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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干饭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郁雨竹
“快快免礼,”赵仲舆伸手扶住他,去看他种在田里的粟,问道:“我们来郓城时已经错过了农时,这粟还能赶到时候吗?”
男子道:“精耕细作,保证灌水,自然可以收获,只是对普通百姓来说,这样效率太低,所以最好还是按照农时播种。”
“今年洛阳的春耕都晚了一些,也不知他们的收成会如何。”
沉如辉闻言叹息一声,“是啊,希望老天爷赏脸,雨水能晚几天下,再多下两日,那样洛阳才有活路。”
赵仲舆看了眼他田里已经抽穗的粟,再看一眼豆荚慢慢饱满起来的黄豆,露出笑容道:“洛阳春耕比你种的要早上十来日,算一算,这会儿豆子应该可以收了。”
沉如辉点头,请赵仲舆去一旁的茅草亭中就坐。
那是一座建在石房子左前方的茅草亭,正在田边,就是给他歇脚坐的。
仆役立即摊开草席,赵仲舆在上位跪坐下来,沉如辉就跪坐在他对面。
仆役搬了一张矮桉上来放在俩人中间,然后跪在一旁给他们煮水泡茶。
清风吹过,将赵仲舆刚冒出来的汗吹走,烦躁的心也被抚平,他笑道:“你这还真是惬意,难怪你常住于此,不肯回官驿去住。”
郓城这座城池并不是很大,皇帝迁都来此,这么多官员住哪里?
总不能抢本地人的房子,嗯,还是有抢的,可也不能太狠,大部分官员要么是半抢半买,也算和当地士族合作;
还有的,则是暂时住在官驿,等朝廷修建出一批房子来后再分房入住。
但现在建造宫殿就去了大家所有的财力和人力,哪里还有余力给官员修建房子?
沉如辉也干脆,自己在城里找了块有田有水的地方,直接就自己起了一间砖石房子住下。
不过能有田地耕作的地方离繁华的主城都很远,他这里偏僻得很。
沉如辉摇摇头,苦笑道:“我现在又没有公务,何必在官驿惹人白眼呢?”
赵仲舆就问:“我上次和沉寺卿提的事考虑得如何了?”
沉如辉皱了皱眉道:“我是朝廷的寺卿,陛下在郓城,我自然要留在郓城的,此时回洛阳有何意义呢?”
赵仲舆道:“我听说洛阳日渐安定,豫州军和西凉军一起扫清了境内的土匪,各地商人都开始往洛阳去,将消息带出了洛阳。”
“很多从洛阳离开的人都开始回洛了,”赵仲舆叹息道:“外面的日子并不好过,沉寺卿应该有所感受,若能在洛阳求得一线生机,自然还是故乡更好。”
沉如辉没说话,他将煮好的茶推给赵仲舆,请他喝茶。
赵仲舆只看了一眼碗里的茶便道:“沉寺卿久在田间,只怕还不知道吧,兖州小麦丰收,但豫州边界处,苟纯且纵兵抢收了百姓的粮食。”
“那是百姓一年的口粮,而且被抢以后他们还要照旧上缴赋税,今年因陛下迁都郓城,更是多了一笔捐税,”赵仲舆轻声道:“听闻当地的乡老不服,让家中子侄上京来告状,可人还没出县城就被杀了。”
“苟纯还以勾结土匪的罪名将其全家下狱,一月有余,消息才传到京城这里来。”
沉如辉瞪大了双眼,问道:“一月有余,难道将军也不知吗?”





魏晋干饭人 第607章 沈如辉
赵仲舆道:“连我都知了,你说苟将军会不知吗?”
沉如辉脸色苍白。
赵仲舆叹息一声道:“我今早已经上书弹劾,便是以前不知,现在也该知道了。”
他道:“自来了郓城,陛下便多倚重苟将军,恩宠日盛,凡苟将军所求,皇帝莫不应允。现在苟将军住的宅子堪比皇帝暂居的福临宫,只这三个月,他前后招进的仆役奴婢就有三百多人,侍妾六个,几乎旬旬进人,再如此下去,那宅子怕是都住不下他的仆役奴婢了。”
沉如辉抿了抿嘴。
赵仲舆道:“苟晞对陛下是比东海王多了两分尊重,可与他从前正直清廉相差甚远,前后判若两人,我,我心中忧虑啊~”
赵仲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沉如辉握紧了拳头,有些犹疑的看着他,“赵尚书为何一再要求我去洛阳呢?就算我懂水磨建造之法,但这只是水磨而已。”
赵仲舆也觉得是水磨而已,但值得赵含章连写两封信来催,那就可能不止是水磨而已,但他不能这么说,于是他道:“但这是切实与民生相关的东西。”
他绞尽脑汁的想理由,“你是知道的,留在洛阳的多为老弱,想要养活他们并不容易,水磨坊能减少人力,你在郓城,陛下却没有用你,司农寺也名存实亡,既如此,何不去洛阳呢?”
