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斛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泮
看莲生上前将盘子撤了,将点心散给了门外的小丫头,她问了句“兰萱还没有回来吗?”
单氏到了日子,却迟迟不发动,周宝珍自已不方便过去,又不放心便每日让丫头过去看看。
“没呢,怕是在哪里绊住了脚吧。”桂月说着笑起来“您有了身子,她这些日子倒成了半个管事的,赵姑娘面嫩,那些个丫头婆子还非得她去震慑两句才好。”
王爷不在家,老王妃年纪大了又刚病过到底精神不济,王妃和三夫人都怀着孕,后宅缺了主事的,无奈老王妃就委了赵寿让她帮着打点。可赵寿到底身份尴尬,那些积年的老仆和刁钻的下人就不那么服管束,赵寿不好拿这些事去烦老王妃,就求到了周宝珍这里,因为兰萱性子泼辣,所以时不常也过去帮忙。
正说着呢,就见兰萱顶着一头一脸雪急匆匆从外头进来了,见了周宝珍就回禀到“王妃,三夫人那里发动了。”
“是吗?”周宝珍一欢,紧接着又问到“情形可是还好?”
“奴婢回来的时候太妃已经过去了,听接生的婆子说三夫人底子好,想必问题不大。”兰萱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巾子,一边掸身上的落雪一边回到。
周宝珍点头,”难为你大冷天到处跑,赶紧下去换了衣裳喝碗热茶去去寒。”
兰萱闻言一笑,爽利的说到“奴婢不碍的,这会儿奴婢仍去三夫人院里守着,您只管安心就是了。”说着她接过桂月递来的热杏仁茶喝了,转头带了小丫头又匆匆走了。
“等等——”周宝珍叫住她,“去库房,取两支百年老参带过去,预备着三弟妹一会儿要用。”
兰萱答应着出去了,周宝珍还是不放心,这是三房的头一个孩子,必定准备的妥当些才好,因看了桂月吩咐到,“赵姑娘还是没出阁的姑娘,有些事情怕事不知道,你过去帮忙看着点,生孩子要用的东西,还有等会儿给亲戚朋友报喜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这里桂月答应着正要出去,就听她又吩咐到“对了,天冷母亲那里你也去看着些,天冷再冻着累着就不好了。”
将身边的丫头一一安排了事,周宝珍着才略觉得松了口气,一时厨房送了午膳过来,她又让人去看老王妃哪里可吃了,自己因为心里有事,也只草草的扒了几口饭了事。
小丫头来回跑,往来传消息,好在午膳后不过一个时辰,就有小丫头来报喜。
“禀王妃,三夫人生下小公子,母子平安,太妃看过孩子已经回去了,让您只管安心歇着,就不必过去了。”
三爷有了儿子,高兴的亲自往门上挂弓箭去,府里的下人都得了赏赐,又忙派人往各处送喜蛋报喜。
三弟妹那里她不能去,周宝珍想了想还是坐了软轿往老王妃院子里去了。
老王妃又得了个孙子,心里自然是欢喜的,见了周宝珍就嗔怪到“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必要过来的,雪天路滑再有点什么事可怎么好。”说着拉她在自个身边坐了,轻拍了她一下“不听话,该打。”
周宝珍知道婆婆担心自己,因解释到“我做了软轿,又叫她们一路上走慢些,不碍的。”说着又想起老王爷了,公公这些日子也不知怎的,像是很忙的样子,问一句“父亲哪里可让人去报喜了?”
