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干饭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郁雨竹
大家都想卖身给赵含章为奴。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能带这么多随从,且个个都有马,一看就很豪富。
赵含章却一点儿高兴的情绪也没有,脸色反而有些沉凝。
不过也只是一小会儿,她很快笑起来,拒绝了大部分人,并安抚道:“据我所知,汝南郡换了一个新郡丞,是西平县的赵县令,她肯定不会坐视你等受苦,不如再等等,或许会有转机。”
她道:“能做良民,还是做良民好,勿要轻易卖身。”
赵含章最后只留下了伍二郎叔侄四个。
众人羡慕不已,皆羡慕嫉妒地去看伍二郎。
伍二郎也高兴,但心底总有点儿不安,他骗了赵含章,她也知道他骗了她,怎么她还是选择他,而不选其他人呢?
总有种卖身给她,之后会被她随意折磨的担忧。
伍二郎脸色变幻,见赵含章看过来,便冲她讨好的一笑,无意识的挪到了傅庭涵身边,他解释了一下自己之前的行为,“郎君,我之前骗你们说有父母妻儿,是怕你们觉得我侄子侄女们和我不够亲近,不肯多接济我一点儿烧饼。”
伍二郎发誓,“你们给我的饼,我给我侄子侄女们吃了,不信您问他们。”
一旁的大壮连连点头,替他叔叔强调道:“大半个饼呢,二叔都留给我们了,他一口都没吃!”
伍二郎:……
傅庭涵都替他尴尬。
赵含章扑哧一声笑出来,和伍二郎道:“我们只停留一晚,明天就要去县城,你现在回去收拾东西吧,将家里做好安排。”
伍二郎见她不似着恼的样子,悄悄松了一口气,连忙应下。
而村长也因为她拒绝了大多数村民的自卖对她态度更好了点儿。
现在人不值钱,想要奴隶,不说出钱和牙人买,便是大路上摆个桌子便能买到不少人,只要拿得出钱和粮食。
虽然大家自卖是为了活着,可卖身后也意味着生死随人,赵含章要是一口应下,把他们都收了,别说村长,就是伍二郎这些自卖自身的也要担惊受怕起来。
但她有挑选的拒绝了大多数人,不仅伍二郎能放心的跟着她,村长也能够放心的多给她推荐一些人。
“贵人,其实大柱挺勤快的,他种地是好手,您买了他去不亏。”又道:“三狗也好,他干活不惜力气,也老实。”
所以赵含章才不收他们,这样的人留在田地里耕作是最好的。
而像伍二郎这样油滑奸诈之人,就该被她收着放到别的地方去。
一个晚上过去,赵含章和村长一家混熟了不少,从村长这里,她对这个村庄有了大致的了解,哦,对伍二郎有限的生平也了解不少。
毕竟,她买的是伍二郎叔侄四个,为了让她用得放心,也是为了伍二郎好,村长趁他们留宿的时候说了伍二郎不少的好话。
伍二郎今年十九了,不怪赵含章一开始把他认错成老人,因为他面相是偏于成熟的,因为穷,他一直娶不上媳妇。
赵含章其实可以感觉得出来,村长不是很喜欢伍二郎,因为这小子奸滑狡诈,他自家就有豆田和水稻,兄长家也种了几亩,但他带着三个侄子侄女,饿了的时候不说割自家的青苗,而是去割别人家的。
但村长强忍住这股不喜,和赵含章推荐道:“这小子机灵,贵人有事只管让他去做,”
村长顿了顿后道:“也善良,唉,您也看出来了,他十九,侄子就八岁了,所以他和伍大郎岁数差的有点儿大。”
“伍大郎成亲的时候把家中积蓄花光了,媳妇进门后不到两年,伍二郎还没满十三呢,就匆匆分了出去,兄弟俩很少在一处,但伍大郎死后,他还是把三个侄子侄女养了起来。”
村长叹息道:“从去年到现在,大半年了,三个孩子全靠他养着呢。”
高县令面色涨红,觉得让赵含章听到这样兄不友爱的事例不好,于是问道:“是不是叔嫂不和,所以才分家的?”