沉如辉越发怀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外面的人都说赵刺史有吕后之志,不知是真是假?”
赵仲舆听了就发笑,“含章若有吕后之志,那谁是汉高祖呢?”
他道:“在洛阳时,她就已经拒绝为后,而且她有婚约,到如今,傅长容身上都没一官半职,而傅中书对陛下的忠心无人能比,陛下也无比信重他,沉寺卿觉得,他能做汉高祖吗?”
沉如辉沉思,心内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下定决心,毕竟那么艰难才从洛阳到郓城,现在又要回去吗?
赵仲舆也知道他纠结,可惜他没有家人了,族人又离散,就算他想要收买都不行,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可以说,跟着皇帝迁都来郓城的官员中,有大半是冲着苟晞来的。
以前的苟晞,公私分明,处事公正,廉洁清明,很多朝臣都怕他,迎面碰见都要把头扭到一边去,不敢对上他的目光。
以前是怕,但关键时候,朝臣却很信任他,也正是因为这份信任,皇帝和朝臣们最后才同意迁都。
可到了郓城后,苟晞就变了。
不,或许是早就变了,只是以前他们不在一处,变得又不是那么明显,所以众人没发觉。
而现在,大家同在郓城当官,一同帮扶陛下,这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苟晞的改变。
沉如辉无妻无子,连父母都没了,族人在这两年里也死的死,散的散,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太大的欲望。
他只想跟着皇帝,跟着朝廷做一些事,若能侥幸留得一二美名,那他就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送走赵仲舆,他就焦虑的在田间走来走去,仆人看了有半个时辰,见他竟不知疲倦的还在走动纠结,便忍不住问,“郎君是在忧虑什么呢?”
沉如辉叹息道:“我怕死。”
仆人就低头继续除草,不说话了,他也怕死。
沉如辉却打开了话匣子,蹲在田边和他道:“路上并不好走,我实在害怕,万一不小心死在路上怎么办?”
仆人迟疑道:“赵尚书既热情来邀,想必会派人护送。”
“你不知,路上的土匪不是一个两个,有时候是一百两百,甚至成千上万的都有,若遇上这样的土匪可怎么办呢?”
仆人:“郎君说的不是土匪,而是流民军了。”
“假借是军,其实还是匪。”
仆人:“兵不也是匪?那领头的将就是土匪头子,那跟土匪头子同朝为官的都是匪……”
沉如辉抬眼,轻飘飘的看向他,仆人立即收声,又低下头去拔草,一不小心把一颗菜苗给拔出来了,他假装没留意,和草一起揉了揉后放在地上用脚一踩,整个人往前一挪,正好挡住沉如辉的目光。
沉如辉扫了一眼他的脚,暂时忍了,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仆人道:“您要是在怕死,那就别去了,在郓城也不错,虽然皇帝想不起您这个司农寺卿来,但每月还有些禄米拿,我们自己又种有田地和菜蔬,饿不死。”
“可人生若只剩下生死二字,那我为何要来这世间走这一遭呢?”说到底,沉如辉心底也是有些野心的,他想要做点儿事,为自己,也为这大晋的百姓做一些事。
仆人:“您怕死。”
沉如辉伤心,“就算我不怕死,去了洛阳就一定会好吗?”
他道:“苟晞那样清正廉洁之人都变成了现在这样,焉知将来赵含章得势,不会比他更不堪呢?”
仆人想了想后道:“到时候郎君再离了她,另找主公就是。”
沉如辉心灰意冷,每每想到此处就不想动弹,只想握在这一方屋子里种地除草。
可……赵仲舆来一次,他心底的火苗就长一分。
沉如辉是个纠结的人,他纠结了一下午,晚上又辗转反侧,也没能硬气的说就留下,不走了。
天一亮,他就爬起来坐在床边,一身里衣,既不洗漱,也不束发,就这么呆呆地坐着。
仆人将釜掀开,搅了搅,见麦子熬开了花,就盖上盖子,把火撤了。
他走进屋来开始收行李。
沉如辉回神,问道:“你干嘛?”