“不用管他,你父亲如今不在家,等他回来自然就知道了。”老王妃笑笑说到。
“父亲这些日子倒像是忙的很。”周宝珍看着老王妃问到。
“你这鬼机灵,倒要来套我的话。”王妃点了她头一下,安慰到“我知道你想问绍儿的事,说起来我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在哪儿,不过我的儿子我知道,必不会有事的,你只管安心就是了。”
“是,我到底不如母亲经的事多。”周宝珍含笑,低声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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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前几日,朝中传来消息,鞑靼老汗王病逝,生前指定的继承人居然是一个五岁的奶娃娃。老汗王其他成年的儿子自然不服,不过有如今已是右贤王的也速支持,倒也没掀起什么风浪来。
“再不想,三妹妹年纪轻轻居然做了鞑靼的太后。”周宝珍同老王妃说起此事,不免有些感叹。
如今她对于表哥的去向突然有了了悟,既然大局已定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表哥能将外甥推上那个位置,那对于之后的事情自然也就有了安排。
另一个好消息就是三哥周延明回京了,带回了父亲的消息,只说一切都好,至于里头具体的事他却没有多说,周宝珍只要父亲平安就好,至于别的事倒也没有多问。
第二日就该是大年三十了,门上突然来报说是世子回来了。
万斛春 第283章
周宝珍听说儿子回来了,心下又惊又喜,顾不得细问急急的坐了暖轿来了老王妃这里,还没进门就听得一阵欢声笑语。
“是谁在里面?”周宝珍疑惑,这个时候不该有客人上门才对。
三梅含笑上前回到“回王妃,瑜郡主和张仪宾同世子一道进京了。”说着揭帘子请她进去。
周宝珍笑着进门,转过屏风就见有一小儿立在当间,正对着上头的老王妃说话。
“祖母,您不知道父亲他有多厉害……两军对阵,南诏有人上前叫阵,说的话很是不堪,庞将军是个急性子就要应战,不想父亲却不允,直让对方叫唤了好一阵子,咱们这边的人急的不行,不想父亲突然策马出阵,那马狂奔百仗有余,父亲掩身在马腹之下,兔起鹘落一箭便射落了对方的主帅,如此大变突生,对方顿时乱作一团,咱们趁势进攻……”
老王妃冲她使了个颜色,继续笑眯眯的听孙子说儿子是如何英勇,百战百胜。
萧瑜见了调皮的冲她眨了眨眼睛,不动声色的起身,来朝她的方向走来。
周宝珍抚着肚子静静立在那里,半年未见看身形朝哥比走的时候长高了半头由余,她心下有些激动。
“珍姐儿,我和阿擒帮你把儿子送回来,你可怎么谢我呢。”萧瑜走过来,扶了她的手臂在她耳边低声说到。
周宝珍看她一眼,生了孩子的萧瑜比之前丰润了些,只是面上顽皮的神色不减,可见日子过的顺心,两人从小玩的好,说话就也随便些“必定是你路上贪玩,不然何至于这个时候才进家门?不罚你就算好的了。”
萧瑜吐了吐舌头,笑到“你还别说,若不是朝哥急着回来,阿擒也不许,我还真想一路玩到过完年才进京呢。”
似乎是听到身后有人说话的声音,朝哥回过头来,见到挺着肚子的母亲,他先是一愣,像是有些疑惑,继而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转身朝她奔过来。
“儿子给母亲请安”
“朝哥——”周宝珍一激动,眼泪就掉了下来,看着跪在地下的儿子就要去拉他,”好孩子,快起来让母亲看看。”
如果说朝哥离开前还只是个精贵玉秀的富贵人家小少爷,那么此时的朝哥无疑有了很大的不同,他长高了晒黑了,脸上的轮廓一脱之前的精致柔和,而带上了几分英气,眼中有了锋锐,当然同父亲也更像了。
周宝珍情绪激动,一时搂着儿子哭个不住,朝哥无奈伸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转而向祖母投去求救的眼神。
老王妃收到孙子的眼神,冲他笑了笑,继而说到”好了,珍姐儿你还怀着身子呢,小鹰长大了总要放出去的。”
“是”周宝珍擦了擦眼泪,紧紧攥着儿子的手,含笑答应到“媳妇如今算是明白母亲以前说的话了。”
老王妃点头,笑到“都是这么过来的。”当年她也是看着儿子出一次门就不同一次,心里也不是不失落的。
“好了,你也见过我同你母亲了,到前院去吧,祖父还等着你呢。”众人坐下说话,老王妃看着孙子慈爱的吩咐到。
“是。”朝哥从母亲怀里出来,站直了身子恭敬的应到。
“跟世子的人谁在外头?”老王妃点了点头,朝门外扬声问到。
不一时就见七星从门外躬身进来,跪在地下给众人行礼“奴才七星,给太妃,王妃和郡主请安。”
老王妃看了他,脸上的神色很是和气,“王爷既然放心将世子托付给你,可见你是个妥当的,这一路你幸苦了,一会儿出去自己去帐房领赏吧。”
朝哥带了七星退出去,娘儿几个留在房里说话,萧瑜带来了封地上的消息。
“四嫂生宝哥儿的时候因为孩子个头大,很有些艰难,四哥平日里那么沉的住气的人,那天也吓白了脸,不过好在最后总算是有惊无险。不过亲家太太不放心,到底押着让她做了双月子才罢。”
“亲家太太做的对,很该如此,咱们家又不是那等吃不饱饭的,身子总是要紧的。”老王妃听的悬心,又问一句“那孩子可还好?”