村长就奇怪的看了高县令一眼,他只是这个小村庄的村长,并不是里正,所以不认得高县令,他觉得这人不是什么好人,无缘无故就恶意揣测人家,“周氏挺好的,当年分家还是周氏开口,伍二郎才分到了几亩田地,也是她从中维系,伍大郎才照应一些伍二郎,不然兄弟俩早成仇人了。”
他顿了顿后道:“伍二郎那么照顾三个侄子侄女,自有他们血缘的关系,但更多的应该是回报周氏。”
高县令脸皮更红。
赵含章没有觉得这是他这个县令教化的问题,而是感兴趣的问道:“那周氏呢?”
魏晋干饭人 第307章 羞愧
第307章羞愧
“唉,早两年病死了,便是不病死,这样的世道,也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乱军杀了或饿死,病死倒也不错,没受什么苦。”
赵含章被扎了一心,不得不说,这个结论让她这个汝南郡郡丞很是羞愧。
她叹息道:“不知朝中诸公听到这话会不会羞愧呢?”
他们羞愧不羞愧赵含章暂且不知,反正她是挺羞愧的,而且越往深处走,她越羞愧,连素来寡言的傅庭涵都忍不住道:“大晋的官员还真是酒囊饭袋埃”
赵含章:
高县令:
高县令快哭了。
跟在他们身后的伍二郎听见傅庭涵这样直白的话,不住眼的去看他,星星眼。
见傅庭涵脸色沉凝,而随行的人中竟无一人赞同他,伍二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郎主说得对,他们都是酒囊饭袋1
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慨和唾弃,他还“啊呸”了一声。
赵含章和高县令:
傅庭涵终于反应过来,扭头看了赵含章一眼,“你自然不在其中。”
伍二郎一时不解其中意,直到他们进了遂平县城,然后直奔县衙,赵含章坐在了县衙正堂上。
而一直跟在赵含章身后的高县令则是转头吩咐衙役,“快去叫县丞和主簿前来拜见赵郡丞。”
衙役应下,小跑着去请人。
伍二郎张大了嘴巴。
他们这一路经过不少村庄,对民情有了初步的了解,再看遂平县内的各种账册数据,了解愈深。
赵含章都感受到遂平县的百姓到了一个临界点,此时只是麻木的等待着,他们有可能和以前一样,无声无息的渡过这个极点;也有可能和灈阳县的百姓一样,瞬间引爆那个点,直接就反了。
赵含章伸手揉了揉额头,问道:“县内的粮铺、富户和商户情况如何?”
高县令斟酌的回答道:“还算有些积蓄,但”
他悄悄的看了一眼赵含章,小声道:“衙门也不能征调他们的财产吧?”
赵含章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谁说我要征调他们的财产了?”
现在她连平民都收不拢,为啥要去得罪这些人?
只要他们奉公守法,那就都是她的子民,她还是很爱他们的。
很爱他们的赵含章决定和他们做生意,直接写了一封信交给秋武,让他找人送回西平,“让汲先生送一批钱来,遂平县要用。”
高县令眼睛大亮。
赵含章就与他叹气道:“子繁啊,这一路走来,遂平的百姓虽困苦,但他们对你并无怨言,我便知你是好官,我能助伱的不多,希望我们一起努力,至少能让百姓可以存活下去。”
高县令,名盛,字子繁,他此时眼泪汪汪的回看赵含章,感动得不得了,二十多岁的青年眼泪跟不要钱一样的往下掉,“我就知道,女郎心善,不会坐视百姓困苦,您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再不使遂平失民。”
在这个每天都产生大量流民的大晋,这个承诺算是很重的,赵含章也一脸感动的看着他,“好!我们共勉1
一旁的傅庭涵:
他抽了抽嘴角,移开目光,转到一旁就看到已经呆滞的伍二郎,他干脆走到他边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先下去安置了。”
听荷主动来领他。
在她看来,伍二郎叔侄四个都是女郎买来的下人,自然与她是一样的。
赵含章不住在县衙,而是住在隔了一条街的驿站,她直接把人带到驿站,见他们身上还是之前脏兮兮的那套衣裳,便拿出两串钱给他,“去给你们买两身衣裳鞋袜,把自己的东西配齐了,今天洗漱干净,明天要到跟前听吩咐的。”
伍二郎终于想起来问,“我,我们主子是郡丞?”
“不错。”
伍二郎呆呆的,“难道我竟一直看错了,那不是女郎,竟是个郎君?”
但听声音也不像埃
听荷横了他一眼道:“我们主子就是女郎,女郎怎么了?”