“收拾东西,准备回洛阳。”
沉如辉问道:“我何时说过要回洛阳了?”
仆人没言语,把收好的衣裳放进箱子里,道:“郎君要是不回去,再把行李拿出来用就是。”
忙碌了半个时辰,沉如辉还是坐下吃麦粥,他细细地嚼着,忍不住抱怨道:“我们这都要走了,缘何不吃好一些,留着那些粮食做什么呢?”
他道:“应该把麦子春好,煮个麦饭,或者碾成粉末做些饼呀,把我们种的菜摘一些焯水,就着饼吃就不错。”
仆人一脸嫌弃的道:“不好吃,还麻烦,粮食哪里还有嫌多的?到时候这些都带上,路上能吃,到了洛阳也能吃。”




魏晋干饭人 第608章 阎亨
沉如辉最后还是答应了赵仲舆。
于是赵仲舆开始安排他启程,当然不是他一个人,除了他以外,还有沉如辉的两个手下,水部的一位官员,叫曹平的,一共四个人,带上他们的家小和下人。
除了沉如辉身边只有一个仆人外,其他人都拖家带口,不过仆人并不多,有两家甚至都没仆人,日常起居全靠自己。
他们官职小,又是在司农寺和水部这样没事做的部门,皇帝都想不起来他们,现在宫殿又不曾建造好,他们连办差的衙门都没有,于是也就没有点卯的地方。
每个月只有发禄米的时候他们才有幸和同僚们见一面,得到一些内部消息。
但因为他们没事做,只有不足额的禄米,俸银是没有的。
来到郓城,既要花钱买房子或者赁房子,还要购置其他东西,零零散散下来,手中的钱就花得差不多了。
连沉如辉这样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都只能吃麦粥,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大家汇合时,脸上都有些暗黄,这是饿出来的。
并不是所有的官员、士族都似赵仲舆和苟晞一样,家产丰厚,经历过那么多战事还能有钱有势的。
这几年,破产成为农民,甚至更下一层阶级的都有,到了这一步,傲气什么的也就都不值一提,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四个官员中,沉如辉是本事最大的,也是最难请的,其他三家,都拖家带口,很好诱惑。
赵仲舆亲自将人送到城外,他把赵含章给他的护卫分了一半出来,让他们护送沉如辉等人回洛阳。
哦,对了,四人都没有辞官,直接就跑了。
不过朝廷也不会很在意就是了,这段时间挂印离去的官员也不少。
有的是因为在郓城实在是活不下去,想要去别的地方投靠亲友;有的是对苟晞失望透顶,不愿再看到他和皇帝,于是挂印离去。
四人的离开就如同一颗小石子砸进水面一样,除了一直盯着赵仲舆的阎亨外,没人留意到。
赵仲舆前脚把人送走,阎亨后脚就要派人去劫,他想看看赵仲舆为何要送这四人离开。
然后他发现,他指挥不动人了。
“将军说了,阎先生身体不好,这些琐碎之事还是交给底下人去做便好,先生就留在家中好好养身体吧。”
阎亨闻言气炸,直接就闯进将军府里要见苟晞。
苟晞正在水榭里赏玩歌舞,他斜靠在木榻上,身边环绕着四个美人,他在水榭中心,而四面岸上的敞轩里都是乐人,这边奏乐,那边舞蹈,等停了,另一头还有一展歌喉的舞姬……
阎亨是苟晞身边最得用的幕僚之一,下人和士兵们并不是很敢拦他,所以他直接闯到了水榭边,见苟晞竟腐烂至此,气得连连跺脚。
他叫来士兵,“将船撑过来,我要过去面见将军。”
士兵不敢阻拦,撑船将阎亨送了过去。
苟晞看见他就皱了皱眉,将头瞥到一旁去,问道:“先生不是病了吗,怎么来了这里?”
阎亨就没因为生病告过假,这不过是苟晞让他“生病”留在家中罢了,他压下怒火,先说正事,“将军,今日一早赵仲舆派护卫护送沉如辉、曹平等四人离开,不知要去往何处,要做何事。”
苟晞想了想,没想起来这是谁,就问道:“他们是谁?”
