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要嫁给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锦上弦歌
似乎承认这一事实令她十分羞耻,以致于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的,干脆将最后几个字一并吞了下去。
他沉默半晌,最终只轻笑着说了声“傻子”,也不晓得在苛责谁。
话题既带到了这里,又因着气氛甚佳,锦年胆子便大了些,寻思片刻,她小心打量了下他的神色,像是鼓起勇气一般,旁敲侧击,“其实,你不在的这些年,每年年夜饭,calvin叔叔都有留你的碗筷,大家……都很记挂你的。”
他唇边放松的笑意霎时僵住。
寂静的夜里,轻轻的一句,似乎冻结了室内原本温暖的空气。
锦年屏息地望着他的侧脸,没有错过他眼底闪过的一丝冷意。
一枚放低了的烟火擦着窗沿爆裂,五光十色的漫射进来,可如此绚烂的光,也照不进他此刻寂黑的眼眸。
“在中国,无人而留席,是祭奠死人的。”他静静道,“他就这么恨不得我死?”
“不是的。”心脏骤然一缩,锦年慌忙解释,“我,他……那个,我们都是觉得你可能会回……”
“算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他将手中雪人放下,霍然起身,背对着她,“不过你还是替我转告他,要他趁早死了这条心,我这辈子……是再不会回英国去的。”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依旧淡淡的,只是听上去沉甸甸的,锦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唬的心头发慌,只怔怔看着被丢在地上的小雪人,胖墩墩的身子上不知何时被烙上一圈深重的手印。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碰了下……
四分五裂。
她看着碎了一地的小雪人,愣了很久,心疼的捧起来,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复原。
又在原地傻坐了会儿,她这才鼓起勇气站起来,不说话,爬到床上从身后抱住他的脖子不放。
他没有动弹。
她想起安菡芝下午忧虑惦念着的那句话:“梁珹是谁?他似乎很恨他。”
恨么?
锦年望着眼前他的行止,他的反应,大抵……是了。可是今天午后,他同她躺在天窗下看雨时,他提到他,又是那样一副敬慕模样,再之前,偶尔提及兄长的积年旧伤,他也有过隐隐的担忧之色,他之于他……究竟是怎样一番缘故在里头?
“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她轻轻摇晃着他的脖子,央求。
“你今天已经问了够多的问题。”他说。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心太急,确实,今天已经发生了足够多的事情。他们此行的目的勉勉强强也算歪打正着。再贪心也不好。
而且……看他现在的样子,这嘴巴大约还没到撬开的时候,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我不问了,但你不准生气,你妈妈说的,你现在还病着,不宜动气,而且情绪频繁起伏,对心脏也不好。”
他沉默了一会儿,叹气,“我怎会同你生气?”
她红着眼圈,“骗人,你都把我小雪人捏碎了。”
他又沉默了。
因为是背对着她,她看不清他的表情,连声音也是无波澜的平静,丝毫情绪不沾染。虽然是肯定的答案,锦年却不放心,还是忍不住蹭他,拱他,小动作不断。直到他一个翻身将她轻轻压在身下。
她屏息凝神,无辜的眨巴着大眼望着他。
他抱了她一会儿,似乎很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狠狠的将这个不省心的给捏扁揉圆,可最终还是一点办法没有,只好蹙着眉瞪她,“孩子气。”
她依旧鼓着腮帮,像只娃娃鱼。
他无奈,“上海应该也下雪了,明天回去,我赔你个大的,好不好?”