她道:“我们家就是女郎当家,你之前没听说过吗,西平县县君是个女郎1
“但那是县君”伍二郎瞪大了眼睛,“所以我们女郎就是西平县的县君?”
听荷点头,微微抬着下巴骄矜的道:“现在已经是郡丞了。”
伍二郎捂住胸口,眼睛闪闪发亮,“早知道是她,那两个烧饼我就不骗了。”
听荷又忍不住横了他一眼。
伍二郎一个激灵醒过神来,接了钱,立即拖了三个侄子侄女出去买衣服。
他没有买贵的,但也没有买很便宜的,而是买了还算体面的灰色麻衣,那麻比他们常穿的粗麻要好一点儿。
但他好好的挑选了鞋子,尤其是他和大壮的鞋子,他买了好鞋,“你年纪也不小,可以给主子跑腿了,需要好鞋子,二壮和三姑就随便穿点儿就行。”
大壮一脸认同的点头。
赵含章和傅庭涵正式入驻遂平县,傅庭涵在户房整理遂平县的数据,赵含章则是在高县令的引荐下见了县里的富户、士绅和粮商。
赵含章直接和他们买粮食,有爽快的愿意卖给她的,也有迟疑着不肯售出的,毕竟富户和士绅们并不是粮商,这个世道,他们更愿意把粮食抓在手里。
赵含章就劝他们,“秋收在即,到时候你们田地里又有产出,现下存着这些粮食又有什么用呢?”
她笑道:“我们耕种田地,除了想要获得食物外,便是想要用它换得其他的好东西,几位都不是缺粮的人,已经温饱,何不用以交换其他的东西,让生活更自在文雅些呢?”
赵含章表示,她愿意用纸张、书籍和琉璃等物品交换粮食。
这一下,富户和士绅们没有迟疑,点头答应了下来。
赵含章嘴角微翘,当即就和他们确定了交易的数量。
于是各家回去准备粮食。
赵含章则是让高县令通知各里里正来县衙开会,“等他们到了,我们确定一下每里的赈济粮食,可能不是很多,但应该可以让他们渡过这段艰难的时候。”
高县令感动不已,“下官代遂平县百姓拜谢郡丞。”
(本章完)
魏晋干饭人 第308章 乞活
遂平县距离西平县不远,因此西平的很多消息都能够传到遂平来,尤其是和西平相距不远的那几个村庄。
他们都知道,隔壁西平去年被乱军攻入县城,杀了不少人,然后换了一个女县君。
据说那位女县君很心善,不仅给他们赈济粮,入冬之后还以工代赈,让他们修路修水利赚钱,他们县内的粮价都被她压了下来。
听说隔壁村子有人是西平那边嫁过来的,因此偷偷带了人过去干活儿,也赚了不少钱,买了不少粮食,他们今年进春就过得比他们好。
他们收到的消息晚一点儿,也没有门路,只能羡慕的看着,但后来他们也结伴去了西平县城。
他们去买粮食。
听说西平的粮价要比外头低很多。
一去,果然要低很多。
大家日子都难过,虽然羡慕西平县人,但去年他们也损失不少,死了不少人,这种羡慕是打折扣的。
但这种羡慕在缴纳夏税后便渐渐升级到嫉妒,都是汝南郡人,凭什么他们就要足额纳税,而隔壁的西平却只需缴纳一半?
本来他们对高县令很有怨气的,觉得隔壁的西平县令还是女郎呢,她都有胆只缴纳一半的赋税,他一个大男人却只会逼他们缴纳足额的税;
但很快,同样和他们隔壁,且接壤更多的灈阳县消息传来,听说他们郡丞给他们的赋税又增加了一些,然后孙县令也跟着逼他们加税。
然后遂平县百姓的心就平和下来了,且开始躺着装死,算了,算了,好歹他们县令不会再加税,其实他们真的交不上赋税,高县令也不会真的把他们抓到牢里去。
正是这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心态让他们躺平,但躺平并不能填饱肚子,人该饿的时候还是会饿,所以有人离开故乡,往远处去流浪。
他们不知道在外面能不能活,但总要试一试,留下是必死的;
有人则忍着心痛去割青苗,用还没成熟的豆子和水稻勉强填一填肚子;
更多的人是等着,等着八月的到来,等着水稻和豆子成熟。
他们以为日子就是这样过了,熬到秋收就好了,谁知道里正去了一趟县城后回来和他们说,“叫上村里的青壮,跟我去县衙拿赈济的粮食。”
村民们都惊呆了,纷纷问道:“县衙能拿得出赈济的粮食?”