阎亨深吸一口气道:“沉如辉是司农寺卿,曹平是水部掾史……”
“农事和水利,赵仲舆是尚书令,他指派这两个部门的人做事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何必过于在意?”
“可他们拖家带口,还带着不少行李,显然是要离开郓城啊,将军,我怀疑他是要把人送去洛阳赵含章处,我们此时应该去把人拦住……”
“将军,”有一个校尉捧着一盒子的折子上水榭,跪地道:“这是前两日送来的折子,这里面就有赵尚书调遣沉如辉等人的折子。”
苟晞伸手,校尉立即把折子找出来恭敬地递上去。
苟晞翻了翻,啪的一声将折子合起来后丢在阎亨脚边,“阎亨,等哪天赵仲舆要动我手下的兵,或者接触陛下身边的侍卫时,你再来告诉我吧,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必过于计较。”
他道:“赵仲舆是尚书令,他拿着朝廷的俸禄总要为朝廷做事,派出两个小官巡查地方农事和水利,劝课农桑有什么可禀报的?”
阎亨弯腰捡起折子看了一遍,然后面无表情的合上折子,微微垂眼看向榻上的苟晞,“将军,这是两天前的折子,而您到现在都不处理,赵仲舆也不等您批复就把人给调出去,您就不怕有一日他处理更大的国事也不经您的同意吗?”
苟晞自傲的道:“他敢吗?就是他敢,他又指挥得动本将和陛下身边的人吗?阎先生,我看你就是老了,所以才总这么疑心疑鬼,来人,送阎先生回去好好养病。”
“是!”校尉立即上前抓住阎亨的手臂,用力的把他往船上拽,压在他耳边低声道:“阎先生,末将送你!”
阎亨嚯的扭头看他,眼睛微眯,“你是苟纯的人……”
话还未完,一股大力推来,阎亨被一下推下水榭,扑腾一声砸进了水里。
苟晞立即站起,皱了皱眉,正要下令让人去救,就见阎亨从水里冒出来,指着校尉喊道:“将军,你身边站着豺狼,还是苟纯放下的豺狼,您焉能安睡?”
苟晞见他这时候说话还这么难听,便偏过头去不看他。
阎亨看见,心都凉了,忍不住大骂起来,“将军,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色令智昏,偏私不公,若是从前,这样的刁蛮下属,您岂会容他活到现在……”
苟晞皱了皱眉,见乐人都停下了动作看过来,一时恼羞,指着水里下令道:“把阎先生捞起来送回去,他病了,现在只会说胡话了。”
“是。”校尉得意的看了阎亨一眼,哼,还想杀他们将军,也不看看他是谁,他们将军是谁,他们将军可是大将军的亲弟弟!




魏晋干饭人 第609章 生死决策
阎亨被送回去,当天就病了,一直生病的明预听说了此事,忍不住带病去看他,“你这脾气也该改一改了,就算要劝谏,也不是这么劝的。”
阎亨心灰意冷,沉声道:“将军变了,权令智昏,我早该知道的,从当初苟纯偷袭赵含章却未被严惩开始,将军的心就变了。”
明预沉默下来,半晌后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呢?”
阎亨垂眸思考许久,再抬起眼时就坚定了许多,他道:“我要上书劝谏。”
他道:“最后一次,他若能回心转意,我便一如从前辅佐他,若……还是如此,那我就离开,从此归隐山林,再不问世事。”
明预皱了皱眉,“以书进谏,这可不止是口舌,若是惹怒了他……”
阎亨不在意,“也不是第一次惹怒他了。”
他轻声道:“我跟了他十五年,我毕生所愿皆寄于其身,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阎亨眼泪滚落下来,“我的主公,我的明公,我的将军,他怎会变成这样呢?”
要是不努力一把,阎亨不甘心。
明预没有反对,他也不甘心,于是他道:“你写吧,若是不成,我与你一同归隐离去。”
阎亨就从病床上爬起来写谏书。
他先从以前写起,以前苟晞多好呀,他公正无私,即便是亲表弟犯了法,他一直视若亲母的姑母跪在他面前求情,他也没有留情,该斩杀还是斩杀。
然后他宁愿着丧服哭丧,只言:“杀卿者兖州刺史,哭弟者苟道将。”
他清正廉洁,以至于和朝中诸臣格格不入,但也因此在齐王被问罪时被赦免,他实在不能理解苟晞今日缘何就变了呢?
