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干饭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郁雨竹
而这七贤之中,汲渊最瞧不上的就是王戎。
汲渊也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嗤笑一声道:“王戎此人,为人鄙吝,功利心最盛,常有人为他辩解说他是自晦,以明哲保身。可他身居高位,掌握选才任官之职,不曾擢拔出身寒微之士,也不曾退黜徒有虚名之人,毫无骨气,随时势而沉浮,虽活着,倒不如早早死去。”
“七贤之中因他而名声有瑕。”
赵含章点点头,将话题扯回来,“先生,那裴遁之女现居何处?”
汲渊看了她一眼后道:“就在三后街吧,那里有一支裴家的族人在,裴氏女多半是跟着他们,裴遁已亡,她的兄弟不知在不在,若在还好,若不在,日子怕是不好过。”
他暗示道:“王戎不仅曾是竹林七贤,更是大晋司徒,学识丰富,名盛功高,即便他死了,他依旧有余望,不会有人敢求娶裴氏女的。”
赵含章道:“谁说我要裴氏女嫁人了?嫁不嫁人是她的自由,别说已经作古的王戎,就是本官也无权强逼她嫁人或待字闺中。”
哼,他们忌惮王戎威势不敢娶她,说不定她还不稀得嫁他们呢。
赵含章第二天就带着人出门去溜达,溜达着溜达着就溜达到了三后街。
她前后看了看,问道:“就因为它顺着下来是第三条街,所以叫三后街?”
听荷点头:“是啊,那女郎想叫它什么?”
她道:“若是您看不惯这名字,可以直接改了。”
又不是多重要的街道,赵含章想改就改,她这点命名权还是有的。
赵含章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问道:“裴家住哪个门?”
出来前听荷已经打听过了,道:“后面半条街都住着裴氏族人。”
赵含章一听,咋舌,“这么多?”
听荷道:“但最主要的只有两家,一家户主叫裴涞,一家户主叫裴仑,两家家资丰盛些,其余皆是依附的族人。”
她道:“虽然现在洛阳房屋价格低廉,但能买和租得起房子的人也不多,裴涞和裴仑就出钱将这半条街租下来,以供族人生存。”
她指着尽头的人群道:“您看,那是公井,围着浣洗衣物的多是裴家人,另一头则是山家。”
赵含章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一圈,就指着一扇看上去还不错,稍显富贵的大门道:“我渴了,去敲门借水喝。”
听荷便上前去敲门,半晌,一个半大少年将门打开,问听荷,“女郎有何事?”
听荷就指着赵含章道:“我家女郎路过此地,有些口渴,所以想讨两碗水喝,不知郎君可愿施舍。”
半大少年懒洋洋的往那边看去,待看到赵含章,浑身一震,立即将半开的门打开,越过听荷就跑出来,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她,“是女郎口渴吗?快快里面请,我家有好酒。”
听荷:“……我们要水,谁要酒了?”
赵含章却忍不住笑了一下,抬手道:“无碍,酒也无妨。”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笑问,“看你年纪,应该还在读书吧?”
少年应了一声,一边将赵含章往里引,一边道:“我现就在家中读书,等着来年考太学。”
赵含章满意的点头,“有此志向不错,现在读到什么书了?”
“在读老庄,”少年道:“我阿父说,现在太学的山长赵先生颇有老庄之风,所以让我重点读老庄。”
这就和考生押题一样,这个时代的考生会琢磨先生的喜好。
赵含章听了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你可得好好的读,太学是集百家之长,只读老庄是不够的。”
少年应下。
高兴的领她去正厅,沿路经过一些院子,赵含章偏头看了一眼,有些院门开着,里面撑起了好几条晾衣杆,上面正晾晒衣服。
赵含章眼尖的看到一些衣服上还有补丁。
一些院子里还传来孩子的哭声和骂孩子的暴躁声,“让你和堂兄弟们去捡木柴,为什么没去?天眼见着要转凉了,要是没有木柴,今年你是想冻死老娘,还是冻死你自个?”
“真是懒货,你爹懒,你也懒,一家子的懒货全靠我养活……”
少年见赵含章竖起耳朵认真的听,不由老脸一红,冲着传来哭骂声的院子就叫道:“六婶婶,我一会儿也要去捡木柴,不如让生弟跟我一起吧。”
院子里的骂声就停顿了一下,就听到一个声音礼貌的应下,“多谢三郎,那一会儿你出门时来叫他。”
见院子里终于没有哭闹,他就松了一口气。
赵含章就问他,“这一栋宅子里住了几户?”
