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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干饭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郁雨竹
“虽然并州被占了,但里面的汉人思归,朝廷也一直想要将并州收回,刘越石还在晋阳呢,你这时候出兵抢掠百姓,不是把他们往石勒和刘渊怀里推吗?”
“没有人会爱一个抢掠自己粮食,杀害自己家人的人,哪怕那个人是有好名声,有收复国土的将军,”赵含章道:“他们会恨你,他们的子孙后代也会恨你,他们的恨意会传染给身边的亲朋邻居,所以终有一日,并州的百姓会恨你,会恨我,会恨赵家军,甚至会恨晋国。”
“因为仇恨,他们会加入石勒和刘渊对抗我们,我们可能永远收不回并州;因为仇恨,即便我们收回了并州,他们也不会服从我们的统治,并州就会和现在一样,看似是被石勒和刘渊拿在手中,但他们从未真正拥有过。”
赵二郎一脸茫然,勉强记住一点,“所以我们不能去抢汉人。”
“是谁都不能抢,”赵含章道:“谢先生的课上到哪儿了,他手上不是有一本《淮南子.兵略训》吗?也该给你讲一讲什么是正义了。”
“正义?”
赵含章点头,“出兵要有正义的理由,所谓兵失道而弱,得道而强;将失道而拙,得道而工;国得道而存,失道而亡。我们可以攻打并州,将并州抢回来,但不能劫掠平民,他们包括汉人、匈奴、羯胡……所有生活在并州的平民百姓。”
傅庭涵静静地走在他们身侧,听着赵含章现场给赵二郎上了一堂《兵略训》,她是真的很厉害,比他所知道的还要更厉害一些。
走进宫城,赵含章暂时放过努力想要记住她说的话的赵二郎,看着依旧巍峨的宫殿叹出一口气,“走累了,我要在这儿歇一歇,顺道等着看夕阳。”
赵二郎立即道:“那阿姐你看着,我四处逛一逛,我不去抢并州的百姓了,我就在这宫里搜一搜,要是搜出东西来,我都给阿姐。”
赵含章给他一个赞许的目光,大方的挥手:“去吧。”
赵二郎一个人觉得寂寞,所以他叫上傅安和听荷,“你们快来与我帮忙。”
听荷和傅安各自看向自己的主子,也跃跃欲试,这可是皇宫呢,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能进来。
赵含章大方的颔首,“都去吧。”
傅庭涵也冲傅安点了点头,三人就兴奋的冲进大殿……
赵含章有点嫌弃台阶脏,但又走累了,而且站着也的确累,于是想要眼不见为净的随便找一个台阶坐下,傅庭涵拉住她,拽起自己的一角衣袍给她垫上。
赵含章微楞,见他拍了拍垫好的衣角,这才上前坐下。
傅庭涵坐在她身侧,偏头看着她的侧脸,问道:“你现在还想回去吗?”
赵含章许久不说话,好半晌才道:“你有办法回去吗?”
傅庭涵摇头,“现有的天文类书籍和记录有限,他们迁都时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想要计算出下一次七星连珠很难。”
傅庭涵从未忘记过对她的承诺,他只要有机会就查阅资料,观察天体,可他现在还是一头雾水,能做的非常有限。
赵含章沉默了一会儿后苦笑道:“摊子铺得太大,如果现在离开,我恐怕会很不安。”
傅庭涵嘴角微翘,点头道:“我明白了。”
他伸手握住她的,在她看过来时笑了笑,温和的问道:“你现在很缺钱吗?”
赵含章点头,“很缺啊。”
“也是,洛阳几次大战,加上东海王离京出走和皇帝迁都,他们带走了大量的钱财,现在洛阳的铜钱多靠之后回流,但速度太慢了,这让洛阳的购买力被大幅度压缩。”
“嗯?”这好像和她说的不是一回事。
傅庭涵道:“那我们炼铜,自己制钱吧。”
赵含章瞪圆了眼睛。
这就和她说她太穷了,然后傅庭涵和她说,没事,我们自己印钱。
赵含章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问道:“我能自己印钱?”
“不对,我好像是可以自己印的,听说西凉现在就自己印钱,哦,不,是制钱,他们自己做五铢钱,不仅在西凉流通,还能和中原、鲜卑的商人买卖,那我好像也是可以的……”
都是刺史,谁还比谁地位低不成?
