就是。”
“多谢王妃。”赵寿含笑起身道谢。
老王妃看了赵寿满月般的脸,又对身边的邹妈妈吩咐到“我记得早先我有一套绿宝石首饰,找了出来给阿寿,她皮肤白戴着正好。”
“太妃——”赵寿笑起来,不好意思的说到“我给您抄一卷佛经,倒换了您这许多东西,合着倒像是我专为了东西来的。”
“哈哈哈——好孩子,可千万不该这么想,你不知道我看着你们高兴呢。“老王妃私库里好东西堆成了山,自然是喜欢谁就给谁。
说着,她转向看向周宝珍,“我哪里还有一尊紫玉观音,也是好东西,给了你正好替了那寿星吧。”
周宝珍见婆婆高兴,当下凑趣到“如此我倒也不亏了。”
周宝珍回去,想着既然要做衣裳,若单给赵姑娘反倒不好了,当下亲自去库房给老王妃,三夫人和五夫人还有赵寿各挑了几匹料子,让人送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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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林姝被绑在了木架上,身上已经挨了几鞭子,隐隐渗着血痕。
“林姑娘,大家相识一场,我劝你还是痛快些的好,咱们王爷的手段您是知道的……”承影手里握着鞭子,含笑看着对面的林姝。
“承影,你这个狗奴才,我父亲好歹是三品将军,我乃官家女眷,你竟敢对我动私刑?”林姝身上虽狼狈,可艳丽的面庞上却一脸愤怒之色,她绝想不到,一觉醒来,自己竟身陷地牢。
“林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聪明人,如果不是我们知道了什么,也绝不敢这么对你不是?”承影像是并不着急,犯人他身审的多了,自然知道怎么跟他们兜圈子。
“你血口喷人,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能有什么把柄,我要见王爷,我要问问他,他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爹,他就是这么照顾我的?”林姝心里尚存了一丝侥幸。
“姑娘先看看这是什么……”承影微笑着将一封信举到了她眼前。
林姝见了面色微变化,继而强辩到“我从不曾见过这东西,自然不知道里头有什么。”
“要不我给姑娘念念,或许姑娘就能想起来了。”承影作势要打开那封信。
“不必了,我要见王爷,这事同我没关系,叫你们王爷来见我。”林姝什么也不肯说,只说要见萧绍。
“你见本王是想说什么?”萧绍背手从牢门外走了进来,看着林姝面无表情的问到。
“师兄,师兄你相信我,这是有人要害我——”林姝一见萧绍,面上闪过一抹惊喜,流泪表白到。
“哦?”萧绍挑眉,顺着她的话问到“不知是何人要害师妹你?”
“是吴侧妃,是吴侧妃,那年在封地,我无意撞见了她的丑事,是她要害我——”林姝面上露出惶恐之色,声嘶力竭的说到。
萧绍皱眉,继续问到“此事与吴侧妃何干?”
“那个和尚,宝相寺的那个和尚,是她进王府前的老相好。”林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气儿将事情说了出来“吴侧妃进府前有个心上人,后来吴将军为了攀龙附凤将两人拆散,那男子先是下落不明,吴将军说他落水死了。可后来不知怎的他又回来了,可却做了和尚,几年前吴侧妃去庙里上香时两人遇上,后来——”
萧绍从地牢出来,一路皱眉沉思,承影试探着问到“王爷,您看这事?”
“派人将那个和尚先控制起来,不要打草惊蛇,让封地上的人尽快将事情调查清楚报上来。”萧绍沉声吩咐到。
万斛春 第276章
萧绍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月亮又大又圆照的院子里亮堂堂的,也不用人打灯笼,他背着手双眉紧锁,一步步走的很慢。
承影几个跟在身后,知他心里有事也不敢催,如今朝上朝下什么事不压在王爷一人身上,说是个摄政王也不为过了,也难怪那些御史一天天就盯着主子不放,偏最近几件事闹到最后又都是家里人作乱。
路边的草丛里有低低的虫鸣,萧绍想着今日收到的消息,慎亲王带兵平乱已经有些日子了,钱粮没少要,可这乱子却是越平越大。
他心里冷哼一声,真是书生造反三年不成,慎亲王当皇子的时候就不擅兵事,如今却兵行险着,殊不知尾大不掉,来日也不知他要如何收场。
两个守门的婆子立在院门上,见了他要行礼,萧绍抬手阻了,对了身后吩咐一句“你们回去吧。”
承影和纯钧两个站在门外,齐齐答应一声,目送他进了门绕过假山这才转身离开了。守门的婆子打着哈欠将院门关了,王爷回来了,她们也终于可以回门房坐一会儿打个盹了。
院子里静静的,廊上的鸟笼都下了罩子,宫灯被夜风吹的摇晃,青石板路反射清冷的月光。
萧绍踏着一地月华回房,外屋的大灯亮着,值夜的丫头见了他忙迎了上来,轻声问到“王爷回来了,可是要用宵夜,王妃嘱咐小厨房,一直预备着呢。”
他忙了一天,这会儿也确实有些饿了,丢下一句“让人送来吧。”便抬脚往房里去。
天热了,睡房里的窗子下了纱屉半敞着,有花香和着夜风透过敞开的窗扇吹进室内,雕漆填花床上鲛帐微动,能隐约看见里头的躺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萧绍走过去,轻轻揭开帐子往里看,珍姐儿散了头发侧身朝里睡着,她身上寝衣质料轻薄袖口宽大,露出薄绫被上一段欺霜赛雪的手臂。里侧朝哥扎手扎脚仰面睡的香甜,小被子早被蹬到了一旁,身上穿的玉色绣狮子滚绣球肚兜正是前两日他见珍姐每日手里做的。记得当时珍姐儿就同他说,天热给孩子穿个小肚兜,便是一时踢了被子也不碍的。他一笑,再往下看,母子穿了一色的撒腿绫裤,露出两对白生生的脚丫。
他俯下身子,拉过被角搭在朝哥肚子上,正想将珍姐儿的手放回被子里,不想她却醒了,闭着眼睛娇声娇气的冲他伸出两只手臂,“表哥,抱——”
萧绍微笑,就势在床边坐下将她半抱起来搂在怀里,拿下巴上新出的胡茬轻轻在她脸上蹭“小乖乖怎么醒了?”
周宝珍低笑着躲开他,睁着一对星眸在灯下仔细看他脸上的神色,见他眉间隐约的川字,那必定是长时间皱眉留下的痕迹“表哥可是有烦心事?”
“不过是外头那些事,算不得什么。”萧绍说的不甚在意,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可是在等表哥?”
“是。”周宝珍含笑大方承认。
这时候外头丫头报说宵夜好了,“陪表哥吃一点?”萧绍低头看她,见她点头他起身将她横抱在怀中外外间走去。
厨房做的鸭肉馄饨,一只只晶莹饱满下在鸡汤里,上头撒了碧绿的小葱,盛在青花大碗里香气扑鼻,还有一碟烧饼夹牛肉,再另外配了几样爽口的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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