裴三郎嘿嘿一笑道:“十二户。”
也就是说,一个院子里不止住一家,也难怪吵闹得这么严重。
赵含章冲他笑了笑,心里却有些伤感,看来大家的日子都不是很好过呀。
“遗民回迁,他们本来的房子若还在,都是可以拿回的,而且和县衙租赁房子也不贵,为何都挤在一处呢?”
少年很崇敬赵含章,有问必答,他道:“大部分人的房子都不在了,他们从前就是租房子住,或是依附嫡支,人一走,再一回来,一切都变了。”
“和衙门租赁房子虽便宜,却需要散居,一族之人还是住在一起好,互相有个照应。”少年道:“要是有一天洛阳还被攻打,我们他们也不需要东奔西跑的通知,族人们住在一起,收拾包袱就能聚在一起。”
赵含章:“……有远见。”
少年就乐开了花,“我也觉得,这还是我爹的主意呢。”
他爹正好在厅中,隔得老远就听到他的说话声,不由皱了皱眉,“三郎,你不在屋中读书,又跑出去作甚了?”
魏晋干饭人 第690章 裴元君
裴涞一脸威严的走出来,看到走在儿子身侧的赵含章,他不由愣了一下,连忙疾步奔来行礼,“草民参见使君,不知贵客来临,有失远迎,还望使君海涵。”
赵含章笑道:“我是偶然路过这儿,有些口渴,所以进来讨杯水喝。”
裴涞连忙侧身请赵含章入内,他暗暗给了儿子一个眼色,赞许他干得不错。
裴三郎得意的回给他爹一个眼神。
裴家有不少人死在今年开春的那场乱战中,当时家族留在洛阳的人一分为二,有的人选择留在洛阳,陪皇帝坚守;
有的人则选择和东海王出走,
遭遇石勒后,有不少族人便在乱战中离散,最有权势,地位最高的那一拨族人因为距离东海王和王衍的车架最近,全被石勒给抓去了。
最后除了一些妇孺被赵含章赎出来,剩下的全当了石勒的刀下鬼。
裴涞和裴仑运气好,俩人因为没有在朝为官,也没有盛大的名声,所以距离中心车架有点远,一乱起来他们就带着家人奔着荒野去,最后侥幸躲过了石勒大军的屠杀,被赵家军给引导出了包围圈,然后就被当做遗民强逼着迁回了洛阳。
现在他们住的这半天街,有一栋宅子是他原先的资产,剩下的则是和县衙买的,
他们还有些财宝,当了一些后就和衙门买了剩下的宅子,将回归洛阳的族人都给聚拢起来。
一是壮大裴氏在洛阳的势力,不让其他家族欺辱;二则是为了应对将来有可能出现的危急。
洛阳现在看着蒸蒸日上,但他们都知道洛阳头上悬着两把刀,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砍下来了,所以他们得做好逃命的准备。
虽然随时准备逃命,但若能有机会在赵含章这里出头,裴涞还是很高兴的。
虽然他不明白赵含章为何来裴家,但这对裴家的确是个巨大的机会。
讨水喝什么的,一定是赵含章的借口,但裴涞还是让人去拿好酒来。
赵含章挑眉,还真是喝酒解渴呀?
她没有坐下,而是背着手看了一圈厅堂里挂的字画,然后在一幅字前停住,回头笑道:“我听王四娘提起过,裴遁之女写得一笔好字,论书法的造诣,还不在王眉子之下,不知我可有幸一观?”
裴涞愣了一下后道:“自然可以。”
他忙扭头对儿子道:“快去把你大堂姑的字帖找来。”
裴三郎应了一声,退出大厅后就跑去书房里翻出裴元君之前给他写的字帖。
赵含章接过字帖,展开一看,目光立即定住了。
这一笔字大气而坚韧,笔锋内敛,却根骨强劲,显然是个内心极刚强之人。
赵含章眼中大量,一下合上了字帖,问道:“不知裴女郎现在何处?”