傅庭涵这一下给赵含章打开了思路,她兴奋的站起来,原地转圈圈,“对啊,对啊,我可以自己制钱,那要制多少呢,也不能制太多,不对,我们有铜吗?”
赵含章问傅庭涵。





魏晋干饭人 第614章 心情大好
傅庭涵道:“我今天之所以回来就是要和你说,派出去找铁矿的人没找到铁矿,但找到了铜矿。”
“与其售卖铜,不如直接制钱。不过你是要做和现在朝廷一样的五铢钱,还是要自己发行新的货币?”他道:“我这几日和底下的人了解了一下,这才知道货币市场混乱得很,市场上,铜钱、粮食、布帛和金银都可以作为货币流通。”
“金银是最稳定的,然后是铜钱、布帛和粮食,但我查看了一下账册,还到各个坊市和集市去看了一眼,用金银做交易的很少,甚至小额交易用铜钱的都很少,流通更多的竟然是布帛,然后才是铜钱,以粮食做交易的也不少。”
“而不管是布帛还是粮食,它们的价值都很不稳定。”
赵含章听明白了,“你想让我发行新的货币政策?”
傅庭涵道:“市场这么混乱,你或许可以试一试。”
货币当然不是可以随便发行的,赵含章并不缺流通的物资,尤其现在正值夏收,豫州一带去年种了不少冬小麦,现在都收获了,现在收获的是粟和豆子等农作物。
而除了农作物外,其他商品也不少,可是,交易市场很混乱,民间多是以物易物,东海王离开洛阳时带走了大半个朝廷和世家,他们带走了大量金银和铜钱,那些东西大多被石勒给抢走了。
以至于现在流民回迁洛阳,但他们发现没钱可以用。
士族以布帛和留存的珠宝交易物资,而平民则多是以物易物,可是那些东西吧,很难确定价值,而交易上来的布帛和珠宝在外地商人那里并不是很受欢迎,因为价值起伏太大了。
相比较价值起伏大的布帛和珠宝,商人们更喜欢金银和铜钱。
所以,赵含章是可以制钱的,然后要求治下以钱为媒介,统一市场。
那么问题来了,她是要印自己的货币,还是和朝廷一致,也印他们的五铢钱呢?
赵含章一时不能决定,她沿着台阶走起来,从这头走到那头,最后还是压下心中的激动,一拍栏杆道:“铸朝廷的五铢钱吧。”
傅庭涵笑了笑道:“好,我们可以先铸朝廷的五铢钱,等以后地盘安稳了,你要想铸自己的货币,我们可以再计划。”
赵含章点头,想到她就要有钱了,又高兴起来,“铜矿在哪里,别的可以先放一放,先采矿炼铜铸钱。”
现在她缺钱呢,而且是极缺。
傅庭涵:“不远,在距离洛阳八十多里的地方。”
所以要是炼铜,他估计得离开一阵,而且还得做模具,接下来他会很忙,应该会长时间住在城外。
赵含章也想到了,她歪头看了他一眼,兴致勃勃,“我正好没事做,我去帮你吧。”
别的事她不太感兴趣,但对铸钱她还是很有兴致的。
傅庭涵笑了一声,颔首道:“不太忙的时候就来吧。”
赵含章便也告诉他即将有四个司农寺和水部官员来帮他的事说了,“其中为首的那个沈如辉,叔祖父说他不仅精通农事,也精通水磨坊的建设,他曾在雍州建过两间水磨,现在还用着呢。”
“那等他来了,让他做我的副手吧。”
赵含章一口应下,“好。”
皇帝走的时候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在他走后,赵二郎和荀修还带着人偷溜进来搜刮过,一眼看去实在找不出来什么宝贝了。
但赵二郎现在很擅长找宝藏,听荷和傅安又是下人,俩人都代入了一下自己,若是他们藏东西会藏在何处?
这么一想,竟然从宫殿中摸出了一些东西,三人一直玩到夕阳西下,外面远远传来赵含章的喊声才意犹未尽的离开宫殿,朝前面大殿跑去。
赵含章掐着腰站在大殿前冲着后宫的方向喊,傅庭涵靠在栏杆上笑吟吟地看着他。
她正要喊第八声,赵二郎领着听荷傅安从左侧的廊道里一溜烟跑出来,一手还捂着胸口,一把冲到跟前差点没刹住脚步。
赵含章见他一头的汗,就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是来过几次,怎么还能玩这么久?”