萧瑜笑,“母亲只管放心,宝哥儿胃口好,两个乳母还不够吃呢,如今不过半岁,个比我们家鹏哥儿也不小。”
老王妃一听这个就乐的合不拢嘴,笑到“小孩子家家,就该嘴头壮些才好呢。对了你跟女婿进京,鹏哥儿可怎么办?”
萧瑜的长子,在她离开封地时刚满了十三个月,“母亲放心,我走的时候婆婆将鹏哥儿抱到房里去养着了。”
“哦,这就好。对了二丫头刚生了孩子,女婿和米家人待她可好?”二姑娘出嫁许久不肯和女婿圆房,这王妃是知道的。
说到二姐萧瑛萧瑜不免抱怨两句“我也不知二姐怎么想的,这么些年跟二姐夫一直别扭着,这两年总算好了些,头几个月二姐生了悠姐儿,二姐夫倒是挺乐呵的,不过米夫人不怎么高兴就是了。”
老王妃想儿女婿同四女婿不一样,他是家里的长子又成婚多年,如今二丫头们能给他们家生个孙子,婆婆心里不乐意也是有的。再有米家是文人,家里规矩大,没有儿子是不行的。
“哦对了,吴侧妃不知怎的,前些日子突然说要出家,那时候二哥正好在府里,后来也不知怎的,就做主让她做了在家的居士。”说到府里的事,萧瑜突然想起吴侧妃的事来,提了一句。不过因为吴侧妃一贯是个淡然的性子,对什么都不甚热情,所以她突然说要一心向佛,萧瑜倒也不觉得如何奇怪。
老王妃想起之前儿子同她说过的事,在心里一叹,这么些年了她到底放不下,如今两人既然都将余生托给了佛祖,倒也不失为一种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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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时候萧绍果然没有回来,对外只说还在军中,然而他究竟在哪儿周宝珍也不知道,好在有儿子陪在身边,对她来说也是个安慰。
这个年京里京外过的还算平静,除夕宫宴周宝珍因为有孕在身没有参加,据回来的萧瑜说今年的宫宴甚是冷清,太后和皇帝都早早退席离开,倒是慎亲王跟前围了许多人。
事情发生的没有一丝预兆,谁也说不好流言到底是从何处穿出来的,说当年太后偷龙转凤,当今皇上并非天家血脉。
流言很快传遍了京城上下,当然这中间还夹着一件别的事,说是大年初一祭祖时,先皇的灵位突然摔在了地上,这事瞒不了人,当时好多跟着祭祀的宗亲大臣都看见了。
朝上暗流涌动,太后和皇帝包括王府都对此事保持沉默,大臣们看小皇帝的目光不由都充满了狐疑,然而这样的事除非找到铁证,不然并没有办法验证。
二月里,周宝珍怀孕已满九月,早在年前老王妃就将产婆和乳母都选好了,养在府里。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最近几日莫名有些心绪不宁,总像是有事要发生。
老王妃将她挪到自己的院子里待产,府里的气氛外松内紧,家里巡逻的兵丁增加了一倍,七星和程风全副武装,整日带人守在院子周围。
这日宫里传出消息,大长公主突然发难,带着宗室亲贵进宫,借口先帝不满,趁祭祖之时示警,且皇帝年幼又身怀有疾,不利江山社稷,让太后下诏废帝,另择贤明之人。
太后自然不会同意,双方各有依仗,一时僵持不下,宫里宫外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此事从宫里波及到宫外,从家事变成国事,终于在慎亲王捉到一个妇人,说是皇帝生母时,达到了高/潮。
在金銮殿上见到这个妇人别人犹可,小皇帝的神色却明显有些慌乱,他忧伤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
薛氏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皇帝的生母,只说慎亲王等人有心污蔑,然而明眼人都看的出,小皇帝同她生的甚为相似。
终于在僵持几日之后,街面上传来刀兵之声,街上到处有人嚷嚷,“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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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乱作一团,慎亲王打着“诛妖后,匡复社稷”的旗号发动兵谏。天下人都知道太后和小皇帝的依仗便是定南王府,所以活捉王府家眷,逼迫定南王就范就成慎亲王等人的首要目标。