阎亨叹起从前,只想激起苟晞的斗志,让他不要忘了他们的初衷,他们曾经的品格。
他希望苟晞能够把家中的仆役奴婢散去,乐人送回原籍,只着素服进宫侍奉皇帝……
阎亨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又连夜修改,最后脸色发青的将成稿交给下人,殷殷叮嘱道:“快送去给将军。”
如果是以前,阎亨上书,那苟晞一定会第一时间打开看,但现在,别说他身边的人不会让阎亨的书信扫他的兴,就算没有人拦着,他现在也正呼呼大睡呢,哪里有时间处理公务?
所以阎亨病得越来越严重,但一直等不到消息,反倒是赵仲舆知道了他们之间发生的事。
在得知阎亨竟然给苟晞上了一本谏书之后,他就在书房里转悠起来。
他此时内心纠结不已,既想趁机推波助澜,让苟晞杀了阎亨,使其失一臂;又怕会因此削弱大晋力量,让外敌趁虚而入。
说到底,苟晞并不是赵含章的第一敌人,北边的匈奴才是,苟晞强,对赵含章和赵氏不利,但他弱,对赵含章和赵氏也同样不利呀。
这可该怎么选择呢?
赵仲舆转来转去,一时拿不定主意。
赵济阴沉着脸从外面回来,赵仲舆看见了,微微皱眉,叫住他道:“你又去了何处?”
赵济道:“苟将军宴客,我刚从宴席上回来。”
赵仲舆就问:“是公宴?”
“不是,是私宴,”赵济道:“儿子就是去凑个热闹的,现在那边还热闹着呢。”
赵仲舆就竖起耳朵听了听,两家离得不远,他隐约还能听到那边传来的丝竹声,他抿了抿嘴,下定了决心,罢了,苟晞已经利令智昏,再把阎亨杀了,他身边再无约束之人,到时候匈奴真的再南侵,谁去抵抗?
所以还是让阎亨活着吧。
赵仲舆思考着,背着手慢悠悠走了,留下赵济站在原处。
赵济抿了抿嘴,转身离开。
赵仲舆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苟晞身边去,但他可以借力打力,于是他找了一个官员,在一次饮宴时和丢阎亨下水的校尉接触上,道:“甄校尉,听说阎亨被你丢下水后第二日就给将军上书了。”
校尉冷哼,“如今他已失宠,将军都不相信他了。”
“非也,非也,将军征战南北,阎亨立功不小,他虽不在朝中任职,却一直是将军心腹,现在不过是阎亨说话不好听,将军恼了他,等过了这一阵,将军想起他的好来,俩人自然就又好了。”
他道:“到时候,甄校尉说,将军是会站在你这头,还是他那头?”
校尉脸色一变,自然是阎亨那头。
阎亨可是将军心腹,曾经提议过要杀大将军亲弟弟,而苟纯还拿对方一点办法也没有的人物。
“那我该怎么做?”
对方小声道:“将军如今喜怒无常,与他告状不易,但找个法子将他上的书信收起来,不让将军看见还不容易吗?”
“只要将军没看见那书信,自然想不起阎亨来,也就不会因他而怪罪校尉你了。”
甄校尉觉得他说的对,于是悄悄收买了整理文书的吏员,让他把阎亨的那封书信给收起来。
但收起来是不可能收起来的,苟晞治军严厉,就算他现在堕落了,但规矩是一直在的,进帐的每一封书信都是有数的,吏员并不敢私自收起来。
一旦被发现,以他们将军以前的严苛,那是一定会砍了他的。
所以他虽然收了钱,但那封不知写了什么的书信依旧在案上,只不过被放在了最底部。
每一次送来新的,他都压在最底部。
以苟晞现在处理政务的速度,这封信这辈子可能都到不了苟晞的眼前。
他和甄校尉都不知道,这是一封足可以要阎亨性命的谏书。
但赵仲舆知道。
阎亨自以为了解苟晞,但他了解的是以前的苟晞。要是以前,苟晞看到这样的谏书,说不定会痛哭流涕,然后悔过改正。
但现在的苟晞,以赵仲舆的认识来判断,他只会恼羞成怒直接杀了苟晞。
反正赵仲舆以己度人,他的幕僚要是这么骂他,他一定会杀了对方的,现在的苟晞,小肚鸡肠犹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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