赵二郎眼睛亮晶晶的,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给赵含章看,“阿姐,我找到的。”
都是些琐碎的东西,有银钗,有只比一枚铜钱大一点的玉,其中最亮眼的是两片金箔,很薄,但有小孩巴掌那么大。
赵含章对着阳光看了看,忍不住笑起来,“运气不错,今天也不算白来了,就这么一片,差不多是你半年的俸禄了。”
赵二郎喜滋滋的点头,“阿姐,下次你心情要是还不好,记得叫我一起进宫来,我再找一找,一定还能找到东西。”
赵含章:“……你盼着我心情不好呀?”
“不是,不是,”赵二郎连忙否认,他踌躇了一下,还是心痛的分出一张金箔给赵含章,“阿姐,这个送给你。”
赵含章就收了。
赵二郎眼睁睁地看着他姐把金箔塞进怀里,然后转身道:“走吧,回家。”
赵含章心情大好的回家去,果然,当心情不好时到皇宫里走一走,会有惊喜。
厨房按照赵含章的吩咐把兔子肉做好了,厨子手艺好,赵含章吃得很开心,加上钱的事有了眉头,所以她围着院子消食片刻后便回到书房,将范颖送来的那些任命书看了一遍后盖章,又处理了一下余下的公文,全都弄好后,她还是没忍住拿出荷包,将里面的铜钱都倒了出来。
她荷包里只有二十三枚铜钱,别看只有二十三枚,在现在的洛阳购买力还是可以的。
不买贵的东西,只吃饭喝茶的话,足够她用两三天了。
如今洛阳城的一碗面,加上肉沫也才六文,茶的话,两文钱便能坐下饮一天。
赵含章将铜钱一枚一枚的摆开,五铢钱是汉武帝开始发行的货币,在他之前,诸侯国会私铸铜钱,在各自的诸侯国内发行。
秦始皇统一过一次货币,可惜,秦太短命了,之后乱世,各地又开始私铸铜钱,一直到汉武帝,他命令禁止郡国私铸铜钱,统一使用朝廷发行的五铢钱。




魏晋干饭人 第615章 新钱
之后几百年的时间,五铢钱的细节有过改变,却一直是主流货币,一直到现在。
东汉末年,天下四分五裂后,各地诸侯都会私铸铜钱,不过大多还是参照五铢钱,其图样和重量都大差不差。
但魏一统三国之后,货币也开始统一,从那时候起到现在,大家用的好像都是朝廷铸的钱币。
赵含章看着铜钱上的图案沉思,所以她会是第一个铸钱的地方刺史吗?
她是要完全照着上一版五铢钱铸造呢,还是在上面添加点东西?
赵含章并不知道,洛阳千里之外的西凉此时已经印出新的五铢钱。
张寔捧了一托盘的铜钱进来,躬身道:“父亲,这是新印出来的五铢钱。”
张轨连忙放下笔,接过来仔细看。
张寔道:“一枚铜钱在两铢到三铢之间。”
张轨掀起眼皮看他,“那到底是两铢,还是三铢?”
张寔低下头,小声道:“大多重两铢二圭,在2,2到2.4之间。”
他道:“我们西凉铜不多,铸造工艺也只能做到这一点。”
张轨轻轻弹了一下铜钱,半晌后放下,点点头道:“够了,我们的目的也是让治下百姓有钱可用,不至于每每交易皆是以物易物。”
他道:“将钱发下去吧。”
“是。”
张寔却没离开,而是问道:“父亲,这些钱可否交易给西凉外面的客商?”
张轨目光一闪,抬头看向他。
张寔道:“自我们去玉门关外走一趟后,中州便开始有客商过来,他们之前也提起过,拿过来的货物只能与我们以物易物,计算极不方便,现在有了钱,他们或许愿意带一部分钱离开。”
张轨沉吟道:“但我们铸造出来的五铢钱比朝廷的轻一些,他们只怕不愿。”
张寔道:“若我们只以钱交易,他们不愿意,也得愿意。”
张轨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而是问道:“让你给洛阳和长安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张寔闷闷不乐的道:“准备好了。”
他不太能理解父亲,“父亲,给赵含章送毛皮和马匹也就算了,毕竟她给我们送了粮食,为何也要给长安一份?”