裴涞愣了一下后道:“她寄居在我堂兄那边,使君要见她,我这就让小儿去唤。”
“不必,”赵含章笑道:“我亲自过去请。”
裴涞连忙和她一起过去。
裴仑也在家中,和夫人迎出来时还有些懵,可惜赵含章当前,他只来得及个裴涞对视一下目光,连话都没能说一句,就领着他们去一个侧院。
那是一个很小的院子,在极偏僻的地方,裴仑心中惴惴,解释道:“元君家中只余她一人,她不愿与他人同院居住,所以给她找了这个清净之地。”
赵含章点了点头,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从裴涞家过来的路上她已经了解,裴元君的父亲和长兄都死在了乱战之中,其余兄弟则不知去向,并不在洛阳。
她现在是依附族人生存,赵含章不确定她是否随身带有钱财,但她一个女子,要是没有武力,也没有人手,是保不住钱财的。
这时候依附族人反而是更好的去处。
路上经过的院门全是打开的,这有这个小院子关着门,赵含章站在门前轻轻地敲了敲。
院子里第一时间没动静,她又敲了敲,就听到里面有人高声回应道:“谁呀,稍等一等。”
赵含章便停下手,不一会儿院门打开,一个和青姑差不多大的妇人从里面探出头来,她满头青翠,和青姑一样梳着妇人的发型,但身着青灰色的麻布衣裙,手肘处还打着补丁,开门的手粗糙,手指粗大,只一眼,赵含章便知她是下人。
果然,对方在看到她身后站着的裴涞和裴仑时,立即将院门打开,屈膝行礼道:“奴拜见涞郎君、仑郎君。”
裴仑就解释赵含章道:“这是使君,大妹妹呢,快让她出来迎客。”
妇人微微惊讶,目光快速的扫了赵含章一眼,见她含笑站着,便连忙低下头去应了一声“是”,然后快速入内。
她陪在裴元君身边,基本上不出门,对于赵含章,只在人群中远远的看过一眼,因为离得太远,早忘记她长什么样了。
但她手握长枪,目光锐利的扫过他们这些人的感觉她一直记着。
妇人将院门大开着,疾步跑回廊下,对正在缝补衣物的裴元君道:“大女郎,使君来了。”
裴元君的针一顿,然后就转过身子看过去,便看到迎着阳光走进来,正好奇打量院子的赵含章。
赵含章目光与她对上,不由地露出笑容。
片刻后,裴涞和裴仑等人退到了院子外面,赵含章跪坐在临时铺好的席子上,对面跪坐着裴元君。
她的女仆婉姑端了两碗糖水上来,跪在地上给俩人上水,然后就躬身退下。
她站在听荷的另一边,有些忧虑的看了眼坐在树下面对面的俩人。
自王戎放出话不许裴元君再嫁之后,她就被关在后院,再没有出门的可能,几个月前还是因为洛阳大乱,她这才能跟着家人往外逃。
但回到洛阳后,裴家还是惧怕王家的威势,不敢给裴元君说亲,也不敢让她出门。
作为裴元君的婢女,婉姑曾经和两位夫人接触过,想要裴家送他们回河东,在故乡或许能为裴元君说一门亲事。
但她才开了个头就被拒绝了,王衍就算死了,现在王氏依旧是世家第一,他几个弟弟,堂弟,族弟可都在各处任高官要职呢。
而且王家名声极盛,谁敢得罪王氏求娶裴元君呢?
婉姑实在想不明白,赵含章为何会找上门来。
裴元君也不明白
赵含章看了一眼碗中黄色的糖水,抬眸看向裴元君,笑道:“含章来此是求裴女郎出门的。”
裴元君蹙眉:“出门?”
“对,”赵含章道:“裴女郎在后院多年,难道就不想到前院做事,看一看外面的风景,一展自己的才华吗?”
她道:“我想聘女郎做我的书监,这段时日我需要起草的文书很多,偏我那一手字不太拿得出手,而裴女郎的字,我刚刚看过,心折不已。”
魏晋干饭人 第691章 二王当国
裴元君诧异的抬起眼眸看向赵含章,捧着茶碗的手微微发抖,让碗中的糖水起了波澜。
见赵含章注视她,她忙放下茶碗,双手交于腹前,但面上恢复了平静,心中却生起波涛,她怎么也没想到赵含章竟会请她出去……做官。
裴元君虽然极力克制,但眼中还是迅速盈满泪水,难掩波澜,“使君……要请我做书监?”