所幸王府早有准备,老王爷一身戎装亲自披挂上阵,老王妃于后宅坐镇,其实府中有通往城外的密道,然而此时城外也未必安全,且周宝珍临盆在即,单氏才刚出了月子,孩子也还小,都不适宜挪动。
外头有隐约的厮杀声传来,周宝珍这几年也算经了不少事,心中倒并不如何害怕,只是肚子却一阵紧似一阵的疼,她抓着椅子扶手,皱眉有些艰难的对老王妃说到“母亲,我怕是要生了。”
她很快就被送进了产房里,同生朝哥时一样,产婆看着到生估计还需要些时候,她抓紧时间洗澡吃东西。只是这孩子大约是个慢性子,这里众人提着心盼他出生,他却又没了动静。
外头激战一日夜,后院的女眷都跟着提醒吊胆,周宝珍迷迷糊糊睡了几次,肚子一时疼一时不疼。直到第二日对方也没能攻进府里来,倒是宫里突然出了怪事,太后和小皇帝都消失不见了。
带兵围困皇宫的宁王捡了个大便宜,稀里糊涂的就被人拱到宝座上坐着去了。慎亲王得到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自己幸苦半天,怎就被人摘了桃子,自是不能如此善罢甘休。
王府门前兵退如潮,老王爷手握长刀立于门前,看着那些人的背影一声冷笑,就这点本事还想当皇帝。
很快慎亲王和宁王的人就打到了一起,周宝珍听说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这必又是表哥在弄鬼,只不知他的人现在躲在什么地方看热闹。
如此众人吃过饭,正想着去歇一歇,满城里突然又嚷嚷起来,说是慎亲王杀了自个的皇叔,坐到金銮殿上了。
京里乱成一锅粥,然而就在第三日一早,定南王萧绍突然奉太后和皇帝入城,大军压城势如破竹,慎亲王仓皇出逃。
之后皇帝上殿宣布逊位,将皇位禅让给了定南王萧绍。定南王自然坚辞不受,如此几番推让,最终才在众人的跪拜声中登上了宝座。
前后不过三日,金銮殿上却三易其主,众人都被弄懵了,也不知这回的皇帝又能在宝座上呆几日。
万斛春 第284章
萧绍带大军进城的时候周宝珍并不知道,因为在第三日清晨她再次发动,这次是真的要生了。
金銮殿上屁股还没坐热的慎亲王突然听说定南王奉了太后和皇帝入城,他在心里骂娘,这他妈的叫什么事。
朝臣们面面相觑,这宝座上一天换一个也就罢了,这下子两个皇帝又该如何是好?
“诸位爱卿万不要听信谣言,这太后和先皇明明已经死在了宁王的屠刀之下,又何来进城一说,必是那定南王狼子野心,妄图借着太后和先帝的名义生事,诸位切不可中计。”
宝座上,慎亲王作一脸悲戚之态力图安定人心,转脸又派了亲信之人带兵去拦截定南王一行,务必不能让太后和皇帝活着进宫。
长街之上,御驾所经之处箭矢如雨,然而有心算无心,萧绍这里准备充分,又岂是一场暗杀能挡的住的。
宫门之外,宜阳大长公主带着部分皇室宗亲,拦住了众人的去路,怒斥萧家和太后用心险恶,混淆皇室血脉,实乃乱臣贼子。
“萧绍,你今日想带着这个妖后和所谓的假皇帝进宫,除非从本宫的尸体上踏过去。”宜阳大长公主一身宫装立于众人之前,仰头一脸愤恨的对着马上的萧绍说到。
“若臣是乱臣贼子,那么大长公主您为了一己之私,颠倒是非黑白,屡屡生事,如今又拉着这许多不明真相的宗亲陪您送死,又该算什么?”萧绍不为所动,看着大长公主目光平静的说到。
“呸,本宫这么做全是为了不让大魏江山落入外人之手。”大长公主高声反驳到。
“哦?那么依大长公主看来,如今这天下大约也只慎亲王一人堪配为主了?”萧绍看着她神情玩味。
“是又如何,至少慎亲王乃先帝血脉无误,且年长有德。”大长公主神情倨傲。
“年长有德?”萧绍笑起来,有些同情的看了她,“只望公主知道真相后不要太过失望才好。”
“萧绍,你少在这里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大长公主怒极,多少年了没有人这样轻慢的对待过她,这更让她认定如若失了公主的尊荣,还不如死了的好。
“公主可还记得明月郡主?”