里正就一脸高深的道:“灈阳反了……”
“我们知道,听说打得很厉害呢,县令都被杀了。”
里正:“……县令没被杀,被杀的是郡丞。”
“杀就杀了,干我们什么事?”
“所以我们换了一个新郡丞,”里正道:“新郡丞就是西平县的女县君,她心善,看到我们遂平百姓日子过得苦,便拿出许多钱来买了粮食,我们现在就去领赈济粮。”
村民们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立即夸道:“女县君是好人啊!”
“县君啥县君,现在是郡丞了!”
他们立即改口,“女郡丞真是好人啊!”
里正道:“我们这位郡丞姓赵。”
村民们记下了,打算去了县城就要好好的拜一拜这位赵郡丞。
这是一里,还有另一里,里正从县衙里赶回来时,正好遇上村里好几家拖家带口的要出去乞活儿,他连忙拦住人,“你们这是上哪儿去?”
“出去乞活儿。”
“你们家里都种了田地……”
“所以我爹娘没走,他们老了,走不动,我给割了一把青苗,慢慢吃,能熬几天,熬到八月豆子或者水稻熟了就好。”他道:“我们年轻,还能走,出去乞活儿,一家子留在一起是活不了的。”
说罢就要走。
里正忙拦住他们道:“别,县衙有赈济粮了,你们留下。”
他们一脸怀疑,“里正,您别为了留下我们就说谎,我们真的活不下去了,您留我们,您养我们吗?”
里正没好气的道:“我不养你们,自有人养你们,我们汝南郡换了一个新郡丞,是隔壁西平县的女县君,她给我们县送赈济粮食了。”
村民们一听,转身就走。
里正瞪大眼,“你们干嘛去?”
“回家!”为首的汉子冲天大喊一声,“我们能活啦!”
一旁的人就解释道:“我们本来打算去西平县的,听说西平县那边的女县君心特别善,流民过去都收的。”
所以他们很羡慕西平县的人,现在嘛,女县君也是他们的郡丞啦,他们都是女郡丞的子民啦!
想着,村民们眼眶一红,心中无比的酸涩和庆幸。
各里各村的青壮都在里正的带领下往县城赶,路上,里和里汇合,村和村碰面,大家就凑在一起交流各种似是而非的消息。
“……听说灈阳县特别惨,死了一县城的人呢,女县君带着援军赶到,看到那等惨状,忍不住流下泪来,于是冲冠一怒,为百姓们杀了孙县令,直接上书皇帝要当郡丞,皇帝就答应了。”
“是杀了孙县令吗,我怎么听说女县君杀了郡丞?”
“郡丞是灈阳的乡亲杀的吧?”
“哎呀,甭管杀了谁,反正现在我们的郡丞换了。”
“早知道造反可以换郡丞,我们也反了。”
“别,万一换来一个更差的怎么办?我们村的老瞎子说了,这还得看时运,早一步不行,晚一步也不行,而且就得灈阳的人造反才管用。”
“为啥?”