赵含章笑着点头,道:“我身边现在有范颖、王惠风、王仪风和赵云欣等女官,但这远远不够,之前王仪风与我举荐你,又素闻裴女郎有贤才,所以才来相请,还请裴女郎助我。”
裴元君两只手紧张的绞在一起,艰涩的道:“使君年少,或许不知,我曾与王戎之子王绥定亲,自他死后,我便被勒令不得外出,所以……”
赵含章不在意的道:“王戎已经死了,况且,他就是不死,我又有何惧呢?”
裴元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带着些期待和激动的看着她。
侍立在一旁的听荷就道:“裴女郎,先太子妃现在是我们使君的掾史,他王戎昔日是位高权重,但比之先太子妃又如何呢?”
但世家士族中更认王戎的威势吧?
不过,以赵含章这两年的作为来看,她似乎也不是很买世家的账,裴元君攥紧了手,这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一旁的婉姑也眼巴巴的看着裴元君,目露期待。
裴元君抬起头来认真的注视赵含章,直起腰背深深地向前一拜,额头磕于手背之上,郑重道:“承蒙使君不弃,元君必竭尽全力,死而后已。”
赵含章忙将她扶起来,露出开怀的笑容,“好,那我明日在赵宅静等裴书监。”
裴元君眼睛亮亮地点头,将赵含章送到大门外方住。
目送赵含章主仆俩人走远,裴涞和裴仑立即扭头去问裴元君,“元娘,使君都和你说什么了?”
赵含章出了裴元君的院子就告辞离开,让想多留她一段时间的裴涞和裴仑都来不及开口。
裴元君和两位族兄微微屈膝后道:“使君来请我去做她的书监,我已经答应了,明日就上任。”
裴涞和裴仑都瞪大了眼睛,“什么?”
裴涞,“赵使君为何请你?”
裴仑:“这岂不是要得罪王氏?”
他们兄弟人就摆在这儿,若是要用他们裴氏的人,用他们就好了呀,为何要请裴元君?
对于这两个问题,裴元君也不知要如何回答,于是道:“或许两位兄长可以相询赵使君。”
说罢行了一礼后便带着婉姑回自己的院子。
裴涞和裴仑:……他们倒是敢去找她问呢。
注视着裴元君离开的背影,裴仑眉头紧皱,“让她出去,王氏及其姻亲故旧会不会恼恨我等?”
裴涞:“那你敢拦着她,不让她出去吗?”
他道:“现在,让她出去或许会得罪王氏一系的人,但不让她出去,一定会得罪赵含章。”
二选其一,那他们宁愿得罪王氏,也不愿得罪赵含章啊。
县官不如现管,而现在,县官和现管都是赵含章。
裴仑和裴涞对视一眼,默默地将心中的担忧、羡慕和嫉妒尽数压下。
赵含章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决定顺手买些好吃的回去当午食。
听荷跟在后面付钱,有些许不解,“女郎不是一直缺人吗?我看那裴家的几位郎君很有投效之意,女郎为何不顺便请他们出山相助?”
赵含章:“他们还不值得我亲自相请。”
她道:“我请的人多了,倒将真正有才华的人衬得平庸了,所以也不是什么人都值得我请的。”
“裴家兄弟若想出仕,一可以通过招贤考;二可以来找我自荐;三能请人推荐。他们三个方法都没用,可见出仕的欲望还未能盖过他们心中的矜持。”
赵含章现在不怕有野心的人,就怕名不副实和自持名声不干实事的人。
听荷:“女郎也只见过裴女郎一面,就知道她是有大才华之人了吗?”
赵含章笑道:“先不说她那一手字的确写得好,就她的身份和现在的处境就值得我请她。”
听荷是她身边的大丫头,赵含章的许多事都是她处理的,将来还会有更多的事需要她处理,所以赵含章很乐意教导她。
她细细地道:“众人畏惧王家的势力,裴元君明明贤良聪慧,却因为王戎一句话无人敢上门提亲,连裴家都畏惧王家势力,没有为她主持公道,此时我出面打破这个局面,会如何?”
