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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干饭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郁雨竹
苟晞扯了扯嘴角道:“她这份大礼我就收下了,待来年再见,我一定要与她畅饮一番。”
赵信举杯笑着应下。
喝了半个晚上,赵信这才醉醺醺的被送回赵宅。
赵仲舆一直等着他,都在书房打了一个盹,听见外面的响动便立即惊醒。
赵信灌了自己一碗醒酒汤,勉强清醒了点儿,去拜见赵仲舆,“族长。”
赵仲舆挥手免去他的礼,问道:“苟晞表现如何,消气了?”
赵信道:“未必就消气了,不过使君给他台阶下,又有陛下从中说和,他就顺着台阶下了。”
赵仲舆松了一口气,颔首道:“这样也不错,如今豫州才安定了一年,洛阳更是才安定,万不能再起战事了。”
赵信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此次过后族长和伯爷在郓城的日子就要不好过了。”
赵仲舆摆手道:“还有陛下呢,我好歹是尚书令,他也不能将我怎么样。”
赵信没说话。
赵仲舆道:“时辰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明日拜见过陛下你也该启程了,边界处传来消息,苟纯已经退兵。”
赵信应下,转身正要走,想起边界的事,停下脚步问道:“族长,朝廷要怎么处理苟纯?”
这一次事情闹得很大,赵含章的信有两封,一封是直接给苟晞,一封是直接给皇帝。
不管是给苟晞,还是给皇帝的信,赵含章都直接点出苟纯抢夺百姓粮食的事,并且直接给这件事盖棺,认定赵驹会越界是因苟纯掳掠豫州百姓而起。
边界两地都深受其苦。
本来,这件事大家一直是弹劾,怀疑,因为苟晞压着,皇帝不愿意得罪对方,所以一直没有派人去调查。
事情一直是流言状态,没有实证。
就算赵含章曾经上书控诉苟纯越界抢掠豫州平民,也被苟晞以边界误会冲突掩饰过去,皇帝也不好多管。
可现在,赵含章把那块遮着的遮羞布扯掉,苟晞和皇帝再想装聋作哑都不行了,何况,皇帝本身也不想再装聋作哑。
赵仲舆道:“苟纯被召回郓城,我所料不差,明日不到,后日也该到了,所以我希望你明日拜见皇帝时就告辞离开吧。”
他道:“苟纯心胸狭窄,气性又大,若知道你是含章的使臣,恐怕会针对你。”
其实赵仲舆不怕苟纯耍心机,他就怕苟纯不耍心机,到时候直接带着人冲撞,他拿对方完全没办法。
所以,面对愚蠢又冲动的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开,而不是直球迎接。
赵信也惜命,他来前认真了解过苟纯此人,他是没多少脑子的,行事又冲动,就因为怀疑赵含章将来会坐大就敢派人行刺,完全不顾及当时两军的盟约,以及毁约后苟晞会面临的问题。
对于这样冲动的人,赵信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所以等苟纯气势汹汹的杀回郓城时,赵信已经离开郓城半天了,完美的和他错过。





魏晋干饭人 第648章 报复
苟纯极愤怒,他冲到大将军府里质问他哥,“赵含章完全是推诿之词,兄长,你就这样放过明预,放过赵含章了吗?”
“如此不了了之,此事过后还有谁敬畏兄长?”
苟晞抬头看他,问道:“你没有越界掳掠豫州百姓吗?”
苟纯大声否认道:“我没有!”
他道:“那就是我们兖州的百姓,那群贱民,胆敢如此耍弄我们,当初就该杀了他们。”
苟晞一拍桌子,怒问,“你以为你在边界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朝中百官都不知道吗?还没有,告状的人虽未进郓城,但流言早传遍郓城了!”
别说皇帝和百官不会相信苟纯,苟晞都不相信。
“朝中给你的粮草并不少,加上屯兵所得,足够你养兵,你为何还要纵兵劫掠百姓粮食,竟然还越界!”
苟纯:“那条边界我不认,本来豫州就受我们管制,何刺史在的时候豫州有近一半在我们手中,赵含章一介女流,凭甚她做了刺史,我们反而把原本属于我们的地盘给出去?”
苟晞面色一沉,冷冷地道:“你是在怪我守不住疆土?”