她这才乖乖的应了一声,顺从的躺在他的怀里,脑袋枕在他的臂膀上。
他头痛的揉揉太阳穴,复又躺回床上,握住她调皮的双手,拉起被子盖过俩人,“现在,乖乖地睡觉。”
一晚,断断续续的睡着,不知醒了多少次。
有时,他就在身边,紧紧地抱着她,哄小孩儿一样拍着,抚着。有时,旁边又空无一人,隐约中,只听见若有若无的叹息,但是不会多长时间,他肯定会回来,她摸到身边的热度,身体,才复又安心的,沉沉的睡去。
最后一次醒来之前,她睡得极熟。
再睁开眼时,窗外蒙蒙泛起了鱼肚白。行李收拾好放在桌边,他坐在窗前,望着庭院里一片枯萎的白玫瑰丛发着呆。她迷迷糊糊的揉着眼,上前从后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瑞瑞,早安。”
他有些不满的拧她耳朵,“不要叫习惯了。”
锦年疼的龇牙咧嘴,“我保证不在你熟人面前叫啦。”
他拿她向来没办法,也懒怠计较,“快点。”他拍拍她睡得红扑扑的小脸,催促,“去洗脸刷牙,该走了。”
心头突地一空,然而对上他血丝遍布的双眼,终究没有说什么,只乖巧应了,抱着毛巾转身离开。
大年初一的清晨,时间还早,街道上比之昨夜还要清寂,只堆了一层艳红的炮仗衣,踩在上头软绵绵的,更是半点声响也很少发出。于是更显静谧。
安菡芝和周可一直送他们到了卧龙桥才止步,周可看着母亲似乎还是欲言又止的样子,默不作声的拉过锦年到一边私语,锦年也难得聪明一回,老实跟着,不再相扰。
“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周可将一个精巧的福袋给锦年挂在脖子上,“妈妈昨晚连夜缝的,她说你是福气孩子,须得好好揣着,别轻易把福漏了呢。”
“好可爱。”锦年两眼放光的看着殷红缎面上那只憨态可掬的小绵羊,“周姐姐帮我谢谢太太。”
周可含笑看着她,见她欢喜,笑容更浓,许久才拉着她的手,郑重道,“说道谢谢……妈妈昨晚很认真的要我转告,一定感谢你。”
锦年微微一愣,双颊红晕,她轻咬唇瓣,摇头,“那没什么的。”顿了顿,她复又莞尔娇笑,“放心,照片印好,我就给你寄过来。”
周可颔首,如此,便再无话了。
“锦年。”
锦年闻声抬头,是安瑞朝她伸出手,她回身最后和周可打了个招呼,小跑跟上,挽住他的手臂。
“好好儿的。注意安全。”安菡芝温声细语,措辞语调平淡而恬静,仿佛只是在普通叮嘱出行的游子。
他点头,最后看了眼安菡芝,深深吸气,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他什么都没说,她什么都没问。相扶相持,就要跨过那座桥。
“瑞瑞。”
是谁,微不可闻的一声喟叹,挟着清晨的雾气,最终,只化作风的呜咽,“对不起。”
他像是全然没有听见,甚至连步伐都没有一丝错乱,平稳踏前。可锦年分明感觉到,有那么一瞬,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他整个身子都在不可自已的抖。
一直行至青石板路的尽头,牌坊下,他终于停下。
有冰凉的液体破碎在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镜片,视野间一片氤氲。
不知何时,又下起雨来了。多像他被遗弃的那一天,天上也是下着这样的冷雨。
他抬起头,想要望一望灰蒙的天,可却看见了一把青青的油纸伞。
蓦然回首,是锦年。
眉睫带泪,强忍着的悲伤,满溢出来。街边未熄暗红的灯笼散发着柔柔的光,映的她娇艳一张小脸上,如斯美好,温暖。
她的轮廓,她的眉眼,在风雨迷离中,如此动人,竟让人移不开眼。
雨冰凉,她撑着一把伞,努力的踮着脚尖,替他遮风挡雨,自己却湿了半个身子。
他握住她的小手,护着她入怀,久久的静默。
很多年前,泰晤士河畔阴云笼罩,从此,他的世界,一直下着雨,在这场雨中,他流浪了二十栽。终于,寻得一把伞。
还好,还好。风雨中,有一兼程者,足矣。
归程的巴士上,锦年将自己新得的福袋递给他,“这个给你吧,你妈妈绣的。”
他一怔,捏在手心,慢慢抚了细密的针脚,眼角微红,最终却只是还给她,“给你的,你拿着就是,我自有我的东西。”
“是什……”本能的就要脱口而出,可很快又反应过来,堪堪缩回头。