“裴元君一定会忠诚女郎,为女郎马首是瞻。”
赵含章笑了一下道:“这只是其一,还只是小节。”
她道:“我并不缺忠心,这世上想要忠于我的人那么多,我唾手可得,为何偏要裴元君的忠心呢?”
听荷一时回答不上来。
赵含章道:“因为裴元君的身份意义重大,一旦我启用裴元君,让她在我身边掌权,那天下人便会知道,我赵含章不惧王家势力,甚至不惧任何一方势力,只要是有才之人,便都可在我这里得到合理的出路。”
那从前被王氏打压的人就会选择投靠她,甚至投效亲近王氏的人也会因为看到她的实力而投效她。
这就是她用裴元君最重要的原因。
所以别说裴元君真的有实力,她就是没有,赵含章也要把人带出裴家,让她活跃起来,给她一个更明朗的前程。
见听荷还有些不明白,赵含章便笑道:“你知道‘二王当国,羊公无德’这个典故吗?”
听荷摇头。
赵含章道:“二王是王衍和王戎,羊公则是昔日的钜平候羊祜。羊公正直忠贞,嫉恶如仇,与当时当政的荀勖等人不睦,所以常遭诋毁。王衍曾经因为这事去劝说羊公,哦,对了,王衍是羊公的堂外甥。”
“羊公不以为意,还曾评价王衍说他若是以盛名处大位,必败俗伤化,今日回头看,他的评价一点也没错,”赵含章晃悠悠的道:“而王戎嘛,他曾参与西陵之战,犯了事,羊公想要以军法斩了他,可惜被保下了,所以王衍和王戎都记恨羊公。”
魏晋干饭人 第692章 我们是一挂的
“别看羊公在边境名声不错,在朝中的名声却极差,到现在都还有许多人道听途说,认为羊公无德,这全是王衍和王戎在朝中诋毁的,所以才有这一句话,二王当国,羊公无德。”
听荷听了一脑子的故事,快速的抓住了要点,“女郎,我们老太爷也和荀勖不睦。”
赵含章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乐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们是羊公这一挂的,哈哈哈……”
笑过之后,赵含章严肃起来,郑重的道:“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围聚在王衍和王戎身边的人自然是与他们有极大相似处的,更外围些的,则是迫于情势,不得不依附。”
“我如今就逆着王戎的心意来,用裴元君,倡羊公,再有祖父他老人家的名声在此,天下有志同俩人者,自然会向我靠拢。”
赵长舆虽有吝啬小气的名声,但这只是有损小节,他老人家更大的名声是清廉,是正直!
能够被称为西晋大厦的赵长舆,他的威望可不下于王衍和王戎二人。
回到赵宅,赵含章就让范颖准备裴元君的任命书,然后让听荷去库房里找些文房四宝和布料,“赏给裴元君,就说是我贺她出仕的礼物,和任命书一并送去裴家。”
听荷应下。
不止如此,赵含章还和皇帝上书,请求追封羊祜,并请加封羊祜嗣子羊篇。
折子传到郓城,朝臣们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明白赵含章为何要追封羊祜,要追封,也应该追封她祖父她爹吧?
众人不由把目光投向赵仲舆。
赵仲舆沉默的坐着,只当看不见众人的目光。
他是知道赵含章目的的,因为他提前收到了她的信,但他知道,却不能从他口中将她的目的暴露出去。
赵仲舆能给的就是一些讯息,更多的则要其他人去猜。
于是,下朝后没多久,朝臣们便听说赵含章亲自上门请裴元君出仕的事。
几乎所有人都在疑惑,“裴元君是何人?”
“裴遁之女。”
这么一说,大家就把人物关系弄明白了,有人想起一件旧事,“裴遁之女,算算年纪不小了吧,没有夫姓,莫非还未出嫁?是原来定给王绥的裴遁女?”
“就是她。”
“素问她有贤才,没想到竟如此大才,能让赵含章冒着得罪王氏的风险去请人。”
“哼,赵含章何时在意过王氏?”有人道:“赵公在世时就对王太尉颇多怨言,由此可见赵含章对王太尉几人并不尊崇,既无尊崇,以她今日之能,何须在意?”
“可先太子妃不也在她麾下,听闻王四娘还是她闺中密友,因此留在洛阳的世家贵族多顺服于她,她此时用裴元君,岂不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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