苟纯气势一弱,低下头道:“我没那个意思,只是替兄长不甘。”
“用不着你为我抱不平,”苟晞冷冷地道:“这是我和她的交易,是陛下迁都的代价。”
是她先到的洛阳,也是她逼退了刘聪,杀了王弥,皇帝在她手上,她要是不同意,他根本带不走皇帝。
走了一个东海王,又来一个赵含章,他相当于白跑一趟。
归还豫州是他的让步,如此他才能代替赵含章成为皇帝身边的那个人。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皇帝在这里,天下就都要听他调遣。
真以为苟晞兵强马壮就不缺钱吗?
他也是很穷的,底下的士兵忍饥挨饿是日常,只有上战场打仗时才能吃饱一些。
但这样,他们的日子也算好过了,至少比外头活活饿死的百姓强太多了。
可自从皇帝来了郓城,各地都要奉养皇帝,江南、两湖、豫州,甚至是已经半独立出去的蜀地和西凉,皇帝下诏令,他们也要送支援的物资和兵力过来。
苟家军这几个月的生活条件好了许多,以前还需苟晞省吃俭用的筹备粮草,现在却是朝廷拨款,加上苟家军本来的,士兵们粮草充足,甚至还能发一些军饷。
苟晞还靠皇帝的支援,以及百官的奉承过上了如今奢靡的生活。
只不过苟纯也眼热他大哥现在的美好生活,能够睡在温柔乡中,谁想大暑天的出去晒太阳练兵?
风里来雨里去,还要晒太阳流汗?
然而他没有百官奉承,他想要漂亮的侍妾,技艺超群的伶人,宝马和宝刀,那就要自己花钱买。
钱从哪里来?
自然是从将士们的军饷和粮草中来。
他占了上面拨下来的军饷和粮草,底层的士兵过得还不如以前,他们之所以当兵为的不就是一口饭吃吗?
要是当兵还要饿死,那他们何苦拿命到战场上拼杀?
苟纯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为了不让士兵们造反,他先是加税,以正当的理由收取钱粮。
但因为夏收刚开始,年初的捐税已经掏空普通百姓,再加的这一份税还那么重,别说平民之家,连小富之家都要掏空家底,于是百姓们一直暗暗抗税。
边界几个县私下有传言,这已经不是苛捐杂税,而是破家之税。
还暗暗流传一句话“小苟酷于大苟”。
苟纯有没有听到这句传言不知道,反正在收税效果不佳的情况下,为了不让底下的士兵造反,他就直接下令让士兵们拿着刀去地里抢收小麦等粮食了。
为此才引起这一场纷争。
阎亨为何突然那么骂他,苟晞认为就是因为苟纯,所以他隐隐有些迁怒,和苟纯道:“豫州边界处我会另派人镇守,你回青州去吧。”
苟纯抿了抿嘴,胸膛急剧起伏,他觉得大哥如此就是向赵含章低头,他心中愤满不已。
苟晞道:“你本就是青州刺史,也该上任了,此去青州,好好与琅琊王相处。”
苟纯不甘不愿的应下。
第二天上朝时看到赵仲舆,他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赵仲舆目不斜视,只做不见。
苟纯气得拳头紧握,当天出宫时就在街上碰见了赵济,然后赵济被打了一顿,理由是赵济冲撞了他的车架。
赵济被打得很惨,虽然留了一条命,但应该要在床上躺好几个月才行,赵仲舆在宫中听说,整个人都晕了一下。
然后立即赶回府邸,看到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血的儿子,再看他的手还软绵绵的,便知道是被折了。
赵仲舆脸色铁青,一边让人去多请几个大夫来,一边则直接进宫去找皇帝,“陛下,苟纯这是不服朝廷的处置,对我们心存怨恨。因他的缘故死亡的百姓不少,陛下只是让他回青州去,并未处罚于他,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德,而他不思回报,反而怨恨于我们;”
“既怨恨我们,又不敢上报于陛下,也不敢反驳于臣,却拿臣的儿子撒气,陛下,您敢将青州交给他这样的人吗?”
又道:“苟大将军连亲弟都无法束缚,陛下将宫务禁防都交于他手,又如何能安心?”
大家都知道了赵仲舆的儿子赵济被重伤的消息,纷纷表示认同。
他们是很看不起赵济,但在这件事上,赵济有什么错?
他甚至都跟这件事无关,赵仲舆联合赵含章与苟晞苟纯兄弟俩斗法,有本事你去找赵含章,不敢对她动手,不是还有赵仲舆吗?