”你提月儿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公主一声,您如今种种作为,郡主泉下有知怕是不能瞑目呢。”
“萧绍,你无耻——”
“说到无耻,臣倒比不了您的好侄子,好女婿慎亲王,为了一点子虚无缥缈的富贵权势,连一路陪他同甘共苦的妻女说舍也就舍了,还靠着她们挣了个好名声来博同情,这不兵权就到了他手里,他若不得兵权有哪来今日这些事呢?臣言尽于此,还望公主三思而后行。”说着萧绍对她点了点头,策马向宫门而去。
“萧绍,你给本宫站住。”大长公主上前,一把扯住了马缰。
“公主还有赐教?”萧绍低头看向马下。
大长公主苍白着一张脸,颤声问到“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公主认为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吧。”萧绍一抖缰绳,将它从长公主手中挣脱出来,他举目朝在场的宗亲身上扫过,众人或恼怒愤恨,或低头回避,就听他不高不低的声音在场中响起“公主就从来没想过,盗匪不过为一口吃喝,又何必截杀亲王家眷,要知道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再有慎亲王自请出京剿匪,当初本王可是要人给人,要钱粮就给钱粮,却为何匪患不仅未平,还越闹越大?难道朝廷的军队就真打不赢一帮乌合之众?”
场中有抽气声响起,众人脸上的神情都有些惊疑不定,萧绍的话有理有据,并非信口开河,慎亲王出京后,确实剿匪不力,且乱子越闹越大。
“萧绍,你胡说——”长公主咬牙,她不敢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若真如此她的女儿岂非死的太冤。
“本郡主能证明,定南王并非胡言。”突然,明珠郡主从人群中走出来,就见她扬了扬手中的册子,高声说到“本郡主手中的这本帐册,便是慎亲王养匪自重的证据。”
“啊——”众人一时哗然,竟然真有这样的事。
明珠郡主心里恨啊,昨日父王稀里糊涂被拱上宝座,她还来不及体会做公主的感觉,慎亲王这个杀千刀的居然带人杀进宫里。如今大势已去,倒不如卖了他这个杀父仇人,为自己寻条退路的好。
明珠郡主将帐册献给了萧绍,回身对了大长公主状似惋惜的说了句“姑母,那些贼人并不敢真的伤了表姐等人,她们是慎亲王亲自下令杀的,表姐她死不瞑目啊——”
就在这时,宫里突然跑出来一队人马,跪在萧绍马前禀报到,“王爷,慎亲王丢下世子,带着人从北门杀出去了——”
大长公主又惊又怒,抓住那人问到“那世子呢,世子如何了?”
那人像是有些不忍,回避了大长公主的目光说到“世子,世子被乱马踏死了。”
“不——”一连串的打击已经让公主摇摇欲坠,如今世子的死讯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让她崩溃了,“哈哈哈——”大长公主仰天大笑起来,越笑眼泪就流的越凶,就听她喃喃到“死了,都死了,这是报应,这就是报应……”
“噌——”
状似癫狂的长公主突然抽过那侍卫腰间的长刀,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刎颈自尽了,血溅得老高——
“啊——”
在场的宗亲乱作一团,尖叫声此起彼伏,有那年长的老泪纵横,年轻的也多半吓的不轻。
大长公主死在了萧绍马前,血流了一地,眼睛却始终睁的大大的。
“以公主之礼,厚葬。”萧绍端坐在马上,看着地下的大长公主对身边的人吩咐到。
“嗒嗒”的马蹄声在广场上空回荡,所到之处在场的宗亲不自觉回避他的目光,有人甚至吓的跪地求饶,萧绍并不看他们,径直往宫里去了。
“你倒是什么时候都能找到活路。”二公主走过来,同明珠郡主并肩立在一处看着萧绍的背影,语带嘲讽的说到。
“哼,咱们彼此彼此。”明珠郡主并不否认这话,而是眼带笑意的看了她一眼“今日给定南王开城门的可不就是钱家人?”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又各自沉默的走开去了,国亡了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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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
三公主铆足了劲,将屋里的紫檀木雕花长几推的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自从几日前,被周延明拘在屋子里,她已经将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如今屋子里光秃秃的,除了大件家具,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三公主喘着起,哑着嗓子对门外骂到,“周延明你这个王八蛋,你放本宫出去——”
门外,周延明的脸色憔悴,不过口气还是一贯的温和,“公主,在事情落定之前,延明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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