“你没看到傅中书的书信吗?长安饥荒,我们送不了粮食,却可以送其他的东西,以帮他们渡过难关。”
“可是……”
张轨抬手止住他要说他的话,道:“大郎,如今天下大乱,但西凉是晋土,我们守的是晋室的江山,我们是晋臣,那就要忠于大晋。”
“不论是长安、洛阳,或是现在陛下所在的郓城,我们西凉和他们皆是兄弟之城,彼此就该守望相助。”他道:“今日我助长安和洛阳渡过难关,他日,长安和洛阳自也会助我。”
“哪怕没有帮助,我们给出去的东西,只要能用在百姓身上,活人无数,那就不亏。”
张寔一脸羞愧的低下头道:“是,是儿子太过狭隘。”
张轨点了点头,道:“去吧,再让人装上两箱新钱,长安和洛阳各送一箱。”
他有了新的想法,如果要让外地来的客商用他们的新钱,那他就得得到傅祗和赵含章的认同。
只要俩人认同他的新钱,特别是赵含章,如今来西凉的商人主要从豫州和洛阳过来,他还知道,其中有一支商队是赵含章的人。
所以只要赵含章认同西凉的新钱,那他的新钱就能在西凉和中州中使用。
张轨抽出一张白纸,沉吟片刻后给赵含章写了一封信,信会和礼物一起送往洛阳。
西凉的这批货物由西凉军护送,一起出发的还有依附于西凉军的西凉商人。
自叛乱被平定之后,刺史便收拢流民,而且玉门关开,大量的中州难民涌入西凉。
刺史光为了安顿这批流民就新辟出两个郡来,可见这批中州难民有多少了。
和难民们一起过来的还是中州的商品,而且刺史从治所到玉门关沿途设立兵驿,还威慑玉门关,让他们半开关口,容许难民和客商们进出,过来的中州商人就更多了。
西凉的商人们也想去中州,听说中州那边出了一个女将军,也厉害得很,已经平定洛阳的战事,那边已经安定,有很多的生意可以做。
没见那些难民又开始往中州回迁了吗?
听说是要回洛阳去。
唉,故土难离,只要有钱,还能动弹,谁不想回家乡去呢?
守着玉门关的长安将士们默默地看着关口的人进进出出。
上个月,西凉大军突然陈兵在玉门关外,吓得他们一激灵,还以为张轨要反了呢,谁知道长安外不远的地方雍州也发现了一支大军,由赵含章的亲弟弟赵永亲自带兵,也面向长安。
南阳王吓得饭都吃不下了,当即就找傅祗商量对策。
他知道傅祗是来和他争权的,所以他对傅祗很戒备,让傅祗的工作开展得很不顺利。
而这一次,他不得不求助傅祗。
他和张轨有些交情,张轨也敬重他,更不要说赵含章了,那是他未来的孙媳妇,所以南阳王希望傅祗能够出面说和。
傅祗也的确出面了,和两方会谈,张轨和赵含章的目的很明显,他们要玉门关打开,容许难民和客商们进出关口。
说真的,玉门关打开对长安的将士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毕竟这是中原的一个门户啊,一旦关口打开却守不住,外敌从这里入关,那中原以下都有可能成为涂炭。
但也正如张轨所言,西凉是玉门关的前站,若玉门关有事,那也是西凉覆灭之后,一旦有战事,再关不迟。
可是……可玉门关不仅是防鲜卑等外敌,也防张轨和西凉啊。
咳咳,当然,这话不能和张轨说。
傅祗并不十分信任西凉,但他信任张轨。
所以他和南阳王说的是,“张轨只要活着,玉门关就可以打开,一旦西凉更换刺史,那玉门关就要关起来。”
南阳王是个不喜欢打仗的温和人,所以他看看关口外的西凉军,再看看长安城外,大有他不答应,就直接冲进来接管长安的赵家军,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所以关口就打开了。
玉门关打开以后,将士们的工作量直线上升,但他们并无怨言,因为所有进出关的商旅都要缴纳税收,或多或少,于是,一直闹饥荒,连士兵也开始忍饥挨饿的长安军有收入了。




魏晋干饭人 第616章 新钱
西凉军丢下依附他们的商旅过关,先带着文书去见傅祗。
西凉的商人们先拿出自己的商品缴纳商税后过关,他们有一部人就走到长安,然后就要购买商品,找伙伴返回西凉了。
大部分人却打算跟着送礼的西凉军去洛阳走一走,甚至去豫州走一趟,听说赵刺史送给他们刺史的琉璃盏就是豫州产的。
想要。
傅祗如今在长安已经站稳脚步,他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比一直摸不着头绪,只会躺平摆烂的南阳王不要好太多。
自他进洛阳,这四个多月的时间里,长安虽然还在闹饥荒,好在不再是死气沉沉。
由他出面,皇帝从郓城拨了一笔粮食给他,赵含章也支援了长安两批粮食,专门用作收留难民。
傅祗当时来长安已经有些晚了,但依旧组织了一批人开垦土地,播种粟和豆子,现在豆子已经在收获,粟的收成不是很好,但也有所收获。
因为有了收获,死气沉沉的长安开始慢慢恢复生机。
而现在,连西凉也送来了支援的物资,傅祗看到这些毛皮和马匹,眼眶微湿,连忙让人收好。
他来这里,本是要为皇帝组建一支大军,没想到士兵没招上,却先一头扎进了民生建设里。
现在有了马匹,他这才有余力开始组建属于他和皇帝的大军。
待看到随物资一起送来的一箱钱,他微微一愣,这钱有点太新了。
他拿起一枚颠了颠,垂下眼眸掩盖住思绪,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毫无异样,问道:“这些钱是?”