但他却浑不在意,只淡淡一笑,怅惘的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许久,才翻过手,捋起袖口,一方陈旧苏绣丝帕轻轻缠绕在他腕间,那道狰狞的伤口上。
她听见他的声音在上方飘荡,“那个时候,她想带我一起死,后悔了,也是这样给我系着血脉,抱着我去了医院,只是不知……是不是这条帕子了。”
昨日的冤孽,今日的果。
她终究……还是认了。
安瑞又想起昨日梦靥,他痛苦的挥动手臂,她抱着自己的手,看着他手腕的伤,看着他掌心的朱砂痣,长久泪流满面的模样。再没忍住眼中温热,夺眶而出。
锦年只乖巧的偎着他,抱着他,久久不言。气氛温馨而苦涩。
整整一段归程,皆是在静默中渡过,她不言,他亦是不语,车子驶进上海市内,冲进了这一片水泥森林,西塘夜雪,小桥流水,终究……是放下了。
这份平静,一直维持到踏入自家庭院的前一秒,在那一秒之前,锦年脑海中还盘算着今天的午饭以及下午怎么哄他开心,可是,一切在庭院门推开的刹那被改变了。
有一个人已经在等着他们。
二人的脚步,霎时僵凝。
一个单薄的身影,安静的蜷缩在门前的台阶上,脸蛋藏在膝盖中央,看不真切。
锦年愈发觉得口干舌燥,压不住心底惊愕,她斟酌着是否该说些什么,那人却像是受了惊一般忽然抬首……
有几瓣枯叶随风零落,睡在她的肩头,发梢,她不管不顾,只是微微偏过脑袋,温文淡漠的看着他们,一时间让人有些晃神。
二月的天气,恰逢雪后,地面白茫茫一层,空气中的凉意入骨,她却只着了件月白色的绸裙,松松垮垮的迤逦及地,肩胛上那方深紫色的大披巾亦是宽宽松的,甚至遮蔽不住她裸露的左肩和半个突出的锁骨。赤着足,鞋子随意丢在一边。
她的眼睛不是很大,却柔媚的入了骨髓,眼角略带慵意的上翘,唇形极美,不点而朱,嵌在脸上,亦是娇艳不可方物。
锦年和安瑞,在原地站了足足有几分钟,都无一人动弹,只怔怔望着她,连话也忘了说。
最终倒是那人轻笑着站起身,施施然拂去身上尘,几步踏上前,立在二人面前。
“小锦年,新年快乐。”她温柔的摸摸锦年的脑袋,从手袋中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礼物,递给她,在后者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傻傻接着的时候,一侧身,已稳稳立在安瑞面前。
风吹起她的裙裾,她的乌发。
白与黑,丝丝入扣的缠绵,猎猎作响。
她抬起精致的下巴,微笑,轻声而不可忤逆,“我有事情要同你说。”
听说你要嫁给我 第48章 chapter48物是人非
相较于其婉媚容色,她开口说话时的行止却全然是另一种面貌,脆生生的,像是珠玉落银盘,十分利落,没有丝毫软绵绵的拖泥带水,融于此时姿态举止,叫人望着却是有几分倨傲了,只是也并不惹人生厌,似乎于她而言,矜贵如此,才是理所应当。
她的美,惯常是如此凌厉的,霸道的不给周遭留半分余地。
安瑞不出声的低头看她,唇际抿成了一道缝,许久一言不发。倒是锦年终于从惊愕中喘过气来,忙不迭出声发问,“小,小阿姨,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臻惜侧眸扫向她,清凌凌的眸中霎时温软一片,连带着嘴角的笑容亦是融了暖意,“想着来给咱家小公主庆生拜年,庆祝她终于长大成人了呢。”看着小锦年依旧傻傻的模样,臻惜忍不住揪了揪她头顶的俩只小辫子,逗她,“怎么,不希望我来的?”
“不不不,怎么会!”锦年连忙矢口否认,着急了不得了,细声细气,“我也很想小阿姨来着。我只是担心……”你的状况,到底是怎么做到这样漂洋过海泊了大半个地球?
只是最后一句,顾及着臻惜对自己的病并不知情,她也只好生生咽了下去,转而问道,“calvin叔叔……没有和您一起么?”
臻惜摇头,“他有自己的事情,不过过几天应当会过来。”
如此,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满腹疑惑却更深,锦年低下头,费力的自顾自思索着。
只是这般局促模样,落在臻惜眼中只瞧着愈发可爱,她笑意更浓,还待说些什么——
“你来给她庆生?”安瑞突然开口。
臻惜并不再看他,只轻轻“嗯”了声。
安瑞又问,“昨天的航班?”
臻惜答,“是。”
安瑞转脸望向她,“你在这儿坐了整夜?”