“不为啥,老天爷这么安排的。”
因为知道赵含章当了郡丞,要发赈济粮,往县城赶的村民们放心了不少,不知不觉间身上闪着勃勃生机。
敏锐的里正察觉到村民们的变化,忍不住和跟着一起的村老叹息道:“多少年了,大家终于有了点儿活气。”
村老眼底含泪,“这是好事儿。”
里正也点头,“是好事。”
遂平县的百姓都很轻易的接受了一个女郎做郡丞,甚至欢呼雀跃,进到县城后,直奔县衙。
汲渊已经派人送来一批钱,还有她要的纸张、书籍和各种琉璃制品。
赵含章夹带私货,书籍只有《三字经》和《千字文》两本,只是每一本都印了一千册。
她的定价不高,至少相比其他书籍来说便宜许多,但这时代的书籍,再便宜也便宜不到哪儿去。
就这两本书她就能换来不少粮食。
魏晋干饭人 第309章 生机勃勃
为了刷声望,赵含章亲临现场为大家发赈济粮。
赈济粮是按照里来发的,因为路程不一,所以里正们到达的时间也不一,这正好方便他们发赈济粮,堵在一起的人不会很多,却又能让人旁观到。
最先拿到赈济粮的自然是城中的百姓,粮食一到,县衙的公告一贴出去,城中各里里正便带着底下的城民们去领赈济粮了。
傅庭涵根据他们报上来的户数和人数,以及县衙中记录的数据算出他们里应该拿到的赈济粮,赵含章便带着高县令一起清点出来,亲自把粮食交到里正手上。
等他们回去后里正再按户发下去。
赵含章一边发赈济粮,一边告诉前来搬粮食的人每人应得多少赈济粮,十二岁以下的孩子减半,这样各家就能算出自己应得的赈济粮。
这是防止里正私吞赈济粮,除此外,她还要派高县令出去巡视,一是为了劝课农桑,二便是为了杜绝此事。
说到劝课农桑,赵含章此时就在做这样的事。
点出赈济粮,赵含章让青壮们去搬粮食,她则拉着里正和村老说话,“秋收在即,如今正是稻子灌浆的时候,豆子也刚刚要鼓起来,可不能让人再吃青苗了。”
她叹息道:“我一路从西平过来,看到地里东一块西一块的缺了口子,心痛不已,这些粮食若再留一个月,不知能收获多少粮食,能活多少人。”
里正和村老深以为然,立即保证道:“郡丞放心,我们回去便劝住他们,再不让他们割青苗。”
村老道:“也是饿得受不了,实在活不下去了,这才想着吃青苗的,但有希望,谁愿意那么糟蹋粮食呢?”
“好在郡丞心善,给了赈济粮,有了这些粮食,我们省一省就能到秋收了。”
里正消息却更灵通一些,听说灈阳那边正在以工代赈,他便试探性的问道:“郡丞,不知我们这里可要趁着农闲修一修水利之类的?”
赵含章道:“当下还是以农事为要,回了村里,要让他们到地里去除草除虫,如今正是多雨季节,并不好修建水利,等入冬了再说。”
赵含章顿了顿后又道:“让他们不要太过忧心秋税,先把秋收做好,我会和刺史上书,今年为我汝南郡减免一些赋税的。”
此话一出,不仅里正和村老,竖着耳朵偷听的青壮们都眼睛一亮,纷纷放下粮食和赵含章作揖,“多谢郡丞活命之恩。”
赵含章忙伸手扶住他们,叹息道:“这本就是含章之责,哪里当得你们的谢呢?”
此话一出,他们更加感动,连里正都忍不住深深地弯下腰去,“我们能得女郎做郡丞,实在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啊。”
傅庭涵核对完了一里的赈济粮,写了条子交给伍二郎,抬头看向赵含章的方向。
伍二郎眼眶红红的,也是一脸的感动和激动,还和傅庭涵道:“大郎君,我能追随女郎,必定是我上辈子修了莫大的功德。”
他一开始以为傅庭涵是郎主,但现在已经被听荷同化,也开始叫赵含章女郎,称呼傅庭涵为大郎君。
傅庭涵面色平淡,只是看向赵含章的目光中忍不住流露出一些笑意,她还是这样,或许有用到技巧,也包含了思量,但真诚亦不少。
她总能让人感到她的用心。
遂平县城热闹了几天,等到最远一里的里正也带着青壮来领了赈济粮,赵含章这才决定离开。
她和高县令有空就下村去巡视,要安抚百姓,劝课农桑。
“如今除草和除虫都还来得及,调动起大家的积极性来,到秋收能多得一斤粮食也是好的呀。”
高县令应下。
赵含章前脚一走,他后脚就带上衙役下乡巡视去了。
百姓拿了赈济粮,总算不再饿得走不动路,有勤奋的已经开始下地劳作,大多数人有了活劲儿,也开始计划着是不是要下地拔几根草,他们家田里的草是比较多哈。
高县令一来,他们立即动了起来,哪怕是到地里做做样子也好。
高县令却没有看一眼就走,而是就站在田边看,给他们鼓劲儿,“郡丞说了,今年夏税我们遂平交得艰难,大家伙儿都辛苦了,今年秋税,她一定和刺史上书,减去一些赋税,这样的话,秋收后只交一点儿赋税,剩下的粮食全是我们的,到时候也能过好一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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