带兵的使者立即躬身奉上一封信,道:“这是我们使君给中书的信函。”
他道:“叛乱之后我们西凉人多钱少,民间交易多以布帛为主,价值难以界定,有些布帛还不好保存,或是受潮,或是被虫蛀,价值大受损害,所以我们使君便铸造五铢钱,想让西凉内的交易有序起来。”
西凉如今是张轨的天下,别说傅祗,就是皇帝都难以插手。
所以他只能点头道:“此举不错。”
更多的话,张轨就写在了信函之中,他希望傅祗能够认同西凉的新钱,让长安的客商认同新钱的价值,使之能与朝廷的钱同价值。
傅祗颠了颠新钱后道:“可这新钱似乎比朝廷的五铢钱要轻。”
“是轻一些,”使者躬身道:“大概轻了两圭左右。”
使者也是听说,并不知道具体轻了多少,但傅庭涵知道。
新钱和礼物一送到洛阳,赵含章他们就开始拿天平来称。
天平是傅庭涵让做称的工匠打磨的,在豫州时就有了,上面的度量衡有两种,一边是这个时代的单位,一边是他换算过来的单位。
他一共称了十个单位,然后平均下来算,一边是新钱,一边是朝廷的旧钱。
他道:“西凉的新钱每一枚大概比朝廷的五铢钱轻0.5克,也就是轻2.4圭。”
傅庭涵将新钱和旧钱分别拨做一堆,和赵含章道:“我们之前的设计是重量和体积完全比照朝廷的来,但如果认同了西凉的新钱,双方商业活动紧密,我们的新钱就亏了。”
汲渊沉吟道:“以张轨的为人,他不会做熔铸再造的事。”
傅庭涵道:“我不相信人,我只相信制度。”
赵含章也点头,“我相信张轨,但我更相信制度,何况,”
她抬眸看向汲渊,“张轨身体不好,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把位置传给张寔了呢?”
汲渊听明白了,“女郎不相信张寔的为人?”
赵含章冲他笑了笑。
汲渊沉吟片刻后道:“也是,的确要防一手,那我们的新钱……”
“也减轻重量,”她道:“就比照着西凉的新钱来。”
汲渊忧虑,“这样一来会不会对商业有影响?本来现在来洛阳的客商就不多,他们要是知道我们的新钱轻,更不来了怎么办?”
赵含章微微一笑道:“只要我赵含章不倒,那新钱就不会倒,张轨为何有底气写信让我支持西凉的新钱?不就是因为他在西凉的威望吗?”
“他在,新钱在西凉就能畅通无阻,而以张氏的威望,就算他百年,继位者只要是他的成年子孙,也不会太差,这新钱,至少十年内价值是稳定的。”
傅庭涵也点头,“我们的钱不是无根之萍,中州是平原地区,也是产粮之地,以前是因为战乱,可现在含章为它提供了安定的环境,那么这里的商品就有粮食、绸缎、麻布、琉璃、瓷器和纸张等,只要这些商品能够往外售卖,那中州所铸造的新钱就有稳定的价值,外面的人不认也得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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