臻惜沉默了下,轻笑,“我没有那样傻。”
安瑞目光在她单薄的衣裙和裸足上转了圈,不动声色,“先进屋再说。”
臻惜却朝后退了步,“我自有我的住处,事情说完了就走。”停了下,又补充道,“带上小锦年一起,我给她补个生日。”
安瑞理都没理她,像是没有听见半个字,更是完全视她为透明,径自错身过去,开锁进门,从始至终,只淡淡丢了俩字,“进屋。”
臻惜不出声的望着他的背影,进退维艰。
锦年看着被丢在原地发怔的臻惜,一时也觉得颇有几分尴尬。其实对于这样情景倒并不会感到意外,多少年了,虽然在她印象里,他与calvin和臻惜没有直面再遇见过,但是仅从言语不经意间的提及也可以感觉到他对于他们的怨愤——就如同昨夜那样。
安瑞当年离家时锦年还小,只依稀记得年幼时看着他们日日相对,他同臻惜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虽然没有calvin同她相处的那般亲密无间,但是谈笑打闹也是无虞。甚至他离家那一天,三人分别时也是依依不舍的样子。后来……很突然的,不知发生了何事。他同calvin闹的水火不容姑且不提,连带着,就连往日情分甚佳的臻惜,他也不怎么搭理了的。
锦年一直觉得,被顺带牵连了臻惜很无辜。今日也是这样,明明是一家子,这么多年没见了,一见面,又是大过年的,几句话没说顺当他就这样把人丢雪地里不管不问自个儿一脸高冷,怎么看都有点过分。
想了想,她只好颠颠跑上去抱住臻惜的手轻声替他开解,“小阿姨,他这俩天心情不太好,并不是针对您。”
臻惜却依旧淡淡的,面色看不出什么波澜,连笑容都未曾乱了一丝,“我心里有数。”
虽然……还是有点担心,但是认真打量了会儿她的表情,却也实在观察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只好放弃。
想想也是,这一回的西塘之行,可不就是臻惜同calvin权衡过后给她叮嘱的一些建议。若不是得了他们的帮助,很多具体的信息,消息,她还真是难以收集全面,这样看来,臻惜心里清楚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大概是她多想了。
“你说他这两天心情不好?”臻惜沉吟片刻,徐徐开口,“怎么,行程不是很顺利么?”
“倒不是。”锦年摇头,“其实,最后……也算是好的了。”
臻惜不再多问,只是莞尔,“罢了,随他。这种事情终归强求不来。”
锦年原本想要解释几句,可是回想昨夜种种,心里转了圈,不知为什么并不太想将那些私密和微妙公之于众,也只含含糊糊的应过了。臻惜也并未留意,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半开的门扉,秀眉烦扰的蹙起,心事重重。
锦年没有注意到她眉眼的忧色和纠结,只关切的摇晃她的手腕,催促,“好了,那快点进屋吧小阿姨,天气那样冷,你怎么穿这么少,得着凉了呢。”
臻惜看着比自己还要焦急几分的小锦年,眼眶微微有些发酸,只摸摸她脑袋,缓声安抚,“无事的,锦年,不必挂心。”
“怎么会不挂心。”锦年气鼓鼓的埋怨,“您的手冷的像冰。您的身子……”
“已经大好了。”臻惜无奈,“真是,小小年纪,都快赶上你calvin叔叔那么啰嗦。”
顾不得去忧伤后半句,锦年只听了前半部分便欢喜的雀跃,娇呼,“真的?您不带骗人的。”
臻惜失笑,“好端端的,骗我家小锦年做什么?我这身子……本来也就那么回事,将养这么些年,早该好了。不然你想想,我若病着,你calvin叔叔哪儿肯放我出来呢?”
臻惜同calvin相守多年,却一直没有子女,只有锦年自幼承欢膝下,他们便只单单疼着她一个,完全当作自己的亲生骨肉,于她而言,他们亦是如亲生父母般亲厚,臻惜就是长姐,是母亲,自小抚育她长大,照顾她,呵护她,以她独有的方式教导她成长。
因着这番缘故,锦年对臻惜向来是全心全意的儒慕和乖巧,听得她这般说了,毫无疑心的,也就安心不再多思,只欢喜的一跳老高,“那真是太啊——咚!”
“唉小心。”
锦年的痛呼和臻惜的惊叫几乎是同时响起,一切都迟了。
撞树杈上了……
臻惜心疼的揉着锦年额头新撞出的红红的大包,细细替她拂去漏了满脑袋的雪屑,轻声苛责,“唉,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这样冒冒失失的,怎好叫人放心呢……”
锦年浑不在意的吐舌,“我不是有你们嘛,没事儿没事儿!”