波及家人算怎么回事?
何况,赵济还是上蔡伯呢,他有爵位在身,虽然官职比苟纯低,但爵位比苟纯高呀。
家世更在苟纯之上。
苟纯此举也算得上以下犯上了。
于是赵仲舆之后,又有好几个大臣和御史进宫,都是弹劾苟纯的。
但苟纯在打完赵济后就跑了,他直接带着人去青州上任,根本不给大家喷他的机会。
那怎么办呢?
大家便只能把矛头对准了苟晞。




魏晋干饭人 第649章 最大得益者
但苟晞又回了大将军府,关起门来过美好的日子。
外面的争论他自然也听到了,但他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把苟纯抓回来吧?
所以他就让人带了药材和礼物去和赵仲舆赔礼道歉,又代替苟纯上了一封请罪的折子,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先不说赵仲舆父子接受不接受吧,苟晞这样的处理便让不少人心中发寒,包括他手下的将士们。
这其中也怪苟晞之前的名声太好了,以至于他手底下的将士道德感就是比别人手底下的更高一些。
所以当苟晞的人品值下降到他们的预期之下时,他们的信念崩塌,人心离散。
意志坚定之人信念崩塌可以重新再建一个,可这样的人万中难得其一,这世上更多的人是在遭受打击后随波逐流,或是自暴自弃。
这时候如果出现一个人让他们依靠,为他们指明一条道路,哪怕那个人身上有瑕疵,他们也愿意去跟随。
皇帝照着赵含章的指导适时出现,立刻收服了苟晞手下三个部将,分去他手中近三分之一的兵权。
当然,这都是私底下进行的,那三个部将也是悄悄投靠,并没有公开,苟晞不知道,甚至连赵仲舆也不能知道全部。
皇帝虽然照着赵含章的意思做了,但依旧下意识的防备她。
可他忘了,主意是赵含章出的,而她现在身边还有一个对苟晞及其下属极为了解的明预。
赵仲舆不知道,不代表赵含章也不知道。
在三个部将的引荐下,皇帝又悄悄与一武将联系上,对方回信隐晦的表达了投靠之意,皇帝大喜,终于忍不住和身边的黄门分享喜悦之情,“赵含章所言不虚,苟晞性情大变,部将纷纷离心,此时只要朕以示恩宠,他们便会投效。”
其实他们对皇帝不是很有信心,但他有身份的天然优势在,苟晞好时还好,将军们自然是不搭理他,只听苟晞调遣;
但苟晞不好了,皇帝就是一个相对较好的选择。
不然怎么办呢?
他们直接反了苟晞去投靠刘渊石勒,或是赵含章吗?
看看只是跑了一个明预,苟晞和赵含章就如此大动干戈,他们要是真的带着手底下的士兵去投,只怕两边要直接打起来。
这一次事件明面上是结束了,但影响却一直持续着。
此事看似赵含章服软,苟晞保住了面子,还收到赵含章的一份重礼,貌似里子也有了,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里子是属于赵含章的。
她可是得到了明预。
明预是苟晞的心腹幕僚,他在赵含章手里,意味着苟晞的底牌她全都知道。
当然,世人不知道的是,皇帝才是这次事件的最大赢家。
他什么都没付出,只是居中调和了一下两员大将的矛盾,就收获部将三四个,暗搓搓的分了苟晞三分之一的兵权。
同时还大大提高了他在九州中的威望,让世人知道了,他这个皇帝也不全是摆设,还是有点用处的。
看,这次差点打起来的赵含章和苟晞就被他调停了。
只有赵济一人受伤的世界达成。
因为疼,他躺在床上也忍不住唉唉的叫着,从宫里回来的赵仲舆过来看他,眉头紧皱,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与你说过多少次,近日不要乱跑,老实待在宫里,我让人给你分派了这么多工作,你为何还在宫外?”
赵济要是在皇宫里,苟纯敢对他动手吗?
郓城的皇宫是改造的,并不大,不仅是帝后皇妃们的生活区域,也是百官办公的地方。
所以衙门和衙门间间隔很近,都是官员。
苟纯虽然大胆,也不敢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还有禁军侍卫呢,在宫中动手,禁军侍卫是可以将其定义为对皇帝有威胁,然后格杀对方的。
赵济是在宫外大街上被打的。
赵济眼睛还青肿着,整张脸几乎看不到原来的样子,他勉强睁开眼睛,愤恨的问道:“父亲,苟纯可拿下了?”