“万一……”臻惜表情一黯,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只无可奈何的点着她脑袋,“你啊。”
“那也就是说,您来这儿是有事情要办咯?难得出来一回,总不会只是为了给我庆生吧。”锦年继续方才未完成的话,“你方才说有事情要同瑞瑞说,就是这事么?”
“倒也不是什么……”臻惜顺口准备回答,忽然愣住,“你喊他什么?”
“啊……”可糟了,这还真是喊的顺了嘴,锦年讷讷涨红了脸,“那个,随便喊着玩儿的,哈,哈哈。”
臻惜依旧不可置信的看她,愣愣,“你胆子真是愈发大了,就不怕他抽你?”
“目前还没有。”锦年抓抓脑袋,补充道,“只是这回……您别告诉他。您说嘛,刚刚的问题,还没说完呢。”
“他目前毕竟是你的长辈,你也……唉。”臻惜拿她没注意,只好道,“同他不过小事罢了,不值一提。”简单带过,她爱怜的捏了捏锦年圆乎乎的小脸蛋,有些怅惘的将眼神投向屋内,叹息,“主要还是为了你。一时间说不清楚……罢了,我会慢慢告诉你的,现在,先进去吧,我好像……真有些冷了。”
明明已经踏足室内,因着冬日里不熄的地暖,屋内温暖如春,可方才雪地里谈笑风生的臻惜,却骤然一阵哆嗦,扶着墙壁,面色闪过一瞬间的痛楚……
“小阿姨!”锦年失声喊了出来。
“无事,不要叫。”她颇有忌惮的望着起居室内正忙碌的那个身影,轻声吸了吸鼻子,“冷热交替,怕是有些不太适应。下回真得多穿点了。”
再直起身时,臻惜已经恢复如初,表情一如既往的温柔,宁和,“好了,我们进去吧。”
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锦年觉得,为何她的心里这样的慌乱,害怕?
因着三人都裹挟了满身的风雪寒气,安瑞煮了些浓姜茶,分给各自热热的喝了,窝在沙发上闲话——主要是听锦年一人的说话。臻惜时不时笑吟吟的应着,安瑞只坐在一边静静听着,既不离去,也始终不语。
锦年同臻惜的感情一向好,此次小别,更是攒了一肚子的话,越聊越是兴致冲冲。若是照如此趋势,怕是到了天黑也还剩几箩筐。最终还是臻惜揉了揉脑仁,从包包里复又拿出两个礼物盒,柔声打断她,“只顾着说话,倒是忘了这事儿,我也给叶臻家俩姑娘带了礼物,小锦年得闲么?能不能帮着跑趟腿。”
见锦年眼巴巴的瞅着自己和安瑞,臻惜索性也大方摊了牌,“我同安瑞有话要商量,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听。”
锦年不开心了,“我昨天已经满十八了。你们有什么悄悄话我不能听的嘛。”
臻惜失笑,“哪里叫什么悄悄话了,胡乱说。”说着吻了下她的额头,“乖孩子,快去快回,阿姨下午带你出去玩儿,嗯?”
锦年闷闷“嗯”了声,兴致缺缺,但总算磨蹭起了身。
此时,一边儿沉默许久的安瑞终于叹了口气,开口,冲她招招手,“锦年,过来。”
锦年慢吞吞挪腾过去,安瑞拍拍她脑袋聊做安抚,在她耳边嘀咕了句什么话,她棕眸瞬时一亮,“真的?”
安瑞点头。
“那好,我很快就回来的,你不准耍赖!”说着,也不待他回复,一溜烟的钻了出去。
室内,终于只剩他同她二人。
盘桓在二人间的宁静太过长久,久到一缕薄薄的阳光都破云而出,懒懒散在室内。这个早晨,天空初晴,显出锡箔般的淡色,难得的好天气。
小小一隅,清茶,阳光,佳人,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时刻,如果不发生点什么,似乎便有些不抬举老天了。
臻惜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姜茶,温暖触及着手心,正在想着该如何开口。
好像洞悉了她的全部,安瑞起身,从对面的位置慢慢踱到她的身旁,坐下。
她想了许久,还是率先开了口,“方才……你同锦年说的什么?她这样高兴。”
安瑞漫不经心的玩弄着腕间的丝帕,似乎神游九天,很久之后才不紧不慢的反问,“你就想和我说这个么?”
臻惜噎了下。
安瑞嗤笑,“你我之间,何必来什么铺垫,有话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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