赵仲舆没有告诉他苟纯人跑了,甚至连惩罚也没有,而是道:“放心,苟纯兄弟俩都不会好过,你先养好身体,这几个月少外出。”
赵仲舆起身,看到床脚的冰盆,微微皱了皱眉道:“你伤重,不能受寒,让人把冰盆撤了,要是热,就让人给你打扇。”
又道:“如今陛下倡俭,我们家中也不可过于奢靡。”
赵济满怀怨气的问道:“俭约?省下来的钱是给苟晞挥霍,还是供养赵含章?”
赵仲舆勃然大怒,“闭嘴!在这郓城中,你少提三娘的名字!”
“为什么不提?凭什么不提?您都来给她当人质了,我竟连她的名字都不能提吗?”说起这个,赵济就很愤怒,他一开始并不知道赵仲舆来郓城是当人质的,他还以为这是父亲选的一条路,一条可以和赵含章相抗的路。
到了郓城后他还被授予官职,士族们也慢慢接受了他,日子竟比在洛阳时还好,他觉得他父亲这次的选择没错。
直到他听到两个醉酒官员的言语,他们拍着他的肩膀夸他好胆,从前竟是他们看错了他,或许是真有误会,当年的确是意外遗失了赵公棺椁,不是有意。
“若是有意,上蔡伯今日又怎会来郓城给赵刺史当人质呢?”那个官员醉得歪倒,一边扒拉他一边笑得朦胧,“你们赵氏有赵含章在,十年之内可无忧矣,不似我家,族人离散,如今都不知身在何处,是生是死,此一生不知可还能再相见。”
说着,说着他就大哭起来,扒拉着赵济哭道:“上蔡伯呀,你赵氏族人好命啊,前有赵公铺路,后又得了赵含章这样的人才,赵尚书也不拘于族长之权,肯为后辈献身,你就是死了,此一生也无憾矣。”
说完不顾赵济空白的脸,自己倒了一碗酒,豪爽的道:“来,我敬你一碗,哪天你若是死了,即便我不能上门祭奠,这一碗也算是祭过了。”
赵济当时又怒又惊,吓得一把将人推开。




魏晋干饭人 第650章 惊吓
身边还有一二个稍微清醒些的酒友,连忙拦住道:“慎言,慎言,周昌,你吓到上蔡伯了。”
醉倒了的周昌就哈哈大笑道:“吓什么,人生自古谁不死?要我说上蔡伯还好运呢,至少已经知道了会怎么死,不似我等,何时死,死于何法,全是未知,这才是大恐怖。”
他被推开,本就是半趴在地上,这会儿干脆瘫倒,摊开手脚呈大字一样躺在地上,毫不在意脑袋都在席外,睁着大眼睛看屋顶上的房梁,眼中带着旁人看不到的哀伤道:“这世道,死已不惧,惧怕的是死得毫无价值。”
“第一等死法,当为国而死;第二等死法,是为义而死;第三等嘛,便是为家族,为家人而死。”他羡慕的瞥了一眼赵济道:“上蔡伯和赵尚书在郓城为质,最次也是为家族而死,能死于第三等死法,这一生也算无愧。”
他道:“不似我等,想想跟着东海王出走的那些人,这么多才俊,就这么莫名其妙亡于石勒手中,他们的死于国于君,于这世人全无用处,枉死啊,枉死啊……”
赵济脑袋隆隆的响,全程别的什么都没听到,就听到了一个“死”字,他跌跌撞撞的跑回家,想要问一问他爹,他们来郓城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是来给赵含章当人质的?
他一直以为他们是被逼无奈,他是,父亲也是。
吴氏被赵含章逼死,他的儿女被逼着送回西平,他以为他们父子要做的是借助皇帝的权势从赵含章手上夺回赵氏,夺回赵家军,他以为……
他有很多以为,可今日看,竟然全都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但他回到家中,看到赵仲舆好似老了十岁的模样,再看他眉头紧皱的伏桉工作,他突然就不敢开口了,他怕从他父亲口中得到确定的答桉。
所以赵济一直未曾说出口,但他内心早在不知不觉间认同了周昌所说的那点。
尤其是在明预离开后,他更加确定了,他爹没有想着把赵氏从赵含章手上夺回来,而是在帮她,帮她收拢人才,争权夺利。
而这一切,父亲不仅没有告知他,反而还瞒着他。
赵仲舆回身看向他,最后紧紧地抿住,他走上前去,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道:“你知道自惠帝登基以后有多少世家贵族被灭族吗?你知道新帝登基来的这三年有多少显赫世家离散,从此分崩离析?”
赵济被他的诘问震得连连后撤,后背一下靠在了床板上,讷讷不得语。
赵仲舆目光渐渐凌厉,脸色越发沉肃,他紧盯着儿子道:“我且问你,三年前,赵氏比之卫氏如何?到今日,赵氏比之卫氏又如何?”
“我们赵家只是伯爵,得封一个上蔡县而已,而卫家封邑兰陵,是为兰陵公,就算东海王想要扩充自己的封国,改封卫璪为江夏郡公,他卫家权势名望也都在我赵氏之上。”
“你大伯在时还能苦苦支撑,有他的美名在,世人便知有西平赵氏,而他一走,这世上还有多少人能记得西平赵氏?族中子弟定品出仕,还有多少人能借此名望?”
“而卫氏有卫璪、卫玠两兄弟,三年之前,赵氏和卫氏之间,谁会更看好赵氏?”赵仲舆步步紧逼,“可现在,卫玠为保家族,带着母亲族人南下,不闻音信,而跟着卫璪留在陛下身边的族人离散,到现在只剩下卫璪和一二房族人苦苦支撑,若没有赵含章,若没有赵家军,你以为赵氏的日子能有多好过?”
赵仲舆之所以拿卫家和赵家来对比,是因为赵长舆和卫玠祖父卫瓘关系极好,两家在赵长舆还在时算得上是通家之好。
卫瓘比赵长舆年长,却正好同朝为官,武帝时,赵长舆反对惠帝登基,提议武帝另立太子,当时卫瓘是太子的老师。
但他这位老师也认为太子太过质朴,不同意他继承皇位,和朝中诸多大臣一起提议换太子。
可惜,武帝一意孤行。
有一次卫瓘醉酒,假借眼花朝太子射箭,因而和惠帝贾后结仇。
惠帝登基以后,贾后便陷害他,差点儿把他抄家灭族了,虽然最后没灭族,但也冤死了不少人。
当时赵长舆也在清算之列,不过他守母孝,提前带着家小回西平,躲过了一劫。
后来卫家被平反,这才重新回到世人视线中,可家族势力却很狠狠削弱。
赵长舆在时,赵家因为有他在,所以权势名望都略胜卫家一头,可赵长舆一死,赵家嫡支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子弟。
赵治早死,赵济丢弃棺椁名声坏透,剩下赵奕名声不显,赵二郎是个傻子,而卫家却有声名远播的卫玠,卫璪虽没有他弟弟俊美,一手书法却也令人惊叹,兄弟俩都有名望。
谁不觉得卫氏将来前程必在赵氏之上》
可短短三年,天翻地覆,卫氏离散,而赵氏还稳稳的站在豫州这片土地上,再没人敢轻易断言,赵氏会在卫氏之下。
见儿子面色发白说不出话来,赵仲舆便直起腰来,冷冷地道:“所以,为了家族,这个人质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你要想活久一些,在这里就少提赵含章,你不提她,没多少人能想起你是人质。”说罢,赵仲舆转身便走。
到了门外,他招来伺候赵济的下人,吩咐道:“好好伺候他养伤,外面的事不要告诉他,在他的伤彻底好前,不许他出门。”
下人们应下。
赵济躺在床上,胸膛剧烈起伏,心绪混乱,犹如一脑子的浆湖,啥也想不出来。
被送往洛阳的明预脑子却很清明,精神也不错,路上多为旷野,许久才能看到一点人烟,人也不多,加之散落在地里劳作,看着更少了。
但明预依旧会偶尔停下,走下马车朝地里走去。
护送他的元立等人也不拦着,他让停就停,赵铭吩咐过,一路上让他们听明预的吩咐。
地里正在收割的粟。
明预走到地里,正埋头割谷子的人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见有人带刀,立即戒备的看着他们,“你们是何人?”
他虚张声势的扬着手中的刀道:“卫所离我们这里不远,我们一叫,驻兵就能过来。”
明预温和的笑道:“老丈不要误会,我们只是路过,烈日炎炎,带的清水不够,所以想要和您借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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